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味道奇妙
乔树如临大敌的从厨房端出一个盘子：“掌柜的，斗胆问一句，这道红绿相间的菜叫什么名字？”
“看不出来么？”周小乙说道：“烧茄子啊！”
胡万里心有余悸道：“我吃过你下的面啊，虽然算不上能吃，但也不至于惊心动魄啊。”
周小乙说道：“我下面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胡万里问他：“那为什么不下面条呢？”
周小乙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我？”
胡万里回过神来：“是我考虑不周……”
乔树又从后厨跑了两趟，端出来的菜品相虽然依旧一般，但是好歹认得出来原材料是什么了。
周小乙把碗筷发下去，然后招呼胡万里：“老胡你去楼上告诉方姑娘饭好了，问她是下来跟我们一起吃，还是给她送上去一份。”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了方青青的声音：“不用麻烦了，我跟你们一起吃。”
周小乙回头一看，她正下楼呢，手里还提着那把短剑。
周小乙玩笑道：“您这是闻见香气了？”
方青青冷漠的摇了摇头：“并没有。”
“坐吧，我厨艺一般，味道拿捏不准多少要见谅。”
方青青下楼之后，环顾四周：“你这儿的生意这么冷清？”
“淡季。”
“淡季？”方青青在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我看整间客栈就我一个客人吧？”
周小乙递给她一双筷子：“没错，实话实说吧，你是比部分员工来的还早的客人……”
方青青说道：“那你这儿连厨子都没有？”
“正招着呢。”周小乙问道：“对你没有太大影响吧？”
“当然有，我可是打算在这里常住的。”
周小乙说道：“那就没办法，我们什么时候招的到厨子还不一定呢。”
胡万里干咳一声：“小乙，你这样说话不是很好吧，你就不怕方姑娘不在咱这儿住了？”
周小乙笑了笑：“不会的，客栈越冷清对方姑娘越好，容易躲开找她的那些人。”
“找她的人？”胡万里和乔树不明所以的看向方青青。
方青青先是一愣，下意识攥紧短剑，然后眉头舒展笑道：“你叫小乙？”
“周小乙，这位是胡万里，这位是乔树，你要真喜欢的话，叫我小乙我也不反对。”周小乙微笑的看着方青青，似乎在等着方青青下面的话。
方青青抱起肩膀说道：“既然你看出来，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是在躲一些人，除此之外的事无可奉告，你要是怕惹麻烦的话，我这就走，就当我没来过。”
“别别别啊！第一位客人！我怎么舍得让你走呢！”周小乙连忙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话说开，也让我们知道该怎么配合你，再说了，出门在外谁还能不遇上点事儿啊，你就在这儿安心住着，进了我客栈的门，我就对你负责。”
胡万里下意识看了顾念肚子一眼。
“真的？”
周小乙一脸坏笑道：“信任，是相互建立的！你不相信我可以走啊，毕竟是陌生人，这世道，人心难测嘛。”
方青青把短剑丢在桌子上，这时才露出了轻松的模样：“你这么说，我反倒安心住下来了。”
“那好……”周小乙端起碗，拿起筷子：“咱们吃饭！”
方青青举着筷子，看着面前那盘子红绿相间的东西：“这……这是菜？”
周小乙怂恿她：“卖相不好看，但是味道肯定很不错。”
“是……是么？”在胡万里和乔树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中，方青青颤颤巍巍的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的那一刻，整个人犹如石化。
“怎么没反应了？”
乔树递给胡万里筷子：“要不，你也尝尝？”
胡万里接过筷子：“好，我尝尝。”
他夹起一块辣椒，送进嘴里，凝重的表情忽然大惊失色，好像是吃了块火红的炭。
“啊呸！”胡万里把菜吐出来，豁然起身，退避三舍，一脸的惊恐：“这菜会咬人舌头？”
“有……有这么夸张么？”乔树夹起一块茄子，深吸一口气填进嘴里，仔细咀嚼。
老胡坐回乔树旁边，表情复杂的等着乔树的反应。
乔树面如死灰，似乎和嘴里奇怪的味道杠上了。
周小乙很诚恳的看着他们仨：说道：“你们不用顾忌我，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啊。”
老胡吞吞吐吐道：“小乙啊，这菜的味道，的确……不怎么样。”
“说说感受。”
“感受就是……”乔树打开了话匣子：“一口下去，瞬间封喉，感觉世界要毁灭，对人生产生了无穷尽的绝望感，心里边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让我死……”
“卧槽……有那么夸张么！”
胡万里忙安安慰周小乙：“乔树说的有点夸张，也并非都是绝望，我吃完以后，忽然对未来充满了干劲——这玩意都吃的下去，什么事干不成啊！”
“这是吃饭还是渡劫啊。”周小乙忽然满面愁容：“我那碗面你吃的不挺开心的么？”
“当时是饿极了，而且你那碗面也确实没啥味道。”
周小乙垂头丧气：“我自信心大受打击。”
方青青自从用筷子夹了块茄子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忽然下定决心道：“我还是出去吃吧。”
说完起身出去了。
老胡和乔树憧憬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神往的也跟着慢慢的站起身子。
“坐下！”周小乙黑脸道：“烟熏火燎的给你们做好了哪有不吃的道理，快吃！”
胡万里和乔树如同上法场的囚犯一样，相互搀扶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拖拉着身子回到桌旁。
谁也不说话，夹起一小块菜，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一口下去，俩人的表情跟拧了麻花似得，五官抽搐在一起。
这时，乔树忽然想起了什么，碗筷一丢起身往后院跑。
胡万里望着他的背影，数落周小乙：“你看你，把人逼疯了吧！”
周小乙瞪他一眼：“去看看他干什么去了。”
胡万里如释重负：“好！我这就去！你快吃！多吃点！”
他没走两步，一回头，正瞧见乔树提着半桶水踉踉跄跄的回来了。
胡万里挠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乔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我去弄点水。”
然后，他在胡万里迷茫的眼光中昂首阔步的回去，坐在了原位。
“掌柜的，吃饭！”
刚刚还纠结的要命，这会怎么就变得这么大无畏了？周小乙没搞清楚他这是怎么了：“你……真疯了？”
乔树夹了块茄子，往嘴里一扔，然后瞬间从桶里舀起一碗水，灌了一嘴，一抬头，仰脖子，“咕咚”一声，连茄子带水就给吞进了肚子。
然后，乔树面不改色的看着周小乙。
胡万里瞬间明白了，他一拍脑袋：“妙计啊！”
然后瞬间跑回来，夹起一块辣椒，学着乔树舀起一碗水，一张嘴，水送辣椒。
胡万里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哇！一点味道都没有！”
乔树欢喜道：“厉害吧！”
“这一招高啊！”胡万里信心满满：“再来！”
周小乙拍桌而起，怒道：“太侮辱人了！你们这是吃药还是吃菜呢？”
乔树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碗：“掌……掌柜的……我……”
“不用说了。”周小乙叹了口气：“我很失望，我现在要到楼上休息一下。”
然后，他神情忧伤的，背着手一步步上楼了。
乔树挠了挠头：“我这么做，是不是真伤了掌柜的自尊心呐？”
“少来。”胡万里一边用水送服一边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货就是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