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说人坏话孔子挨骂
老子西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鲁国,有一个人对此大为感慨,认为老子这样的人才得不到重用,最终只能流亡海外,实在是中国的一大损失。此人是谁?孔丘。
孔丘是谁?姓孔名丘字仲尼,鲁国人,全世界最认真贯彻周礼的人,公开招收学生授课教授周礼。孔丘,也就是孔子。几年前孔丘曾经去老聃那里查阅周朝典籍,两人有过一番交谈,孔丘对老子的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地。《史记》记载,孔子对自己的弟子这样描述老子: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乎?
这个时候,孔丘在鲁国无人赏识,也混得很艰难。
“老师,老子都去西面了,您为什么不出去走动走动?”学生子贡看见老师叹气,提出了一个建议。
“好,明天去齐国看看。”孔丘回答,齐国一向对外国人才张开双臂,孔丘想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不要随便说人坏话
带着几个得力的弟子,孔丘北上齐国了。经过朋友的朋友的介绍,孔子师徒几人就暂住在了高家。
托关系找门路,总算,孔丘得到了一个见齐景公的机会。
“孔丘先生,一般情况下,到我这里来求职的,都要先见晏婴先生,你为什么不去见他,直接来见我呢?”齐景公问。通常,他都要让晏婴先把把关。
“不瞒主公说,晏婴这人,曾经跟着三个国君混,跟每个国君都混得很和谐。可见得此人有三颗心,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我不想见他。”孔丘回答,表现得很直爽很有性格。
“哦。”齐景公倒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人是缺心眼还是太实在。“那什么,说说你的治国方略吧。”
“我的治国方针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国君要像国君,大臣要像大臣,老爹要像老爹,儿子要像儿子。每个人都摆正自己位置,都不做非分之想,国家自然就和谐了。”孔丘说道,这是他的政治理念,看齐景公在点头,又说:“政在节财,国家要节俭一些。”
齐景公对孔丘的君君臣臣比较欣赏,如果能够实现孔丘的这个想法,那么田家就不会有非分之想,自觉自愿当他们的臣子,自己岂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孔丘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思想,也就是儒家思想。齐景公听得饶有兴趣,非常高兴。
“好,你先回去,我考虑考虑。”齐景公恭恭敬敬送走了孔丘,他觉得孔丘是个人才,应该留下来,不过,这事情要跟晏婴商量。
孔丘也高高兴兴地回去,他感觉得出来齐景公对自己的欣赏。
“要发财了。”孔丘暗暗说。
第二天,晏婴来见齐景公,齐景公就把自己和孔丘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把孔丘说晏婴的坏话也告诉了晏婴。
“啊,他也这样说我?”晏婴有些恼火,孔丘这人他听说过,据说人品不错,可是没想到竟然背后说自己坏话。
“怎么,还有人这么说过?”齐景公看出了晏婴的不快,不过他很想知道还有谁这样说晏婴。
“对,就是梁丘据。”
“啊,老梁?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能和三个国君都相处融洽,不是因为我有三个心,而是因为我只有一个心,那就是国家利益这颗心。有这一个心,别说跟三个国君,就算跟一百个国君也能和谐相处。如果有三个心,跟一个国君也处不好。”
“你说得太好了。”齐景公说,原本他准备提一提重用孔丘的事情,可是看见晏婴一脸的怒气,决定还是等一等再说。
回到家里,晏婴越想越气愤。梁丘据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说那样的话也就罢了。可是孔丘是个有学问的人,名声也挺好,他如今这么说,影响就太坏了。
“nǎinǎi的,从鲁国到齐国来,竟然说我的坏话,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晏婴实在气不过,于是派人前往孔丘的住处,专门回答他这个问题。
晏婴的家臣带着晏婴的回答就到了孔丘师徒的住所。
“孔丘先生在吗?”晏婴家臣敲着门问。
“在在。”孔丘的学生子路急忙开门。
“我是晏婴先生派来的,找孔丘先生有话说。”
“啊,屋里请,屋里请。”子路急忙把晏婴家臣让了进去,里面,孔丘正在研究周礼。听说晏婴派人来了,恭恭敬敬地问:“啊,晏婴先生有什么指教?”
“晏婴先生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我晏婴家族世代效力于齐国国君,要不是行得正站得端,早就出局了。我听说。喜欢一个人,就看他什么都是优点;不喜欢一个人,就看他什么都是缺点。所以,喜欢的就说他好话,不喜欢的就说他坏话。我是一颗红心辅佐三个国君,所以都能融洽;若是三颗心跟着一个国君干,那一定干不好。如今孔丘先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根本不了解情况就在那里说我的坏话。告诉你,身正不怕影子歪,脚正不怕鞋子小,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孔丘这些年来穷困潦倒,四处碰壁,我说你什么了吗?你现在是打鱼的笑话砍柴的,种地的指责打猎的,你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从前我以为儒家挺值得尊重的,现在我蔑视你们。好了,话我转达完了,再见。”晏婴的家臣连珠炮一般痛斥了孔丘一顿,连pì股都没有拍,转身走了。
孔丘目瞪口呆,这一切太突然了。过了半晌,才回过味来。
“唉,我真傻,我怎么在齐国议论晏婴呢?我缺心眼啊。”孔丘自我批评,心里埋怨齐景公出卖了自己。孔丘不知道,当国君的根本不懂得人情世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会为别人考虑的。
“那,怎么办?”子路问。
“看见没有,古人说过:言发于迩,不可止于远也;行存于身,不可掩于众也。一个人的言行,别人都看在眼里。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乱说。我私下议论晏婴,却没有说到点子上,我错了。错了,就要认错,就要道歉。赐,你去一趟,道个歉。”孔丘派端木赐去给晏婴登门道歉。端木赐就是子贡,在孔丘的弟子中最为能言善道。
子贡领了老师的指令,去道歉了。
这一边,弟子们都有点沮丧,老师竟然被人骂了一顿还要给人道歉,大家都有点愤愤然。
“老师,晏婴仗势欺人,他难道就是圣人,就没有过错?”子路大声说道。
“嘿嘿,好像也不是吧。齐灵公这人很邋遢,晏婴就劝他整洁;齐庄公喜欢打仗,晏婴就劝告他慎战;齐景公很奢侈,晏婴就处处简朴。可以说,晏婴确实很善于辅佐君主。可是,晏婴对上面好,对下面可不怎么样,说起来,不过是个小人罢了。”孔丘说道,有些为自己圆场的意思。
孔丘的原话是:相三君而善不通下,晏子细人也。(《晏子春秋》)
子贡并没有见到晏婴,因为晏婴根本不屑于见他。因此,子贡只是向晏婴的家人转达了孔丘的道歉。
原本以为风波已经过去,可是两天之后,风波再起。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晏婴的家臣又来了。
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又来干什么?孔丘的弟子们都有些奇怪。
“孔丘先生,听说你说晏婴先生‘相三君而善不通下,晏子细人也’,晏婴先生很生气,又派我来见你,让我回答你这个问题。晏婴先生说了:我这种人,不能靠收学费养家糊口,为什么呢?因为等待我提供祭品祭祀的同族人就有数百家,而等着我封邑的粮食养家糊口的士人也有数百家,我如果不能跟国君和谐,不当好我的官,怎样做到这点?我跟你这个收学费的人相比,到底谁对下面的人好一些?”晏婴的家臣说得毫不客气,孔丘师徒一屋子尴尬。
这又是哪个多嘴的把孔丘的话给说出去了?
看来,缺心眼的不止孔丘,还有不知道哪个弟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听说啊,如果一个人比别人强,那就把别人当朋友;如果一个人不如别人,那就把别人当老师。现在我随便议论晏婴先生,晏婴先生批评得对,确实批评得对,晏婴先生就是我的老师啊。麻烦您替我向晏老师赔罪,我错了。”孔子又认错了。
知道自己错了,就勇于认错,这是孔子的优点。
晏婴的家臣撇了撇嘴,走了。
恭恭敬敬送走了晏婴的家臣,孔丘师徒回到了住处。
“老师,晏婴也太盛气凌人了。”有学生又在为老师打抱不平。
孔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说要不是上次你们替我不平,我怎么会又犯一次错误呢?还让我犯错误啊?
“胡说,救民之姓而不夸,行补三君而不有,晏子果君子也。人家晏婴先生造福这么多人,人家到处吹嘘了吗?人家弥补了三个国君的不足,人家居功自傲了吗?没有啊,晏婴,那就是君子的典范啊,今后谁要再说他的坏话,我跟谁急。”孔子大声说道,从此之后,做梦也不会再说晏婴的坏话了。
过了一段时间,齐景公觉得事情差不多也算过去了,决定要咨询晏婴的意见,准备给孔子一块封邑,就把他留下来当晏婴的助手,共同管理齐国。
“不行,这人不能用。”晏婴强烈反对。
“为什么?”
“孔丘这个人非常自以为是,不能教导百姓;喜欢礼乐,却不懂得治理国家;嘴上夸夸其谈,行动力很差,干不好自己的本职;提倡厚葬,提倡长年守孝,劳民伤财,重死人不顾活人;治理国家,手段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儒家那点jīng力都花在面子上了,穿衣戴帽讲究得不得了,用他教育学生那套东西教育百姓,那怎么行?周朝越来越衰弱,可是乱七八糟的礼节越来越多,音乐越来越多。如今孔丘的这一套就是这样,讲究繁文缛节,讲究排场和歌舞,哗众取宠。看上去很博学,实际上都是些没用的垃圾;看上去很努力,实际上根本没有想到百姓的疾苦。看看他们那一伙人,他们的学说在鲁国都没人稀罕,他们挣的那点钱连自己都养不活,只知道搞些邪术来迷惑国君,用声乐来愚弄人民。他们的学说不能用来教导百姓,他们的治国理念狗pì不通。如果用他,齐国就要跟鲁国一样衰落了。”晏婴说得很激动,把孔丘的学说贬得一无是处。
齐景公点点头,晏婴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齐景公决定不用孔丘,可是,也不好意思明说。
此后,孔丘又托关系见过齐景公两次,齐景公每次都很热情,可是,绝口不提请孔丘留下来担任个什么职务,也绝口不提给他封邑的事情。同时,齐景公还注意到了,孔丘似乎只对礼乐感兴趣,一旦谈到国际形势和国内斗争,他就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
时间不长,孔丘看出来齐景公的意思,也从侧面了解到了晏婴的态度。
“唉,走吧,回鲁国吧。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地,走吧。”孔丘对齐国绝望了,带着弟子们南下回国了。
尽管与晏婴没有见过面,孔丘对晏婴始终心怀敬畏。
春秋宝剑
孔子走后不久,又有人来见齐景公,并向他献上一把宝剑。宝剑看上去不错,因此齐景公派人去请晏婴来一同鉴赏。
“这把剑怎样?”齐景公问晏婴。
“是一把好剑。”晏婴拿起宝剑,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说。
“算是天下名剑吗?”
“这虽然是一把好剑,可是与天下名剑相比,就太小儿科了。”晏婴答道。
“那什么剑才是天下名剑?”
“主公听说过巨阙和干将没有?”
“没有。”
“那我给你讲讲。”晏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春秋名剑来。
越国有一个铸剑师名叫欧冶子,铸剑技术天下第一。
楚灵王爱剑如命,于是派风胡子到越国去找欧冶子,要定做三把宝剑,价格随便开。
“好,我接单。”欧冶子接了这个外国大单,平时也就打打菜刀斧头之类,白白浪费了技术。如今若是这三把剑铸成,够吃一辈子了。
收了定金,接了单之后,欧冶子开始准备铸剑了。
要铸好剑,除了工艺技术之外,还需要三个条件:铁英、亮石和寒泉。所谓铁英,就是上等的铁矿石;所谓亮石,是用来磨剑的石头,类似钻石;所谓寒泉,就是冶炼用的好水。
有了资金,欧冶子底气足了,于是带着徒弟,满世界寻找这三样东西。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欧冶子总算把这三样东西找齐了。
这三样东西,都出于龙泉(今浙江龙泉市)。欧冶子先在龙泉秦溪山的两棵千年松树下发现了七口古井,这七口古井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井水明净如镜,冷澈刺骨,是少见的上等寒泉。于是,欧冶子师徒就在这七口井旁凿池储水,这就是剑池。
在龙泉境内的茨山,欧冶子发现了上等的铁英,而在秦溪山附近,发现了一个亮石坑。
材料具备之后,欧冶子师徒修炉炼铁,之后铸剑。
整个冶铁铸剑过程用了一年,终于铸出了三把宝剑。
第一把叫做“龙渊”,第二把叫“泰阿”,第三把叫“工布”。
三把宝剑剑型完美,熠熠生辉。最神奇的是,这些宝剑弯转起来,围在腰间,就像腰带一般,松开之后,剑身立即弹开,笔挺笔直。如果这是铜剑,绝没有这么柔韧。
三把宝剑的剑锋锋利无比,软硬通吃。向上空抛一方手帕,从宝剑锋口徐徐落下,手帕就被切成两半。斩铜剁铁,就像削泥去土。
能够制作成这样的宝剑,需要极其先进的冶炼技术和铸造技术。
三把宝剑造好,欧冶子献给了楚灵王。拿到宝剑,楚灵王大喜过望,重重赏赐。
三把宝剑中,龙渊和泰阿更为著名。
龙渊剑又称龙泉剑,唐代在欧冶子铸剑所在地置县,以剑名命名为龙渊县,后来避唐高祖李渊的讳,改称龙泉县,而龙渊剑也就正式称为龙泉剑。
泰阿又叫太阿,常用来总称宝剑。
后来,太阿宝剑被秦始皇得到。李斯《谏逐客书》写道:“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三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龟之鼓。”
再之后,到了晋朝,龙泉和太阿再次面世。《晋书·张华传》记载:张华见斗、牛二星之间有紫气,后使人于丰城狱中掘地得二剑,一曰龙泉,一曰太阿。
如今,三把宝剑都已经失传。
太阿倒持,这是一个成语,意思是授人以柄,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中。
欧冶子为楚王造剑,很快越王允常就知道了。
“既然我们有这么好的工匠,我自己为什么不造几把好剑呢?”越王允常这样想,于是派人去找欧冶子,要他为自己造剑。
“大王说了,要五把宝剑,限期一年。”越王特使下了命令。
欧冶子有些不太高兴,因为来人不仅态度恶劣,而且不给报酬。虽说现在钱有的是,为自己的国君作点贡献也没有什么。可是,国君也不能因为别人爱国就欺压别人啊。
欧冶子不想给越王铸剑,问题是,如果不给越王铸剑,就只能逃到楚国去,可是背井离乡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楚国也不是太安定。
“算了。”欧冶子最后还是决定给越王铸剑,不过再花那么大工夫铸铁剑就不会干了,要铸,只能铸铜剑。
对于欧冶子来说,不干就不干,既然要干,就一定要干得最好,以免坏了自己的名声。欧冶子在湛卢山(今福建松溪县)建炉开工,再造宝剑。
一年时间,欧冶子铸了五把宝剑,三长两短,分别是湛卢、巨阙、胜邪、鱼肠、纯钧。其中,湛卢剑最为jīng致,被称为中国第一名剑。
后来,越王允常把湛卢、巨阙和鱼肠送给了吴王,之后落在公子光手中,鱼肠剑用来刺杀吴王僚。
据传,湛卢剑在唐时为薛仁贵获得,宋代则到了岳飞手中。岳飞父子遇害后,湛卢剑不知下落。
四十多年前,越王勾践剑出土。该剑出土时完好如新,锋刃锐利,剑身满布菱形花纹,用鸟篆刻镂的铭文为“越王鸠浅自作”,用质子x射线荧光非真空技术分析得知,剑是用相当纯粹的高锡青铜铸成的,黑sè花纹处含有锡、铜、铁、铅、硫等成分,铸造工艺非常高超。
现今留世的吴王诸樊剑、吴王光剑、吴王夫差剑,锋锷犀利,装饰jīng美,其剑身上的暗纹,至今仍是世界科技考古学者苦思冥想的难题。现在,先秦宝剑的防锈防腐蚀技术解密了,原来兵器的表面有一层十微米的铬盐氧化物。美国掌握这种技术已经是上世纪的五十年代。
与欧冶子同期,吴国还有两位铸剑高手,那是夫妻二人,男的叫干将,女的叫莫邪。有说法干将与欧冶子是同门师兄弟,也有说干将是欧冶子的徒弟。
干将和莫邪曾为吴王阖闾铸剑,两人同样是四处寻找好的铁矿石,“采五山之铁jīng,六合之金英”,在熔铸过程中,金铁不能熔融在一起,莫邪将自己的头发和指甲削下来扔进炉中,于是“金铁乃濡”。
这样说来,这不仅是铁剑,而且是合金剑。
最终,铸成宝剑两柄,就以两人的名字命名,一把干将、一把莫邪。
两把宝剑,干将和莫邪私藏了干将,只把莫邪献给了吴王阖闾。
可惜的是,干将莫邪到后来只剩下传说,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
欲速则不达
转眼到了齐景公四十八年,晏婴七十八岁了,齐景公也已经年过六十。
感觉到自己的去日无多,晏婴请求把自己的封邑全部上缴,齐景公一口拒绝,因为齐国没有这样的先例。
在这一点上,晏婴和叔向是一样的。
终于,吹灯拔蜡的时间到了。
晏婴鞠躬尽瘁了。
晏婴去世的当天,齐景公正在外地游玩,骤然听说晏婴去世,哪里还有心情游玩?
“快,去晏婴家。”齐景公下令。
马车开始奔驰起来,可是齐景公还是嫌慢。
“你怎么赶的车?怎么这么慢?”齐景公大声呵斥御者。
“我,我已经是最快了。”御者小声回答。
“快个pì,还不如我走得快。停车,我下去走。”齐景公急了,然后不等车停稳,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坐在车上嫌车慢,下车自己走路才发现车比自己走路快得多。
“停车停车,让我上去。”齐景公没走出几步,赶紧又上了车。
没走多远,齐景公又嫌车慢,跳下了车。
就这样一会上车一会下车,一共四次上下车,齐景公总算是急匆匆地赶到了晏婴的家中。
晏婴安详地躺在床上,齐景公不顾一切扑了上去,伏尸大哭,不是假哭,是真哭。一边哭,还一边哀号:“夫子啊,你活着的时候整天监督我,纠正我的错误。如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齐景公哭得很伤心,他是真的明白晏婴的价值,真的敬爱晏婴。哭了一阵,齐景公突然跪下来,把自己的玉佩摘下来,放在了晏婴的身上。
“主公,这不合乎礼啊。”一位叫弦章的大夫提醒齐景公,因为齐景公的玉佩只能陪葬国君。
“什么礼不礼啊?夫子不在了,国家说不定都要灭亡了,还讲什么礼?”齐景公没有理睬弦章,不仅把佩玉放在晏婴身上,还把自己的帽子也摘了下来。
齐景公哭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恋恋不舍而去。用《晏子春秋》的话:哀尽而去。
《史记》中有“管晏列传”,晏婴和管仲放在一起,可以说“得其所矣”。当然,从能力和成就上来说,晏婴比管仲有差距。
太史公称赞晏婴“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以司马迁这样高傲的人,愿意做晏婴的马仔,可见得对晏婴的人品有多么崇拜。
后世有《晏子春秋》记述晏子的言论事迹,流传至今,内容非常jīng彩。关于《晏子春秋》,作者历来有争议,比较公论的说法是战国时期齐国稷下先生中的墨家人物所著,因为晏子的思想与墨家较为契合。
晏子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和外交家,民本思想非常严重,因此不受历代统治者的待见。
晏子的崇高人格令人景仰,即便是遭到他痛斥以及排斥的孔子也对他充满敬意。《孔子家语·辩政篇》里孔子说道:“夫子产于民为惠主,于学为博物,晏子于民为忠臣,于行为恭敏,故吾皆以兄事之。”孔子认为晏子爱民和恭敬,自己把他看成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