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我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头疼得厉害，口很干，脑子嗡嗡的作响，甚至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回的家。我点上一根烟，拿起手机给志军打电话。电话没有打通，志军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给公司打，李刚说张志军没有来公司。完后我又给赵勇打，赵勇说志军昨晚跟我回家了。
“志军跟我回家了？我怎么想不起来啊？我醒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电话里问着赵勇。
“千真万确，你和志军回了你家，昨晚咱仨都喝大了，莎莎过来开车给咱们接走的。志军说他不想回家，就去你那儿了啊。”
“哦，可我醒来就没见到他啊，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公司也没他。”
“没事，估计他想一个人静静吧，晚上再打。我现在找道上的人，给丫刘子豪这孙子挖出来，cào他妈的，骗到老子头上来了。别叫我找到丫的，找到先卸丫条腿。”赵勇电话里骂道。
“勇，你别惹事，这事我看还是等警方处理吧。”
“等警察？那得等什么时候去啊？你甭管了，我知道怎么着，先不说了，我打俩儿电话。”
挂断电话，我给菲菲打过去了一个电话，把我们被骗了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菲菲好像那边很忙，也没多说什么就挂了。到晚上，我给志军又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一连半个多月，我们谁也联系不上志军，一下子我们都着急起来。去志军家找他，她妈说他这几天志军就没回过家。老太太敏感的问我是不是志军有什么事啊？我对老太太撒了个谎言，说：“志军出差办事去了，我只是看看他回来没。”搪塞了过去。
志军，不知道去了哪儿。我们都很担心，四处寻找着志军。公司方面，因为警察来过tiáo查询问，公司开始也变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是谁，把公司没钱了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有人开始问我‘是不是老板跑路了？’有人开始和我讨要这月的工资，甚至有人不来了。看着这已经人心涣散的公司，我心里知道，志军这间寄语他这辈子幸福的公司要黄了。
这半个多月，志军失踪的日子里，我们给在河北一直没回来的丽丽打过去几个电话，问询志军的消息。可打通后，不是挂断，就是没有人接听，后来干脆就是关机的状态。
就在公司开始混乱，员工纷纷讨要工资的时候，我接到了张志军打来的电话。
“你他妈跑哪儿去了？知道哥儿几个都急得什么似的吗？到处找你。”
“对不起，让哥儿几个担心了。”电话里的志军有气无力的说道。
“别废话，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公司里现在特乱吧？”志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唉，没人干活了，先前谈的那两张单子都撤了。业务天天堵着门要工资，物业催着要咱们欠的那三月房租呢，我头都大了。”
“哦，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公司，把这些事都处理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别问了，明儿再说。”志军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继续说道：“对了，你身上有钱吗？”
“有，要多少？干什么用？”
“我明天过去，把公司关了，欠员工的工资我得发给他们，还有欠物业的钱。”
“嗯，需要多少？”
“三万吧。”
“三万够吗？我手上还有五万呢，你先拿去用着？”
“够了，我从家里借了几万。”
“成，没问题。”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会打欠条的。还有赵勇的那七十万，你家菲菲的五十万。我明天会一起给你们打欠条的。”电话里的志军哽咽着。
“唉，先别说这些了，明儿先把公司的事处理了吧。刘子豪骗咱们的钱会追回来的。”
第二天，我在公司见到了张志军。志军脸上带着憔悴，一脸土sè，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睛布满了血丝。带着一脸颓废的样子，召集所有的员工开会。
张志军先是面对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个90度的躬说了声‘对不起。’此时公司内，异常安静。所有的视线都看着，这个形象堪比乞丐的老板。
“对不起，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公司出了严重，并且无法挽回的状况。”志军面对大家又说了声对不起，接着说道：“从今天起，公司就关门大吉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公司付出。”
“那我们的这月工资呢？”人群中有人冲着张志军喊道。
“放心，今天我过来，就是给大家结钱的。虽然我被骗了，但我不会欠你们的钱的。”志军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哦，那什么时候结啊？你不会给我们打白条吧？”
“马上就结，我已经把现金带来了。”志军还想对大家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不说废话了，现在就开始发钱。谢谢大家，对公司的贡献。”志军又一次对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志军把一个装着现金的包递给了我，跟我说里面有张纸，上面有名字，叫我按着纸上的名字和钱数发给大家，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钱发完了，员工陆陆续续的都走了。我走进了里屋，看到张志军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墙，抽着烟，瘫软的坐在沙发里。
“钱都发完了，他们都走了。”我对张志军说道：“这帮白眼狼，也没有一个进来和你打声招呼的，拿完钱全他妈抬pì股走了。”
“嗯，剩下的钱，你帮我在跑趟物业，把咱们欠的房租也给结了吧。”
“成，我这就去。”
说完，我转身准备去物业。走出屋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张志军，就像一座破烂不堪的雕像，我内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奈和酸楚。
一下午，忙前跑后，我帮着志军把公司彻底关了张。志军依然还像个雕像似的瘫软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屋里烟雾弥漫，烟缸里的烟蒂装的满满，乌烟瘴气已经开始呛眼睛，直到烟感报警，物业保安上来查看情况，屋内的烟才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