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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祭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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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城,顺江而上,不超过十天,就能到达颂秋关。

这是到边境最快的路线,这一路上说顺利,还是挺顺利的。

燕卿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求在月秀山停留一个晚上,来的时候,顾欢与辛梅说道,如果路上,燕卿有什么要求,就尽量满足。

三年前,路过越秀山的时候,是颂秋关到皇城中的路线,那时候,看着顾欢从江中吊起肥美的鱼儿,差着侍卫去岸上买来新鲜的豆腐,将那鱼儿煎的两面金黄,汤汁烧到浓浓的牛奶白,整齐的将豆腐切成块,放入砂锅中,等到豆腐吸饱了鱼汤的鲜美,勺上一碗鱼汤喝,那鱼汤鲜的,如今想来,嘴巴里,砸吧砸吧的,似乎还残留着那鲜美的滋味。

燕卿就一路喝着鱼汤,一路看着远处灯火人家的星星烛光,宛如在看那天上的星河,一口鱼汤,一眼美景,心满意足的。

那时候,还有卿本可期待,想着等把王湘的事情了解了,就带王湘回到卿本,卿本城内,有着仅存的子民、好哭的歌书、慈祥的苏嬷嬷等着她回去,总之那时候,不管生活多么的不容易,心里想着那些个亲人还在的时候,心里总是,将苦当成甜来尝。

如今在这冷冷清清的秋日,想着往日,心头总是难受。

南境除了还有子民在等着她回去,连个所谓的亲人都没有了。

“主子,夜里风大,加件衣裳吧。”

燕卿听着这句话,恍若觉得是歌书回来了似的,回头看去,是辛河站在身后,燕卿眼中有片刻的失落,辛河看得见,辛河同她一起坐在甲板上,远眺着中原的山河,黑夜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明月的倒影在江面上晃动着,随波晃动着。

辛河看着那一晃一晃的江面倒影:“主子,又是在想家人了。”

“从前想家人,回了家,自然见得着,那不过就是叫思念,如今想着家人,回家了也见不着大活人,现在该叫怀念吧,怀念那些可怜可爱的亲人,怀念那些曾经幻想过的美好日子,怀念那时候将苦当成甜来过的日子。”

辛河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主子,其实……留在中原不好吗,留在中原,帝君也是你的家人啊。”

“他会是许许多多女人的丈夫、家人,不是我独独一人的,我不想跟我母妃一样,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只能依着宫门,手挽着孩子,等着他偶尔如神一般眷顾的过来看一眼。”

“阿河,我们不说他了,我们都把他给忘记吧,就算他历年要来南疆巡查,我们就当他是个普通的帝王吧。”

“阿河,做我的公子如何,我一人的公子,然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在宗亲中选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孩子,我陪着孩子在南疆旧宫放着风筝,你教他骑马射箭,我们一起守着我们小小的家园,以后,别来这个鬼地方了,图添伤心罢了。”

辛河沉思了片刻,从衣袖里掏出顾欢早些交给他的信封,顾欢说,等离开了京中,再给燕卿,辛河交到燕卿手中。

燕卿展开书信,是顾欢的字迹。

“阿卿,想来,你此刻已经出了京城了,阿月性子执拗,早晚会闯出祸端,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同意的话,希望等孩子满月之时,你能亲自来接孩子回南疆,作为孩子的父亲,望他在南疆,一个你所说的无忧无虑的国度,能够健康、懂事、快乐的成长。”

燕卿相信,辛河也看过这封书信,不然也不会在燕卿有所提议的时候,是时候的拿出来,辛河用一根竹棍搅动着江水:“帝君跟我说过,月妃不是他说不接受就能不接受的,在那个时候,南疆有意臣服中原,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给南疆一个安心,帝君就给了南疆一个安心,初时觉得,月妃是个无害,有了孩子便是有了孩子,后来,看月妃多次怂恿你离开,帝君才有了自己的顾虑,他是希望,这孩子,有你来带,健康,无忧的长大,而不是在她娘身边,学习那些可怕的宫斗、手段、野心。”

燕卿沉思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哪个做娘的不爱孩子啊,如果月妃产下这孩子,对孩子细心照顾、并无旁心,我们就当没见过这信封,若是有异心,我会亲自去接这孩子,回到南疆的。”

辛河觉得燕卿这个提议不错,欣然接受了。

辛梅做了晚饭,招呼他们二人进船吃饭,就在这时候。

燕卿一个不留神,一群黑衣人从水底里钻了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直直的朝着船舱刺去,等南卿反应过来,那刀剑直直的朝着船舱,从上往下的刺去,说那刀也奇怪,你初看是一把刀,但就在刀刃碰到要害的时候,它的一个刀刃又能变成三把刀刃。

“好厉害的幻术。”燕卿看着那三把刀刃又变成六把刀刃,六把刀刃变成九把刀刃,一瞬瞬的转换,就是一眨眼的空荡,这里的黑衣人每个人都很厉害,辛梅用剑挡住刀刃,却挡了个空,那些个刀刃其中只有一把是真的,燕卿眼尖刀刃要刺进船舱,这些刀刃虽说是幻术所化,只有一把是真的,但对于中刀者来说,无论被哪一把刺中,受到的伤害程度都是一样的。

“闭眼,闻声。”

幻术,只针对看得见的,破解之处,在于听,听那刀刃与强风之间的摩擦声,循声破术,这是每个国家的死士修炼的第一课,也是必备一课。

辛河闭上眼睛,闻着那身影,他身子朝着刀刃飞去,就在刺客以为立马刺中他的要害,他又一个飞身,满袖银针,直击要害,突破重重幻影,银针很准确的飞向刺客要害之处,辛河速度之快,也是令刺客预料不到的。

这些刺客都是有组织有秩序的训练的,一个被刺死,这阵法一下子就乱了,这一路安就很容易的露出马脚,辛梅没等那些此刻缓过气来,组织这自家士兵,将一干人等,收拾了个干净,这些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的,翻遍了他们全身,都找不出一个象征主人的有力证据。

燕卿蹲下身来,时而翻着他们的指尖,放在自己鼻子上闻了闻,时而掰开他们的嘴巴,闻了闻,时而又闻了闻他们的衣服,闻乐有一阵:“看来有人是不希望我回去。”

辛河学着燕卿的模样,这样子翻来覆去的闻了一阵,那些死士的手指、衣袖间满是异香,异香环绕,闻着就有些头脑泛着晕晕乎乎的感觉,燕卿没想到辛河会去闻,赶紧从衣兜里掏出醒神的药丸:“你第一次见南疆的死士啊,怎么这么鲁茫,万一中了幻术怎么办。”

辛河吃着药:“这不,还有主子救我吗?”

“辛河,去查查桃知这人。”

燕卿扶着辛河站起来,同辛梅一起钻入船舱吃饭,甲板上的死士,自然有人收拾。

辛河问:“这桃知又是谁啊?”

燕卿一面大口咀嚼着米饭:“我要知道是谁,还需要你去查嘛?”

辛河端起一碗米饭,勺了一勺汤,伴着米饭,呼噜呼噜的大口吃着:“那主子,又是从何得知桃知的?”

燕卿有时候也不想戳破辛河,既然辛河这么明知故问了:“你前些日子不是烧了我一封很重要的信吗,那信就没告诉你有什么端倪吗?”

辛河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就是说了,南疆卿本,那一城乌泱泱的邪气,需要做法才能去化解,那人还在书信上说着,要开启一个阵法,怎么怎么的封印嗜血,还说要一个纯洁孩子的鲜血……鲜血……孩子……”辛河一拍脑袋,怎么这么的段子自己直接给忘接了,他尴尬的笑了笑,看着燕卿:“主子,是怎么知道,那信是我烧的。”

燕卿放下筷碗,凭啥知道啊,就凭,燕卿指指辛河的衣袖,辛河闻了闻自己衣袖的味道,跟那些死士手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就凭你摸了那封信,信封上的味道沾在你手上,就凭着味道一模一样。”

辛梅听着二人的谈话,吃饭的动作也有些停顿了,好像把这一切的事情连起来,孩子……鲜血……孩子是最无辜最纯洁的灵魂,尤其是那刚刚出生,懵懂的孩童,那灵魂更是纯洁的,宛如一张白纸。

难道克制嗜血的办法,就是这无辜的孩童吗?不,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办法,南卿一定想到了其他的办法,才能这么笃定的万无一失,回去肯定能解决卿本称重乌泱泱的邪气。

燕卿哼了一声:“那一城邪气有啥可怕的,当年我为了救少林方丈,毁了我一把好琴,些和尚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时候有一件大事需要他们做法去化解,还是一件对天下百姓都有利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倾力相助,这卿本的城内的邪气只需要,好好地诵经、用佛法超度,就完事了,哪里需要孩子来祭阵啊,那都是邪术,不可取不可取,南疆要走进天下人民心中,要是个好印象,就要用正道中人首肯的办法。”

燕卿看着京城的方向,就是不知道,这无辜的孩子,是不是就是指的燕月腹中的孩子,燕卿要求就停留在月秀山,辛梅有些担心的问,会不会再有刺客。

燕卿指着月秀山说道:“这月秀山,当年经过一场恶战,我大概能猜到,是身怀蛊虫的王湘打败了燕之州,这座山,也挺邪门的,我闻过那些死士手指间的味道,这个人,不管是炼制南疆蛊虫还是幻术,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样的人,对付不了这座山的邪气的,甚至会避开这座山走,他这样子贸然出手,其实也是想提醒我,关于这祭阵一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故意的提醒我,但是南疆人,就一个脾气,一生都拿亲人当生命看,恐怕这个人与燕月关系肯定很深,他要不然就是希望我能及早发现这件事情及早劝住燕月,要不然就是希望我能救下这孩子,但不管怎么样,孩子和娘我都要救,我们等着辛河回来就行了。”

辛梅其实也挺害怕的,弟弟再一次潜入南疆十万里大山,独自去找一个叫桃知的人,万一有什么危险呢?唯一不担心的就是生命问题,弟弟手持燕卿的令牌,这南疆的人,就算再有异心,见了令牌还敢动杀心的,面前举目望去,应该还没这号人物。

辛梅这一个月,就跟燕卿,走遍了整座月秀山,月秀山山上尤其的惨,简直就是一座尸山啊,这座山上,多的是累累白骨,脚下的泥土和那些白骨混合,那场面简直是触目惊心。

辛梅想到了三年前,在北疆乱葬岗看见的那副惨状,现在再看月秀山,恐怕那时候王湘杀人,杀得最厉害的时候,还是在这里的吧,吸食了这么多的无辜魂魄,他跟嗜血恐怕早就融为一体了吧。

装了那么多年的自己一副病痛模样,也挺不容易的。

燕卿时而坐在山坡那处,看着南疆的方向,时而坐在山坡,看着北疆方向,时而坐下来,一个人发呆着。

等了一个月,终于等来了辛河的到来。

辛河连口水都没喝,就拉着燕卿要启程,一面走,一面说:“我不去南疆还不知道,这一去南疆简直就是一本言情故事小说啊,那桃知听说是个挺厉害的术士,以前在南疆皇宫待过一段时间,和燕月一起为奴,后来南疆旧宫火烧连天,他们就逃了出去,一直生活在南疆某处,直到今年,南疆有意求和中原,才找来了燕月嫁给帝君,这燕月嫁给帝君之前,与桃知是郎情妾意,好恩爱的一对啊。”

燕卿听到这里,这不是棒打鸳鸯的故事吗,她甩开了辛河的手:“阿河,小梅,你们觉得这种三角恋的故事,我们还要管吗?”

姐弟二人异口同声:“管啊。”

燕卿抓抓脑袋,辛河继续说:“孩子毕竟无辜,不管这情债如何,孩子得救啊,至于情债嘛,帝君自个去还。”

燕卿听这话也挺有道理的,吩咐辛梅先带着她那对千军万马的将领,先一步回朝,将此事禀报给顾欢,严加看守燕月,燕卿和辛河悄悄地潜入南疆,在卿本等着桃知的到来,或者,可以大胆些的猜测,桃知已经等到城中了。

辛梅领命,就率领将士班师回朝了。

燕卿和辛河一路舟车劳顿,快马加鞭的赶路,朝着南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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