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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喷出的白雾与人呼出的热气,转眼又结成新的冰霜,人马仿佛着了层雪铠,欲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只要马的嘶鸣声,和众人不断移动的脚步,见证这伙人尚未被风雪淹没。
不知爬过了几道山岗,也不知穿行了几条山谷,脚下的山路照旧坎坷不止,漫无止境……
马儿的四蹄不再有力,带着颤抖,‘吭哧’着奋力挣扎。大多数人的双眸也失了神采,与马儿争相喘着粗气,咬牙迈动着疲惫的脚步。
天色渐渐暗了,雪也不知何时停了上去,前方又是高高的山岗……
没有人绝望呼吁,没有人发出一声抱怨,一双双眼睛恨恨盯着前方……
积雪没膝,每一步,都很困难……
人拽着马儿移动,马儿扯着人前行。
那令人绝望的山岗,在众人的坚持下,一点点变矮,一点点消逝。
不知何时,天色黑了上去,眼前一片开朗……
远处,隐约几点灯火。
那微弱的灯光,是如此明亮……
……
太阳升起,天空碧如水洗,大地一片雪白。
一圈高低不平的土夯墙内,东西两个光秃秃的门洞,连起了一条土街;屋檐下的冰凌,晶莹剔透,落水如珠。
一声犬吠,几缕炊烟,桑西堡子新的一日末尾了。
一条黑犬在雪地上撒着欢,留下一串爪印,又一头窜入路北的一个院子。
院子大门上,斜挑一杆旗幡——‘桑西客栈’。
桑西客栈临街的是酒肆,院内几间尚算齐整的砖房,便是客栈的客房了。客栈的院子颇大,外面停放着二三十匹马和两辆大车,依然显得很宽阔。天龙派众人便住在此处。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天龙派众人与昨晚掌灯时分,离开了距九盘岭三四里路的桑西堡子。
一天的再接再励,水米不沾,天龙派弟子们,早已疲惫不堪,胡乱吃些热汤下肚,一个个倒在暖和的铺上,熟睡起来。
孟长老告知大伙,大雪封路难行,这两日是不走了,众人更是放心的大睡不起。直至第二天已过了辰时,客房内还是鼾声一片。
这些人中,也有早早起来的。
黑犬摇着尾巴,朝马厩中跑去,围着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打着圈的腾跃。
年轻人双眉如刀,目如点星,鼻梁直挺,面色微黄,双颊如玉。其一头黑发随意括扎脑后,嘴角带着笑意,正伸手挑逗着黑犬。
林一与十余名弟子挤在一间通铺上,凑合了一夜后,天一亮,便独自起床在院子里溜达。不一会的工夫,他便与这条黑犬厮混熟了。
即使是身在马厩中,这黑犬也不忘寻来与林一亲近一会儿。
“黑子!这有好吃的!”一声洪亮的声响响起,酒肆旁的灶房里跑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其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冲黑犬直舞动。
这姑娘养的黑犬叫黑子,名字倒也贴切。见林一在与黑犬戏耍,姑娘白里透红的脸上显露愁容,大方道:“客官!何不去酒肆中,喝点热汤暖和一下身子呢?”
黑子已闻声跑了过去,那姑娘蹲下拍拍黑子的脑袋,扔下手中的骨头,又冲林一笑了笑。
林一含笑点点头,脚下往酒肆走去。
……〖 w w w.h a o 1 2 3.s e 〗
第一百零二章 桑西客栈
曹掌柜五十出头的年岁,干瘦的身子裹着厚厚的皮袍子,羊皮帽子下,黑红的面庞上满是皱纹,混浊的眸子显露忧色。〖 w w w.h a o 1 2 3.s e 〗他正缩在酒肆的柜台前面,捻着山羊胡子,瞅着手中的账册。
桑西堡子地处安州最西端,所处偏远,加上九盘岭和望西路是出了名的难行,往日里途经此处的商旅不多,客栈的生意自然也油腻。不过祖上留下的这点基业,也不能白白丢了,好在邻居邻里隔三差五来捧捧场,山里的樵夫猎户也偶然来歇歇脚,让曹掌柜的客栈尚能勉力维持。
昨日一场大雪,让曹掌柜对这几日的生意没了指望。却不料,竟有人顶风冒雪,从九盘岭走了出来。这伙人于昨晚住进了本人客栈,眼下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这人吃马嚼的花销,应能让本人挣些银子。
曹掌柜免不了殷勤服侍,连本人住的房子也让给了几位贵客。只需主人称心了,这银子便是进了腰包了。
“爹!这伙人大都没起床呢,到了晌午,要多备些酒肉!”门帘一掀,沉闷的嗓音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汉子,一瘸一拐走了出去。其胡子拉碴,面色阴霾,皮袍子胡乱裹在身上,他对曹掌柜完了话,便带着神情颓唐的容貌,掉以轻心的看着空荡荡的酒肆。
见是儿子曹安,曹掌柜神色的忧色没了踪影。他合上账册,缓声道:“让兰多多备些馒头,让柱子再炖上两只羊!”
与儿子话时,曹掌柜的嗓音低沉而苍老。
曹安默默点头,渐渐转身离去。望着一瘸一拐的身影,曹掌柜混浊的眸光中显露黯然,心中不由得一声喟叹。儿子早年也是孔武有力的好汉子,任侠仗义,又娶了个好媳妇,邻居邻里的,谁不他曹兴曹掌柜有福气呢!可一场变故,让那个生龙活虎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容貌。唉!老天不开眼呐!
“掌柜的,此处卖些什么好吃的?”门帘晃动一下,林一走了出去,见掌柜的神情怅然,他心中生出几分猎奇来。
闻声,曹掌柜忙定了定心神,才看到儿子已走出了房门,出去的是个年轻人,腰里挂着个酒葫芦,正面带愁容看着本人。这不正是昨晚来的那伙主人吗!他忙赔笑道:“您看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贵客临门,竟失了礼数,恕罪!恕罪!您这边请!”
着,曹掌柜那黑红的面庞上显露了愁容,他引林一离开靠墙背风的一张桌子前,用袖子拂拭下凳子,请主人落座,才呵呵笑道:“此处荒僻,店也粗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客官见谅一二!”
“掌柜的唤我林一便可!”林一浅笑摇头。
“这如何使得,还是称呼林公子吧!”曹掌柜殷勤笑着,面前这年轻人沉稳不失随和,拙朴中透着淡然,令人心生亲近。
“我只是个车夫罢了,当不得公子相称的,掌柜还请随意为好!”林一轻声道。
难得独自来吃喝一番,被一个老者此般奉承,他着实不习气,便让曹掌柜快上些酒肉来吃。
曹掌柜忙点头称是,转身走向门口,其身躯佝偻,背有些驼。不一会儿,一个壮实的少年,手上端着托盘,为林一上了酒菜。
滚烫的老酒,热气蒸腾的羊肉,让人垂涎欲滴。林一尝了口羊肉,肥美鲜嫩。喝了口酒,滋味悠长带着淡淡的甜涩。他称心的点点头。
曹掌柜倚在不远处的柜台边,笑眯眯看着林一惬意的容貌,道:“林兄弟,我这酒肉如何?”
林一又喝了口热汤。一连几日风餐露宿,虽口腹之欲油腻,三五日里不吃不喝也不妨,不过作为一个人来,吃喝的享用,是无法割舍的。伴随天龙派众人东去,也无法安心修炼,倒不如随遇而安,直爽的吃喝一顿。
“酒味醇厚,还带有一丝的甜蜜;羊肉鲜美,绵软幽香。这酒肉皆不差!”林一夸奖道。
曹掌柜竭力挺直腰杆,翘起山羊胡子笑道:“我这山野店,粗陋不堪,也着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这酒可是加了本地山上的桑葚儿酿制的,入口甜美,为本地所独有的,别处可喝不到呢!这羊肉也是昨晚宰杀,文火炖了一宿,汤厚而不腻,肉烂却有嚼头。边疆二月的天气冰冷,正是喝桑葚酒,吃羊肉的时分呢!”
“掌柜的是呢,只惋惜此处偏荒,主人稀少了些!”林一边吃边与曹掌柜着话。
曹掌柜叹了一声,背又驼了下去,声响有些苍凉:“原先也不是这般热闹的,只是……唉!不提也罢!”
曹掌柜转了个身子,缩进了柜台,他冲着林一挤出了笑脸,叹息道:“人活着不易!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埋在皱纹的愁容有些僵硬,混浊的眸光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与无法。曹掌柜捻着灰白的山羊胡子,深深的缩在柜台里。
这曹掌柜嘴上日子要过下去,可明眼便能瞧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方才门前那跛行的,是掌柜的儿子吗!”每个人脚下走的路都不同,没有谁会走得轻松。不过,林一还是忍不住启齿问道。
曹掌柜点头道:“正是我儿子曹安,方才的伙计叫柱子,外边那丫头,是我孙女兰!”
心中不知林一为何问这些,曹掌柜还是随口了出来。早两年,还有老伴和那苦命的媳妇在呢!如今,整个客栈也就眼下老少四人了。
“我儿子那腿,本不是此般容貌,唉!”曹掌柜又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像是被刀砍伤了脚筋的缘故!”林一端着酒盏,沉吟了下,才轻声道。
方才走进酒肆时,见曹安身躯魁梧,却腿有残疾,神情带着怨愤。他心中猎奇,便用神识查看了对方的跛脚。见是脚筋断裂所致,而《百草汇撰》中便有接续筋脉的法子。只是并不是凡俗间所能运用的。若贸然出来,怕惹人生疑。
只是曹掌柜面带愁苦之色,林一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
曹掌柜闻言,眸光一亮。儿子的脚筋是被人用刀砍断了,可隔着厚厚皮袍,能一眼看出端倪,令人难以置信。
“林兄弟,莫非您是神医不成?”曹掌柜忙奔出了柜台,他离开林一的桌前,躬下了身子,带着迫切的神情问道。
“我那儿子的脚筋是被刀砍断了,可天下间,见过有生肌接骨的,听过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可断肢再生和断了筋脉再续接上的,尚闻所未闻呢!我一家也早对此绝了心思。林兄弟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儿的病症所在,不知可有什么方子好使呢!”
有病乱投医,人之常情。况且是本人独一的儿子呢!曹掌柜也觉得本人荒唐,可总要尽人事,尽一个老父的所能,以听天命。
林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断肢再生的法子我也没见过呢。方才只是随意的猜测,猜中了也是巧合而已。只是,脚筋断裂了再续接上,我倒是有法子可以试试!不过……!”
林一口吻一顿,看着曹掌柜,笑而不语。
“林兄弟真有法子?呵呵,真是苍天开眼,救我曹某人来了!您放心,要多少银子,虽然启齿便是,大不了把这客栈盘出去!”曹掌柜只觉得喜从天降,他双眸放光,面上的皱纹也伸展开来。
林一沉思了下,打量了一眼曹掌柜,才轻声道:“在我分开桑西堡之前,我会帮儿子治好腿疾。银子,我分文不取。除我之外,不能让别人知晓此事,连同我的那些同伴在内。不然,我权当昔日什么都没过!掌柜的要记住了,若想治儿子的腿,不在于我,而在于!”
话刚完,林一嘴角翘起,大声对曹掌柜道:“掌柜的,再给我上壶酒来!”
曹掌柜心中惊诧,没想到,为了治疗儿子的腿疾,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提出如此乖僻的要求来。他见林一突然对本人使了个眼色,心念急转之下,不敢多言,忙道:“客官稍待,这就上酒来!”
曹掌柜话音未落,酒肆门帘掀动,又一个声响响起:“臭子,竟撇下老道来吃独食!掌柜的,多上两壶酒,再来盆炖羊肉!”
真元子手捋长须,带着要找费事的架势,踱着方步走了出去,。
“道长早!”林一端坐着不动,却是翘起了嘴角。
“呵呵,笑话老道呢?臭子!倒是闻香识途,早早的吃喝上了,丝毫不念及一路上的交情!这世道,人心不古!”真元子愤愤不平,长袂一甩,坐在林一对面。
林一轻呷一口老酒,扭头打量着酒肆。他默不作声,只是面上淡淡的愁容照旧。
“老道与话呢!扭头作甚?莫非老道错了?”真元子敲着桌子,不依不饶的问道。
林一回首面向真元子,放下酒盏,无法的道:“子睡通铺,道长卧上房,高低本不同,上下须有别……”
“打住,少给老道卖弄虚文,如此好的天气,正是喝酒吃肉的时分,却弄这粗俗言语污老道耳根清净,令人不直爽!”真元子佯怒,指着柱子送下去的酒肉,又倚老卖老道:“一会付账吧!别怪老道不给悔悟的时机!”
真元子完,一把扯过酒壶,自斟自饮,不亦快哉!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语。这老道仙风道骨容貌,骗吃骗喝起来,也不让别人。〖 w w w.h a o 1 2 3.s e 〗
第一百零三章 安西马匪
渐渐有三两个天龙派弟子走出去,热闹的酒肆内,繁华了许多。〖 h a o 1 2 3 中 文 网 〗
曹掌柜呼喊着兰与柱子,忙得不亦乐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显露久违了的,发自内心的愁容。
孟山带着木青儿与季汤等人进了酒肆,见真元子与一个养马弟子一桌吃酒,众人神情各异。
“哈哈!道长要去四处闲逛,原来是撇下孟某,独自到此处吃酒呢!来来!我共饮几碗!”孟长老占据一张桌子,对真元子大声笑道。
真元子展眉一笑,起身洒然笑道:“固所愿也!值此闲暇之机,当与孟长老痛饮一番!呵呵!”
转身离去之时,恰见林一偷偷撇嘴,真元子暗道,这子又取笑本人呢!他眼珠一转,忙作好整以暇状,举起手中酒盏,冲其正色道:“林友,老道自罚一杯,以作失陪之礼了!”
真元子仰首喝完盏中酒,酒盏亮底,又得意使个眼色。臭子,我让笑话我!
见真元子移步,孟长老与手下弟子起身相迎。只是各自心中暗忖,这德高望重的真元子道长,为何要对一个养马弟子言语彬彬,礼遇有加?!
林一独自坐着,面无表情,对真元子的离去丝毫不作理会。
众人眼中的林一,更显年幼不识好歹。反观真元子,则年长敦厚,心胸豁达,彰显高人风范!
突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正由远至近而来,震的酒肆土坯墙上的陈年轻灰簌簌直落,愈来愈响的蹄声,转眼到了酒肆门前。
“希聿聿”马嘶声大作,嚣张的喝骂声响起……
酒肆有两个门,北边脚门冲院内,南边大门冲着外面的街道。
天龙派众人都低头看向临街的大门。在如此偏荒之处,来者会是谁呢?
……
曹掌柜倚在柜台边,已面如土色,大祸临头的容貌。
林一发出目光,低头把玩手中酒盏,皱起了眉头。
……
门帘呼啦一声被掀起,裹起一阵寒风。
“曹老头,快上酒上肉……”一个身体强健的中年汉子,大步冲入了酒肆,他手挥马鞭,大声喝道。
这汉子身着翻毛羊皮大氅,腰下斜插一柄马刀,脚上的鹿皮靴子上,还插着把短刃。其黄脸膛上,络腮的短髯透着邪气,狮眉虎睛中,尽是乖戾与嚣张之意。
此人冲着着曹掌柜咋呼了一通后,却忽见酒肆内已坐了几桌人,这汉子目光残忍,骂骂咧咧道:“娘的,曹老头生意不错呢——!”
紧接着,门帘掀动不止,呼拉又窜入了二十多人,身上的打扮与那汉子相仿,一个个叫嚣不停。
“掌柜的,快些上酒肉来,不然拆了这鸟店……!”
“来啦!来啦!”曹掌柜的背更驼了,忙着从柜台中跑出来。他陪着心,强挤出笑脸,俯首作揖。
领头的汉子目光老道,见天龙派众人虽来历不明,却个个气势沉稳,不似往常人等,他稍作收敛,一把拎着曹掌柜脖颈,走至一张桌子前坐下,才将两脚离地的老掌柜放下。
曹掌柜骇得双脚直发软,哪里还能站得住,又被这汉子给伸手拎了起来,桀桀笑道:“我曹老头,别怕嘛!我沙老四吃酒又不欠账。好生服侍着,爷爷有银子!”
这叫作沙老四的汉子,随手甩出块银子,估摸着四五两重,‘咕噜噜’掉落在曹掌柜脚下。
沙老四得意笑道:“曹老头,别傻杵着了,快收了银子,上些酒肉来。”
那些汉子一个个也找了位子坐下,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曹掌柜弯腰拾起银子,面色发苦,他双手又将银子举起,哀求道:“沙爷您老高抬贵手,这银子的怎敢拿呢,还请发出!”
“啪——”
沙老四一拍桌子,就欲发火,眼珠一转,四下审视一圈后,却又突然换了笑脸道:“曹老头,大半年的没来了,便不识得我沙老四是何等样人,竟会来这店吃白食?这是诚心在众人面前坏我名头?”
着,沙老四的声响就变得阴冷起来,其一双虎睛泛着凶光,捉摸不定的打量着抖若筛糠的曹掌柜。
曹掌柜面上皱纹深埋,捧着的银子便如一块火炭。他心中暗骂,沙老四也有不吃白食的时分?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尽了,还要什么名声吗?
“快不快去!”沙老四又是一声冷喝。曹掌柜吓得一哆嗦,忙应声不及,面带痛苦的将银子揣起来,渐渐转身离去。其胆受气的容貌,惹得沙老四的随众,又是一阵大笑。
木青儿与徐师姐坐在一处,旁边的是季汤与洛融,孟山与真元子各执一方,六人围坐了一张桌子。
孟山与真元子神色轻松,推杯换盏,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视若未见。木青儿与季汤和罗融则面色阴沉,隐有怒气,惟有徐师姐蹙眉微叹!
“哼!也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如此嚣张,惹人气恼!”木青儿恨恨放下手中竹箸,嘀咕了一句。
孟山摇头不语。真元子呵呵轻笑,他伸手指蘸酒在桌上写了两字。四位年轻人见了,神情恍然,原来如此。对四人心事了然,无法之下,孟山只好轻声道:“静观其变,不是冲我等而来,由他便是!”
“此乃老成谋事之言!贫道敬孟长老!”真元子颔首举杯。
“前行步步荆棘,不得不如此!”孟长老沉声道。
“惹得雷霆一击,何物不成齑粉?”真元子轻声回了一句,言中之意隐晦不明,令木青儿心中不解,撅起了嘴巴。孟长老却是显露了愁容,举杯邀老道共饮。
几人话声响甚轻,没有旁人在意,却被林一听的清楚。他不由暗叹,这老道真会话!
多了些不速之客,酒肆内变得嘈杂了许多,再没了原先的喧嚣。林一索性起身,朝柜台走去,他对惶惶状的曹掌柜道:“掌柜的,结账吧!”
“!是……!那个客官呀,您等吃喝,乃是最后一总儿结账的!”曹掌柜吞吞吐吐道。
林一点点头,便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响:“便宜这子了——!”
门帘一掀,一个姑娘手托着木盘走了出去。
姑娘身着花布棉袍,外套皮坎肩,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一双美观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正是曹掌柜的孙女兰。
林一侧了下身子,为其让开路来。兰赧然一笑,便往里走去。
一阵胡哨声起,伴着留口水的声响,让兰脚步匆忙,只想快快放下酒食,好早早的逃开。
“这姑娘生得丑陋,呵呵!快过去让爷瞧瞧!”沙老四带着两个手下守着一张桌子,他满脸的yin笑,冲着兰招着手。
兰满面羞红,急急放下木盘就欲离去,内心却是懊悔不及。适才,只当是柱子忙不过去,她才要过去帮忙,谁成想是这伙人来了呢!
手段却被人一把攥住,兰愈发的羞愤难当,忍不住回首叱喝:“作甚——?”入眼处,正对着垂涎欲滴的丑容貌。
沙老四紧紧捏住了兰的手段,不肯丢手。
“沙爷!沙爷!这是我孙女!您老行行好,别跟个孩子普通见识!”曹掌柜忙跑几步,挡在兰面前,拼命掰着沙老四的手指,不忘出声哀求着。
“哈哈!都长这么大了,跟她娘普通的丑陋呢!曹老头,他娘的真有福气!”两个手下阴阳怪气恼怒着,酒肆内又是一阵哄笑声起。
兰奋力挣扎,可沙老四的爪子如铁钳般,根本挣脱不开。她有些绝望哭道:“爷爷,爷爷……”
曹掌柜无法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磕头如捣蒜,老泪纵横的哀求道:“沙爷!老头子求您放过我的孙女吧!您毁了孩子她娘,还不够吗?您打断了我儿子的腿,咱也认了。只是孩子还,求放过她吧!老头子求您了!”
曹掌柜额头见血,声嘶力竭,让欲火中烧的沙老四皱起眉头,再也不顾及天龙派众人,积年的嚣张再也忍受不住,他一脚蹬向曹掌柜,骂道:“他娘的,爷只是想看看这丫头长的咋样,哭哭啼啼的败兴,给爷滚开——!”
曹掌柜被一脚蹬得滚了两个跟头,一头扑倒在林一的脚下。
林一俯身扶起了曹掌柜,这一下看似摔得不轻,好在皮袍厚实,人未伤着。他眯起了双眼,静静打量酒肆中的情形,一时倒不急于离去了。
“爷爷——!”见曹掌柜被踢翻,兰凄惨哭喊挣扎,却照旧挣不脱沙老四的爪子。
眼睁睁看着兰被人欺侮,木青儿目露怒火,就要义愤填膺,却被孟山目光制止。季汤与罗融面色乌青,却碍于长辈当前不便专行,只能强自忍受。
“孟叔叔,为何不能出手?”木青儿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已抽出腰中短剑,欲出手救下不幸的兰。
“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