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筑交锋
花开双头,各表一枝。
就在青晏跟随紫童前往地下藏书阁寻找血魔信息的时候,小筑里自称怕黑的卿卿也没闲着。只见他啪的甩开折扇,不坏好意的看着一脸不爽撇过头,摆出一副逐客模样的濮阳承颜,开始满嘴跑火车。
“啧啧,真少见呢,虽然小幺儿一贯中二病小心眼厌女症,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待见小青儿,果然还是因为……”男人纸扇点着红唇,故作神秘的眯了一只眼睛,吐出的话却妥妥的不正经:“你嫉妒了吧,嫉妒我跟她好了,冷落了你?啧啧,想不到幺儿这么爱我呢!”
卿卿说着,摆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对面,濮阳承颜气得毛都炸了:“胡说!谁会嫉妒啊!简直荒谬至极!”
然而,某个自恋狂完全没在听:“没关系,你不必自责。”男子一手捧着脸做苦恼状:“本世子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貌,真是罪过呢!”
濮阳承颜脸都气红了:“姓衣的,你闹够了没有!别以为总舵纵容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管你在盘算什么,这鸿雁上京分支如今是我在执掌,不会让你……”
“让我什么?”卿卿截过话头,一纸纸扇轻掩唇角,狭长的凤眼闪过锐利的流光。若是青晏在此,定会大为惊讶,因为面前的宁国侯世子,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嘻嘻哈哈的女装大佬——男子脸上的不正经全都消失不见,虽仍是看似随意的笑着,周身的气势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慑人心魄,以至于濮阳承颜竟一时语塞,张着口却说不出话了。
“咳,幺儿不得无礼。”段萧见状,及时出声给少年解了围:“世子乃是我鸿雁的贵客,倍受总舵主亲赖,岂会是图谋不轨之人?幺儿,你如今已承袭掌舵之位,说话做事皆要审慎三思,上京分支乃是我鸿雁七支之首,不要辜负总舵主对你的厚望。”
段萧一席话说完,濮阳承言被卿卿故意激起的火气算是压了下去,狠狠瞪了男子一眼,便板着脸不吭声了。
对面,衣俊卿挑挑眉,真是滴水不漏呢……
段萧安抚了少年,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宁侯世子,瞳色沉了沉——面前这人,看似不着调,却绝不可小觑。总舵主那样脾气古怪之人,却唯独对他另眼相看,委实让人费解。濮阳年轻好胜,小小年纪就习得一身上乘武艺,更执掌上京分支,在总舵算是人人称羡,炙手可热,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见过总舵主真颜,而衣俊卿这个外人,连半点武功都不会,却可以随意出入总舵主居所,岂能不让濮阳妒恨?然而在段萧看来,衣俊卿此人,更诡异的还不在此处。鸿雁号称知无不知,对这位宁侯世子自然也调查过一番,结论是无甚出奇,他的出身和成长经历,就像历朝历代所有世家子弟一般,没什么看头,也因此濮阳很是看不上这个纨绔公子。然而……段萧却知道,总舵主曾评价衣俊卿是身怀未知,不知何知。
能让那仿佛知晓世间一切近乎于妖魔般的总舵主,评价为未知,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有什么他们忽视了的地方。思及此,段萧振了振精神,脸上堆起笑容:“说起来,段某有一事不解,还想请世子为段某解惑。”
卿卿挑挑眉:“哦?不知段左使想问什么?”
“世子不希望宁侯爷以身涉险,大可从旁干预,为何一定要侯爷放手云雀阁?”段萧看似惋惜般说道:“侯爷纵横商道,多年来与我鸿雁合作无间,如今突然放手,生意上想必多有掣肘,恐怕会头疼一阵子了……”
听了他的话,卿卿似嘲似讽的哼了一声:“呵,左使何必明知故问呢。”他盯着段萧,慢条斯理道:“我倒想先问问段左使,我爹新纳的那位风情万种的南夷小妾,怎么就那么巧,刚好能认识南夷的粮草军需官,而那位军需官又怎么会白痴到,把南夷军粮草不足这种绝密情报,随随便便的透漏出来?”
他言辞间分明意有所指,而段萧神态自若,面色分毫不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吧。侯爷注定生意兴隆,财运亨通。”
“财运亨通……哼,就怕这钱是有命挣,没命花呢!”卿卿瞳色锐利,哪有那么多巧合,宁国侯背地里往南夷倒卖粮草,必然是鸿雁的势力居中运作而成,就像他说的那样,粮草不足这种绝密消息怎么可能让敌国的人知道?而没有绝对可信的中间人牵线搭桥,对方又哪里敢从敌国买粮?就不怕里面掺毒么!促成这桩买卖的人怀着什么心思,他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这事若是被捅出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握着这样的秘密,就相当于握着宁国侯府满门的性命。他家老头子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然而他与鸿雁合作多年,知道鸿雁一向中立不涉朝堂,信任加上财迷心窍,于是铤而走险。殊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别人的套子里。卿卿看了看段萧,又扫了眼他身边,表情略有僵硬的濮阳承颜,心里冷笑——果然。
这件事,想来鸿雁总舵并不知情,那个沉迷于全知的老妖怪只喜欢旁观,最讨厌自己变成戏中人,所以,十之八九是掌管上京分支的濮阳承颜私自谋划,而段萧大抵是扮演了诱导的角色,利用濮阳对自己的不满,从旁挑唆了几句,让濮阳怒气上头,即便知道此举将来必定会招至总舵主厌恶,却因为冲昏了头脑的嫉妒,仍对自己下了手。好在他及时发现,设法进行补救,才不致于让奸计得逞。
卿卿摇了摇扇子,状似漫不经心道:“我家老头子呢,爱财又好色,被人算计也是自己的锅,怪不得旁人。我呢,这辈子好歹是人家的儿子,传宗接代有点难度,但总不能眼看着老家伙一脚踩坑里,把老胳膊腿摔断了不是?自然只能费点心,把能平的坑平一平,至于这挖坑的人,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
段萧眯了眯眼睛,平坑么?宁国侯世子这几句轻描淡写,实际却是极大的手腕——故意将消息透漏给燕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平坑手段。
这件要命的事情,燕王若选择替宁国侯隐瞒,相当于宁国侯有了燕王做靠山,新的实力介入,濮阳承颜必然不敢再轻举妄动。而就算燕王不为利诱,选择揭发宁国侯,这人也早已暗中清扫了相关知情人,并做了假的线索出来,胤帝调查下去,反而会查到鸿雁的头上,让濮阳偷鸡不成蚀把米。当段萧收到线报,捋清衣俊卿动作的时候,内心也只剩惊叹,年纪轻轻有如此手腕魄力,此人果非常人。
话既然都点开了,段萧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了断的问道:“以世子与总舵的关系,大可自己接手云雀阁,为何要拱手让给他人?”旁边,濮阳承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卿卿扫了濮阳一眼,信口胡诌道:“没兴趣,没时间,没心情。这理由可还满意,段左使?”说罢,也不管段萧反应,男人起身抻了个懒腰:“行了,今个儿人也见过了,话也说完了,本世子先撤了,你们师兄弟接着聊哈。”说罢,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身后忽又传来段萧的声音:“为什么是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在场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年轻的世子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撒……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