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商战,在凌莫栩赴美之际给昌盛集团最沉痛的打击,最大程度削弱昌盛的实力,夺取市场。
商场无情,人却有情,助理相信今天早上一番,顾平生是有所动容的。
顾平生眉目不动,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静默良久,半响,他说:“你把他这几年拍的影片收集一下,我有空看看。”
助理得到一丝安慰,又道:“我看凌小姐是个好姑娘,不知道您早上听到没有,她对言忱说:你和爸爸好好说话。”
是爸爸,不是父亲。
助理感慨很深,“您想想,言忱多少年没叫您爸爸了。”
再大力qiáng硬的积压,再粘合的胶水都不见得能够修补裂痕,有时候修补裂痕的不过是一句话,轻柔得像水一样,浸入每一个缺口。
顾平生眸sè微缓,想到了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向来雷厉手段,但要是还念及半分父子情谊,请不要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商场像是舞台,有人登场必然有人谢幕,以他的手腕,进入一个行业必然是要独占鳌头,所以顾言忱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是在心里冷嗤,心软小儿难成大器。
可现在,他凌厉的眉角软了下来,好似千帆过尽后终于幡然醒悟,要是他迈出这一步,他恐怕要失去唯一的儿子了。
汽车已经快驶到公司,他问助理:“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
助理心里有了底,“按计划进行的话,现在的事态应该还在可控范围。”
第48章
但有句话叫事与愿违, 或许是你犯错太多,终于悔悟时上苍又未必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顾平生回到公司才知道,由于他没有参加今早的高层会议,所有的计划已经选在最好的时间提前执行。
顾平生对有能力的高管十分放权,大家也都是熟悉他的风格, 有着独当一面的能力, 根据事先的周密计划,从公司利益最大化出发, 提前半天展开对昌盛集团的攻击。
没有人想过, 他会突然改变主意。
凌怀年在这次市场争夺战中, 几乎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商场促销大卖的瓜果蔬菜突然出现安全问题, 消费者大范围食物中毒, 上吐下泻, 纷纷送至医院。
食品安全问题这几年抓得紧,昌盛最先受到的是舆论的冲击,商场销售含毒害物质食品的消息迅速在网上蔓延, 恶评不断,网友们纷纷发起抵制昌盛商场的口号。
然后“不知从哪泄露的”一份质检报告被发到网上,有凭有据地指出了昌盛销售的果蔬都是加了化学物质来保持新鲜的, 这一次由于添加的剂量过大才导致了食物中毒。
这一言论直捣人心,消费者们怒不可遏, 揭竿而起闹事,拉横幅围堵了几家连锁商场的出入口。
市场风云变幻之际,凌怀年正和老友在远郊青山绿水的景致中垂钓。
突然间, 手机铃声乍起,他皱了下眉,接起电话。
那头很急,叫了声凌总,就噼里啪啦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最后一句,“凌总,现在质检和工商部门的人员已经在公司了,您务必抓紧回来。”
凌怀年面sè沉如雕塑,扔下鱼竿,拿起车钥匙飞驰回市区,他将车开成了火箭,掠过的景sè从花红柳绿变为繁荣景象。
一切就像宿命注定般,命运的力量驱使着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毫无预兆、不可逆转。
一个急转的路口,载重的大卡车迎面驶来,凌怀年脸sè煞白,猛打方向盘。
若是从上空俯看,就可以看见一辆黑sè小汽车失了重心般的在原地快速转了半圈,然后猛烈地往扶栏撞去,摔下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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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里,顾平生走后,病房依旧诡异安静,护士给顾言忱换了药,绑好绷带离开。
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莫晓,眼神放空,盯着墙角的一块砖愣神。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莫晓兀地轻颤,傻愣愣回头看他。
“在想什么?”顾言忱浅笑。
莫晓眼睫低垂,遮住情绪,轻轻在他肩头靠了一下,“有点饿了,我去买午饭,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不然让一南去买?”顾言忱觉得她情绪不对,隐隐担心。
莫晓扯出个笑,“一南刚才去扔垃圾的时候就走啦,病房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好。”顾言忱还是忍不住交待,“快点回来。”
中午十二点,烈日bī得人睁不开眼,莫晓神思恍惚,不知走到了医院什么地方。
前方的道路驶来一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听得人心头发紧,捣鼓着不安的心脏。
莫晓退到急诊大楼门前的一处yīn影下让路。
救护车停下,许多病人家属凑上前去看热闹,莫晓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无意凑热闹,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那边瞟。
不经意地一瞥,看见担架上躺着一个血人,那件被血染红的浅褐sèpolo衫十分眼熟。
她顿感手足发凉,血脉从四肢百骸直往脑门冲,以至于头脑一片空白,双腿像是不协tiáo的提线木偶,思绪未及,人已经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
她像个疯子一样拨开人群,不顾医务人员的阻挡冲到担架旁,待看清担架上满身满脸都是血的人时,感觉心脏像是被挖了一个洞,呼呼guàn着冷风。
她抓住凌怀年冰凉的手,看着他紧闭的眼跟着担架车一路跑,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第二次坐在急诊室前,看着亮着的那盏红灯,素sè裙摆上沾着凌怀年的血,突如其来的悲怆几乎将她击垮,父亲满身是血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不知怎么的,慢慢变成了母亲。
视线不断收窄、收窄,最后变成了一片黑暗。
漆黑的夜,偌大的房子阙静无声,仔细去听,却有隐约的水滴声传来。
滴答、滴答、滴答......
穿着粉红sè睡裙的小女孩,从床上滑下来,光着脚往隔壁房间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打开电灯,滴答、滴答、滴答的水声越来越清晰。
走到妈妈的房间门口,她有些犹豫,妈妈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可是她连晚饭都没出来吃,不知道是不是又躲在房间里哭。
空旷的走廊,幽幽的风在吹,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外徘徊良久。
滴答的水声不徐不缓,像滴答的秒针一样有规律,一声一声催促着她去一探究竟。
虽担心,又害怕,但终究是关心占了上风。
她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又叫了声妈妈,稚嫩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握着门把,“喀噔”一声打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人气,也没有一点声音,除了不断传来的滴答声。
小女孩“啪”地一声打开电灯,通室明亮,妈妈不在房间。
透过磨砂玻璃,浴室里是黑的,可是声音却不断从里面传出来,催促着小女孩去开门。
“妈妈,你在里面吗?”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