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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云变,劫运生 权力的秘密

十三帖:一声何满子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月儿到底有没有消息?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卫子璇把卫子卿拽到醉红楼的厢房里,打发走了不断殷勤敬酒的那些女子。

他烦躁得要命。

卫府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早已熟悉。

可在满眼熟悉中,他偏偏看不到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

他满心的抑郁无处发泄,对着母亲他强颜欢笑,回到房中他坐立难安。

那滋味逼得他无处可躲,只好装作故态复萌。

一头扎进这醉红楼,一夜一夜地买醉。

卫子卿的状况更差。

他对月娘的思念从未减少过一分。

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的那些眷恋和思念,以更凶猛的势头将他吞

噬。

他真想马上找到月娘,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

就算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那样抱着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李玉臻自从那次被他欺骗耍弄之后,再见到他,那态度在冰冷之余,又多了

一层怨怼。

他心里有数,但也并不难过。

他不爱她。她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

母亲那边对他的限制和戒备,也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放宽了。

可要他在母亲面前,被迫表演与李玉臻的恩爱和睦。

难为了他,也难为了李玉臻。

两个人都在演戏。

吃饭的时候,她给他斟酒,他给她夹菜,表演得天衣无缝。

可回到房里,两个人经常是一句话都没有。

只有在他喝醉之后,他才到那张大床上。

幻想着身下的人是月娘,与她翻云覆雨。

李玉臻,就那么默默承受着。

承受他热情高涨时的,那磨人的欲望;

也承受着他撕心噬骨般的,对月娘的思念。

时间长了,连李玉臻也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所谓的丈夫,心里本没

有自己。

他爱的,是另外一个,他不能爱的女人。

卫子卿每次酒醒之后,发觉自己身边躺着的,仍是冷冰冰的李玉臻;

就觉得昨夜的春梦,实在是醒的太早。

自从月娘失踪之后,他甚至连卫子璇也不敢面对。

因为兄弟俩的话题,永远都还在月娘身上。

她去了哪?她安全吗?她会想他们吗?她为什么,连个信也没办法捎给他们?

有时,哥俩个甚至会谈到那个让他心碎的可能——月儿,她还活着吗?

可每次一说到这个可能,两个人就会同时很有默契的闭嘴。

他们明知有这可能,但谁也不肯承认。

卫子卿长了那么大,觉得现在的自己最无能。

那么久过去了,月儿的消息却石沈大海。

她就像是凭空地消失在了人间,甚至,就像个冶艳的女鬼狐。

她偷走他们的心,吸干了他们的魂。

然后就消失了,回到她的山林中去修炼。

她把他们扔在人间,让他们享受被爱欲缠身不可自拔的滋味。

卫子卿想到这,不由长叹一口气。

坐在醉红楼的厢房中,他拿起桌上剩余的那壶酒,一股脑地狂饮下去。

卫子璇呆呆地看着大哥的反常行径,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多之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卫子卿,浑身被自己淋得要湿透了,躲去他的房间,回避月娘周身那

媚人的空气。

卫子璇真想回到那一晚,就算要用他的命去换,他也愿意。

醉红楼不再是他的温柔乡,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只有月娘。

卫子卿喝干了壶中的酒,喘着气将酒壶扔在地上。

手肘撑着圆桌边缘,手掌抚着眉心越来越明显的那个川字。

这个川字,已经跟他多久了?

似乎自从月娘离开了卫府,这川字便出现在他的眉心。

他与卫子璇不同。

卫子璇对月娘的思念,是常常挂在脸上,放在嘴边。

可卫子卿,他只能隐忍,只能自己吞下满心的忧烦。

自小他就是长子,他不论做什么,都要比兄弟更稳重。

于是那些烦恼,那些思念,那些担忧,就占据了他的眉心,幻化成抹不掉的

川字。

可有时候,他宁愿也可以像卫子璇那样。

可以放肆一场,可以放声大笑,也可以怒发冲冠。

或许那样,他会比现在好受的多。

「子璇,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卫子卿长吸一口气说道。

他知道,他将要说的事,必然会引起卫子璇强烈的反应。

「说啊!」卫子璇也坐下来,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王春生,他……他的尸体,找到了。」卫子卿终于肯转过脸来,面对着卫

子璇说道。

「什么!他——死了?!怎么死的?在哪找到的尸首?看上去死了多久?月

娘呢?月儿呢?她——找到了吗?」

卫子璇果然像卫子卿所想的那样,他盯着大哥的眼睛,一连串地发问。

「应该死了三个月以上了,就在京郊的兔儿山。据仵作说,他死得很惨,是

被一铁丝活活勒死的。在他尸体不远处,找到了他的衣服,还有一些女人的衣

服碎片。我看过了,那确实就是月儿失踪那天所穿的衣服。那上面有她绣的花样,

她的手艺,我认得的,错不了。」

卫子卿心乱如麻,顿了顿,又接着说:「月儿,看来吃了很多苦。那个王春

生,应该是刻意复仇来的。我现在不敢想,月儿在他手中,会多么受罪。不过—

—她没有在那里被发现,应该还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证明,证明她,应该还活着。」

卫子璇将一双拳头攥得骨节直响。

他不曾目睹,也能猜想到月娘凄楚的目光;

他不曾耳闻,也能揣测出月娘无助的悲鸣。

此时他连自己也恨,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得到月娘,也曾强迫过她。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之前的自己,是怎样地伤害过她。

可王春生不死也死了,他连个报复的对象都没有,他就只能将拳头砸在墙上

泄愤。

「可惜……他死了!我真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大哥,你说,月娘,她…

…她真地能平安无事么?」卫子璇回过头来,咬着牙,眼睛都泛红了。

「稍安勿躁,子璇,如果我判断无误,月娘大概不会有危险。最大的可能和

线索,仍在福王世子,朱由菘的身上。只可惜,他是世子,位高权重,我们无法

接近他,也很难去查访。只不过……就算月娘真地被证实在世子府,我们又如何

能把她解救出来?那朱由菘,也是个贪好色之人。」

卫子卿抚弄着眉间的川字,越说越觉得无奈。

原本以为月娘会被拐卖到某间青楼。

如果是那样,最多花些银子,还可以把她找回来。

可现在,竟是连银子也解决不了了。

那朱由菘,怎会在乎那一点钱?

卫家有钱不假,可福王世子的财力,只会更雄厚。

「难道,难道没有可能,月儿,是被一群山匪劫去了吗?否则,王春生又怎

会死的那么惨?那岂是寻常人杀人的手段?」卫子璇提出更多的可能。

「呵,若是那样,倒还更好些。官府和我,都曾私下去访查过。几个月前,

有个猎户在兔儿山脚下,莫名地捡到了一辆无主的马车。他见没人,便把那马车

牵回了家。那马车,正是我们卫府的,也就是王春生带走月娘时驾走的那一辆。

试想若是山匪犯案,事后又怎么会把那马车留在现场?必定会顺手牵羊。王春生

死得的确不寻常,排除了山匪作案,那么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有官家的人,才能

有那么狠的手段。这世道,官家与土匪,又有什么不同?子璇,若真地是朱由菘,

我们恐怕……」

卫子卿拍拍兄弟的肩膀,觉得很多话也说不下去了。

卫子璇一向不觉得,世间有什么事是困难的。

他一早就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知道人世的险阻。

但这一次,对手是比他们卫家财势更强的朱由菘,他便骄傲不起来了。

「你也别太难过,毕竟,我也只是猜想。事实未必像我说得这般无法可想,

也没准,没准月儿已经逃脱了。只是暂时无法通知我们。」卫子卿看着兄弟颓丧

的模样,看着他一脸的棱角,突然间失去了往日那种神采,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可他们两个心中都有数。这话,就是在自欺欺人。

几个月过去了,月娘如果真地逃出生天,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给他们?

「难道说——我们真地,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她?」卫子璇喃喃地说着,

心里一片空白。

月娘在朱由菘的世子府里。这种可能,已经一勺一勺地,挖空了他内心一直

以来存续的希望。

「不见得。现在,我们应该想个办法,找出件稀世珍宝。朱由菘在他的世子

府里,豢养了大批美女。或者月儿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据说他还有一大

爱好,就是珍爱古玩。就这一点,我们还有希望的。」卫子卿表面故作轻松地说

着,但究竟会否奏效,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是啊,我们还可以透过一些朋友,或者可以去世子府拜会朱由菘。如果月

儿真地在那儿,我们再想办法……」卫子璇眼睛里的光又亮了起来。

卫子卿点点头,不忍打断兄弟的美梦。

两人心里都明白,事情比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更复杂更困难。

但这时谁也不想去戳破这个谎言,他们要留一些希望在彼此心里,否则以后

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对了,那春生娘,大哥你不是派人去他们老家找过吗?她还在吗?」卫子

璇突然想到了那个疯女人。

「找了,这次发现王春生的尸体之后,我派人又去找她,让她来认尸。只是,

那尸体早已败坏,现今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可她自从那次上京之后,便没有再回

去过。很有可能,她也在世子府。而且情况也许不妙。王春生明明已经死了,可

朱由菘竟说他还活着。真想不到,堂堂的世子,竟会用这样的谎言,去欺蒙一个

女人。」卫子卿皱皱眉答道。

「大明有这样的王爷,恐怕……」卫子璇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可还不等不说

完,卫子卿就马上捂住了他的口。

「别胡说。这里常有锦衣卫东西厂的爪牙,若被他们听到,就地便可以定我

们一个谋逆和大不敬的罪名。」卫子卿贴着兄弟的耳朵低声警告着。

卫子璇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轻重。

卫子卿刚刚放开手,外面楼下大厅里便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兄弟俩赶忙正好衣冠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所有人,都从房里面滚出来!」一大群身穿锦衣卫华服,手持明晃晃

佩刀的侍卫,站满了醉红楼的大厅。

就连外面街上,也充斥了好多侍卫及官府衙役。

没人知道这阵势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逃犯,被窝藏在这醉红楼中?

很多人喝个酩酊大醉,此时也被硬生生地架出房间。

更多人是提着裤子,掩着衣襟,头发散乱地从厢房中跑出来。

那些醉红楼的妓女们,早就见惯了风浪。

她们慵懒地打着呵欠,只是随手轻掩着衣襟,口露出大半截的丰也不以

为意。

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就只是陪人睡觉而已,没有杀头的罪。

醉红楼的头牌馨汝,刚才也正被一个脑满肠肥的胖老头压在身下。

那老家伙在她身上拱了半天,哼哼唧唧地让她好不难受。

那么短短小小的,弄得她哭笑不得,还要装作很享受的样子,在他身下

婉转娇啼。

现在好了,她终于解脱了。

斜眼瞟着对面的卫氏兄弟,看着他们冷峻的脸,又想到他们过去曾在自己床

上,让自己真地欲仙欲死的能力,馨汝偷偷地抛给他们一个媚眼。

卫子璇和卫子卿看到这个媚眼,却来不及给她任何表情。

这是个多事之秋,这是个将倾危厦。

他们的月娘死活莫测,他们正为此而忧心;

凭空里又突然冒出这么多官府中人,更增添了他们内心的慌乱。

馨汝见他们并未领情,只得收回媚眼,心中又怨又爱。

她爱他们英俊的脸,爱他们一掷千金,爱他们在床上的那些手段。

她也恨他们的翻脸无情,不知道是受了哪个小婊子的蛊惑,竟对她视若无睹

起来。

馨汝在心里暗骂这些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婊子。

身后那个胖老头,被半露斩断了欲望,意犹未尽地在馨汝身后,掐着她弹

十足的丰臀。

馨汝厌烦地一闪身,那短的手指头,便从屁股上滑开。

「爷,别闹了,你看这些人,多吓人呢。」馨汝虽然心里反感,却也不敢得

罪了这位邱爷。

他也是醉红楼的常客,是个大盐商。

家中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是金子银子。

而这醉红楼,只要有金子银子,就算他是只猴,妈妈也会对他毕恭毕敬笑逐

颜开。

「怕甚么,爷跟九千岁门下的尚书周应秋大人有些交情,不论有什么事,还

有爷担着呢。」邱兴禄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心里也知道跟东厂没理可讲。

到底还是县官不如现管,邱兴禄知道什么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所以他的手还是被迫安分下来,看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

周应秋?不就是人们私下里说的那位,魏忠贤的爪牙之一,绰号十狗之一的

那个?

馨汝心里暗暗想着,嘴角轻轻一撇。

听到这名字,她对邱兴禄的反感更多了。

「呦——大人们,这是怎么啦?醉红楼一直都安分守己地做生意,怎么大人

们这么有空,突然间大驾光临?醉红楼别的没有,就是有酒有姑娘,大爷们想玩,

随时都可以来,但别动刀动枪的,看把咱们的客人吓着!」

醉红楼的老鸨吴月霞,从楼上登登几步跑下去。

用她早就练就的假笑,挥舞着她艳红色的丝巾。

她是多年的妓女熬成的老鸨,早年也是京城的名妓。

只是经过了这些年,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早已变得臃肿,

那曾经迷惑了多少男人的脸蛋,也早已松垮下来。

敷在脸上凸出一层的胭脂水粉,不安分地被皱纹挤来挤去,诉说着美人迟暮

的悲哀和尴尬。

「吴妈妈,这一次,咱们可没酒可喝,也没情面好讲了。」东厂番子头领冷

冷地看着吴月霞说道。

他那种冰冷的表情,让吴月霞从心里都凉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能让面前这嗜钱如命的东厂小头目不苟言笑?

「宣——!」一声尖细的嗓音从门外响起,随之走入一个身着黑衣披着麻布

孝服的太监。

他手中捧着一方黄色丝帛卷轴,疾步步入一楼大厅正中。

所有人看到这架势,都连忙跪下迎旨,也知道里是出大事了。

卫子卿和卫子璇混在人堆里,也跪下听旨。

那太监用着尖刻高亢的嗓音,宣布了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讯。

新皇帝已在灵前继位,就是朱由校的同父异母兄弟,信王朱由检。

并说皇帝体恤人民,大丧期间,举国百姓禁止娱乐,为期仅二十七天。

吴月霞心里一直叫苦,二十七天,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错过了!

只是她是在人间打滚已久的人,知道此时她该如何表现。

于是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素未谋面的木匠皇帝哭起

丧来。

一众嫖客和妓女们,看到老鸨的这个架势,知道他们表示忠君爱国的关键时

刻也到了。

四周有那么多虎狼般彪悍的东厂卫士,谁敢不哭?不哭,难道对圣上有何怨

怼?

于是大家扯开嗓子哭,哭得撕心裂肺,口中纷纷说着,大明天子如何地天纵

英明又英年早逝。

卫子璇跪在人堆里,捂着嘴一个劲想笑。

他从未看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从未听过这么滑稽的事。

太监尖刻的嗓音和妓女嫖客们的干嚎,竟形成那样一种独特的乐子。

卫子卿也觉得好笑,可这时谁敢笑,难道不要命了吗?

于是他悄悄地,用手使劲去掐卫子璇的大腿。

卫子璇明白哥哥的意思,可他实在是忍不住。

只好强忍着大腿上传来的剧痛,捂着嘴使劲地憋着笑意。

到了最后,他满脸胀得通红,不断地拿拳头捶着地板,连眼泪都憋出来了。

乍看之下,谁都会觉得,这个年轻人对死去的皇帝感情很深。

终于,那宣诏的太监,拿手背拭了拭没有半滴泪水的眼角,叹口长气说道:

「罢了罢了。这里所有人都回家去吧。」

大家纷纷站起身,回包间去拿自己的衣服和行李。

很多没有发泄完欲望,便被这事弄得败兴而归的嫖客们,从心里偷偷地骂着

娘。

这短命皇帝,怎么偏偏赶上今天死?

他若晚死个一时半刻,自己也不至于白白地搭上银子,又没有真地得到痛快。

馨汝晃悠悠地轻移至两兄弟身前,看着一脸是泪的卫子璇。

又回头打量一下其它人,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于是偷偷笑了一下说道:「两位卫爷,馨汝可还等着伺候你们呢。」

看看两人都没答话,馨汝主动更走近些,装作擦身而过的样子,用饱满的

脯,蹭着卫子璇的手臂。

「你呀,什么事都敢笑。」说罢,爱恨交织地,又用脯重重压了一下他的

胳膊,便扭扭身回房了。

卫子卿有点埋怨地看了兄弟一眼。

好在这馨汝并不坏,否则的话,此时他们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于是他赶忙拉拉兄弟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跟他回家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四更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大亮了。

卫子璇与卫子卿并排骑在马上,想到刚才的情形,两人仍是不敢大笑。

东厂锦衣卫如同人的影子,不一定什么时候,从哪个地方钻出来,定你一个

活不下去的罪名。

好容易到了家,发现有些家奴已经开始忙活了。

门前高悬的大红灯笼取了下来,换成了惨淡的白色。

到处都是一片凄风苦雨之色,家家户户都如丧考妣。

皇帝活着的时候,百姓大多数从未见过他,也不见得受过他半点恩惠。

只有死了之后,皇帝才真地与百姓亲如一家。

整个天下都为之披麻戴孝,可真正为他流泪的,又有几个呢?

在卫子卿和卫子璇的心里,皇帝的死,并没有对他们产生任何触动。

就像街边死了一只猫,沟里烂了一只老鼠。

但两个人同时为此联想到,朱由菘何时才会随着这日渐腐朽的大明朝一起败

灭?

当然,这句话,谁都不敢说。

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对于卫府来说,其实也很不讨好。

原因很简单,作为卫府当家人的卫夫人,她的生辰正好在所谓的国丧期间。

上头已经下达了禁制令,任何婚嫁仪式庆生喜宴,都必须退避三舍。

卫夫人平时的喜好不多,正如她一向严谨持家的风格。

可她就只锺爱一件,就是汤显祖写的戏。

尤其是那缠绵秾丽的牡丹亭,更是她心头所爱。

痴痴然进入那幻迷的爱情故事,卫夫人就忘了自己几岁,就有机会重温自己

对爱情的遐想。

所以接连好几年,她的生日,也都只是请了戏班来府里表演。

可今年,赶上了皇帝大丧,眼见着这戏也看不成了,总叫人有些意兴阑珊。

等吃过晚饭,晚辈们也一一给卫夫人叩了头祝过寿,卫老爷便叫着卫子卿和

卫子璇跟他去玩投壶。

单剩了府中的女人们百无聊赖,卫老爷的侧室夏兰就提议,大伙打打马吊,

免得早早回房也睡不着。

卫夫人本就为这日子听不了戏而厌烦,于是便爽快地接受了这建议。

她们两个加上媳妇李玉臻,还有夏兰所生的女儿卫子宁,正好凑够了四个人,

便围坐一桌玩了起来。

这夏兰本是卫夫人的贴身侍婢,作为嫁妆随着卫夫人嫁进卫府的。

后来也就顺理成章,被卫老爷收作妾室。也好为人丁不甚兴旺的卫家,再多

添几个儿女。

可夏兰的肚子偏不争气,只生下卫子宁这么一个女儿,便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以至于后来,再也生不出个一男半女了。

于是无论在什么方面,她都要永远仰望着卫夫人的鼻息,处处小心讨好着。

好在卫夫人一向把她视为自己的家奴,又不算是个善妒的女人。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夏兰的女儿卫子宁,虽不是个男孩,但在卫府也是主子。

夏兰一直遗憾这女儿不是个儿子,将来嫁出去也是个外姓人,算不得卫家正

统。

因此一面使劲心疼着她宠溺着她,一面又不自觉地,把她当成儿子一般来教

养。

也是这卫子宁天所致,自小也就喜欢男孩子那套玩意,总追着两个哥哥的

屁股后面。

只可惜,卫子卿和卫子璇毕竟与她隔了肚皮,不是一母所生。

又不屑跟个妹妹混在一起,因此总是想办法把她甩掉。

所以这卫子宁只好每天跟着夏兰,或者跟着大娘在一起,听她们说说家常,

也总跟着卫夫人看戏。

她天聪颖,对于自己看过的东西几乎是过目不忘。

于是那出《牡丹亭》,她看了几次,便会整段整段地唱了。

只是朦胧之中,对于那男女情爱,卫子宁却有着与一般女子不同的见解。

相对于小生柳梦梅,她倒更喜爱那个轰轰烈烈为爱而死,又为爱而生的女子

杜丽娘。

因此便时常把自己想象成那柳梦梅,在心里与杜丽娘爱了一场又一场。

只是卫夫人持家有方,对府中女子的管教更为严谨。

于是这卫子宁,长到了十八岁,所接触的男子,也不过是父亲兄长,以及家

中那些奴仆们。

至于人间情爱,她只是懵懂地向往,却没有任何机会付诸实践。

就这样,这四个出身个都不一样的女人,便自成一国地玩起了马吊。

李玉臻并不于此道,因此玩了一会儿,面前的筹码便已输得寥寥无几。

「玉臻,你也该胡两把嘛。小心回去子卿怨你输了家底。」卫夫人面前的筹

码已经堆成了小山,于是她心情大好,与李玉臻开起玩笑来。

李玉臻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娘,我在家时也只是看着我娘玩,对这个不

在行的。」

「是啊是啊,再者今儿是夫人您的生辰,纵然我们都输了家底,只要您高兴,

那也是应该的。」夏兰打着哈哈,再次找到了巴结夫人的机会。

「大娘,到底是向着儿媳妇嘛。您看我这,也输个底朝天了。也罢,干脆都

可着我来吧。待会儿我给大嫂放铳,让她胡一把,免得您心疼。」卫子宁虽然不

是卫夫人的亲生女,但在她身边久了,跟夫人的感情也很好。

加上格开朗活泼,因而并不像夏兰那般处处小心。

她知道卫夫人的脾气,所以也放开了胆子与她玩笑。

卫夫人笑着,看看卫子宁说:「你呢,你就是被我惯坏了,那嘴也没个把门

的。这脾倒不像个丫头,比你那两个哥哥还伶俐些。」

话音刚落,那边卫子宁便看出来,李玉臻就独缺一张二索。

她手中正好有张二索,于是毫不犹豫便打了出去。

「不管了,谁要谁拿去。」卫子宁嬉笑着说。

「那我——胡了。」李玉臻犹豫着,把手中的纸牌一撂,果然单胡一张二索

没错。

「大娘,您看,我可是说到做到了。您疼儿媳妇,我也得有眼力见,跟着疼

这好嫂子呢。」卫子宁痛快地把面前最后剩的那些筹码,都给了李玉臻。

「行了行了,输点钱就卖乖。大不了这月发月钱,大娘再补给你。」卫夫人

笑着把纸牌一推,伸个懒腰又说:「时辰也不早了,我也有点倦了。你们娘几个

正好住的不远,就结伴回去吧。」

卫府的奴仆们沾了主子的光,每年卫夫人生辰,都特许他们提早回房各忙各

的去,不必一直伺候着主子们。

于是夏兰卫子宁和李玉臻,三个人便提了两盏灯笼,走在后花园里,身边并

没有奴婢跟随。

行至一半,夏兰的房间便到了。卫子宁的闺房还要更远些,并不与她住在一

起。

于是她便挽着李玉臻的手,亲亲热热地送她回房,倒像是李玉臻的嫡亲妹子

一样。

李玉臻知道她是故意放铳让自己胡,对自己的态度又那么亲近,便对卫子宁

多了几分好感。

在这卫府里,她毕竟是个刚嫁进来不久的媳妇,家道又日渐败落。

难得这小姑倒不势利,并没有对自己有半点不敬。

这也算是她并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中,最值得开心和庆幸的事了。

「大嫂,其实说起来,咱俩的岁数都一样。若论生日,你还比我小几天呢。

只不过你嫁了我大哥,显得好像比我大似的。我问你,你说嫁人有意思吗?」卫

子宁一边小声问着,一边凑近了李玉臻。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桂花胭脂膏的香气,让卫子宁很是喜欢。

李玉臻不自然地低着头,庆幸小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想了一下说道:「嫁人,哪里有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不管好还是不好,女子

终究还是得嫁人的。子宁,再过不久,你也一样会嫁人的。」

「我才不呢。说实话,大嫂,我觉得你嫁得就挺没意思。虽然他是我大哥,

我也得这么说。他呢,以前就流连妓院,现在也没见他改。皇上驾崩那天,他和

二哥就是从妓院一起回来的。留你一个人独守空房,跟没嫁又有什么区别?」

卫子宁攥紧了李玉臻的手,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对她更是同情起来。

同情之中,又似乎多了一丝怜爱的感觉。

李玉臻平时都躲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卫子宁与她之间的来往也不多。

今天还是打了几圈马吊,才有机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李玉臻的手抖了一下,觉得这个小姑像是说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轻轻叹口气说道:「不管怎样,嫁了也就嫁了。或者世上的女子,都是这

样吧。稀里糊涂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卫子宁再度豪迈地说:「不怕,大嫂,若你不嫌弃,今后觉得委屈或者没意

思了,就来找我玩。这府中除了我娘和大娘,其它的都是些丫头大婶。你总是一

个人那么憋着,我都替你闷得慌。」

「怎么会?子宁,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李玉臻听惯了卫子卿的冷言冷语,

被卫子宁的热情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眼看着过去前面那片水榭假山,卫子卿的房间也就到了。

可当接近了那一大片假山石的时候,两人却隐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飘过来。

「嗯……哦……爷……你真……再快些吧……嗯……」

李玉臻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这样的声音代表什么。

她只是想不到,竟有人会这么大胆,以为大家都睡下了,便在这里行这男女

之事。

可她不爱多管闲事,拉着卫子宁就想绕个远路再回房,免得撞见这对野鸳鸯。

可那卫子宁从未经过男女之事,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虽然也知道那声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徘徊不去。

于是她迅速吹熄了灯笼,以免那微弱的火光,惊散了假山后面的男女。

她伏在李玉臻耳朵上小声说:「大嫂,别走呀。咱们看看是谁也好。来——」

说着,便拽着李玉臻,悄悄接近了那声音的来源。

两个人穿的都是千层缎子绣鞋,踩在那石子甬道上,如猫一般轻灵无声。

终于靠近了那最大的假山石,两人伏在石堆后面,借着一点点月光,看到了

那对偷情的男女。

怎么会是他们?!

李玉臻没想到,下面假山石头窝里的那个低声浪叫的女子,竟是丫头小翠。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即便只有个背影对着她,她也看得出,那就是自己的丈

夫卫子卿!

他和那个小翠,怎么会厮混在一起!

「爷,唔……这要命的东西,太大了……塞得……唔……我……又好受,又

难过……」小翠的一双手,紧紧捉住背后的假山石,闭着眼睛晃着头,头发都松

开散落着,搭在背后的假山石上。

她前的衣襟大开,露出一对翘翘的小房。

卫子卿的大手和嘴巴,就轮流地在那对小房上游走。

再看小翠裙衫下的裤子,被褪到了脚踝处。

裙衫被掖在腰带里,即便在这么昏暗的月色下,从斜侧面看过去,小翠腿间

那撮黑色,还是刺痛了李玉臻的眼睛。

而卫子卿那巨大的,便在小翠腿间的那个幽中奋力挺进,再奋力抽

出。

将小翠的身子得如同风中柳枝,口中的低吟和告饶的浪叫声不绝于耳。

「爷……不行了……小翠……再这样,就死了……」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

说着,身体里不断涌动着的高潮,让她的嗓子也哑了,浑身都要散了一般。

卫子卿却只是更紧地拥住小翠的腰,只是喘息着,什么都不说。

更用力地抬住她的半边屁股,那却始终不知疲倦地,在小翠体内进出。

卫子卿今夜喝多了些酒,心情又很郁闷。

跟父亲和兄弟玩了一会儿投壶,便借口尿遁出来走走透透气。

在这后园子里,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就看到远处有个女子,闪身躲进了假

山石中。

卫府的下人们,此时都已经睡下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越走越近,就发觉越不对劲。

这婢子喘息的声音,竟如同女人春情泛滥时的情形。

而当他看到她的样子,她咬着唇抑制声音的,那种既痛苦又愉悦的表情;

再看到她的那只手,竟探入那裤子中耸动不止。

她的下身,就坐在那凸起的一块石头上,不断地扭着身子磨蹭着。

他就知道,这婢子,之所以晚上睡不着,原来是想男人了。

她,不就正是那个小翠。

曾经那么近地,亲眼目睹过李玉臻发情样子的丫头。

「你在干什么。」卫子卿的声音,让小翠突然间头皮都麻了。

她的手就停止在两腿间不敢再动,那里早已是湿湿的一片。

等她回过神来,卫子卿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大公子……奴婢……奴婢……」小翠满脸通红,又无从解释,只好跪在卫

子卿的影子下面瑟瑟发抖。

她心知不妙,如果被夫人知道,她就会被赶出卫府。

如果再背上这个妇的名,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不敢了……大公子……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告诉夫人。求您了……」

小翠低泣着,生怕大公子揪着她去见夫人。

卫子卿看着小翠六神无主的模样,自然就想到了当初的月娘。

她也曾经这样惊惶过,自己最初抱她回房的时候,也曾经过这样的一片水榭

假山。

现在,什么都没变,只是月娘不见了。

他头痛欲裂,听着小翠的哭声,就像是听到月娘的悲泣。

那个让他疯狂的月娘,那个让他忘记了自己是卫府公子的月娘,那个一去不

复返的月娘,都在他眼前转着,晃着。

她即便不在这里,她的影子她的魂,也还在继续勾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他不堪忍受那样的折磨,不想再听到像月娘一般无助的哭声。

于是他一把拽起小翠,搜到她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吻,吓呆了小翠。

她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几乎整个瘫软在他的怀中。

她没有半点反抗的意识,她甚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大公子平时对她甚至不曾多看过一眼,可就在今晚,他竟像一个深情的恋人

一样狂吻她。

很快,他的大手便扯开了小翠的前襟,探入她的衣服,揉弄着那对并不丰满

的椒。

紧接着,那大手又撩起她的裙摆,掖在腰带中。

把她本已松脱的裤子,又用力向下扯落更多。

小翠也醉了,茫了。

那天她见到李玉臻的样子,回去后便经常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不了解那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李玉臻那样做,似乎很快乐。

可身边躺着其它的侍女,她不敢尝试。

于是她趁着夜色跑出来,本以为不可能有人发觉,偏又被大公子所见。

她一身的欲望并不是自然消退的,而是被吓退的。

经由卫子卿没头没脑的一顿撩拨,那些热力又渐渐从小腹升腾起来。

他大手碰过的那些地方,都好热,好痒。

下身那处幽,更是让她悸动不已。

随便吧,随便他怎样,她只想有人帮她把一身的欲火泄出去。

再说他是大公子,这府中又有哪一个丫头不想搭上他?

月娘莫名地出了府,他身边只有一个不受宠的李玉臻。

若她能顶上月娘的位置,又有什么不好?

于是小翠任由他给自己宽衣解带,任由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头,又滑入她的

幽。

那指头比她自己的长很多,几乎一下子便入了她的灵魂。

她的身体深处在叫嚣着,让他进入的更多,她需要的更多。

于是她娇喘着,扭动着难耐的身躯,开始用唇舌去回应他的狂吻。

卫子卿一半清醒,一半又如堕迷雾。

这情形多熟悉,这感觉多迷醉。

当初月娘就是这样回应着他,紧紧抓着他,求他的一个吻,一个痛快的入。

可他无论喝得多醉,头有多痛,也知道这女人不是月娘。

她只是一个替身,一个误闯到自己眼前的,春光乍泄的女人。

算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

他只想借由她的躯壳,去怀念那个他心里的月娘。

于是他的手指,更深入地探寻小翠幽里的风景。

但只进入了一点点,他就遇见了阻碍。

他要捣碎那层阻碍,那样,她才更像他的月儿。

小翠于欢愉中,突然察觉到那种撕裂的疼痛,于是她想挣脱他。

她不知道,原来女子被破身的痛,竟是那么剧烈。

竟能让她一身燃烧的欲望,瞬间冷却下来,让她整个人都想缩起来。

可卫子卿固执地,把她压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假山石上。

他用力撑开她的一双腿,把三指头并拢,一起入那未经人事的幽,一

下子穿透了她。

小翠痛得冷汗直流,她好想大叫出声。

可她不敢,再痛她也必须吞下去。

她的幽紧张地紧绷着,箍着卫子卿的手指。

缓缓流出的血,浸润了卫子卿狂热的目光。

他放开她的嘴,退后一些,盯视着小翠的幽。

在晦暗的月光下,那幽中流出的血,竟也可以像月娘的爱般可爱。

他不能再等,他已经等得太苦了。

他掀开衣摆,掏出早已愤怒勃起的,另一只手按住小翠的腰,不由分说

便捅了进去。

「唔……」小翠刚刚被破的幽,体会到比手指更狂暴的冲击。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借由那疼痛,去缓解和转移幽内壁的刺痛感。

「爷……轻一点,求你……疼……」

小翠的告饶,却激起了卫子卿更多的欲念。

他眼前的,不再是小翠,而是最初那个躺在桌子上,任他采撷的月娘。

他深皱着眉间的川字,现实的痛和回忆中的甜,让他的表情也扭曲了。

他狠狠地撞击着小翠的户,长的探寻着内壁里的热度,探寻着回忆

里的,月娘的那些无处不在的媚。

小翠的身体,半躺在假山石上。

一条腿被他高高抬起,随着他的每一次征伐,她的身体便带着那对小巧的椒

颤抖着。

终于,疼痛转为了热辣辣的麻木。

他的撞击力道仍那么强烈,可小翠已经不觉得痛。

在那种近乎绝望的撞击中,小翠的甬道深处,那些帮助润滑的便溢了出

来。

包围着卫子卿的,让他狂浪的冲击,变得更为多情婉转。

小翠开始呻吟,开始觉得自己的幽深处瘙痒的程度越来越严重。

那长的也不再令她疼痛恐惧,她终于体会到被填满的愉悦和充实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玉臻会流露出那样欲死欲生的表情。

原来,男人的那,这么进去,竟能把疼痛升华为狂喜。

小翠仰着头,一手抓着卫子卿的腰带,似乎是邀请他进入更多。

那幽不自主地抽搐着,渴望着那坚挺火热的,一再刺激那处柳暗花明

的痒,让她再死一次,再醉一回。

卫子卿也真正如她所愿,长久以来的压抑,让他像个一直吃不饱的饿汉。

而面前的,虽然只是个误会,最起码也可以让他有种饱足感。

这是场螳螂捕蝉的误会,两人都各自沈溺在自己的欲望中,挥洒着一身的抑

郁。

她需要他的,给她真正的快感;

他需要她的幽,给他虚幻的迷香。

可他们谁都没察觉到,就在他们各取所需的时候,李玉臻和卫子宁就这样不

期而至。

她们如同一对黄雀,目不转睛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卫子宁看着她的大哥,李玉臻看着她的丈夫——

如痴如狂地,着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

李玉臻眼见着这荒唐的一幕,她不想看,可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没错,她不爱卫子卿,也知道他不爱自己。

可爱不爱是一回事,亲眼目睹他与其它女人偷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的自尊,她的面子,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位置?

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也许在卫子卿的眼中,她甚至还不如一个婢女。

她眼睛望着他们,却又像什么都没看到。

她看到的,是自己今后无望的人生。

沈溺在这种丧失了自尊的挫败感和羞耻感中,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分

开的,又是何时离去的。

「嫂子,嫂子——玉臻!」卫子宁看她呆呆傻傻的,丢了魂一般,也觉得有

些后悔。

早知这事情有大哥的份,她就该听了她的话,宁愿没看到这一切。

李玉臻回过了神,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卫子宁,一句话也说不出

来。

「嫂子——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唉,算了,别多想了。他一向都是这样

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同别人讲。」卫子宁拽起她,安慰着她。

李玉臻的脚下突然变得虚浮而沉重。

她还要回那间房,回去面对卫子卿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对他的冷若冰

霜。

卫子宁沈吟一会儿说道:「要不,今晚你先别回去了,免得难过。先到我那

住吧,我正好也是一个人,就当给我做伴。」

李玉臻无奈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主意。

能有个地方,能有个人,愿意收容她无依无靠的身体,愿意包容她忍辱负重

的灵魂,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一路上,卫子宁只是挽着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李玉臻的身体是颤抖的,似乎比这清冷的夜色更萧瑟。

卫子宁偷偷地打量着她的侧面,看到她侧脸柔和委屈的线条,那唇角一阵阵

地绷紧,知道她心里很难受。

这时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就算她脾再像男子也罢,可她仍是卫府的小

姐。

否则,

也许她可以冲出去制止大哥的荒唐;

或者——李玉臻,也不见得一定要嫁给大哥。

回到她的闺房,李玉臻默默地坐在床沿,仍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嫁给卫子卿,是她一辈子无从选择也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可天知道,一辈子到底又有多长。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哭。

卫府给了她少***生活,给了她娘家财力上的支持,她的娘家才能继续撑

下去,撑出一副富贵人家的体面。

至于卫子卿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做妻子看待,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出嫁之前娘所说的那样,世上的男子,大概都是那么一回事。

有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李玉臻心里一阵悲哀,她在想,娘在跟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一辈子,就

真地已经过去了。

「大嫂……都怪我。我也没想到…。」卫子宁坐在她身边,拉拉她冰冷的手,

表达着无济于事的歉意。

「算了。撞见这事,也是早晚的。怪不得你,是我无能,是我命不好。」李

玉臻惨然一笑,那一笑,却比眼泪看着更难过。

卫子宁对着那种微笑,第一次知道,原来心死和心痛,不必一定要嚎啕大哭。

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一笑,就已经让她看着很揪心了。

「其实大嫂——」卫子宁刚要说什么,李玉臻便用目光制止了她。

「子宁,这里没有别人。你还是叫我名字吧。看到刚才那样的事,再听到你

叫我大嫂,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卫子宁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不说他了。玉臻,你在嫁到我们家之前,

有没有想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李玉臻又是一笑,轻轻倚着床栏说道:「没有。我们李家在以前,也算是京

城里的大户人家。自小认字起,我爹娘只叫我看那些妇德女经和一些佛教经文,

我也不曾接触过其它男子。到了上花轿的那一天,我还不知道,原来嫁人,是那

样一桩表面功夫。」

卫子宁点点头:「嗯,其实我跟你也差不多,可能比你稍好一些。大娘虽不

让我见外面的男子,可我总跟着她听戏。一来二去,我竟也知道了不少奇闻异事。

当然,我是在装不懂。因为我怕大娘看出什么,就再也不让我跟她看戏了。还有

一桩,咱们也不太一样。我娘总把我当成男孩子,我也更喜欢做个男人。做男人

多好,没有女子的诸多限制。他们可以到处去玩,到处去走。咱们却只能窝在府

里。外面的人到底什么样,天下到底什么样,咱们都一概不知。」

「可身为女子,就得认命。天下女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李玉臻幽幽

地说。

「我就是不服气。每次看到那些老夫子动不动就说,女子当如何如何,女子

又与小人一般难养,我真想撕烂了他们的那张嘴。看他们对女子那般不屑的言论,

我就奇怪,难道他们就不是女子所生的么?他们就一点也不同情自己的娘,自己

的姐妹么?」卫子宁气呼呼地说。

李玉臻这次是真地笑了。她想不到,这个小姑倒真地与众不同。

看她气得俏脸微红的样子,李玉臻才觉得心里畅快些了。

「气也没用。古往今来,天下女子,都是注定要矮男人一头的。」李玉臻笑

道。

「玉臻,你这话就错了。难道你忘了,咱们女子中也一样出过武则天那样的

人物。她可是皇帝吧。真可惜,你我竟生在此时。若能生于盛唐,做女人也能开

心一点。有时我就想,这世上若没有男子,天下倒太平的多。」卫子宁在说这些

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玉臻。

「子宁,可若没有男子,又怎能延续后嗣?」李玉臻摇着头说道。

她知道,自己本不该与小姑讨论这些。可现在,卫子宁不止是她的小姑,她

已经把她当成知心的好友和姐妹了。

「呵,我之前偷偷看过我爹藏的那些书。其中有一本写的可有意思了。说是

有个和尚,去西天取佛经。途中便经过一处叫女儿国的地方。那里从皇上到平民,

全部都是女人,包括打仗的将军,也都是女子。她们若想生育,只需喝一口那边

河中的水。还说那皇上相中了那和尚,要招他做夫君呢。其实都是女子有什么不

好,我若是那皇上,断不会喜欢那个木讷的和尚的。」卫子宁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李玉臻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书,还有这种离奇的故事。她认真地听着,最

后闷闷地说:「那不过是书中胡诌的,哪里会有这种国家?」

「也不尽然都是胡诌。其实,我倒觉得,那些男子就是不想让女子知道得多。

怕女人知道的多了,就比他们更强,会爬到他们的头上去。我们整日困在这深宅

大院里,所谓的杂书也不叫我们看,当然什么都听他们的了。」

李玉臻品味着卫子宁的话,觉得心里也有点乱。

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就算道理是通的,现实却无从改变。

「你说的,我没看过,也没听过。跟你比起来,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李玉臻叹口气。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还听过汤显祖的戏,他写的那些个女子,才真叫离奇

呢。依我看,这汤显祖还不错,只可惜已经过世了。」

「纵然是还活着,子宁你跟他差的岁数也太多了,也无法嫁他。」李玉臻忍

不住开了句小玩笑。

她在待字闺中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其它姐妹。遇见了活泼的卫子宁,让她终

于有了说话的伴。

「谁说我要嫁他了,我只不过说他还不错。玉臻,干脆我不嫁人,陪着你好

不?」卫子宁嬉笑着,倒在李玉臻的肩膀上。

「就算是我肯,你娘和婆婆,她们也不会答应的。」李玉臻轻笑着,不等笑

完,就觉得有几分悲凉。

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连这唯一知心的小姑,也要出了这卫府。

到时,不管她多难受,也找不到个可以倾诉的人了。

「不管,就是不嫁。」卫子宁嘟囔着,也觉得有些黯然。

她知道自己说得都是气话,现实还是由不了她瞎胡闹的。

「好了,现下也三更了。睡吧,别多想了。」李玉臻拍拍她的肩膀,止住了

这个伤心的话题。

两人并排躺在红木雕花床榻上,卫子宁嗅到那种淡淡的桂花香气。

似乎是来自于李玉臻的脖颈,又像是来自于她的发梢。

忍不住侧身打量着李玉臻,她闭着眼睛。

可卫子宁知道,她一定还没睡着。

她那排欲说还休的睫毛,还在轻微地抖动着。

即便在幽暗的月光下,那排睫毛的轻颤,也让卫子宁的心,像是被石子荡过

的水面,掀起了一串串涟漪。

卫子宁挨得又更近了些,张着鼻翼,吸取那幽香。

擦碰到李玉臻冰冷的胳膊,顿时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李玉臻确实没睡着。

她只是逃避着与她命运攸关的话题。

卫子卿狂躁的动作,小翠那用力后仰的头发,不断在她眼帘前重现。

她越是逃避,越是感到恶心厌恶,那场景就越是纠缠着她,不让她安眠。

蓦然被卫子宁触碰到胳膊,李玉臻也觉得似乎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以为卫子宁是无意的,于是她赶忙缩紧了身子,假装翻了个身。

卫子宁在背后看着李玉臻起伏的身体线条,那瘦削的肩膀,看起来更为惹人

怜爱。

还有那纤瘦的腰肢,圆润的臀,纤细的双腿。

卫子宁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不喜欢李玉臻,反而跟那貌不惊人的小翠看对了

眼。

如果换做是她,如果她是卫子卿,一定会好好疼爱李玉臻。

绝不会朝三暮四,让她受那么多委屈。

只可惜,她只是个女子,只能从心里为李玉臻打抱不平。

想到方才发生在眼前的那乱的一幕,卫子宁虽然有些生气,

可再看看李玉臻婉转的背影,又觉得心里有点刺刺痒痒的。

如果小翠那种表情,能够出现在李玉臻脸上,该有多美——卫子宁暗自琢磨

着。

黑暗中,她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一再揣测。

渐渐地,脑海中那卫子卿的背影,被她自己的身子所替换。

而那身下娇喘惊呼的,竟是她的嫂子李玉臻。

这种狂浪的想法,使得她的身体无端端热了起来。

就连原本匀净的呼吸,也逐渐变得不那么规则。

卫子宁狠狠咽了口唾,去掩饰自己沉重的鼻息。

或许,或许是她挨得她太近了,才有这种痴念。

于是她尽量抑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转过身去背对李玉臻。

无巧不成书,李玉臻这时,竟也觉得那气氛有点不对劲。

她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只觉得自己这么背对着卫子宁,有一点不安,一点如

芒在背的不自在。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去化解这种不安和不自在。

于是她想转过身,偷偷看看卫子宁是不是真地睡着了。

否则为什么在她的呼吸中,有一种奇怪的意味?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存尴尬,几乎是同时动作。

一个不小心,卫子宁的尖,便轻轻擦过正在向后转的,李玉臻的肩背上。

柔软的房,翘立的头,就那么不偏不倚地,

透过李玉臻月白色的丝缎亵衣,滑过她的肌肤。

两个人几乎同时被那酥酥的触感电到,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小猫

一般的低吟。

卫子宁盯着李玉臻明暗有致的脸部轮廓,心跳似乎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李玉臻则红着脸支撑起自己的半个身子,小声问道:「你还没睡……对不起,

是不是我挤到你了。平时你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我在这,你必定觉得不自在…

…要不,我还是回去?」

卫子宁痴痴看着李玉臻扇动的睫毛和柔嫩的红唇,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

了。

那力量无比强大,使得她的脯起伏得更为猛烈,呼吸更为急促。

这宽敞的房间,顿时变得狭窄不堪。

似乎存在在她们身边的,就只剩了身下的这张床榻。

彼此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就这么傻傻地对视着。

李玉臻见她也不说话,实在受不了这样憋闷的气氛,她干脆坐起身就要下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觉得怪。

她怎么会对着自己的小姑子,有一种不正常的情愫?

可她那样痴痴地望着她,让李玉臻即便在黑夜里,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炽烈。

「玉臻——」卫子宁这才拉住了她的袖管,制止她的离去。

那声音柔柔哑哑的,听上去格外具有诱惑力。

同她的两个哥哥一样,卫子宁也有那么一把好听的声音。

她不想让她走,她不想让她回到那么冷漠的大哥身边去。

除此之外,卫子宁现在更清楚地了解到,原来,自从李玉臻嫁过来,自己就

一直都在暗自注意她。

注意她的楚楚可怜,注意她的沉默寡欢。

注意她衣服上的每一种素雅的花色,注意她头发上总也不换的,那支简单的

玉钗。

原本她以为,她对李玉臻只是好感和好奇。

可今夜她才晓得,原来她注意了她那么久,是因为她一直就喜欢她。

就像牡丹亭里的柳梦梅和杜丽娘。

她和柳梦梅唯一的不同,不是出在感情上,而是体。

他们唯一的区别,在于她是个女人。

这可悲的区别,让她连现在拽着李玉臻的袖管,都觉得有点悲凉和心虚。

「嗯?子宁,你——」李玉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只能任她那样拽

着自己,竟像是拽着即将远走的情人。

卫子宁豁了出去,也许她这一生,也只有今晚才有这样的机会。

她要让李玉臻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情意。

她索什么都不再说,只是突然间凑上去,将一对温软的唇瓣,印在了李玉

臻的唇上。

李玉臻瞬间如同被雷劈到,她想不到卫子宁竟会这般大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卫子宁闭着双眸,温柔地吻着她。

卫子宁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有几丝搭在李玉臻的锁骨上。

既柔软,又轻滑。

像一条多情的蛇,围着她辗转缠绵。

卫子宁的吻只是点到即止,她知道还有很多话必须要说。

于是她终于放开呆住的李玉臻,用她好听的声音低低地倾诉。

「玉臻,不要走。我喜欢你,请你别走,陪着我,行不行。」

李玉臻长吐一口气,慌乱地说道:「不……子宁,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很

感谢你。可我们……不行。我们……都是女子。况且,我是你大哥的妻子啊!」

「玉臻,你怎么那么傻。我那个大哥,他把你当成妻子看待了么?方才你也

亲眼所见了。而且,玉臻,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那个快嘴的小翠,她在背后嚼你

的舌头,说你如何如何,那不就是我大哥心安排的么?这个卫府除了我娘和大

娘,恐怕也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了。」

听到卫子宁这番话,李玉臻的心更凉了。

「玉臻,难道你宁愿就这么孤独?你宁愿把希望放在那个大哥身上?没错,

我是女子,这一点我无从改变。可我的心,是真心疼惜你爱你的。如果今天我是

个男人,我一定会把你带出这个卫府,带着你远走高飞,不必再受这样的气。可

我现在,就只能把这份心意告诉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卫子宁大胆地告白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情感再也藏不住了。

正如她自己所说,除了别无法改变,她对李玉臻的喜爱,与一般的男女之

情并无分别。

李玉臻则说不出话来,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她来不及对情爱有任何实践和体验,就被家族塞入了花轿赶入了洞房。

之后就是卫子卿对她冷冷的索取和深深的羞辱。

名义上,

她已经是人家的妻子;

可实际上,她从未在这婚姻里,体会到一点甜美的滋味。

卫子宁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也渴望被人爱,只不过唯一不能让她释怀的,就是卫子宁,她是个女人。

可看到卫子宁那穿透黑夜的渴求的眼光,听到她发自肺腑的情话,李玉臻的

心就软得像一滩水。

「玉臻,我是真地,很喜欢你。」卫子宁看出了她的心软,看出了她的不甘。

于是她抓住这个机会,拽着她的袖管,引着她一点点坐回到床上。

卫子宁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如果此时她是个男人,李玉臻也许就不会这样

抗拒。

卫子宁不服气,也不甘愿只因为天生是女人,就被剥夺了爱的权利。

于是她鼓起勇气,一只手轻轻抚上李玉臻的脸颊,像抚摩一块冰凉的美玉般,

将她的热力都传递给她。

另一只手将她额前细碎的刘海拨开,在漆黑中,与她更深情地对视。

李玉臻被她的动作迷住了,她从不知道,原来爱,可以是这样温柔细致的。

她也只能痴痴地看着卫子宁,卫子宁不再等待,她知道表达爱的方式,身体

远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于是她倾着身子凑上去,再度吻上了李玉臻的唇。

虽然她并不懂该怎么做,她甚至比李玉臻更像一张白纸。

可本能的冲动使然,这次她并没有点到即止,而是试探着,将小舌启开李玉

臻的唇瓣,滑入她温润的口中。

李玉臻轻轻地呻吟一声,于绝望中体会到一种模糊的快意。

她的丈夫不爱她,她的身体只是他泄欲泄恨和生孩子的工具。

作为一个女人,她渴望爱也渴望被爱,可上天和命运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机会。

既然是这样,她还犹豫什么?

尽管面前这个与她一样,也是个被禁锢的女人。

那她们为什么一定要被动地,等待命运那遥遥无期的垂怜,而不争取一点快

乐的权利和机会?

卫子宁的温柔,卫子宁的热情,都是她一直想要而要不到的恩赐。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一味躲避,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欲望和要求?

于是李玉臻终于闭上眼睛,用她也并不纯熟的手段,怯怯地用舌尖去迎合卫

子宁的。

卫子宁得到这样的鼓励,终于抛开了其它的顾虑。

她的心狂跳着,为这一刻的梦境成真。

她的杜丽娘,已经被她拥入怀中。

卫子宁一手揽过李玉臻的小腰,生怕她变了主意又逃走;

一手端着李玉臻的下巴,让她的唇舌能够与她的更为紧密契合。

卫子宁在那羞怯的口中,那细致滑嫩的小舌头上,感受到了爱情的甜美。

她开始无师自通地,大着胆子用舌尖挑逗着李玉臻的,让她也可以体会到这

种甘美。

卫子宁的舌头,带着热辣的情意。

那情意席卷了李玉臻残存的理智,她急促地呼吸着,任她的舌头去纠缠吸吮

她的舌尖,卷走她口腔内的唾。

当卫子宁的舌尖灵活地抵住李玉臻的上颚,并细致地舔弄着那里的沟棱,李

玉臻忍不住一阵娇喘。

原来情欲是这样迷人,它会勾动人的整个身心,会让一种莫名的热气,从小

腹中升腾,一直窜到心里的最深处。

李玉臻目眩神迷,压抑已久的情感和欲望,终于完全被卫子宁所激发。

李玉臻开始狂热地回吻卫子宁,嫩滑的舌头在卫子宁的口中四处游走吸缠。

甚至抵着卫子宁的每一颗洁白的小牙,顺势刷舔过去。

李玉臻的两手,也忍不住顺从情欲的要求,拥住了卫子宁。

在她曲线分明的后背脊骨上,从上滑倒下。

卫子宁那些柔软顺滑的长发,也随着李玉臻的手,一起爱抚着卫子宁的后背。

这难耐的柔情蜜意,让卫子宁的小舌更为热切地,寻找着李玉臻口中的清新。

并且,这样的搜寻已经远远不够,不够她表达心里更多的爱意。

于是卫子宁的手,开始在李玉臻身上游走。

从她纤细盈盈的小腰,顺着后背移到她光滑的脖颈和凸起的锁骨。

她觉得李玉臻的锁骨很迷人,于是她缓缓放开了李玉臻的唇,轻轻地把她压

倒在大床上。

耳边听着李玉臻意犹未尽的低喘娇吟,将她的吻印在那两条凸起的锁骨上。

沿着锁骨的那一条明显的沟棱,卫子宁的舌头开始了情欲的旅程。

她是那样地清瘦,以至于那锁骨也显得格外清冷。

卫子宁在心里怜爱着她,更加殷勤地用她的小舌,掠过那锁骨的形状。

她要用她满心的爱意,将那锁骨上的清冷驱逐出去。

李玉臻享受着这样从未经历过的温存,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卫子卿。

从洞房那一夜,她未经人事的身体,就已被卫子卿用最暴的手段,夺去了

少女的贞。

之后的那些次所谓的男欢女爱,也都是让她在惊惶和厌恶中渡过。

尤其是每次卫子卿强迫她,吞下他那长不堪忍受的时,她就更觉得

难过。

她甚至怀疑过,难道世间所有的男女,在床第间都要那样做吗?

现在她知道了,卫子卿之所以那么不解温柔,是因为他心中本就没有她,

甚至是恨她的。

他的狂暴与卫子宁的温存,正好在她身上,形成了那么鲜明的对比。

可怜自己对爱的全部感知,竟只能来自于另一个女子。

李玉臻这么想着,头微微一偏,眼泪就忍不住滴落在枕席上。

卫子宁的手,此时已颤抖着拨开了李玉臻的衣襟。

看到她里面最后一件遮羞的,梅红色的绣着梅花的丝锦肚兜。

在那丝锦肚兜的下面,是两处不大不小的隆起。

卫子宁正痴迷地望着那两团尖翘的,肚兜下的柔软,

却猛然发现身下的李玉臻,似乎在呻吟中,多了一丝悲凉的低泣。

她伸出手,就触到李玉臻腮边湿冷的泪珠。

「玉臻,你哭了?若是你不想,我就不……」卫子宁慌忙说道。

她看不得李玉臻的眼泪,她不想让她感到委屈,她只是想给她快乐。

如果她认为自己这样只是一种轻薄,那她宁可不要。

「不……子宁,并不是因为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悲。为什么,为

什么我偏偏要嫁给一个讨厌我的丈夫?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是一个男子?子宁,

你不知道,我多想自己可以嫁给你,如果你是个男子,我会多想嫁给你……」李

玉臻说着,竟自动地解开了脖子和腰后的肚兜系带。

一点点地,将那肚兜扯下来堆在一旁。

李玉臻的上半身,便整个暴露在卫子宁的眼前。

「子宁……爱我吧。我现在,只想要你……爱我一次……让我知道,那到底

是什么滋味……」李玉臻捉着卫子宁颤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房上。

卫子宁如释重负,她俯下身,膜拜般地,亲吻李玉臻的房。

她的唇先是轻轻地印在李玉臻的沟里,亲吻着她沟中那些细密的小汗毛。

一只手轻抚着李玉臻的腰侧,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挤压着她的房,

感受那绵软而富有弹力的团,在小手里的波动快感。

李玉臻脸上的泪痕未干,可她的身体,却已经觉醒了。

在卫子宁的爱抚下,李玉臻微微拱起膛,像是在提醒卫子宁,她可以做得

更彻底更丰盛些。

卫子宁听到李玉臻的呼吸,那种惹人动情的鼻息,捎带着嗓子眼里压抑的闷

哼,使得她浑身的血都升腾起来。

于是她握住那只房,感觉自己的手,正好可以包握住它。

当她的细长的手指,开始尝试着去拨弄轻捻那小小的头时,李玉臻蜷起一

只腿,头更用力地向后仰去。

「子宁……再给我……更多一些……」李玉臻在黑暗中眯起眼睛,看着卫子

宁的剪影呻吟道。

在她的心中,卫子宁此时的剪影,就像她心里朦胧出现过的,那个会真心爱

她疼她的男人。

她不管她是谁,她只想要这一刻的缱绻。

卫子宁的鼻尖上,也沁出了晶莹的汗滴。

她一半无比幸福,一半又异常紧张。

她朝思暮念的,那个神中的恋人杜丽娘,

现在已活色生香地,铺展在她眼前。

她渴望这种幸福,但也害怕自己表现得像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那样太过猴急,

引起李玉臻的反感。

尤其她还是个闺中少女,又不曾经历过这些。

也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一点点索着进行这场欢爱。

她紧张地咽口唾,终于张开小嘴,噙住那颗红豆般的小头。

那颗小红豆在她舌尖上调皮地滚动,卫子宁便用舌头一卷,将它整个地含在

口中。

用唇舌一起去裹着它,孩童般眷恋地不轻不重地吸吮着它,并用舌头去寻找

那圈小小的晕。

卫子宁并不娴熟的动作,却让李玉臻陷入了无边的欲海。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笨拙,都让李玉臻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人。

那个可以和她一起探索,一起慢慢沈溺的伴侣。

「喔……」李玉臻低吟着,抚着前卫子宁的长发。

另一只手在暗夜中索着,找到了卫子宁的一只手。

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将五只指头交叉相握。

十指紧扣,用手中的力量去传递心里的爱欲交缠。

卫子宁也醉了,她的力度开始加大,轮流用她的唇舌,去爱那两颗小小的红

豆。

将那小东西轻咬在齿间,感受它在口中一点点地膨胀,像颗小花苞一般绽放

挺立。

轻轻地噬咬着,重重地吮吸着,让李玉臻欢快的呻吟声,越来越频繁地在耳

边荡漾。

不知不觉中,卫子宁的一只手,本能地向下游移。

掠过李玉臻的小腹,扯落她的亵裤,停留在她的腿间。

那里已是一片湿凉滑腻,卫子宁心中又是一阵狂跳。

她进行到这里,倒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李玉臻感受到她的迟疑,微微抬起腰臀,

握着卫子宁的手;

引导着卫子宁纤长的中指,慢慢地入她虚空湿润的幽中。

卫子宁深深吸口气,那种禁锢的力量,让她的手指有了更多探寻的冲动。

她开始慢慢地在李玉臻体内抽动着,感受那内壁中的热情的挤压。

「这样……舒服么?」卫子宁喘息着,含吮着李玉臻的头询问着。

「嗯……子宁……你……真好……再快些……」李玉臻闭着眼睛,体会着身

体内忠实传递的快意喃喃道。

卫子宁听到她声音中甜腻的愉悦,小腹内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化开了。

那些愉快的小碎片,如同风中飞舞的蝴蝶,在她身体里四处轻撞。

于是卫子宁一边享受着那群蝴蝶带来的快感,一边加快了指尖的动作。

勾挑着她花深处的每一处嫩,每一处凹凸的细褶,

发觉这样似乎仍不够,便大胆地将食指也加入进去。

将她紧窄的花径撑得更开些,让自己所接触到的嫩更多些。

么指便索着,寻找到外部那一处微凸的花核,开始轻揉缓压。

李玉臻高高低低地呻吟着,为着卫子宁渐渐无师自通的情爱技艺。

她的一只腿盘在卫子宁的腰间,小脚不断地蜷曲着,又满足地张开。

脚丫反复摩擦着卫子宁的腰和臀,把她的欲望也挑得更为高涨。

卫子宁的双腿,正好就跨在她的另一条腿上。

卫子宁受不了她那种妩媚,腿间也同样润湿一片。

李玉臻知道卫子宁也需要她的引渡,才能越过那难捱的欲海。

「子宁……再快些,我……就要到了。我也想,想让你快乐……」李玉臻说

着,宠爱地用大腿磨蹭着卫子宁的腿间。

「玉臻……」卫子宁叫着她的名字,满腔的爱意,也只能浓缩为她的名字。

在卫子宁殷切耸动的手指中,李玉臻终于达到了那个狂喜眩晕的彼岸。

花径内那喜悦的抽搐,将晶亮的爱尽情涂抹在卫子宁的手指上。

卫子宁看着她因喜悦而颤抖的身躯,想到她的快乐,是来源于自己的爱抚,

心中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

李玉臻激烈地喘息着,直到那狂潮退去,她的脸颊还充斥着燃烧的余烬,热

热烫烫的。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狂潮,第一场真正由他人赐予的狂潮。

她缓缓睁开双眼,坐起来环抱着卫子宁的身躯。

与她像对情侣般地相拥着,痴吻着。

把她无处安放的爱,都洒在卫子宁的身上和唇间。

当她吻到卫子宁的房上时,卫子宁少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头瞬间硬挺,胳膊上泛起一层快乐的小疙瘩。

她是第一次知道情欲的滋味,原来竟是那么迷人。

尤其这对象,是她心仪的李玉臻。

那种狂喜便放大了更多倍,让她的身体飘然若仙。

「玉臻……好爱你……真地……」卫子宁整个将身体贴紧了她,两对柔软的

房便蹭到了一起。

然后便一起倒在床榻上,两条腿也忍不住互相纠缠起来。

李玉臻不再像对着卫子卿那般矜持冷淡,她的热情毫不吝啬地回馈给卫子宁。

她要给她更多,她要报答卫子宁给予自己的爱怜。

她从卫子宁的前,一点点向下移动,用她原本羞涩的舌尖,一路蛇形着,

落在卫子宁的小腹上。

当她拨开卫子宁的双腿,把唇舌印上去的时候,卫子宁还是忍不住夹紧了两

腿。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愿意为李玉臻这样做,可她却不敢接受李玉臻这样的疼

爱。

「子宁……让我也爱你吧……」李玉臻温柔地扳开她的腿,开始去寻找那花

瓣和花蕊。

那嫩滑的舌尖,进入到那更为嫩滑的内壁时,

卫子宁几乎马上就轻呼着,到达了陌生的高潮。

她的身体是全新的,从未有过任何人,跟她这般地亲密过。

之前对李玉臻所作的,已经满足了她的心;

如今李玉臻为她所作的,就轻易地打动了她的身体。

她用两只脚丫不断触碰着李玉臻前的柔软,借用那柔软的弹力,去化解身

体里狂热的高潮。

李玉臻也想不到,自己那么抗拒卫子卿的东西,如今却可以舔舐着卫子宁的

花径,而自己又不觉得有一丝厌恶。

也许,那差别就在于,卫子宁能给她的,卫子卿永远也不能给。

两条白嫩的躯体,不断紧密地交叠在一起,互相抚着,热吻着……

在漆黑的夜色中,贪婪地享用那灿烂的爱意。

朱由菘作为皇亲国戚,在皇里为死去的木匠皇帝朱由校守灵,挨到整整第

三日,便觉得浑身不对劲。

以往他是养尊处优的准亲王,每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弄

府中豢养的美人。

加上他原本就处于情欲勃发的青年时期,此时也不过20岁出头。

若在世子府中,他那些旺盛的无处发泄的力,便会统统洒到那些美人的身

上。

说他可以夜御十女,那并不是夸张的事。

可如今深处皇中,每日吃着清淡的素食,穿着麻布孝服,身体里堆积的欲

念越来越高涨。

那欲念让他几乎坐立难安,尤其想到临走时月娘在那椅子上的态,想到花

奴那对高耸圆润的臀,他的小腹便会越崩越紧,身体也不自觉地越来越热。

其实在场为天启皇帝守灵的臣子们,大多也与朱由菘状况相似。

谁也不愿意呆在这冷的深中,守着那断气的尸体。

除了魏忠贤等一众权阉,大家也并不觉得,失去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可悲。

魏忠贤忧心忡忡,几天内头发白了一半,看上去那跋扈的神情减退了不少。

只有嘴角那两条深刻的纹路,还彰显着他欲罢不能的权力欲望。

朱由校的死,对他而言是无比巨大的损失。

魏忠贤万万想不到,朱由校23岁便魂归黄泉。

他的权欲正在高涨,代替他无从挽回的欲,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和尊严。

权力一物,可以让他掌握生杀大权。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已是魏忠贤长期以来养成的惯。

莫说是普通的百姓臣子,就连这些个皇族国戚,哪个对他不是恭敬有加?

他已是位极人臣,九千岁这名号,已经让他形同无冕之皇。

除了没能坐到那龙椅之上,没能身穿皇帝龙袍,他还有哪一样不比皇帝更有

权威?

可这一切权力,都来自于朱由校的放纵和溺宠。

如今新登基的皇帝朱由检,魏忠贤还看不出他对自己的态度。

新皇帝对他不可谓不恭敬,可在那恭敬之中,又总有种防备之意。

那态度不亲不疏不冷不热,以至于让魏忠贤无处猜度,新皇帝到底想怎么安

置他这九千岁?

是一切照旧,还是破旧立新?魏忠贤为了这两种可能,吃不下睡不好。

他已年过六十,可心底的权欲却无一丝减退之意。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这是他长久以来的认知。

虽然他从年轻时便因为欠了人家一屁股赌债,狠心自做了宦官,以至于裤

裆内再也没有那男人的物件。

这当然让他痛苦了很久,自卑了很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道理他懂。

作为人子,他已不孝至极。作为男人,他已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资格。

面对着那些身体健全的男人,看着他们跨着趾高气昂的方步,魏忠贤心底的

恨意就在一点点滋长。

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心理平衡的点,那个点,足以弥补他失去的物件。

那个点,就是他费尽心机不遗余力讨好伺候皇帝才能得到的——权力。

有了这件东西在手,就如同握住了一个无比硕大的阳具。

普通男人拥有的,不过是一个做的小物,能的,不过是一个或几个女人。

可他魏忠贤所拥有的,却是覆盖天地的器,他的,是整个天下。

没有了那两颗卵,他的身体硬不起来了。

可舍去了那两颗卵,他得到的,是一颗更硬的心肠。

他发狠地用着手中的权力,肆意地着天下人的身心。

东林党那些裤裆中有卵的男人们,不也一样被他魏忠贤了个够?

包括他们的妻子亲族,动辄而发的灭族灭门惨祸,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他魏

忠贤出来的?

有了权力,他也就有了子嗣。

即便没了那两颗卵,自动送上门来认爹的,不也大有人在?

想他魏忠贤人还活着,他那些孝子贤孙,便已在各地为他修建了豪华的生祠。

民间那些凡夫俗子,居然还想对他一逞口舌之快。

他魏忠贤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想痛快痛快嘴,也不能够!

前几年有几个人,于密室中喝酒聊天。

其中一人喝醉了,说起时事,便破口大骂魏忠贤。

其它三人吓得惊惶战栗,既不敢附和,也不敢制止。

喝醉那人尚且不等骂完,便冲入一群锦衣卫将其捉拿。

四人被带到魏忠贤面前,魏忠贤听那些皂隶报告了事情的始末。

于是他便命令赏其它没有参与言论的三人银子,并放他们回家。

但对于辱骂他的那个人,魏忠贤则命人当场生剥了那人的面皮。

在场的其它三人纵然被放归,也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变成了疯子。

如此地权焰熏天登峰造极,古往今来有几人得享?

如此地为所欲为杀伐决断,天上地下又有几人能媲美他魏忠贤?

他挥舞着心中那不知疲倦的大,让大明朝的多少人都惨死在他的威下?

可笑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还以为有了那两颗卵,便是真正的男儿。

他就是要用事实向他们证明,权力可以毁灭一切,权力就是世界最刚硬的阳

物。

有了这最刚硬的阳物,他的头便可以抬得更高,他的眼睛便可以睥睨万物。

他那些深蒂固的自卑感,就可以在那些反对者的惨叫凄号中,一点点被化

解掉。

所以他宁可没有命,也要保住权位不失。

如今,新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魏忠贤的心里也惴惴不安。

但他不会认命,他一面揣摩着新皇帝的心理,一面像以往那样尽力讨好着逢

迎着,期待他会像上一个皇帝一样宠溺他。

如果这些都不管用,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魏忠贤手中拥有的权势,已经足够他拉起一支队伍夺权了。

当然,那些都是最下下策。

不到万不得已,魏忠贤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眼前,他守着先皇帝那冰冷的尸体,他多希望他能站起来,像过去那样,只

是一心做着自己的木匠活。

至于国家大事,都交给他来办理。

这是多么美好的君臣关系,可惜已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这里,他干涩了多年的眼角,终于有一丝湿润了。

他多少年没哭过了?他心里长叹一声,望着那豪华笨重的大棺木。

一滴浑浊的泪,便岑然而下,滴落在他黑色的,高底千层软垫的锦缎靴子上。

耳聪目明的朱由菘,在百无聊赖中,正好捕捉到魏忠贤那难能可贵的一滴泪。

他面不改色,但心里却冷笑一声。

这老权阉,也有今天么?

想到过去,自己这正牌皇族子弟,都要对着这没有卵的老宦官毕恭毕敬,如

今再看看他那急速衰老的面孔,他的心里就浮上一层快意。

皇帝死了,并非一无是处。

新皇帝朱由检,虽然人刻板些迂腐些,但最起码不会像那个朱由校,大字不

识几个,只知道做木匠活,只知道宠溺魏忠贤和客氏。

朱由菘反复衡量,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皇族子弟。

无论谁做了皇帝,对他而言都一样。

歌照唱,舞照跳,美人照玩,财富照有。

他最初担心的,只是这魏忠贤一流趁乱而反,那样的话,天下可就换了姓。

如今看来,只要堂兄朱由检坐稳了皇位,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保障。

至于这魏忠贤嘛,再能耐他也是个宦官。

古往今来,哪有宦官能做皇帝的?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就算他有那个心,恐怕也无法成事。

想到这里,朱由菘一阵得意。

裤裆里那壮硕的阳具,便不安分地又紧绷了一下,向上挑了一下。

男人,到底还是得有这对象。

连女人都不得,还如何敢妄念天下?

朱由菘的脸上虽然还是不起一丝波澜,但心里已经浮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笑意。

夜深了,大殿内的这群人各怀心思,各怀疲惫,守着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就连装作悲伤的力量,也终于渐渐被夜色所吞噬。

有几个老臣子,已经支撑不住,靠着柱子睡过去了。

这时,几个女过来送宵夜,端着清淡的粥和小菜。

皇帝死了,酒也成了中的违禁品。

这口味淡的,让朱由菘无比怀念自己那些虎鞭鹿茸酒。

于失望中,他眼前突然一亮,看到一个面生的女。

看模样不过14,5岁,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没有月娘那种夺人心魄的美,

但也算是颇有姿色。

行走间的妩媚窈窕,腰肢与臀部的轻摆慢摇,让他饥渴的胯下,又猛跳了一

下。

那女款款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将饭菜呈给他。

朱由菘这时腹中倒不饿,只是他的下半身,已经饿得难以忍耐了。

他邪魅地盯着那女的脸庞,趁着无人注意,捏了一下那女的小手,附在

她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想抽出手,但朱由菘握得紧紧的,就只得小声回道:「我叫蕊儿。」

朱由菘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又听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名字,身下更为燥热。

「走,拿着你的灯笼给我引路,本世子要出恭。」朱由菘不由分说,便推搡

着蕊儿,示意她带路。

蕊儿知道,这大殿内的每一个人,都是不能违逆的人物。

本来这事,是归「官房」的宦官们专管的。

可既然这世子一脸着急的样子,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也就只好按照朱由菘所说的,前面带着路,打着一盏惨白的灯,引着他出

了殿。

里的路似乎格外黑暗,蕊儿小心地带着路,生怕这朱由菘跌倒,自己又担

不起那罪名。

朱由菘对这中的道路早已了然于心,他那双眼睛,在夜里也看得到蕊儿的

腰肢,像柳条一般纤柔。

到了专门出恭的「官房」,朱由菘进去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

便回头命令着蕊儿:「进来,否则我怎么看得到?」

蕊儿只好侧着头,含羞带怯地为他打着灯笼。

朱由菘借着晦暗不明的光,看到蕊儿的表情,便一把把她揽在怀中。

一双手迅速地扯开了她的衣襟,在她小小的房上大力地搓揉着。

「世子!不要!」蕊儿小声惊呼着,手中的灯笼掉在了地上,一下子熄灭了。

朱由菘哪里管她,吃准了她不敢大叫,便继续上下其手。

用他娴熟的手段,扯开蕊儿的腰带,去抠挖蕊儿的小。

那里甚至连毛还没长几,起来光滑洁净的很。

那对小头,则因为高度的紧张,而颤巍巍地竖立起来,

在他的手心的搓揉中一阵骨碌乱滚

「不……别……」蕊儿扭动着身子,既不敢奋力抗争,也不敢放声大叫。

朱由菘今晚格外兴奋,这种偷偷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完全漆黑的环境里,官房这特殊的场合,有点污秽又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刺

激。

皇帝的灵柩就停在不远处,而他就在偷食着禁果。

「听话,蕊儿,一会儿,你就会欢喜。你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若不是我,

你可能一辈子也尝不到男女交合的滋味。难道你愿意,把自己的贞洁,给了那些

宦官的手指头?我告诉你,他们折磨女子的手段可多了。他们没有**巴,就用木

棍和铁棍,狠狠捅进你这小嫩。你想想,你愿意那样么?」

朱由菘一边说着,一边用长长的中指,反复抽着蕊儿的小。

他的话,既是引诱,也是威胁。

蕊儿本来还微弱地挣扎几下,听到他所说的,连挣扎也都放弃了。

是的,那些事情她听说过。

女一旦和某个宦官对食结为假夫妻之后,往往就会生不如死。

若命好遇见个好脾的宦官,两人做个假夫妻,也算是个好结局。

可更多的宦官,本就是疯子。

他们会把一切条状的东西,塞进那些女的下体中。

他们本不管那女会有多痛苦,只是狂乱地发泄着心里的抑郁不平。

他们用那些冷冷硬硬的木和铁,狠狠地揣弄着那女的下体。

手上的力道是那么大,有时甚至会让那女出血甚至因此而死。

没人去管那女的死活,因为里的大部分宦官,都是九千岁的门下走狗。

有了魏忠贤的庇佑,那些宦官便可以对她们为所欲为。

据说在她进前不久,就有一个女,被一个宦官绑住四肢,用尖锐的烛台

折磨至死。

她死的时候,下体已是一片血葫芦般凄惨,见者无不惊悚心寒。

身后这亲王世子虽然不见得是个好人,但比起那些更心狠手辣的宦官来,蕊

儿宁愿把自己的贞给他。

她甚至还抱着一个模糊的希望,如果她伺候的好,也许他会把她救出这个深

因此她不再挣扎了,任由他的手在她尚未发育成熟的,稚嫩的身体上游移亵

玩。

朱由菘见她也不再挣扎,只是低低地呻吟着,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

于是他心大动,如同真正偷情的男子一般,从后面一面揉弄着她的头和

小,一面低声在她耳边继续蛊惑:「蕊儿,你这小花蕊给了我,就知道男女滋

味有多么销魂。今后,你会日夜想念我这的。」

说着,便按住她的小腹,将她的丰满的小屁股,压向自己昂扬的龙阳。

那里早就硬得一塌糊涂,隔着两人的衣服,蕊儿也面红心跳地,感觉出那硬

度和热度。

她虽然没见过男人的那物,但也听过其它年长女的私谈。

她们说,男人那东西越硬越,就越会让女子欢喜得死去活来。

自己虽未经历,但听她们说话的那语气,就大概能揣测出那件事的美妙。

加上朱由菘的手和身体,热热地一直抚弄摩擦着她敏感的处子之身。

蕊儿的脸更红更烫,连身体也觉得莫名地燥热起来。

尤其是下身小里抽动的那长指,更像是一引信,将她封存的欲望一下

子点燃了。

蕊儿想叫又不敢大声叫,只得闷闷地从鼻孔中发出一两声闷哼。

朱由菘更加卖力地轻挠着她口的痒,感觉那处女的口处的紧窒,手指

塞进去,就像入了绵软细密的豆沙之中。

「呵,蕊儿,你这小,也很动人呢。快点,把你的水都流出来,让我好

好地弄一场。」朱由菘继续用催情的话语,去撩拨着处子脆弱的情欲。

蕊儿无力地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脖子上,闭着眼睛,心里狂跳着。

那样羞人的话就在她耳边喃喃回想,头处传来的麻痒,直窜到下体的小

深处。

他一个劲地在口处勾挠涂抹,已经让她不自觉地扭动着,去迎合他的动作。

一对浑圆的小屁股,也不可自制地向后抬起,主动去摩擦他那硬的龙阳。

在蕊儿的喘息声中,朱由菘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口湿了。

那缓缓流出的,将他的中指打湿了。

于是他换了一只手,继续攻着她霪湿的小。

将滑腻湿凉的手指,抚在蕊儿的脸颊上,又不容质疑地,把那涂在她

的嫩唇上。

「来,吃掉,舔了它。这些,都是你的春水。一会儿,你会流出更多。如果

换了那些个宦官,他们就会不解风情地直接把什么东西进去。」

蕊儿似是受了蛊惑,茫然地回应着他的话。

乖乖地伸出小舌,含住他的指头,将酸酸甜甜的水,又重新吞回自己的口

中。

朱由菘此时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他的手,一面亵玩着蕊儿的小口,一面又亵玩着她的小。

上上下下都被她的小嘴包围着,却没有第三只手,去逗弄她的小头。

他就只能一个劲地向前耸动身体,用她的臀缝,去安抚自己高涨的龙阳。

眼见着蕊儿已是瘫软在他的怀中,中流出的已经打湿了他的整只大手。

朱由菘知道采摘的时机已到。

他倒不是怜惜她,怕她疼痛才做足了准备功夫。

他是不想因为她太过干涩,而自己的龙阳又格外长巨大,万一她痛得忍不

住高呼起来,没准会招来人,打断这美事,岂不大大地扫兴。

他推攘着,将蕊儿挤到官房的木板墙壁上。

蕊儿的一对小手,颤抖着扶住墙壁,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既惊惶又有些期

待。

朱由菘一把掀开她的裙摆,把她的亵裤扒下来,抚弄着她圆圆的小屁股。

蕊儿羞得不敢抬头,任由他的手游走在自己的臀瓣上,甚至是有意无意地,

那手指还几次流连于她的菊上。

朱由菘感受着那菊的可爱,却也知道,这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待回府后,他会让花奴在自己的龙阳下辗转呻吟,好好地发泄一番。

现在,他只想冲进这蕊儿的小里,放松自己绷了那么多天的欲。

将那嵌了珠子的龙阳攥在手里,朱由菘执着那大家伙,用硕大的头去磨

蹭着蕊儿的口。

把她的水,均匀地涂抹在头上。

也把自己那些流溢出来的体,擦到她的口处。

蕊儿绷直了双腿,脑袋里似乎一下子空了。

全身只剩下那小还活着,真切地感受到那圆滚滚的东西。

要进不进,要退又不退,让她的身体变成一团虚无。

她紧咬着牙关,闭着眼仰着头,等待自己被破身的一瞬。

朱由菘一手从后面紧压着她的小腹,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一只手捂住了蕊儿的嘴巴,最后一次地给她警告:「蕊儿,我的小蕊儿,我

要进去了。会疼,你必须忍住,若被人听见,我是没事,可你,就必定是死罪一

条。」

蕊儿眯着眼,无力地点点头。

那一声「我的小蕊儿」,腻化了她的心。

在这深中,没人这样叫过她。

朱由菘一时的情趣高涨,被蕊儿当了真。

她以为这就是欢情的真相,她以为这亲王世子,真地是看上了她,而不是一

时的欲望来袭。

朱由菘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种笑容。

将巨大的龙阳抵住那柔弱的口,快刀斩乱麻似地,抽冷子用力一冲。

那嵌满了珠子的龙阳,便一鼓作气地,遁入了蕊儿紧窄的处女甬道。

蕊儿刚想高呼,额头上浮出一层冷汗。

她知道破身会痛,但想不到竟是那么痛。

似是一把钝刀,将她整个人撕成了两半。

朱由菘捂住她的口,把她的高喊都捂回了腹中。

蕊儿奋力想挣脱他的那古怪的龙阳,那东西上面布满了鼓鼓的凸点。

来回大力的抽动中,将她口处破裂的膜瓣,蹂躏地更为疼痛不堪。

可朱由菘早有准备,他的手比钳子更有力,紧箍着她的腰肢和小腹,让她动

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那要命的冲击。

「蕊儿,乖乖地,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你会爽快地上了天,再也离不开

这东西。你那小,会天天想念这大子的。」

朱由菘说着这些露骨的村话,觉得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

堂兄朱由校的死,给他的刺激也不可谓不深。

才23岁,堂兄便丢下了一身的荣华,丢下了人间至高无上的权位,就那么

死了。

这让他突然对死亡也有了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死,所以他只要及时行乐。

趁他还活着,他要用他男人的武器,去进那些美人的身体。

用她们千娇百媚的身体,去填充自己越来越空洞的灵魂。

蕊儿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很痛。

痛也不能叫,只能默默忍受。

她感觉自己即将昏厥过去。那布满凸点的龙阳,像是要把她的身体刺穿掏

空。

每一次刺入和抽出,都会将她的身体再度鉅成两半。

可每次她要昏过去的时候,朱由菘却总有办法,用这样的疼痛,把她的魂唤

回来。

朱由菘的龙阳,在她的花径中肆意奔腾。

她处子的鲜嫩的甬道,那些热乎乎的血,滋润了他干渴疼痛的欲念。

享受着她紧握着他龙阳的处子内壁,她越是疼痛越是紧绷,带给他的快感就

越是巨大。

尤其身处于这晦暗的,出恭的官房中,龙阳穿透着一个娇美处女的身躯。

不远处,就是皇帝的停灵处。

这一切,都给了他巨大的新鲜感。

这种新鲜感刺激着他,让他好几次都想出来。

可又舍不得这感觉,每次想的时候,他就屏息抽离蕊儿的娇躯,让自己的

龙阳维持在坚挺不泄的状态。

渐渐地,蕊儿不再疼痛难忍。

代替疼痛的,是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

这滋味陌生的很,在体内飞快地蔓延着。

虽然还是痛,但那种痛,不再那么尖锐那么不堪忍受。

于疼痛中,她模糊地感到一种愉快在滋长。

身后这男人的东西好硬,每一次都撞得她的魂都要飞了;

他那东西又好长,每一次都用力地顶着她的花径尽头,让她担心自己会不会

被刺穿。

可她并没有被刺穿,只是当他抽离自己的时候,她倒是有些想挽留的意思。

朱由菘从她的反应上,看出了她真正的情绪。

那小里的水分越来越多了,每次他抽出的时候,那便握着他的龙阳不肯

放。

他试探着放开了手,让蕊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蕊儿大口呼吸着,在她的喘息中,朱由菘听到了熟悉的情欲气味。

「怎样?我的小蕊儿,舒服了吗?你这小骚,喜欢这东西你么?」朱由

菘放缓了频率,开始轻轻地弄她。

「嗯……哦,快些,殿下,我……」蕊儿习惯了他的大开大合,他这样的轻

缓的动作,反而让她更为瘙痒难耐。

朱由菘腾出了一只手,两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加快了动作,又说道:「再

高一点,屁股再抬高一点。」

蕊儿呻吟着,乖乖地听从他的指示,将小腰和屁股翘得更高,甚至自动把双

腿分得更开,方便他的送。

朱由菘不客气地享用着蕊儿生嫩的躯体,龙阳上的珠子也帮助他,把蕊儿的

人生,在这一刻拆分得支离破碎。

小里传来的快感,已经如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将她推向高潮的顶端。

而她的耳边,则始终记着朱由菘说的那句「我的小蕊儿。」

当朱由菘把大量浊白的,入蕊儿抽搐不止的花径深处时,

蕊儿甚至还沈溺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是他的了,她是他的蕊儿。

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从这深中拯救出去。

朱由菘终于熬到守丧期满,坐在宽敞的高抬软轿上,被人抬回世子府。

一路上,他脸色郁,一只手肘撑在轿帘窗口处,时不时瞟一下窗外萧条的

街景。

最近随着先皇帝的驾崩,锦衣卫加强了对京城附近的巡逻。

百姓们本来就已经战战兢兢,现在更是如履薄冰。

若没什么太紧要的事,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出门,就怕遇见锦衣卫。

有时他们无心说起的一句话,也会让自己莫名就掉了脑袋。

朱由菘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兴味索然,于是抻了个懒腰,靠在轿子上假寐。

这几天他觉得特别累,每一天都感觉无比漫长。

禁欲禁酒的生活,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要不是在那中有个看得过眼的蕊儿,正好让他有下手的机会,他恐怕自己

的脸色会更差。

可惜了朱由校留下的那些个妃子,有些甚至还来不及被宠幸一次,就已经成

了寡妇。

今后的漫长岁月里,那些个不得宠的处女寡妇们,就要常伴着青灯,独守着

空房过日子了。

真是太可惜了,朱由菘心里惋惜着。

那里面有一些姿色不俗的,他也曾见到过。

只是那些都是先皇的妃嫔,他就是心里再痒,也不敢轻易亵玩。

「娘,娘!爹!求求你们,别卖我,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你和爹,娘啊——!」

一个尚且童稚之声未尽的女孩子的声音,从轿子外传进来。

朱由菘皱皱眉头,不喜欢被人扰乱了他的假寐。

外面的声音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呜咽着发出不明确的音调。

想必是那女孩子的父母,也怕惊扰了这轿中的大人物。

所以那妇人死死捂着孩子的口,旁边还有一个羸弱的中年男子,似乎是那孩

子的爹。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更为幼小的孩子,都瘦瘦脏脏的,惊惶地看着眼前这

一幕,吓得连哭都忘了。

旁边还有一个胖胖的妇人,脸上涂抹得红一块白一块,身穿猩红色的丝绸裙

衫,头上戴满了金银首饰。

她正一脸不耐地,看着那女孩死抱着娘的腰。

但又碍于朱由菘的队伍正好从此经过,只能给身旁的两个大汉递眼色,让他

们一会儿赶紧把这女孩子弄走。

她,不就正是那个醉红楼的老鸨吴月霞。

朱由菘掀开轿帘看了看,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被捂了嘴痛哭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看起来不过11,2岁,脸盘虽然脏兮兮的,头发也散乱着披在肩

头。

但那一对眼睛,却如小鹿般又大又圆,惊恐地望着她的父母,真个是我见犹

怜。

再看到老鸨吴月霞,朱由菘便命人停下轿子,把吴月霞唤到轿窗口。

吴月霞颠颠地迎上去,不知道是哪一位贵人喊她。

朱由菘懒洋洋地掀起轿帘笑问:「吴妈妈,这么有闲心?怎地在这看到你,

忙什么呢?」

「哎呦——,这不是福王世子殿下!您这是打里才回来?我们那您也知道,

这几天做不得生意,大伙都为先皇难受着呢。不过,日子还得过。我闲着也是闲

着,就出来转转,给姑娘们采办点衣服料子。这不正好,看到这两口子要卖女儿。

我一看,她那小脸长得还中,就打算买回去先养着。」

吴月霞的脸,又职业地笑成一朵花。

过后又觉得这时笑得太开怀,容易让人挑出毛病,紧忙又收敛了笑容。

一时间她日渐松弛衰老的脸上,出现了好几种表情,让朱由菘看了也觉得可

笑。

朱由菘之前也去过醉红楼,不过很少在那狎妓。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最爱的,还是自己蓄养的那些美人。

醉红楼里那些个庸脂俗粉,怎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只不过有时被其它亲王世子宴请,醉红楼又是京城最大的妓馆,所以也就对

吴月霞比较熟悉。

听了吴月霞的这番话,他知道她在扯淡。

那个小女孩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已是标准的美人胚子了。

形容她,岂能用「长得还中」四个字。

从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上,朱由菘已经看到了又一个月娘。

这孩子长大后,肯定不比月娘差。

再看看她的父母,倒都是一般人物,真不知他俩是如何养的出这么标致的丫

头。

「呵,他爹娘舍得吗?为嘛要卖了她?」他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舍不舍得都得卖,您没见,那边还一堆小毛头等着吃饭呢嘛。他们说是陕

西人,这几年陕西可遭了灾了。又是蝗灾又是旱灾,还有地震和山崩呢,所以不

少人逃难逃到京城来啦。你看看那一家子,要再不卖那丫头,眼看就要抱团饿死

了。」

吴月霞说的这些倒是实话,朱由菘看看那一家大小,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的。

「这么说,你倒是菩萨心肠,已经买完了?」朱由菘又笑着问道。

「咳,世子殿下,您就别寒碜我了。您也知道,我们那地方是做什么的。不

过,说实在的,现在卖儿卖女可多了,想卖出去也是费劲。要不是我这么巧经过

这里,我看他们也挺不了几天了。」吴月霞苦笑着回道。

朱由菘斜着眼睛,又瞟了瞟窗外不远处那女孩子,眼光停留在她满脸泪痕的

小脸上说道:「这么地吧,这孩子,我买了。吴妈妈,肯割爱么?」

「咳,这……殿下,那么个小丫头,有什么稀罕。您要是相中了,自然是您

领走。」吴月霞心里叫苦,但表面上还得把话说得圆满动听。

这女孩子是陕西米脂人,长得娇娇俏俏的,身段也好。

不过11岁,个头已经窜起来了,小腰身也有了形状。

那皮肤吹弹可破,样貌也没的说。

她也是趁火打劫,看着这一家子眼看要撑不住了,仅用了几吊铜钱,就买了

这小丫头。

就是琢磨着先这么养着她,养到14,5岁上,就可以找人买了她的初夜。

那个价格,肯定低不了。有多少有钱人,就是对这处子情有独锺呢。

刚才看到轿子里的人是朱由菘,她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府里豢养的那些个美人儿,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可以做她醉红楼的红牌

妓女。

就是怕他横一杠子,所以她才话里话外地,贬低那孩子的相貌。

没想到,他那双毒辣的眼睛,还是透过那孩子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脏污不堪的

小脸,看到了她掩藏的绝色。

朱由菘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吴月霞说道:「吴妈妈会做人,我自然也不会让

你做了赔本的生意。这锭金子你拿着,就当我跟你买的。这个价钱,你出去买二

十个小丫头,也绰绰有余了。去,把那孩子和他父母都叫过来。」

吴月霞乐颠颠地接了金子,暗喜自己是遇见了大财神。

于是忙挥动手帕,叫那三口子过来。

那对夫妇便使了劲,抻着那孩子的胳膊腿,硬生生地把她拽了过来。

「来,快给世子殿下叩头。」吴月霞板着脸命令道。

那两口子按着女孩子刚要跪下,朱由菘浅笑着说:「罢了罢了,我不缺这个。

站着说话吧。」

于是那两口子便只知道点头作揖,傻傻地看着轿中这锦衣华服的,神仙般的

年轻公子。

他们都是逃难出来的农民,也不知道何谓世子。

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吓得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你们都是陕西人?」朱由菘问这话,眼睛却在那女孩的脸上打着转。

果然是个小美人,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有一种勾人心神的美态了。

朱由菘正琢磨着,就听到那男人支支吾吾地说:「是,是……陕西米脂人。」

米脂,那地方,可是出美人的好地方。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朱由菘又问。

「叫……叫茉莉,包茉莉。」那女人小心地回道。

真是一朵可爱的小茉莉。朱由菘心情好了起来,跟那两口子说道:「让她跟

我走吧。今后,她会过得很好的。」

两口子已经收了吴月霞的钱,便推着那女孩子,要她给新主子磕头。

那女孩子凄惨地哭着,说什么也不肯跪,更不肯走。

「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妇人终于被她纠缠不过,兜头盖脸地,给了

茉莉一个耳光。

「茉莉呀,不是爹娘不要你。是实在没法子啊。你若是不走,你娘和我,还

有你的弟弟妹妹们,都会饿死的。茉莉,你就跟着这位官人走吧。今后你会过好

日子的,我和你娘,也会安心的。」那羸弱的男人终于哭了,拉着茉莉的小手劝

说道。

他们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也不会把亲生的女儿卖给别人。

他们虽然傻,但也看得出吴月霞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把女儿卖给她,他们也很难受。

现在看到这朱由菘,肯定是大户人家子弟。茉莉跟着他走,或许还能过得好

些。

茉莉被娘打了一耳光,顿时不哭了,她被打懵了。

又看着爹哭得泪水纵横的样子,想想自己最起码还能换点钱,给他们一点活

下去的出路。

她紧揪着娘亲衣摆的手,也就终于缓缓放开了。

「打什么,别忘了,现在她可是我买下的了。就是要教训,也轮不到你们。」

朱由菘冷笑着说道。

他的语气,让这两口子吓得不行,连忙点头赔不是。

茉莉看到爹娘委屈讨好的样子,心里就更难受了。

「我跟你走,别说我爹娘了。」茉莉擦了把眼泪,泪痕处便出现一条白嫩的

痕迹。

朱由菘笑笑说道:「记住,今后跟我说话,要有规矩。我是你的主子,要做

什么,都是我告诉你,明白了么?」

茉莉看看他,发现他虽然脸上是笑的,但口气里并没有玩笑的意思。

于是只好低着头搓着衣角,强忍着心里的难过说道:「主子,我知道了。」

「行了,就这样吧。吴妈妈,改天再去你那捧场,我回府了。」朱由菘说着,

便放下轿帘。

队伍又继续前进,茉莉便跟着轿夫的脚步,一步三回头地跟在队伍中间。

她的爹娘狠着心,连招手也是不敢。

就怕一招手,这孩子便忍不住又跑了回来。

罢了,就当没养过这个孩子吧。

直到队伍终于走到街道的拐角,茉莉最后看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眼,那留恋

的眼光,就像要长出一对钩子。

可最终,她小小的背影,还是消失在了拐角尽头。

这时,茉莉的娘才抱着丈夫的肩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茉莉的爹自己也难受,但还是安慰着媳妇:「算了,她娘。她也算是跟了户

好人家。比跟我们强。」

吴月霞叹口气,想到这小茉莉落在朱由菘手里,也不见得比在妓院里卖身更

好些。

于是难得心头一软,想到这次自己也算赚到了不少,就从荷包里又掏出两吊

钱给他们。

「拿去吧。」她扔到茉莉娘的手上,便领着两个杂役兼打手,拧拧地走了。

茉莉的爹娘,还盯着那街角痴望着。

但愿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朱由菘买了茉莉之后,她的命运将会怎样。

「主子,您回来了。」一如既往地,花奴小心地看着朱由菘的脸色,让他搭

着自己的一只手下了软轿。

「这些天,可累死我了。你——想我了?」朱由菘今天的心情还不错,戏谑

地笑着,捏着花奴的手心。

花奴脸上一红,只得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其实,他恨不得朱由菘在里多呆几日才好。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才有机会喘息一下,让自己疲惫的身心都得到休息。

朱由菘总是像一只贪得无厌的老虎,站在他身边,花奴时时都悬着一颗心。

而且,也只有朱由菘不在的时候,他才能静静地看着月娘。

看着她发呆,看着她叹息,看着她思念她的情人。

能静静地看着她,花奴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种感觉很安心,就像是陪伴着自己的亲人。

他明白月娘很想脱离世子府,只可惜,他没那个能力。

他除了默默地在心里勾勒她的忧愁,他什么都做不了。

「对了,这个丫头太脏了,像个泥猴。让月娘拾掇拾掇她。」朱由菘回头看

看茉莉,叮嘱着花奴。

花奴一看到茉莉脏兮兮却依然动人的小脸,就知道世子府又多了一个禁脔。

只是她看起来年纪还那么小,又怎能伺候的了朱由菘?

可是他也只能点头应允。他的同情和怜悯毫无价值,毫无实用意义。

茉莉跟在花奴身后,还以为这个漂亮的人物是个女子。

「姐姐……这是带我去哪?」茉莉不安地问。

「我是哥哥,不是姐姐。」花奴叹口气,深恨自己这样雌雄莫辨的脸蛋。

「哦……哥哥……」茉莉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哥哥。

「我带你去找另外一个真正的姐姐,她会帮你收拾干净的。」花奴说完,心

里又长叹一声。

收拾干净又能怎样?说到底,还不是给朱由菘糟蹋?

可他不敢说,也不忍心说。这个小女孩,看来对自己要面对的事情,还一无

所知。

茉莉点点头,再也不吭一声。

当花奴跟月娘说明了来意,月娘看到茉莉的小脸,心里也是「咯登」一下。

「妹子,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月娘一脸怜惜地拉住茉莉冰冷

的小手,尽量平静地问道。

「小姐……小姐……我叫茉莉,11了。」茉莉小心地回答着,生怕自己再

认错了男女。

「才11啊……」月娘和花奴对了一下眼色,彼此眼睛中,都有些不忍。

「嗯……我家穷,没法子……所以……就把我……卖了。不过小姐,有重

的活我也不怕,我能吃苦的。在家里,我也什么活都能做。」茉莉眼前突然闪过

父亲那张病弱的脸,这时倒怕人家不肯要她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还有,我和你一样,都是奴才。你就叫我月姐

吧。」月娘知道这可怜的孩子,一定是把自己认成了主子,急忙纠正她。

花奴摇摇头,对月娘说:「那么——我就先出去了。」

「哎——」月娘拽住他的袖口,拖着他到门口,小声地说道:「你——先去

伺候他,行么?」

她知道自己不该出这个主意。可眼下,拖住一时是一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她和花奴,已经残败了。

茉莉还那么小,正如一盆刚刚含苞的小茉莉。她不忍心看她这么早就要凋谢。

花奴苦笑一声说道:「我尽力吧,你也知道,很多事,既由不得我,也由不

得你。」

茉莉站在热气腾腾的楠木大浴桶中,局促不安地抱着脯。

她说什么都不肯当着月娘的面脱下裤子,月娘也只能由着她,穿着那条破烂

的长裤站了进去。

看着茉莉瘦瘦的脖颈和纤细修长的胳膊,看着她那样惊惶无助的眼神,月娘

就像是看到了又一个自己。

「茉莉,别怕。来,月姐给你洗洗头发吧。」月娘站在大木桶边,耐心地把

茉莉的头发浸在热水里。

茉莉乖巧地任由她给自己洗头发,却始终不肯放下两只手。

她羞怯的很,即便对着同是女子的月娘,她也不好意思给人家看到自己的身

子。

尤其,还是这么脏污的身子。

月娘一遍又一遍地,给她的头发打上玫瑰胰子,才把她纠结成一团团的头发,

终于一点点给理顺流了。

又往她手心里涂了些,让她自己搓搓脸蛋。

茉莉闻着那香气,忍不住好奇地问:「月姐,这个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这个叫玫瑰胰子,洗头发洗澡用的。茉莉,你若喜欢,就多擦些。」月娘

微笑着说道。

茉莉赶忙摇摇头,几把就洗干净了那张满是泪痕和泥土的小脸。

虽然身子还没来得及洗,但看到茉莉干干净净纯美无邪的面容,月娘就知道

了朱由菘看上她的理由。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在为虎作伥吗?

把这女孩子收拾得妥妥当当,就是为了给朱由菘践踏玩弄?

月娘的手停了下来,木梳齿卡在茉莉的发间,再也不忍心梳下去。

可如果自己胆敢违逆朱由菘,月娘又实在惧怕那种下场。

她想到已死的春生娘,就浑身一个激灵。

而且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你不知道自己会经受哪些非人的遭遇。

就算她不做,别人也会做,茉莉也一样会在劫难逃。

世子府不缺任意一个女奴,正如花奴刚刚说的那样,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

月娘手中的木梳,缓慢而无奈地,再度沿着茉莉姣好的后脑形状滑下。

「来,茉莉,月姐帮你洗洗身子。」月娘放下梳子,拿起一方手巾,落在茉

莉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擦着。

茉莉轻微地逃避了两下,但又眷恋这温热的水中,温柔的月娘的手。

因此也就站稳了,慢慢习惯了月娘的手,轻轻擦过她的脖子和后背。

茉莉能察觉的出,那双手是带着同情和关爱的。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月娘,但莫名地,她对月娘的感觉,与对朱由菘的感

觉完全不同。

她愿意亲近月娘,却从心底惧怕朱由菘。

眼见着茉莉的肌肤,在自己的手中由黑变白,就像一尊被拂拭干净的白瓷娃

娃,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茉莉的皮肤又细又滑,就连汗毛孔都几乎看不到。

在热水的熨烫洗涤下,白净净的皮肤,泛着春桃般的粉嫩。

越往后来,茉莉也就越接受了月娘的手。

她终于肯羞答答地放下两只细瘦的小胳膊,一对还未来得及隆起的小房,

就展现在月娘眼前。

月娘心里再度叹口气,拿着手巾,撩着水,擦拭着茉莉前的肌肤。

茉莉的小身子被热水浇得暖暖的,很舒服。一对米粒大小的小头,也本能

地涨硬了。

她羞怯地身子往后一缩,便躲进了热水中,不肯让月娘再碰。

月娘知道她害羞,却更为她担心。

万一,万一哪天朱由菘要碰她——她——月娘不敢想。

到时,不是茉莉想不想和愿不愿意的问题。

而是,要死还是要活。

「月姐姐,谢谢你。我刚到这,什么都不懂,有很多事,都要月姐姐你来教

我。剩下的,我自己洗就行了,不麻烦你了。」茉莉张着一对小手,拿过月娘手

中的手巾,伶俐地说道。

月娘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出真相。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缄默。

看着茉莉将自己收拾得白白净净,看着桶里的水一次比一次更清澈,月娘的

心里却更难受更堵得慌了。

「茉莉,你的爹娘……他们还在京城么?」月娘突然问道。

「应该,还在吧,他们也无处可去了。家里的亲戚,饿死的饿死,逃难的逃

难……」茉莉答着,一滴眼泪啪嗒一声,便滴进了水中。

「你想他们吗?」月娘又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茉莉点点头,可又马上摇头否认。

「为什么?」月娘不明白她的意思。

「月姐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对……他说。我想,可是,我已经被买

进来这里了。如果没有卖我的钱,我的弟弟妹妹们,也会饿死的。」茉莉黯然地

说道。

月娘知道,茉莉口中的那个「他」,就是朱由菘。

她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她心里有一种疯狂的想法在堆积,她知道那绝对是个冒险。

所以她不敢说出口,怕自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好了茉莉,这里是我的几件衣服,你先穿着吧。」月娘帮着茉莉擦干了乌

油油的长发,把自己的一件红色轻纱质料的外裙给了她。

世子府里的女人,所穿的都是这种衣不蔽体的艳装。

茉莉穿在身上拽了半天,找了丝绦,把腰间系得紧紧的,才不至于坦露

腹。

月娘定神看看她,那衣服虽说有点长有点大,但还是衬着茉莉美丽的脸庞,

看上去更加白皙可爱。

「茉莉,你……真好看。」月娘说这话的时候,却并不为茉莉感到高兴。

好看,就是茉莉的劫数,茉莉的悲哀。

倘若她可以丑一些,或者能比现在这状况要好的多。

倘若自己也可以难看一些,或者也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月姐姐,其实……你才真地好看。」茉莉不明就里,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

月娘。

在她心目中,这豪华的府邸中,也就只有月娘,才让她有点心安的感觉。

「月奴,那娃儿收拾好了吗?主子问呢。」如画不请自来,看看茉莉,眼睛

里有点按捺不住的妒意。

月娘的到来,已经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失宠了。

后来又多了花奴,现在还要再多添这么一个小人儿。

如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在朱由菘的眼睛里,该越来越没有位置了。

「好了,怎么,主子他……」月娘不安地问。

「哼,没事。今晚,要她侍寝。」如画冷冷地说完,便拂袖而去。

侍寝?今晚?这么快?

月娘看看一脸茫然的茉莉,她还不明白这个晚上对她来说,到底会发生些什

么。

茉莉不知道何谓侍寝。她小小的心里,对这个丑陋的世子府,一点认识都没

有。

「月姐姐?是不是要我去做什么活计?没关系,你可以派我去的。我在家里,

也是什么都能做的。」茉莉看着月娘的脸色,天真地说道。

「没事,没事。到时再说吧。」月娘看着茉莉那一身炫目的红,心里又渗出

一滴血。

这一身红,本该是女子嫁人的吉色。

怎么现在,变成了埋葬她一生幸福的血腥?

不行,她不能眼看着茉莉这样就被吞噬掉。

月娘救不了自己,她身边有太多羁绊,可她真地想救出茉莉。

让她出去吧,让她代替自己,在外面好好地活着。

夜,终于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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