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高等人才
周小乙把菜抱进后厨，刚坐那倒了杯茶，准备歇歇脚。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个年轻人，二十岁上下，灰色布衣很干净，他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又有客人了？周小乙忙起身：“这位客官，有事？”
那年轻人这才迈步进来，直勾勾的看着周小乙，小心翼翼的问：“您是掌柜的？”
“对。”
那年轻人显得很谦卑：“您这儿招人？”
“招！你是来应聘的吧？”
“对！”
周小乙笑道：“那好啊，进来咱们聊聊。”
周小乙把他带到长桌旁坐下，给他倒了杯茶，不慌不忙的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称呼呢？”
来人低头搓着手掌，说道：“我叫乔树，今年二十二岁，念过几年书，主攻财会专业。”
“嚯，高等人才！”
“惭愧，惭愧。”乔树说道：“一板砖扔下去砸死一大堆高等人才年代，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那以前，有没有工作经历。”
乔树老实道：“我曾在洛阳城的九州商号做工。”
九州商号？周小乙大吃一惊：“那是大公司，我有所耳闻！因为什么离职呢？”
乔树低头掰着手指头，苦笑道：“被辞退了。”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回答似乎不利于面试，于是慌忙解释：“但不是因为我专业技能不过关！
我专业技能绝对没问题！从我手里经过的，全都账目分明！分毫不差！
并且，在任期间，我还找出了公司财务上一直存在的漏洞，顺藤摸瓜查出来部门领导经手的十几笔坏账，为公司挽回了几千两的损失！
这件事震惊了全公司，我们大老板知道这件事之后，当即给了部门领导工作疏忽的处分，并且开大会表扬了我！”
周小乙愣了一下：“那你是因为什么被辞退的？”
“因为命不好。”乔树苦笑道：“我领导说我们俩八字不合，五行相克，在一起工作不利于公司风水……”
“开除你的就是被处分的那个领导？”
“对。”
“他怎么没被公司开除？”周小乙绕有兴致端起茶杯。
乔树沉默了一阵，摇头叹气道：“他是老板的小舅子。”
“啪嗒！”茶杯掉在了桌子上，周小乙手忙脚乱擦拭桌上的茶水，冲乔树尴尬的一笑：“茶太烫，太烫……”
然后低下头悄悄叹了口气，智商与情商不成正比说的就是乔树这种人吧，财务上的漏洞摆明了就是部门领导为了腐败而留下地下通道啊，发现这种事当然要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那领导是老板小舅子，人自己家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啊……
周小乙松了口气，笑道：“职场啊，说起来很神奇，想在里面顺风顺水，有时候靠得却不是工作能力。”
乔树叹了口气，一副看开一切的神情：“你说的对。”
“我倒是能给你提供工作，但是薪资不高，每月只有二钱银子，管吃管住，毕竟我这儿只是间小客栈，比不了大公司。
我也不给你许诺在这里干会有什么广阔的前景，但是我能跟你承诺一点，你来这里，就是踏踏实实上班的，没有其他脏心烂肺的事，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付出和回报一定成正比。”周小乙说道：“怎么样，愿意来吗？”
“小乙，有床被子被老鼠啃了个洞，你看怎么办……哟，这是谁？”
他们正聊着呢，老胡从楼上下来了。
周小乙冲他介绍道：“这位是乔树，来咱们这儿应聘的。”
“那可好啊。”老胡下楼，在乔树身边坐下，伸出手：“乔兄弟好，我叫胡万里，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老胡。”
乔树握住老胡的手，木衲道：“您好。”
胡万里爽朗一笑：“乔兄弟一看就是文化人，我老胡喜欢和文化人打交道，以后在外遇上了事，报出我老胡的名号，江湖上的朋友都会关照你。”
乔树转过头冲周小乙说道：“我愿意留在这儿。”
周小乙拍手道：“好！咱们的队伍又壮大了！”
此时的乔树才露出轻松的笑：“那我都需要做什么工作？”
“你会做饭么？”老胡抢先问道。
“不会。”
“那你跟我学打杂吧。”这么没心没肺的话也只有胡万里说的出来了。
“你给我滚一边去，这么个高材生跟着你打杂？”
周小乙看着乔树：“你就还干本职工作吧，记记账，管管钱。”
“好，这个我专业，那咱们的账本呢，我想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就别憋着找漏洞了。”周小乙说道：“咱的账一点漏洞都没有，因为账上一分钱都没有。”
“没钱……那我管什么啊？”
老胡趴在乔树耳边，小声说道：“早告诉你让你跟我打杂了吧，咱们根本就没有钱，哪来账让你管。”
“嘀咕什么呢？”周小乙尴尬道：“面包和牛奶总会有的嘛！”
乔树说道：“那好吧。”
周小乙见饭点都快过去了也不见有人了，叹口气起身：“老胡你带他收拾收拾住的地方吧，我去把饭给做了。”
“那就住后院吧，跟我一个屋子。”老胡把胳膊搭在乔树肩膀上：“晚上寂寞了还能有个伴聊聊天。”
周小乙这时快走到厨房门口了，听这话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俩晚上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掌柜的亲自下厨？”乔树跟着老胡后边诧异道。
“这店里算上你我，一共四个喘气的，你不会做饭，我也不会，住楼上的姑娘是客人，你说他不做谁做。”
……
周小乙端着盘子从后厨出来的时候，胡万里正坐在长桌旁对乔树讲的声情并茂：“在江湖，我们没有衣食住行之忧，没有法律的约束，我们只讲究实力，只讲究仁义，讲究酒和兄弟，无拘无束，快意恩仇！”
“那你是什么时候闯荡江湖的？”乔树听的很认真。
胡万里意味深长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江湖。”
“太有哲理了。”
“有哲理个屁！哲理能当饭吃么！”周小乙灰头土脸把盘子丢在桌上：“饭好了都不知道端一下！”
“我去端！”乔树起身往后厨跑。
胡万里也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他撇了一眼盘子里装的菜，疑惑道：“咦？炒木耳！你啥时候买的木耳？”
周小乙打了个酝酿了很久的喷嚏，然后冷冷道：“我那是炒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