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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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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见,有的时候就是那么一小点疏忽,最终导致灾祸的发生。

整个穿越过程照例经过了极强的震荡,但是苏虹忍耐下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太经常出此类差的缘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研究表明穿越引起的震荡,对女性生理究竟有无不良影响。

但是至少,在白雾还未散尽之时,她就已经发觉哪里出了问题。

烧焦的味道。

一股强烈的燃烧物的味道,在一切尚未清晰呈现于眼前的时候,就首先窜入他们的鼻孔。随之而来的,是哔哔的燃烧声。

等到面前的一切映入眼帘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第五十一章 monster

暮色,如血斜阳从高高的窗口射进来。

一座宽广明亮的大殿,却铺着满地的狼藉。血迹没人清洗,到处都是一滩滩的,留着红色的、里面混有模糊的残物的血水,从中还可以看出一缕一缕头发的碎块。大殿之外,无数倒塌的房屋,遥遥望去,只显出给火焰熏黑的残破墙垣。有的火已经熄灭了,只有股股浓烟还在从屋顶升上去,向天空扩散成阴森森的丧幕,有的却还在熊熊燃烧,冒烟的梁木形成巨大的火炬,不断有柱子坍塌下来……

大殿,此刻悄然无声,帷幔都被扯烂了,案台也早已掀翻在地,断了的刀剑,零落地撒了一地。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血的声音,滴滴答答的不断流淌下来……

苏虹一声惊叫!

一具尸体斜靠在她面前的案几旁,摇摇欲坠,那具尸体……竟然没有头!

小于手快,一把将她拖后两步,倒地尸体溅起的血水才没能沾上她的衣服。苏虹浑身发抖地盯着那具尸体,死者身上还穿着整齐的官服,可那颗头颅却不知去向!

“队长!……”小杨脸色死灰地看看方无应。

“时间肯定搞错了!公元370年没发生过这么大的事儿。”李建国飞快地,咬着牙说,“恐怕地点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顿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方无应的表情。

那是怎样一种表情啊!

恐惧、愤怒、羞辱、自责、惊惶……这种种剧烈的表情一下子都在方无应那扩大了的深黑色瞳孔里战栗地冲突起来,各种感情都争着要占据上风,它们狂野地搏斗,可是最终,有一种感情慢慢浮现了出来,胜利了。那是一种冷酷而坚决的神情,其它几种情绪慢慢褪去,他的脸孔,重新恢复冰冷平静。

“苏虹,赶紧检查一下坐标。”他的声音平稳惊人,“至少我们该知道这是在哪儿。”

忍耐着强烈的呕吐感,苏虹赶紧卸下背上的仪器,她的腿有些发软,于是索性坐在地上,伏在仪器上操作。

几分钟之后,她抬起惨白的脸:“……各位。”

所有人屏住呼吸,盯着她!

“……现在是公元385年,我们晚了15年,李队副说的没错,这里不是建康,而是……而是长安。”

苏虹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在众人耳朵里,无异于惊雷!

“我的天!”小杨的脸色发白,他小声嘟囔:“难不成,这是慕容冲……”

“除了他还有谁?”小于往前走了几步,看看大殿周围,“这肯定是他干的!烧杀劫掠,那个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看来他已经进了长安城了。这儿应该原本是苻坚的治下。”

“……靠!”小于狠狠踢了一下那案几,“躲天躲地的计划了好几个礼拜,就是想躲开这个魔头,怎么就迎头撞上了呢?!”

李建国倒是马上恢复了平静:“废话少说,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

他看看方无应:“队长,要不要先返回?”

方无应问苏虹:“现在即刻返回,能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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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握不大。”苏虹摇摇头,“这一年代漏洞太大,穿越太频繁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害。我们至少得在这边呆上十个钟头。再说就算现在即刻返回,凌局也不见得就能成功固定我们的位置。”

大家都不说话了,集体看着方无应。

他吸了口气:“好吧,既然已经来了,咱们就在这乱世求生存。”

他说完,抬头看看这座大殿:“……这儿快塌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

方无应的声音非常沉稳,其余人暗暗松了口气,有队长这么强大的精神支柱在身边,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惊慌失措了。

一行人穿梭于破败的街道里,两旁全都是损毁的房屋,有的还冒着黑烟,有的已经被烧得遍地瓦砾。

他们时常看见倒毙的尸体,各色人等,平民居多。身上带着刀伤,或已被斩断肢体,或者被野狗啃咬得不成样子……

“人间地狱”,这是在所有人心头冒出的一个词,这群人,或多或少都有穿越的经历,也不乏历经战乱的体验,可是像如今这样惨烈的人间景象,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于停下脚步,转头看看跟在后面的苏虹:“……苏姐,要不要紧?”

苏虹脸色苍白,她摇摇头,却没说话。

她怕自己一张口就吐出来了。

方无应停下,走到她身边:“把仪器给我吧。”

“我来背吧!”小于也赶紧说。

“……不用。你们自己的东西就够多了。”她喘了口气,“方队,我们这是去哪儿?”

方无应看看不远处的天空,七月的长安原本该是繁花似锦的佳境,现在花木繁盛,鸟鸣依旧,可是人声却一点都听不到了。

“出长安,往西,”方无应说,“往南的路上肯定有慕容冲的人马把守,都知道要去东晋避难——苻坚是往西逃的,那边比长安城安全得多。”

“留在此地难道不行么?”小杨问,“这儿已经被烧掠过一次了,难道还要梳篦第二次?”

“如果是慕容冲的话,那就很难讲。”李建国说,“他当年发誓要杀苻坚,诛灭其家全族,掘地三尺怕是也要找出前秦相关王族,连尸首那小子都不会放过的。我们留在此地也难保安全。”

“另外,通知各位一件事。”苏虹停了一下,“现在我们暂时无法和凌局取得联系,我刚才尝试过一次。但是也说不定,夜晚效果会好一些……”

“如果始终联系不上呢?”小于问。

“那就只有去指定地点,当然这是万不得已的后备之选。”苏虹说,“指定地点是新平佛寺。三天之后,凌局将于零时在那附近进行固定回收,如果失败,之后每夜都会在零时、于同一地点重复回收。我们各自都携带着发射器,这样两点固定,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新平佛寺?就是苻坚被姚苌所杀的那个地方?”

“相比较其它地点,新平佛寺更好确定。”苏虹深吸一口气,又把背包往背上扛了扛,“不管怎样,我们不能留在长安城里了——威皇帝既然在此,咱还是少和他犯冲吧。”

“威皇帝”是慕容冲的谥号,一个威字,可以看出此人纵横沙场的气魄。

“是啊威皇帝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小杨哼了一声,“遇上你我,还不是跟切白菜似的?”

李建国拍了他一下:“全军散打冠军还害怕慕容冲?有点儿自信行不行。”

“关键是不知道慕容冲的实力如何。”小杨嘟囔着,“要得过两招才……算了,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怎么?”

“总觉得威皇帝在我心里不似人形,反而像头怪物。我无法以常人去考虑他。”

“怎么把人当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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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像上次闯来的高洋那个变态……”

苏虹在旁边打断他的话,“别这么说人家,我很喜欢威皇帝的。”

方无应在旁边一直没开口,此时倒是怔了一下。

“你喜欢他?干嘛会喜欢他?”他眼神古怪地看着苏虹。

“呃,不,其实我是想说……我只是不想把他当做个坏蛋一味指责。”苏虹说,“他小时候也挺惨的……”

“妇人之仁。”李建国哼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看这长安城吧,什么叫尸横遍野?就这样你还愿意同情他?哦,小时候很惨,于是长大了就拿万千无辜生命来泄愤?瞧瞧他干的这事儿,像小杨说的,这么残忍,不是怪兽又是什么?你们女人就是看见了人家长得漂亮。漂亮怎么了?长得漂亮就可以杀人无罪?”

苏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要是活在这个年代,我也会恨他入骨。但是拉开一千多年的距离,旁观者总是不由自主看得更多一些。”

“看得再多,他也是个杀人魔。”李建国一脸不屑,“我就讨厌这种娘们唧唧的家伙……”

“谁娘们唧唧啦?”苏虹有点不满,“他小时候那事儿是被迫的好不好?队副,你得公正一点。”

“ok,ok。”李建国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说错了。好吧,他幼年被男人上了是他的惨,可是长安城的百姓被他杀了,百姓们也惨。所以恕我无法同情他。”

苏虹突然说:“话说,真要咱们碰见慕容冲,然后把他抓住了,队副,你会怎么办?”

李建国愣了一下:“这……我还真没想过。咱抓得住这家伙么?唔,不过说来只是情绪上的厌恶罢了——要是他伤了队长或者你们,我才会和他拼命呢。”

小杨笑起来:“慕容冲伤不了队长。”

方无应挤出一丝笑容:“你就那么说得准?”

“说来,队长你败在过谁的手上么?”小杨忽然想起,“我可从没见你败过,所以很难想象慕容冲能伤你。”

“我当然败过。”方无应淡淡地说,“很多年前。”

“谁?!”小杨兴奋起来,“天大的新闻!是谁打败了队长?”

“陈年旧事了,一个姓窦的小子……”他摆摆手,“行了快走吧,天黑前咱们得出长安城。”

《附录》

公元384年3月,慕容泓在关东召集了几千鲜卑人,偷偷渡河入关,在华阴起兵。平阳的慕容冲也以2万起事,攻打蒲坂。结果被窦冲败于河东。这就是那姓窦的。

“我又看见一只兽从海中上来,它有十角七头,在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神的名号。

由于龙將权力赋予兽,因此龙受到人们崇拜,兽也受到人们的崇拜,全地人如是說:『有誰能像兽一般?有誰能与兽为敌?』”

——《約翰默示錄》第13章一四

第五十二章 长着“好人脸”的大叔

一行人步出长安城,天气有些热,太阳落得也迟。方无应不敢把人分开,也没有按照惯例派遣斥候,人手太少,聚集在一起抵抗力才能稍大一些。他又叮嘱苏虹无论如何不要掉队,一旦有事就躲到人群后面去。

他的话还未说完,由远及近传来马蹄声,方无应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的戒备顿时提升,全都将伪装好的武器拿在了手上。

尘烟中,奔向前来的是一小队士兵,领头的似乎是个下级军官,穿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

“小心,是慕容冲的手下。”方无应低声道,“全面警备。”

李建国看了他一眼,多少有些惊诧,他没想到方无应只一眼就辨认出对方的来路。

出发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穿好了战袍铠甲,规格是参照十六国时期士兵的标准,包括方无应在内,打扮都极其普通,甚至故意弄得灰头土脸、难辨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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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队士兵很快来到他们近前,为首的那个军官勒住缰绳,一双凶狠的眼睛盯着他们:“哪儿来的?!”

李建国看看方无应,赶紧道:“启禀大人,我们是燕主部下。”

燕主,即慕容冲,李建国的意思,至少得先表明是自己人,才不会遭难。

岂料那军官骑着马围他们绕了一圈,阴险一笑:“怎么我看各位,面生得很?各位既不是鲜卑人,定是苻坚那厮的走狗!来人!给我全都拿下!”

……

厮杀是在一瞬间开始的,隐藏的兵器全都亮了出来,金属相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苏虹在人群里只往后躲,她这是头一次身陷战场,吓得脸色惨白,腿肚子都发软!

“……往后!往后退!到我们身后去!”方无应冲她低声喊。

苏虹想往后退,谁知却退到了人群边缘,那儿是一道高高的土坡,她脚跟发软,一个没留神,竟仰面从土坡上摔了下去!

“……苏虹!”

高处的叫喊声传入苏虹的耳朵,她却没法听清,因为整个身体往下滚落,苏虹只觉得骨头与肌肉撞得生疼!她想抓住点什么停下来,但是下落力量太猛,加速度越来越大,她只能任凭身体像流星一般,坠入坡下……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了苏虹的胳膊!

那是斜下里冒出的一只手,但却像铁钳一样,死死钳住苏虹的胳膊!

身体的下落终于止住,苏虹呻吟了一声,她晕得几乎没法睁开眼睛。

“……还活着么?”

是粗哑的男人声音,苏虹慢慢睁开眼睛,旋转的金星逐渐散去,她这才看清楚对方——不,是看清了对方隐藏的地点。

那是一大蓬山草,而那人,正躲藏在山草的里面。

“……多谢。”苏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同时她奋力伸出手,攀住一根较粗的枝桠,这下,身体总算轻松了一点。

“原来是位姑娘。”那个声音笑了一下。对方始终躲藏在山草后面,脸孔无法看清。

苏虹轻轻喘息着,她知道自己身上多处擦伤,每个地方都火辣辣的疼,但是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并未发现骨折现象。

真走运。

“姑娘是什么人?是慕容冲的手下?”

苏虹的眩晕还未退散,她缓缓摇摇头:“不是。”

“我看姑娘也不像白奴(鲜卑人)。”那声音顿了一下,“可你也不是苻坚手下。”

苏虹叹了口气:“我哪边都不是,无辜小民一个。”

那声音又笑起来:“小民?小民有你这一身打扮的么?”

苏虹不响了,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说:“大叔啊,我们俩不能总是吊在这儿吧?”

“当然。”

说了这话之后,那人又不吭声了。

苏虹等了半响,她看看上面那蓬山草:“大叔?”

“我在算计,往下要落多久,方能落在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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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

“下面是一条湍急的大河,姑娘不知道么?落势太猛,会跌到河里去的。”

苏虹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再怎么说,咱俩吊在这儿,也很不成体统呀。”

“不成体统,绝对不成体统,直如两条素未谋面的肉干。”

“肉干?!”

那人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往下滑吧,反正不是寒冬腊月,滑进河里也许有生机。”

“呃,这个……”苏虹心想,你以为是玩漂流么!

那人深吸一口气:“好,我先下去,等我到了地方,姑娘你再松手,我如果稳当了,就可以接住你。”

一听他说得有理,苏虹也同意了。

然后就见那人松开手,像一只匍匐的山虎,翻身冲下山坡……

苏虹的姿势限制她无法扭头去看下面,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听见落水的噗通声。

“大叔难道跌进无底洞去了?”她暗暗想,“啊啊大叔难道变成了爱丽丝?”

这下可麻烦了。

谁知就在这时,她听见底下传来很低的喊声:“姑娘,下来吧!”

“……可是,我……不敢。”

下面的人又喊道:“没关系,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

知道挨不住了,苏虹咬咬牙,以玩蹦极时的相同心情松开了手,谁知山势不是一般的陡峭,一路连滚带跌,苏虹囫囵着就往山底冲去!很快,大河滔滔的水声就灌入苏虹的耳朵!她有点慌,想赶紧抓住什么来刹车,但手脚所触之处不是沙石就是矮草,根本阻止不了她下跌的情势!

就在即将栽入河里的那一瞬,一个人影扑过来,抱住她往旁一滚!俩人在铺满沙砾石子的河滩上滚出好远,才算停了下来!

等到运动的力量完全停止,那人才松开了她,慢慢跪坐起来。

苏虹只觉得浑身疼痛,她勉强支撑起身体,弄掉脸上手上沾的河砂。

“真险。”那人说,“本来想接住你,可是落势太猛,我怕我们全都会滚进河里。自直堕取为横摔,或可有救。”

苏虹呻吟了一声,“敢问尊姓大名不是叫张无忌吧?”

那人愣了一下:“不是。”

“那就好。”

苏虹忍着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浑身筋骨。

“居然没有骨折也没有严重挫伤。”她叹了口气,“我可真是命大。”

那人哈哈大笑:“遇上了我,姑娘当然福大命大。”

苏虹这才仔细打量起那人,四十岁出头,腿短身长,脑袋挺大,脸上五官神情看着很和善,他披着战袍穿着铠甲,脸上有血痕,腰侧挂着一个拳头大的玩意儿,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此人五官立体感很强,高鼻深目,一望过去就知不是汉人。

“大叔,您是氐族人?”苏虹好奇地问。

男人点点头:“姑娘是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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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人。”苏虹嘀咕了一句,“汉人嘛……也可以这么说,其实到了我这一代,天知道混了多少胡人的血。”

中华民族是个曾经多次民族融合的群体,到了二十一世纪,就算户口本上标明是汉族,也难保祖宗十八代里没有一点戎狄蛮夷的dna。

“看姑娘不像本地人士,是怎么会来长安的?”

苏虹踌躇了一下:“其中原因十分复杂,大叔,我们还是先找地方落脚吧,不要在河滩上留宿了。”

男人点点头:“好。几里之外有座破道观,如今战火肆虐,恐怕道士们都跑光了。就去那里吧。”

看样子他对此地甚是熟悉,苏虹松了口气,就跟在男人身后,俩人在河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行,火红落日就在他们之前不远地平线上,如千年之后,毫无改变。

“大叔……”苏虹问。

“干什么?”那男人头也不回答。

“大叔是陛下的人吧?”

“唔,算是吧……”

“苻坚……呃,陛下去了何处?”

“我哪里知道。”

“他还活着吧?”

“应该吧。”

苏虹揉揉胳膊,哼了一声:“长安城的人都死绝了,他倒是跑掉了。”

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也不想这样……”

“可是现在成了这样了,”苏虹说,“刚才我们一路走来,满街都是死人……”

“那是慕容冲干的,是他号令屠城。”

“谁唤醒了这个嗜血阿修罗?不是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么——明知这孩子有问题,还放他去平阳做太守,一做就是十几年,那不是等着他蓄谋反扑么。”

男人不说话了。

“……现在可尝到苦果了吧,他当年养虎遗患,王猛劝他不听,王猛那是正宗汉人,胡人怎么斗得过汉人的花花肠子?所以说苻坚陛下自己不好,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说,可是苻坚陛下他……”

男人觉得苏虹啰嗦得实在讨厌,他索性停下脚回过头:“姑娘,就别苻坚苻坚的了,你又不是他的婆娘,总把他挂嘴上干嘛?”

苏虹脸一红:“我……我这是看他丢了大好河山,替他不值得。”

“多谢。”男人瞪了她一眼,“姑娘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这个样子,你怎么回家去?”

对方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苏虹,如今她算是安然无恙,却不知控制组的人是否平安。苏虹想打开腕部的受话器,但想到有古人在面前,便忍住了这心思。

“到晚上再说吧。”她叹了口气,“现在我也联络不上他们。”

“他们?你的同伴?”

苏虹点点头:“我们遇上了慕容冲的人,我是在混乱中跌下山崖的。”

那男人点头道:“我听见了,还听见惨叫声。”

“惨叫?”苏虹心里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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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吐火的兵器,什么老六身上着火了……”

苏虹放下心来,吐火的兵器,大概是指的小于携带的军用喷火枪,既然要减少子弹的使用,就只有这玩意儿能顶事儿了。看样子喷火枪把那些鲜卑人给吓着了。

只不过千万别被古人抢去,不然就成十六国的稀罕武器了。

男人玩味似的看着苏虹的表情:“你知道他们取胜了?”

“虽不能断言取胜,那些鲜卑人终究是伤不了我家兄弟的。”苏虹笑了笑,表情带着几分骄傲。

“唔,难怪姑娘这么大胆。”男人想了想,“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姓苏,苏东坡……”苏虹卡住,苏东坡的苏,这是她一贯介绍自己姓氏的方式,可如今是十六国时期,苏东坡还得再等六百多年才能出生呢。

“就是,呃,那个……苏妲己的苏。”她说完,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喷,好容易想出了一个本家,却是个狐狸精。

“叫什么呢?”

“单名一个虹字,霓虹的虹。”

“好名字。”男人笑笑,“姑娘容貌端丽,和那般亡国祸水倒是两样。”

“什么就亡国祸水?”苏虹不满,“国家灭了就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我最不齿这种言论。”

岂料那男人被抢白却没发怒,他只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大叔你叫啥?”

男人不理她,只往前走:“快点吧,天要黑啦!”

苏虹闷头嘀咕了一句:“没礼貌,问了人家的名字,自己却不肯说。”

男人依旧大步流星往前走,好像没听见她的嘀咕。

第五十三章 长着好人脸的不一定就是好人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男人说的那座道观果然出现在他们眼前,那道观飞檐高翘,铜铃很气派地挑在一角,可是大门却完全敞开,院子里,香炉倾倒在地、香案四脚朝天,横七竖八扔了一地东西!

“……劫掠已经过去了。”男人简单地说,“进去看看有没有活人。”

苏虹跟着他走进去,胆战心惊地往四处看,她不仅担心里面还有活人,还担心又会从哪里冒出死人。

幸好道士们一早跑光了,活人死人他们全都没发现。

此时暮色沉沉,光线已经非常暗淡了,男人从西厢房出来,看看苏虹:“今晚就在此处躲一晚吧。”

“那行,你住东边我住西边。”苏虹伸手指挥着,“有事请先发警报。”

男人却嗤嗤笑起来:“还东一间西一间?乱贼进来,叫都还没叫出声就一刀把你杀了,哪怕听见了,我怎么来得及救你?”

苏虹哑然。

“还是住一起吧。”男人说着,转身进了西厢房,“这边稍许大一些。”

苏虹无法,只得跟着他进了西厢房。

十六国时期还没有如今的床,那时候的“床”指的是低矮的家具,一般人都是席地而坐。苏虹看着灰扑扑的地有些发愁,但是对方已经盘腿坐下来了,她也只得跟着坐下来。

“有吃的没?”男人笑眯眯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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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苏虹从衣服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塑料包装早就被撕去了,苏虹是拿布包着的。

苏虹递了一块给那男人。

“吃这个得喝水,你等一下,我去弄点水……”

男人伸手接过饼干,看也没看仔细就塞进嘴里,他站起身:“我去找些柴草。你去捡瓦罐来。”

当晚,他们俩人就是用破瓦罐烧了水喝,吃的压缩饼干。

“不要吃太多,会难受的。”苏虹说,“这个一经水,就发起来了。”

“此为何物?”

苏虹想说压缩饼干,后思考了一下,改口:“自家做的干粮。”

就在这时候,她腕部的受话器闪了一道红光。

苏虹有些惊喜,她抬头看看对方,想趁着对方不注意,溜出去和控制组联系。谁知对方正眼也没瞧她,就道:“是你家兄弟召唤你么?”

“呃……”

想想不太好瞒着人家,苏虹索性大方按开受话器,耳机以耳钉形式埋入她的耳朵,男人不太可能听见另一端的声音的。

滋滋的干扰声很大,但是苏虹依然能听见方无应的声音:“……苏虹?”

“是我。”她低声回答,“我此刻很安全。”

那边传来的声音显然安了心:“我们后来下山找寻你,但没找到。”

“我一直摔到河畔,有点擦伤,没事。鲜卑人呢?退了么?”苏虹问。

“小于用喷火枪把他们吓跑了。”

苏虹笑起来:“果然。这儿有人听见了。”

“谁?”

“一个大叔。”苏虹看看那男人,“是他救了我。”

“大叔?”方无应的声音有点疑惑。

“嗯大叔是个好人。”苏虹说,“看上去挺像个好人的。”

“哼,此地无好人。”方无应说,“坏人最会伪装成好人。你还是小心一些。”

幸亏他们说现代语言,对方也听不见,苏虹想,不然还真让人家难堪。

“我们现在已经测量到了你的坐标,两处差不多隔开了十多里。”方无应说,“夜间无法赶路,明天上午再找地方会合吧。”

“没问题。”

“苏虹,你一个人……要当心。”

苏虹笑笑:“没关系,大叔看起来骁勇善战。”

“哦,真是个不错的大叔呢。”方无应毫无恶意地讽刺了一句,“通话结束。”

关掉受话器,苏虹看看男人,对方正以极为好奇地目光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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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上了,我兄弟他们。”苏虹说,“都还平安。明日再会合。”

“你们说的是哪里的语言?”

“家乡话。”苏虹笑笑,“地方太偏僻,听得懂的不多。”

“你们通话,要祭法术么?不见面就能听见声音?”

苏虹忍住笑:“算是吧。”

“刚才那个,是你兄长?”

“大哥。”苏虹说,“很厉害的人。有他在,我们谁都不担心。”

吃饱喝足,男人惬意地横卧在地上,他腰间那个拳头大的东西在睡觉时也不肯解下来,似乎是什么宝贝。

苏虹眼睛盯着那东西,虽然是布裹着,但很明显能看出棱角来,那是个四四方方的玩意儿,而且还沉甸甸的。

男人发觉了她的兴趣,他嘿嘿笑起来,翻了个身,把那东西压在身下。

“……哦,你不怕膈应啊。”苏虹笑道,“压坏了可麻烦。”

“压不坏。”

“压不坏?莫非是石头做的?”

“小丫头,懂什么?”男人嗤嗤笑起来。

“哦,我是不太懂。”苏虹也笑,“传国玉玺嘛,可不是石头是什么呢?”

苏虹那四个字,活像一把尖刀,直戳男人胸膛!

男人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哗啦”拔出剑,剑尖直逼着苏虹:“……你究竟是何人?!”

苏虹哆嗦了一下,脸色倒是没改变,她笑了笑:“我就那么一试探,陛下,你看你,简直是不经诈啊!”

眼看对方毫无反抗之意,男人慢慢放下剑,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寡人小觑姑娘你了。”

“怎么?不怕我给慕容冲通风报信?”苏虹哈哈一笑,“刚才和我说话的就是慕容冲呢。”

苻坚也大笑,他将剑送回剑鞘:“是啊是啊,那刚刚在崖上,岂不是慕容冲打慕容冲?真是好故事。”

苏虹知道他不信,也不再诈他,索性躺倒在地上,翘起腿,把手枕在脑后。

“姑娘是如何猜中寡人的?”

“这个嘛,叫逻辑推理。”苏虹晃了晃小腿。“放开胆子去想即可:长安城已成瓦砾,慕容冲依旧追查不放,如果不是为了找您,他又是在找谁?您,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将官,气度不凡,尤其腰侧又挂着这石头一样的玩意儿……”

“唔,果然不同凡响。”苻坚也坐下来,“姑娘打算怎么办?卸了寡人头颅,你或可平安逃出慕容冲的掌心。”

“我不干那事儿。莫拿我当宵小。”苏虹摆摆手,心想你的头也轮不到我来卸,你家姚苌先生还伸长脖子等着呢。

“看起来也不像。”苻坚笑道,“说来,姑娘神仙一样的人品,寡人钦慕得紧,姑娘的几位兄弟恐怕也是人中龙凤——可否将寡人引荐给你家兄长?”

“哈哈哈,你要见方无应?”苏虹笑,“好啊,明天带你去见他。”

《附录》:

传国玉玺从春秋时期诞生,至如今已经下落不明,据说姚苌逼死苻坚,就是因为苻坚没有交出传国玉玺。很可能这石头就丢在此“好人大叔”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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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他是怎样一个人?”

“谁?你是说方无应?”

寒气上来了,是夏季,但一千多年前的西安没有城市热岛效应,于是在夜间,仍然会感觉到一丝寒意。

苏虹捡了些树枝,扔进篝火里,她拍拍手:“那家伙挺帅的。”

“帅?”

“貌美——拿如今的话来说就是这意思。但是也很刚硬,和芒果台的选秀男生截然不同,那些都是橘汁,方无应嘛,是伏特加,不过瓶子漂亮就容易唬住人。”苏虹想了想,“我没见过他发火,倒不是怕他的爆脾气,说句难听的,可能是性格阴毒的那一类。所以大家都尽量不去碰他的底线。”

苻坚不明就里地听着。

“方无应是那种,嗯……怎么说?偶尔有点出格,其实城府很深。平时有说有笑,关键时刻就喜怒不形于色了。大局上,他立得稳,可以依靠。”

苻坚神色似乎有点改变。苏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陛下,不要打我家兄长的主意,他是不听诏的,我们这一家子全都不听诏。不可能帮你去平慕容冲的叛乱。”

被苏虹猜中了想法,苻坚有些悻悻:“那你说得天花乱坠……”

苏虹笑起来:“放心,再天花乱坠也没有你家凤皇儿艳绝人寰。”

苻坚笑笑:“姑娘用错词了,他又不是女孩儿。”

“不是女孩儿你抢去干嘛。”苏虹故意说,“姐姐都到手了,还要弟弟,陛下忒贪心也!”

苻坚倒是毫无羞赧之色,他满不在乎地拨了拨火堆:“那是姑娘你未见过他。”

苏虹来了好奇心:“他到底长什么样?真的有那么好看么?”

“唔,绝美如玉。”

苏虹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形容一点用都没有。

“其实,陛下,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

苏虹踌躇了一下,抬头道:“我若问了,陛下莫怪。”

“说吧。还不就是那些事儿嘛。”苻坚一脸平常,“淝水战败、慕容起兵、丢失长安……姑娘要问哪件?”

“就是这些,我全都不明白。”苏虹说,“我觉得陛下励精图治,治国二十余年,朝野内外一片兴盛,都知大秦天王雄才大略,必立千秋伟业,怎么一夜之间就翻了船?这变化来得太突然,转弯太急,我弄不明白。”

苻坚不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如果人都自己弄明白了,那还要上苍作甚?”

苏虹觉得苻坚的回答里面,包含着严重的宿命论,这是她不太认同的调子。

“……好吧,回到慕容冲这儿来。”苏虹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好,“当年王丞相劝您斩草除根,慕容家不可留,为什么您不肯听呢?那个白奴的小男孩真就那么好么?”

慕容族鲜卑史上被蔑称白奴,据说可能有欧罗巴血统,皮肤雪白。

“姑娘,你可知,人有的时候会拗不过弯来?”苻坚忽然笑了笑,“没错,王丞相所言均是要害,我若听从了他临终前的嘱咐,如今也不会弄成这样。”

“陛下后悔了?”

苻坚摇摇头:“虽然后悔,重来一遍,我恐怕还是忍不住会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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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苏虹诧异极了!

苻坚不知为何,抬头仰望上方,俩人头顶是高高的房梁,黑黢黢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忽然说,“做明君,很好很好。人人都说苻坚雄才大略,胸怀若谷,王丞相也经常说,明君就该怎样怎样。明君,就不能行差踏错,更不能凭一己私欲来处理天下事。”

“他没说错。”苏虹撇撇嘴,“可你没听他的,慕容冲那件事你就没听他的,如果不是当年受了你的凌辱,如今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苻坚笑了笑:“那孩子……”

苏虹目不转睛看着苻坚,她忽然觉得苻坚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似乎有什么从他心头浮起。

她觉得有些尴尬,摆摆手:“好吧我不问了,有本书叫《不要嘲笑别人的爱情》,我喜欢这标题。”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不要耻笑他人的欢爱。”苏虹说,“可是你和慕容冲的事情,陛下就不担心后世言论么?”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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