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部分阅读
“带回秘笈了吗?”见到甄永信时,宁凤奎劈头就问。
“带来了。”甄永信指着地上的包裹说,“都在这儿。”
宁凤奎打开包裹,只见包裹里全是一些正正方方的红纸包,红纸包是密封着的,上面是正楷书写的两个大字:宝典。宁凤奎随手拿起一只,放在手上掂了掂,问道,“兄弟,你说这玩艺,真能像广告上说的那么神吗?”
“差不多吧,”甄永信说,“要不,人家怎么会称他赌神呢?”
“照这么说,兄弟,”宁凤奎两眼瞪得像灯泡,“这东西要真能包赢不输,咱干脆把它匿起来,留着自己用,还愁不发财?”说着,就要动手打开那红纸包。
甄永信吃了一惊,赶忙拦住,“哥,这东西可不是白来的,南柯山人收了我五千块大洋呢。他教我在今天开班时,每份十块大洋卖出去,咱要是匿下了,一旦不灵验,我那五千块大洋,岂不打了水漂?”
宁凤奎又翻了翻眼珠子,只好作罢。为了安慰他,甄永信又说,“哥你别急,这是一千份,我给你特意向南柯山人要了一份,在这儿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和包里的红纸包一样的另一个红纸包,递给宁凤奎。宁凤奎接到手里,就要撕开。甄永信又一把拦住说,“哥也忒性急了,先别忙着打开呀。我临行前,南柯山人特地嘱咐,这秘笈,必须要沐浴斋戒三日后,焚香九拜,才能开启。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哥和琪友现在还得帮我把东西带上,赶紧到三江茶社,把开班的事办好。”
说话间,一家人忙碌起来。甄永信从另一个包中取出道袍,一通高士打扮,看上去真是仙风道骨,恍若神人。琪友到街上喊来人力车,一行人坐上,直奔三江茶社去了。
三江茶社事先贴出告示,说有南柯山人开办讲座,书场歇业半天。甄永信一行人到时,茶社里坐着的,都是几天前领了入场证的赌徒。
上午九时,预定时间已到,只见甄永信一身道袍,飘然登坛,手执宽大折扇,在案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哗啦”一声收起折扇,双目炯炯,向案下扫了一眼,案下黑鸦鸦一片,挤满了赌徒,不下千人。一通开场白,就把赌徒们震得屏气凝神,跟着又把自己在江湖听来的赌场技俩,吹了个山崩地裂,语无间歇,直讲了一个多钟头,才开始吹嘘自己今天带来的宝典,如果相信他的话,那宝典就跟活神仙一样,能让愚顽者开窍,狡猾者得道,贪婪者获财,贫穷者致富。在教会此宝黄的具体使用方法后,山人就把此种宝典的友情价位,告诉了赌徒们:每部大洋十元。
一群赌徒蜂拥上来,宁凤奎父子不得不呼喊着帮着维持现场秩序,让赌徒们排成长队,凭入场证,每人只能购买一份。赌徒们都觉得,花十块大洋,购得包赢不输的宝典,值!纷纷幻想着,获得此种宝典后,在赌场所向披靡,财源滚滚。
因为排队时间过长,一些赌徒冲动过后,冷静下来,想到人人都掌握了这法宝,这法宝就不能算是真的法宝了,便从队伍中溜了出去。这样,在最后一个赌徒买走了秘笈后,包里还剩有三百多份。人走院空,甄永信三人只好遗憾地收拾行装,雇了人力车,把钱袋子抬上车,回去。
回到家里,宁凤奎父子闷闷不乐。三个人闷坐在正厅里,也不说话。过了一会,琪友开了口,“都怪我爹,逼着闹着让姑父去奉天,带回些破烂玩艺,这下可好,砸手里吧。”
“你小子胡嘞嘞啥?我啥时候逼你姑父了?”
“唉声叹气的满地转圈,那还不叫逼?”琪友犟嘴。
“行了,行了,”甄永信劝说,“还没算帐呢,怎么知道就赔钱了?”边说,边把包裹打开,清点剩余的秘笈,总共还剩三百七十份。“这么说,卖出了六百三十份呢,钱袋里现在一共是六千三百块大洋,扣除我五千块本钱,另外租场地,打广告,印证件的开销,不到三百块,现在咱们还赢余一千多呢,怎么能说赔了呢?”
经甄永信这一算,一家人心里都透了亮,脸上露了笑。
“我看这样吧,”甄永信趁机说,“这些日子,我来了,嫂子一天三顿,好酒好菜侍候着,这赢余的钱,就全交给嫂子掌管,平日好给咱们改善改善,怎么样?”
“那可不中,大姑爷子张罗挣来的钱,怎么好都给了我,我看,给个零头就挺好了。我们家啥时候一次见过这么多钱来着?”女主人笑得嘴角裂到耳根子,一边推辞,一边把钱抓过,回到自己屋里,小心地放进柜底儿,又笑着转回来,说,“今儿个晌午太匆忙,来不及了,我到街上去买点风干肠,再买瓶好酒,你爷儿几个,好好喝喝。”说着,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女主人带着酒食回来。哈尔滨风干肠,世间一绝。香、鲜、甜五味俱全,放在嘴里,越嚼味道越足,回味无穷。琪友心里高兴,陪甄永信多喝了几盅,一瓶高粱老烧见了底,二人才停下杯,各自回屋休息。
日将偏西,甄永信刚刚睡实,宁凤奎急三火四地跑进房间,把甄永信摇醒,惊魂未定,瞪着两眼,冲着甄永信说,“兄弟,咱让人给骗了!”
“骗了?”甄永信两眼朦胧,问他。
“刚才你睡着了,我等不及,把那装宝典的纸包拆开,你猜怎么着?里面啥秘笈也没有,只是装着一个小一点的纸包,小纸包里又是一个小纸包,只在第三个小纸包里,装了一个小纸片,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不赌!’你看,这不明明是耍弄人吗?”
“是吗?”甄永信翻身坐起,“拿给我看看。”
宁凤奎把纸包递过来,甄永信翻看一遍,呆呆坐在床上,良久,才问,“剩下的那些,都这样吗?”宁凤奎随手抓过几个拆开,里面都是一样,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甄永信又问,“今天到场的人,都知道你住哪儿吗?”
“有几个知道,多数不知道。”
“我看这样吧,咱们还是搬出去躲躲,要不,那帮赌棍们找来,不会放过你的。”
“上哪儿去住呢?”宁凤奎哭丧着脸说。
“前些天,我在中央大街东边,看见一座四合院,门上贴着招租,咱们现在过去看看,要是合适,先租来住段时间,租金我来出,这边的房子,先放着,将来有合适的茬儿,就卖掉算了。反正这里也不够宽敞,等有了合适的生意,赚来钱,我再帮你买幢独门独户的院落。
宁凤奎一时没了主意,变成了甄永信手里的玩偶,乖顺地跟着甄永信。二人喊醒琪友,三人一道出了门。
“那帮赌徒们现在找来咋整?”出了大门,宁凤奎提心吊胆地问。
“那倒好办了。”甄永信冷笑一声,说,“事先我讲得明明白白,这宝典要回家沐浴斋戒三日,焚香九拜之后打开,才灵验,现在不到三天,他就打开,说明他心不诚,当然不灵了。”
“唉呀,这么说,是不是我提前拆开了,宝典才不灵啦?”宁凤奎问。
“那也没准儿,”甄永信笑了笑,劝道,“不过预防万一,还是搬出去躲躲吧,等三天后,你斋戒焚香九拜后再拆看剩下的,要是灵验,那倒更好了。不过,这些天,你一定要躲在家里,不可上街,一旦真是骗局,让赌徒们逮着,你也知道那些人手段的辣狠。”
三人说着,到了东街,找到那家院落,谈好价钱,写了租约,甄永信先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主便把钥匙交给他们。当天,就把家搬了过去。'/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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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
!!!!宁凤奎恭恭敬敬地躲在家中,沐浴斋戒。三日期满,焚香九拜后,把剩余的一堆宝典拆开,每包里都找出一张相同的小纸片,上面写着同样的两个字:不赌。便确信南柯山人传授笈的事,是骗局无疑。此后就担惊受怕地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连说话也变得小声小气,不敢像往常那般张扬。闲着无事,就有空侍弄侍弄家中养的花草,妻子做饭时,帮着拣拣菜,打打下手,一家人的生活,反倒融洽起来。
白天,甄永信带着琪友上街,四处走走,打听世仁的消息。见父亲改掉了嗜赌的恶习,琪友心里高兴,话也比平日多了些。一个月后,见父亲完全适应了寓公生活,琪友彻底放下心来。一天上街时,控制不住,对甄永信说,“姑父,你真神了。”
甄永信愣了下,问,“怎么神了?”
“我爹这毛病,我还以为一辈子也改不好了。不想让你这么一整,就把他改好了。”
“怎么是我整的?”甄永信笑着说,“咱是被南柯山人给骗了,你爹才不敢出门啦。”
“姑父还蒙我呢,”琪友笑队着说,“其实收到南柯山人的第一封信,我就知道,压根就没有什么南柯山人,姑父是在整治我爹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多简单啊,那信封上的两个邮戳,都是哈尔滨邮局盖上的。我怕说破了,坏了姑父的局儿,才没敢吱声。”
甄永信听过,见窗户纸捅破了,哈哈大笑起来,觉着琪友心细机灵,大可雕塑,越发喜欢。笑过之后,嘱咐道,“这事到此为止,只能限于咱俩知道,连你妈都不能告诉,一旦败露,必遭祸端,记住了?”
“当然记住。”琪友虽嘴上这样说,心里到底还有些后怕,问甄永信,“姑父,你说,那帮赌棍,一旦找到了咱,可咋整?”
“找咱?怎么会呢?为十块大洋,谁还会当起真来?再说,设局之初,姑父已经做了预防,即使找到了咱,咱也不输理啊。”
“骗了人,还不输理?”琪友瞪着眼问。
“怎么骗他了?”甄永信强辩道,“那些赌徒,逢赌必输,我教他不赌,他怎么会输呢?他不输,不正说明我这法宝灵验吗?”
琪友听了,笑了起来。甄永信趁机又叮嘱道,“我用这种办法,只是想把你爹关在家里,一旦他要是知道了底细,又会旧病复发。像你爹这种人,无钱小赌;有钱大赌,倾家荡产,都不消一夜的功夫,想想你妈嫁了你爹这种人,辛辛苦苦操劳了一辈子,晚年兴许就会让你爹折腾得无家可归,到了那时,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当儿子的,如何面对?”
“姑父说的是,这事就是烂在我肚子里,也不会对别人说。”
“这就对了。”甄永信拍了拍琪友的肩膀,接着说,“你也大了,你爹不争气,你要当起这个家。姑父小的时候,家里的情况,跟你家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因为没挡住不争气的爹,把家底折腾光了,后来遭了多少的磨难!”说着,眼里觉着发酸。
“那姑父说,我该怎么办?”
“你先要管好自己,别沾上不好的毛病,”甄永信说,“这才能攒下钱来,攒下钱后,置办些产业,却不能让你爹知道,他知道了,就可能给败坏了,连你妈都不要告诉,这才安全,只是在他们困难时,才接济一下,又不能让他们知道是你接济的。”
“姑父是让我攒下私房钱?”
“是。”
“可我爹都知道了,每月姑父给我三十块大洋。”
甄永信冷笑一声,“那点皮毛,算得了什么?男人要有些野心,想着赚大钱!”
“到哪儿去赚?”琪友翻着眼珠子问。
甄永信大笑起来,“傻小子,你已经赚了大钱,还问上哪儿去赚。”说完,开始和琪友算帐,“这次做局,抛除开销,净剩六千多块,给你妈一千多,还剩余五千,当初我和爹说好了,赚了钱,咱俩平分,这次就给你两千五。”
“两千五?”琪友惊得喊出声来。见甄永信笑着点头,相信这是真的,才醒过腔来,“不成,不成!事是姑父做的,我只搭了一下手,凭什么和姑父平分呢?再说了,姑父还给我妈一千多块呢。姑父要给,我就要一千块就知足了。”
见琪友说话这样仗义,明事理,甄永信心里又想起了宁氏,对琪友又多了份喜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听姑父的。”当下,甄永信带琪友去银行,办理了分割手续。
头一回赚了这么多钱,琪友兴奋得有些失控,咧着嘴,长时间合不上,想和甄永信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许久,才木木讷讷地说了一句,“小时候,听我姑说,姑父会算命,真的吗?”
“那还有假,”甄永信心里得意,说,“姑父不光会算命,还算得精呢。”
“等会儿回家,姑父给我算算,行吗?”
“那有何难,”甄永信说,“你要是愿意,姑父还可以把这套本事教给你呢。”
“当真?”
“我平日常说什么来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就对了,只是姑父这套本事,那可是得到师门真传的,不能轻易传人。你要是想学,得先向姑父起誓才行。”
“起什么誓?”琪友问。
“回家后再跟你说。”
天气转暖,眼瞅清明到了。甄永信又想起给宁氏修坟的事。宁凤奎眼下成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甄永信只好和琪友一道去雇帮工,准备材料,在清明那天,来到宁氏坟上,了却一件心愿。
琪友年轻机灵,又有文化,又好学,甄永信的授课进程,要比预期快得多,不出两个月,这年轻人就能单独上街练摊儿了。甄永信坐在一边,见有不足处,收摊后就给他点拨。
来哈尔滨的日子已久,世仁的音信全无,甄永信就有了动身的念头,只是想到早先曾答应过宁凤奎,要帮他置办一套独门独户的院落,现今还没落实,就此一走,岂不失信于人?眼下他和琪友积攒的钱,在哈尔滨买套像样的院落,不成问题,只是买了之后,他又会囊中空空,长年江湖闯荡,他深知囊中羞涩的那份尴尬,便打算寻机在哈尔滨再做一单,把一切都安排得从容裕如后再走。
主意打定,甄永信就留心观察街面上的动静。
一日,和琪友到会芳茶社听书时,看见旁边茶座上一个绅士,装束奇异,引起甄永信的注意。那绅士头戴洋礼帽,上身是西装,打着领结,西装里面却是丝绸马褂,所以从下身看上去,仿佛穿了件筒裙;脚蹬黑漆皮鞋,手执文明杖,面色白黄,手却保养得极好,两只小手指上,带着雕饰连枝纹的银指筒。甄永信早就听说,一些大户子弟,有蓄指甲的僻好,只是没见得真切,今天见了一个两手都戴指甲筒的纨绔,心生好奇,向琪友使了个眼色,就凑了过去。搭上话后,套起近乎。闲谈中,无意提起,“我有一个朋友,也有蓄指甲的雅好。”甄永信说,“去年他摘下指筒让我看,那指甲,足足有一米多长。”
那人听过,吃了一惊,“一米多长?他今年多大了?”
“和我年龄相仿。”甄永信说。
“那他准是一小就开始蓄留,要不,咋会那么长?我这都蓄了五年,才刚有半尺来长。”说罢,摘下银指筒,亮出指甲。甄永信看那指甲,卷曲着,像宽大的干粉丝,让人作呕。那人却像抓着宝贝一样,擎着手指,把指甲送到甄永信眼前,让朋友看得真切。甄记信仔细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言不由衷的客气话,那人便得意起来,大谈他蓄指甲的心得。
“这东西,”甄永信指了指那长指甲说,“有什么用场院没有?”
“什么用场,就是喜欢罢了,除此之外,一无用场,就像有的人喜欢蓄发一样,有什么用场,一点都没有,可如今民国都十年多了,有的人还留着长辨子,喜欢罢了。”说着,小心翼翼地把长指甲重新装进指筒里。
此后的几天,甄永信心里老是惦记着那人的长指甲,再到会芳茶社听书时,却没碰上那人。又过了几天,就动起了用蓄指甲设局的念头。经过几个昼夜的设计,一个局儿想好了。只是落实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做这一局,至少需要三个人,琪友算一个,还少一个下饵的。其实这人由宁凤奎来作,也合适。让甄永信不放心的是,宁凤奎嗜赌,眼下好容易才把他关在家中,如果再放他出来,让他在做局中尝到甜头,担心他会旧病复发,自己跑单帮,惹出祸来。这让甄永信想起了贾南镇,二人长期同闯江湖,往往是一拍即合,一点即通,做起局来,游刃有余。只可恨贾南镇有好色的毛病,不能守成。另外还有一个大麻烦,就是宁家的女主人,虽说快人快语,却是个本分人,做局的事,让她知道了,必会担惊受怕的,弄不好,还会砸了局。完全之策,是把她弄走。
一连想了多天,拿不出个好主意,甄永信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琪友。
“这有什么呀,”琪友听后,不以为然,“租一套房子,让我妈去住几天,不就结了?”
“那可不行,现在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再去租一套,让你妈去住,你想啊,自己有房子不能住,却这么租来租去的,怎么给你妈说清楚?稍有头脑的人,也不会信呢。”说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有了,这些天,咱俩在城区寻找寻找,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独门独院的房子,要是价钱合适,就把它买下来。我曾答应过你爹,要帮他买套独门独户的房子。房子买下,咱和你妈先搬过去,说让你爹留下来照看院子,这样,你妈才会相信。咱就可以和你爹商量做局的事。”
“这办法好是好,只是那得破费姑父多少钱?现在哈尔滨,买一套独门独院、像样的房子,怎么也要六七千块大洋。”
“钱倒不算贵,上次做局,咱俩的钱凑在一块,就有五千,再从我随身带和钱中取出一些,就够了。”
“欠姑父这么大的人情,让我们多暂才能还得清?”
“尽说瞎话,好歹咱们是一家人,哪里能分得清?”甄永信说罢,就领琪友上了街。'/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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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2)
!!!!找了几天,在道外靠近市郊处,甄永信看中了一个大院落。格局接近北方的四合院,但正房是一栋二层小楼,颇显气派。主人开价八千,反复讨价,最后六千五成交。把宁家夫妻接来看后,夫妻二人也都看了个满眼,心中欢喜。女主人咧着嘴笑道,“这么好的房子,像我们这等人家住了,该不会折寿吧?”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女主人意犹未尽,接着又说,“只是得了他姑父这么大的帮衬,我们哪辈子才还得上呢?”
“嫂子说见外的话了,”甄永信接过话茬儿,“我说过,这次来哈尔滨,是报恩来的,嫂子的恩情,我都没报完呢,嫂子怎么反倒说欠我的人情呢?”
世仁出走,一直是女主人的一块心病,见甄永信又要提起这事,脸上感到有些木胀,收起笑来,又说了些牙外的话,把刚才的话头岔开了。
两家找来街坊四邻,写好契约,交割清楚,请四邻吃了顿宴席,这房子就成了宁家的新居。房子有八成新,不需收拾,择了个皇道吉日,宁家就乔迁至新居。宁凤奎借口旧家还有些东西要照看,便留了下来,甄永信和琪友,随着女主人一道搬进新家。这样,白天里,二人就可借口上街办事,到旧居和宁凤奎一道合计做局的事。宁凤奎父子从前没干过这种事,心里都有些慌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主意,多是听甄永信吩咐行事罢了。
当甄永信替宁凤奎雇来两个小斯跟班和一个门子时,准备工作才算停当。
第二天一早,甄永信带领琪指友,提着官员们时常喜欢提的公文箱,来到天鹅梦饭店,要了一间套房,就让侍应生提着行李,领进房间。稍作休整,又和琪友提着公文箱出去了。在酒店门口,喊来两辆人力车,径直往济生堂大药房去了。
这济生堂是哈尔滨数一数二的大药房,老板姓汪,为人极奸猾,三教九流,无不交往,尤其是与官场,更是极力巴结,全哈尔滨的头面人物家里的用药,差不多让他垄断了。
甄永信下了车,和琪友一前一后走上台阶。柜上伙计见二人衣装不俗,笑着从里面迎出。甄永信问了一声,“你们掌柜的在吗?”顺手将名片递上。那伙计朝名片看了一眼,见上面印着:卫生部政务司司长甄道铭。
跑堂的点头哈腰,说了声,“在。”转身往后堂跑去。
三两句话功夫,后堂跑出一人。此人矬矮,偏胖,头尖嘴大,下颏突出,咧着嘴笑时,让人感到他那嘴角,一直能扩张到耳朵后面。甄永信猜测,此人该是药铺的汪老板。便向来人拱了拱手。这人也不言语,只是咧着嘴笑,碎步急趋过来,直到甄永信身前,才停了脚,两手合抱,不停地摇晃着,“甄大人海涵,小人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说着,把客人往客厅里让。
让座看茶,一切礼数完后,汪掌柜客套了几句,转入正题,“甄大人远自京城而来,莅临小店,不知有何公干?”
甄永信干笑了一声,放下茶杯,卖起关子,“其实也没什么公干,只是政府近期在医药行业有些措施要出台,上峰派在下到这里做一些调研罢了。”
汪掌柜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