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却有这样一位武功出众的弟弟,朕自当重用。”
“皇上。”一班老臣皆来劝阻。
“父皇在时,并没有因为端敬皇后而荫封本家,这费扬古除了世袭爵位也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如今父皇与端敬皇后都不在了。难道朕还要因为避亲而损贤吗?”康熙把目光投向安亲王岳乐,“叔王,您说呢?”
安亲王见皇上点到他不由心中自苦,从顺治朝起自己便早已是皇族亲贵和满大臣们的靶子了,何苦皇上又将自己推到旋涡之中?心中虽苦但还是开口回道:“皇上说得极是。费扬古不仅武功出众,文才也是不俗,正当为朝廷建功立业。”
于是,无数目光直抵安亲王如剑似弩,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随即众人的劝谏如同cháo汐一般连绵不绝,康熙坐在御座之上静静地看着费扬古,他倒是极为镇定,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康熙很常识。只是此时康熙还并不想真的为了一个费扬古去得罪众臣,他只想以此来看看朝臣们的反应与风向。
果然,除了安亲王等少数派以外,是一边倒的否定。
于是康熙说道:“众卿也太谨慎了,好像费扬古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入朝为官就使社稷不稳了?辅臣们也太小气了些,又不是要什么大官。罢了,费扬古,你若不觉得委屈,就先做朕的侍卫如何?”
此语一出,四下里立即安静下来。
那些满臣亲贵们面上都是一派看戏的神情,小皇帝是真的妥协了还是原本就在戏弄那个人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结果是他们乐见的。
“奴才叩谢皇恩!”费扬古郑重叩拜。
闹剧平息,众人散去,皇上则带着费扬古等人来跑马。
策马狂奔,不知哪里是尽头,尽情飞驰直到马儿热汗浸浸,康熙此时忘记了背上的伤,只是希望驰骋的快感抹平心底的痛,于是马蹄声声,踏遍整个草场。
此时,马儿在湿地饮水。
他和费扬古执鞭而立,望着眼前平静的景致,心中却有千渠万壑。
“当日,你猎那些田鼠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沉默良久之后,康熙突然发问。
没有半分的闪烁与犹豫,费扬古直言回道:“因为皇上猎了羚羊。”
“哦?”康熙稍感意外。
“奴才小时候曾经随阿玛去过海拉尔,在草原上看到过狼群捕食。当时奴才小,不知道狼为什么会喜欢猎羚羊,羚羊是草原上跑得最快的动物,猎它们比猎牛马等牲畜要费力得多。阿玛告诉奴才,因为羚羊虽然跑得快,但却不喜欢群居,它们经常单独行动,所以常被狼捕食。而马群则是紧密团结的,夜晚降临时,成年而qiáng壮的马就会头朝里,尾巴朝外,自动围成一圈,把弱小的和衰弱的马围在中间。只要狼一靠近,外围的马就会扬起后蹄去踢它,集合的力量让狼很难得逞。所以,马群很少被袭击。”费扬古眼中的神情是一种可以被看作孤独的东西,这份孤独让康熙看起来颇有些熟悉。
“朕还是没明白,你为什么要猎田鼠?”他仿佛一个倔qiáng的孩子,对于解不开的谜有着执着的探究欲望。
是,他只有十二岁,他不是安亲王岳乐,把他当成谈话的对手,不能这样浅尝辄止,费扬古在心里暗暗叹息。“狼对于喜欢集体行动而又团结的马有着一种尊重和无可奈何,所以便很少围捕,对于羚羊则不同,喜欢耍单的羚羊即使跑得再快,也会成为狼的美味。在草原或者朝堂之上,做‘羚羊’都是危险的。然而,在草原上对于所有的牲畜来说危险不是来自于凶狠的狼,也不是孤独的羚羊,而是田鼠。它个头小,不引人注意,但是却可以令草原变为荒芜。所有的活物,不管是狼、马还是羚羊,最终都会因为田鼠的泛滥而没有了生存之所。所以田鼠比狼更危险,于是,奴才猎了田鼠。”
康熙捕羚羊,只因为它跑得快,猎到它可以证明自己的骑射本领,同时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警示,出头的椽子先烂。
然而这种警示是深埋在康熙心底的潜在意思。他实在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窥了去,康熙有一丝不悦。
再细细端详眼前的费扬古,更显的人中翘楚、俊美挺拔,他果然与他的姐姐一样,有着让人妒忌的容貌与出尘的气度。
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他?
这样的脱颖而出,确实不俗。
一方面,康熙期待这种不俗;另一方面,又有些负气。
四目相对,费扬古读出了少帝眼中的内容,于是他风淡云轻地笑了。
他伸出右臂,眼中是清澈如水的澄明。
稍许,康熙也露出一丝笑意,伸出右臂。
两人肘臂相碰,如同汉人的击掌为信。
第十三章 埙音念残和歌悲
隔两日,皇上回宫。
后宫之中风平浪静,朝堂之上、街头巷尾都没有对圣驾南苑行猎时发生的意外产生任何流言。仿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月夜,东珠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是一张紫檀雕花八步屏台床,床架四角立柱,相以木制围栏,两侧安以窗式隔扇,床前足有两三尺的距离行成回廊。镜台、几凳置于其间毫不局促,吊钩帐幔jīng致怡然,房中有房、床中有床,隐蔽而舒适。
这与通常的满族临窗大炕迥然不同,这应该也是属于“她”的独宠吧。
若为外人看了,这应该又是一桩罪状。
东珠索性起身就那样穿着一身雪绸贴身里衣抱膝而坐,不是说当年所有她用过的东西、物件,甚至是曾经在承乾宫里服侍过的人都随着那场惊世的火葬去了吗?为什么这宫里还处处有她的痕迹?
太皇太后为什么会允许?
脑子里满是疑问。
原本以为皇上回来以后,宫里或多或少对于南苑之事会有些反应,没承想竟是如此平静。
真的平静吗?
东珠想到在慈宁宫外,赫舍里盯着自己的目光,便有些不han而栗。
从枕边摸出埙,轻轻抚着那上面的花纹,心里便抑制不住地疼了起来。于是,一曲《念残》就那样从chún边指尖流淌出来。
从坤宁宫出来,走在宫巷之中的康熙突然停了步子。
“是什么?”他问。
曹寅摇了摇头:“不像是柔嘉郡主的琴音。”
那tiáo子幽静、疏雅,又带着淡淡的离愁。与以往的琴音、筝、箫皆不尽相同,这音sè极为朴实纯净,仿佛穿越远古的清唱,让人心底泛起阵阵的涟漪。
是埙。
同行的费扬古知道,但是他没有说。一种别样的情绪渐渐在心底散开。还未来得及多想,皇帝已经顺着音律往西寻去。
他只得跟上。
走不多远,便是承乾宫。
是她,会是她吗?
康熙蹙眉而立暗自思忖,这几日她手上的伤该好了吧。
曹寅站在皇上身后,寸步不离。从南苑回到宫中,原以为会受到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