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睹物思人

玉鸾最近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怀了孩子之后，她的分例暗中提升，每日三餐皆是世子妃饮食的规格，府中暗中巴结她的人也变多了。长安城中也有不少贵妇前来世子府拜访，不是去求见唐婧冉，而是来拜访她玉鸾，礼物每天都可以堆满清秋阁前厅。

她现在大概就算是母凭子贵了。但玉鸾也知道，送这些礼物的前提是基于宋璟年的宠幸：他宠幸了自己，自己才有了孩子。可唯有她自己清楚，孩子的父亲并不期待这个孩子，甚至不待见她。虽然这种“巴结”的假象很快就会被击溃，但她现在只需要享受便够了。

昨夜的长安下了场雨，不大不小，多多少少带来了些许凉意，现在也还在下，只是雨势总算是小些了。肉眼可见的细碎水滴在水洼里荡起一圈圈波纹，它连接了头了，这些玩意儿都是世子殿下从蜀国搜罗来的，都不是大盛所有的，怕您没见识过，特地送过来让您把玩一番。”

“哦？是吗？”像是没有听懂秋心慈的暗讽一般，随便取来一个小玩意儿在手里把玩，还若有其事地点头，“嗯，的确是不错。那这些首饰呢？”

“这些首饰也是世子殿下送给我们世子妃的，但是世子妃觉得自己戴上不好看，想起您来，特地让老奴送过来的。”这些话秋心慈早已烂熟于心，可以说是句句都有它隐含的意思供人琢磨。

玉鸾也给面子地取了首饰，插在发间，还在妆镜台面前瞧了自己的模样。不管衬不衬自己，她都得说一句：“替妾身多谢世子妃的好意，妾身受宠若惊。”

秋心慈也没打算用这种话让她发火，她如果是这么容易被激怒，估计现在也不会好端端地待在世子府了，“老奴今天来，就是为了世子妃娘娘献礼，如若无事，那老奴先告退了。”

“嗯，退下吧！”

玉鸾觉得这句话说得十分可笑，她即便是有事，也不会麻烦秋心慈。

秋心慈刚一走，玉鸾便软下身子，瘫倒在小榻上。温柔乡的战场上，她丝毫不敢走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阿锦，没人来了吧？关门，今日清秋阁不再见客。”玉鸾拾掇了下心情，还是打算不在今天见客了，下雨天本就烦躁，唐婧冉那边还派人来给她添乱，躁上加躁。

阿锦本是点头，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提醒道：“侧妃娘娘，您的娘家人也给你送了贺礼。您要去看看吗？”

娘家人？玉鸾轻轻皱眉。她的娘家人，自她进宫之后就很少联系了，在宫中见面也只限于相互点头示意。每次看到同房的宫女拿到家里人寄的东西，她都是两手空空，这几年里，她真可谓是尝遍人间冷暖。只有她的母亲偶尔还会悄悄接纳她一点东西。

小时候她的母亲就格外包容她，可以说，她玉鸾能有今天，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她母亲的养育。但她与母亲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了，上一次见面，恐怕还是她没有做皇后的贴身宫女的时候。

她偶尔也听说他那父亲在朝堂上弹劾宋璟年是为了她，但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攀上蜀国世子的身份罢了，不然又怎么会这么久不来看望她，非要等到现在她怀孕了？

她不心寒，但是她痛恨自己看得太清。她逐渐清楚自己棋子的身份，不管是父亲的，还是皇后娘娘的。

玉鸾犹豫颇久，“看看吧！”

她虽然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但是她还有一个随时随地担心她思念她的母亲，算是她能坚强的唯一慰藉。

阿锦从让人眼花缭乱的贺礼中，找到了玉鸾娘家人送来的贺礼，呈到了玉鸾面前。

里面是一只手镯，翠绿的，而又少有杂质的手镯，上面的光华已经沉淀下来了，是一种很沉稳的绿，它是母亲的手镯。当她年少时，曾无数次向母亲讨要这只玉镯，母亲都笑着说等她长大了，可当她及笄了之后，却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玉鸾从盒子里取出了这只手镯，它还是如年少时好看，却又没有年少时看到它时的惊艳。可能是她真的长大了，见过太多比它还要美丽的东西。

不过玉鸾还是把手上的那只手镯取下来，把这一只镯子戴在手上。拿着他们送来的东西，也算能够睹物思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