第 17 章
我放下两碗面条,他将一杯茶叶已经泡开的玻璃杯推过来。
“醒酒茶,对宿醉后的头疼有特效。”
头疼是真的,我接过后说了声谢谢,水杯握在手心里,温度刚刚好,从手心暖到我心里。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有着如千年的老酒一般的烈性,却又不失细节的jīng致。看似随和,却偶尔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酷气质。看似不缺朋友,却时而感觉到他仿佛有种无法言说的寂寞。
他放下手机,身子往后一靠,盯着我沉缓地说,“女人要懂得自爱,千万不要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喝醉,男人形形sèsè,不是每一个都是君子。”
我眼一睁,挺不服气的。
“不是你说要看我诚意的吗?说白了是你间接地guàn我酒。”
薛度云从喉咙里滚出一连串戏谑的笑,“结了婚的女人怎么还跟少女一样单纯?我guàn你你就喝?傻不傻?”
“……”我竟无言以对。
我好像确实挺傻的!
“所以你昨天晚上是给我上了一课?”
薛度云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醒酒茶,却又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着,盯着里面的茶叶飘飘浮浮。
“沈瑜,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这话饶有深意。
其实我直觉他也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能住得起这样宽敞华丽的别墅,开得起豪车,做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小生意。
之后我们各自吃面,薛度云随口夸我手艺好,我挺感慨地。
当初为了抓住何旭的胃,我没事就查各种菜谱学做菜,可他从没夸过我做得好吃,我没抓住他的胃,也没抓住他的心。
“这世上有两件事我不会去做,一是趁火打劫,二是趁人之危,但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对待仇人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薛度云突然说。
我猜他是在暗指我昨天晚上对何旭的心软。
然后我就想起了那三百万的事儿来,正想问,我的电话就来了。
听完电话,我手脚冰凉,手机从我手心里滑落。
薛度云送我赶到医院,与我一同进入电梯。
我想我的脸sè一定很苍白,因为薛度云突然伸手过来捧我的脸,像是在安慰我。
电梯一停,我就冲了出去,与妈妈的病房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我又停了下来,突然觉得抬步有点艰难。
薛度云悄然牵住我的手,牵引我一步步走进妈妈的病房。
以往每一次,我走进这个病房,她虽然从不跟我说话,但我知道她还在,她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可此刻,妈妈的身体被白布盖了个严实,一层薄薄的白布,就把我和我妈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沈瑜,你母亲脑内有个瘤你是知道的,昨天夜里突然恶化,我们只好做了手术,可是手术没有成功。”
我猛地一眼看向主治医生,“谁让做手术的?家属没签字,谁允许你们做手术的?”
“是我。”一道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26章 车里,他突然解开安全带
声音的源头,何旭正穿着一身白大褂杵在门口,他迈进来的步伐在看了薛度云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一步步走向他,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悲怆。
“你凭什么?”
“凭我是他女婿。”何旭将手chā在白大褂的兜里,说得很平静。
“呵呵!”我竟然在我妈的尸体面前笑了起来,笑完我狰狞地扫过这群白衣天使。
“你们别当我是傻子,做手术只有直系亲属才有权力签字。”
主治医生从前也算是我的同事,见我这个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地解释。
“沈瑜,你就节哀顺变吧,你母亲的病情半夜突然恶化,我们又联系不上你,只好找到何医生。医院有规定,在联系不上直系亲属的情况下,可以让非直系亲属签委托书,我们是在何医生签了委托书的情况下才进行手术的。”
我用一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瞪着何旭,浑身都在发抖。
“我妈的头里长了瘤我知道,要是可以做手术早做了,以前就说过我妈不适合做手术,怎么突然又做了?何旭,你没安好心。”
最后一句我嘶吼了出来。
何旭的眉宇间透着说不出的烦躁,“沈瑜,就算我不签这个字,你这会儿才过来,也只能见到你妈的尸体,结果没有什么不同。”
“你放pì!”
我骂完回头看着那层冰冷的白布,想到我妈就这么去了,心里懊悔得像有千万把刀在戳着。
我膝盖一软跪下来爬到床边,绞心的痛让我失去理智一般地拿头去撞床,哭得昏天黑地。
“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妈。”
其他相熟的医生和护士假装过来安慰我,实际一个个全是看戏的。
一只手掌qiáng势扳过我的肩膀搂住我,阻止我继续撞。
薛度云没劝一句,怀抱收得很紧,我知道他极力想要安慰我,可他的举动却引来了大家小声的嫌言碎语。
我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现在没有任何人有能力让我的伤口马上愈合。瞥到床头放的开水瓶,我突然挣开薛度云,冲过去抓起开水瓶就朝着何旭砸过去。
何旭躲得及时,开水瓶砸在门框上掉在地上。内胆碎了,里面的开水流了一地。
那些原本还在八卦的护士生怕被波及,都吓得躲得远远地。
我不甘心,捡起残破的开水瓶,追着何旭砸中了他的背。
他躬着背,半天才回过头恼怒地瞪着我。
“沈瑜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何旭,如你这样的人渣,怎么还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我抄起所有我能拿到的东西,甚至取下我的鞋子去砸他,把我所有的恨怒统统砸向他。
他一边挡一边退,看我的眼神真像在看一个疯子。
“沈瑜,你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些什么你自己知道,给你的电话你不接,造成这样的结果你能怪得了我?你……”
何旭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度云一拳打没了声音。
薛度云接连砸了好几拳,兴许是他挥拳时脸sè过于平静,qiáng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竟没人敢上去拉架。
何旭被打得半天直不起腰了,可他没有还手。最后捂着被打肿的脸,看了我一眼,没看薛度云,带着点愤愤不平离开了。
我妈下葬那天,我在坟前跪了很久,下雨了也不肯走。薛度云一直沉默地陪着我,站在我的身后给我撑伞。
“你打算跪多久?”薛度云的声音伴着雨声不太清晰。
我没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打算跪多久。我只知道,就算跪断双腿,我愧疚的内心也无法得到救赎。
后来天黑了,雨也越来越大,薛度云突然把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