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8)
道:“嗯,喝了,喝了三大瓶。”
楚笙迷茫得嗅了一下:“可是我没闻到酒味啊。”
陈影继续阴阳怪气:“我看有些人是人没醉,心醉了。”
楚笙:什么鬼?
顾楚拨开陈影,去拿行李:“马车在外面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都过宵禁了,没问题吗?”楚笙提出疑问。
陈影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小胡子,却摸了个空,想起自己无缘无故丢失的小胡子,不禁咬牙切齿道:“印君灵这女人办事还是靠谱的,走吧。”
这一走就走到了天亮。
守城门的士兵一看到他们,直接搬开路障开城门。
路过其中一个士兵的时候,楚笙发现这个人的身形不是一般的胖……
紧接着这个士兵朝她挤挤眼,她一愣,回头去看顾楚,顾楚正冲着胖士兵点点头。
……熟人?
“那天客栈里的人都是我以前的下属。今晚来接应我们的。”顾楚替她解了惑。
出了城,车夫顾楚一扬鞭子,马车顿时走得又快又急。
印君灵布置的马车防震功能相当好,在这个没有弹簧的时代,稳成这样只能说一句“工匠精神”牛皮。
从皇宫到明州再到昔州,他们总共花费不到一个月。
一路上楚笙见证着绿植渐渐稀疏的整个过程,到达的那天正好是下午,日头正大,楚笙还好,陈影是实实在在的在马车里闷了许久,大夏天硬生生人都捂白了一大圈。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疲惫,顾楚脸上都冒出了青茬,严肃正直的老干部变成了落拓不羁失意人。
如果顾楚文采再好一点,他可以去cos李白了。
李白不行的话,某唱《李白》的歌手也行,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乱七八糟想了半天,顾楚已经停好马车,等着他们下车了。
陈影下车腿一软,差点给顾楚行了个大礼,他面色浮肿,两只眼睛上跟上了熊猫妆一样,黑眼圈又大又醒目。
“终于到了……”楚笙长叹一口气。
顾楚扶好陈影,三个人慢慢地朝城门口走去。
昔州很大,特别大,除了昔州旁边的藏州,普天之下,只有昔州地盘最广。昔州被划分成无数县,他们现在要进的是昔州最大的河台县。
瑜朝的县面积可比现代的县大多了,瑜朝只有州和县两个大的地级划分,县以下就是数不清的小镇小乡,就像现代省有省会一样,州也有自己的行政中心,河台县就是昔州的行政中心。
昔州刺史柳润泽原本是柳州人士,瑜朝律法规定,一州刺史最多任职时长不能超过五年。
五年后回京述职,凭政绩听候调度。
柳润泽今年恰好就是第五年。
顾楚刚从昔州离开,他便走马上任,于公于私,柳润泽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在昔州的最后一年有什么闪失的。
昔州的防卫明显比明州还要严。
他们前面排了好长一队百姓,进城不仅要查看路引,还要接受盘问。
有几个百姓明显不适应这种严酷的风格,被守卫士兵的黑脸吓住,半天说不出来话,这样的人通通被带到一旁由另一个士兵询问。
楚笙扫视了一周,城门口竟然没有张贴通缉令。
转念一想,顾楚是什么身份和地位,若是在昔州大刺刺得找他,虎威军不得造反?
是以轮到他们进城的时候,领头的士兵看了眼楚笙的面纱,不苟言笑道:“把蒙面的取了。”
顾楚先一步为难道:“家妹脸上长了红疮,受不得风,带面纱乃无奈之举,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士兵皱皱眉,厉喝道:“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让你取就取!”
陈影还晕着,顾楚腾不开手,楚笙便故作难受得取下面纱,当真是满脸的红疮,整个面部十分恐怖,视觉效果非常恶心,周围人为之一吓,方圆一米立马无人。士兵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道:“你这不是什么会传染别人的病吧?”
楚笙把面纱重新围上,指指腿软的陈影:“这是家兄替小女子找的大夫,小女子也不知……”
陈影哆哆嗦嗦得掏出自己的路引,上面果然是医籍:“她这个只会毁自己的容,不会有什么传染性的,我和她哥哥一路上都和她呆在一起,没染上。”
士兵果然不再问,态度稍稍好了一些,让他们进城了。
进城后陈影有气无力道:“楚姑娘还真是鬼点子多,这都想的出来。”
楚笙顶着那密密麻麻恐怖的红疮,泰然自若道:“若没有陈大夫,这一招也不会起效。”
瑜朝户籍分门别类,按照士农工商四大类分,其中工包含医籍,匠籍等等,楚笙和顾楚的路引就是最简单的农籍。
三个人进城后,顾楚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走到一家茶铺。
陈影进去就半死不活得趴桌子上,顾楚点了三碗茶,和一分小点心,当然,用得是陈影的钱。
顾楚现在身上分文不剩。
陈影喝了一大口茶,缓过劲来,怨念道:“你这是要把我棺材本都用完了。”
顾楚镇定道:“到时候还你就是。”
陈影呵呵一笑:“你有钱才怪。”
楚笙看看陈影,又看看顾楚,发现自己就是个吃白饭的,啥也不会,也没得钱,便闭嘴不言,当好病弱花瓶的角色。
然而陈影是不会放过揶揄顾楚的机会的。
“有些人看起来仪表堂堂,但实际上兜比脸干净,老婆本一分没有,还想娶天仙老婆?”
顾楚今天的成果不止是楚笙脸上恐怖的红疮,还有他自己尖酸刻薄的长相。
能把一个正气凌然的人化成这样,顾楚不仅技术好,还舍得放下脸面。
“都会有的。”顾楚慢腾腾得喝了口茶。
楚笙缓缓眨了眨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这……好像是在说她?
楚笙有些回过味来了。
陈影一路上都在阴阳怪气,看到太阳说“啊顾楚你那天出去买小鸟也是这样的天气”,看见月亮说“啊顾楚你晚上拍桌子的力气越来越大了”,还专门强调个“晚上”一路上嘴巴得啵嘚啵没听过,堪比佟掌柜的“饿错咧”表演。
今天陈影说得格外露骨,她就是想装傻也没退路了。
只好道:“我们待会儿去哪儿?”
顾楚低垂着眼没看她,道:“等会儿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这个等会儿果然是等会儿。
楚笙刚把茶汤喝完,就有一个卖菜小贩挑着担朝他们走过来。
“几位住店吗?”
楚笙:朋友你一个卖菜的为啥要问我们住不住店?
顾楚一推茶碗:“这位仁兄有什么推荐吗?”
小贩放下担子,年轻却粗糙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他搓搓手,道:“我看几位客官不像是本地人,来我们悦来客栈准没错。要不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出现了!悦来客栈!
顾楚演技上线,十分符合他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你那店贵吗?超过十文一晚就不住了。”
小贩露出为难的表情:“客官你看你们是三个人,还有个女客……”
顾楚也跟着苦恼道:“最多十二,再多我们真的没有了。”
小贩一咬牙,说成,然后重新挑起担子带他们走了。
昔州不愧是昔州,地广人稀,城内的路也修得十分宽阔。
小贩带着他们穿过一条大路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马蹄声,东西掉落在地声,尖叫声,在一片混乱中还有个男的高声叫喊:“丘公子出行!尔等速速退散!”
电光火石间,一匹快速奔跑的烈马近在咫尺,而纵马人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我也会有存稿丰厚的一天……
这里是存稿箱哒!
☆、鸡皮疙瘩xn
顾楚下意识得要去拉楚笙, 但没想到楚笙比他想象得反应要快很多, 他伸手扑了个空, 反倒是柔弱奶妈陈大夫还傻在原地。
顾楚不得已去捞他, 和小贩一起向旁边狼狈滚去。
纵马人这个时候好像反应过来刚刚要撞到人了, 跑出去十几米才拉住缰绳。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跟在他后头的十几个同样骑马的人追了上来。
领头的纵马人嘚嘚嘚调转马头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翻滚在地的三人。
楚笙这个时候才发现纵马人长得竟然还挺帅, 瓜子脸,白皮肤, 丹凤眼,一点也不像在边疆饱经风霜的样子,反倒是像京城出来无法无天的公子哥。
就是气质阴郁了点。
下一秒这个公子哥扬起马鞭, 一鞭子抽在小贩身上,小贩痛叫一声,抬头看见居然是他,口里不住得道歉:“丘公子对不住,小的不知道您今天出行, 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
丘公子像是没听到, 他漆黑的眼珠转向楚笙三人, 楚笙背后猛地升起一股寒意。
“你们不是昔州人?”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楚笙的脸,好像要把楚笙的脸盯出个洞来。
“我们是,只不过两月前去了京城,今天才回来。”顾楚抢先一步答道。
丘公子露出一个冷笑:“本公子问你了吗?”
说话间他的手一甩, 鞭子对着顾楚的脸破空而来,楚笙都能听到鞭子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她心里一紧,藏在袖子里的石子就要弹射出去,顾楚却直接翻身一滚,躲开鞭子冲上前去拦腰抱住楚笙,一只手顺便拎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大夫的衣领。
一个熟悉的纵身一跳,瞬间就窜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丘公子一呆,像是没有料到这个发展,紧接着气急败坏道:“还不快追!”
身后的人慌慌张张地下马跟着跑去追,丘公子皱紧眉头,回头去看,地上只剩个装满菜的扁担,菜掉了一地,但是那个被他甩了一鞭子的小贩不见了。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丘公子愤怒地朝空地上甩一鞭子。
他的贴身护卫安慰他:“等我们找到人,公子想怎样就怎样。”
丘公子深深吸了几口气:“男的抓起来,女的本公子亲自审。”
护卫对视一眼:“是。”
丘公子想起楚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腰细腿长皮肤白,虽然遮住了脸,但丘公子相信,楚笙绝对是个美人,那纤纤玉手,那秋瞳剪水,身段好成这样,绝对不可能是个丑女。
满脸大红疮的楚笙微笑脸:呵呵。
这厢顾楚一只手像是提垃圾,一只手像是扛麻袋,两个人加起来两百多斤,顾楚跑得轻轻松松,像是没事人一样。
楚笙艰难地抬手,解开因为地心引力而朝下遮住了她眼睛的面纱,愤愤道:“我一定要早日学会轻功。”
顾楚:“这已经到了昔州,我今日就可以教你。”
“刚刚那个小贩也是你的人?”
“茶铺也是。”
拐了几个弯,顾楚一个急刹车,直接停在了一个十分破落的客栈前。
陈影挣开顾楚的手,直接抱着路旁一个破水缸开始大吐特吐。
楚笙跳下人肉运输机,揉了揉肚子,除了胃被顶得不太舒服,其他都还行。
她走过去拍拍吐得脸色蜡黄的陈影,陈影一抬头,猛地看见楚笙密密麻麻的红疮脸,脸色又难看一层,再一次投入破缸的怀抱,又吐了一轮。
楚笙一愣,默默地走开了。
顾楚围观了一会儿,听到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回头,果然是刚刚那个小贩。
小贩一边摸着被那个丘公子打出来的伤痕呲牙咧嘴,一边利索得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不知几位客官打哪儿来,但想必都是要去夹层那边的,待我们掌柜给你们安排好上房,保准您住得满意。”
钥匙啪嗒一下打开,小贩跑去旁边扶住终于吐完了的陈影,四个人一起进了这间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的客栈。
大堂里一个人都没有,小贩大喊一声:“人呢?接客接客!”
“来了来了!别催!”一个头上绑着白巾,肩上还搭着一块抹布的壮汉从里间跑出来,看到小贩一愣,“你这是?”
那道鞭痕本来冲着小贩脸去的,小贩歪了一下,就打到他肩膀上了,衣服都破了。
小贩一脸晦气:“别提了,遇上那倒霉玩意儿了。”
壮汉恍然大悟,又去看顾楚他们:“这几位就是客人了吧?”
小贩道:“不仅是客人,还是贵客,上等房四间,麻溜的。”
“哎哟!”壮汉立马朝顾楚和楚笙一拱手,“失敬失敬,不知两位英雄哪一路的?”
顾楚指了指楚笙脸上的红疮。
壮汉仔细瞧了两眼,面色大变:“莫非这是……花路上的?”
花路?什么花路?和哥哥走花路的那个花路吗?
楚笙一脸懵逼。
顾楚低声道:“我们走的陆路。”
壮汉和小贩顿时肃然,他们对视一眼,同时道:“这位兄弟,我们需要确定一下你的身份,希望你不要介意。”
“好。”
“那咱们楼上请。”
陈影被小贩搀扶着,缓过来不少,上楼的时候他哼哼道:“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先给我点吃的,我饿死了。”
小贩好脾气地说好。
给他们三人一人分了一间房后,小贩朝顾楚鞠了一躬,邀他去尽头那间房,顾楚指着楚笙道:“她和我一起。”
小贩点点头,也不多问。
楚笙跟在后头一起进去。
坐下后小贩直接问:“不知这位兄弟如何证明呢?”
顾楚缓缓从怀里掏出一物,楚笙和小贩的目光同时看过去,竟是一枚令牌。
令牌呈玄色,正面是一青面獠牙的怪物,牙齿尖锐,背面则刻着三排密密麻麻的小字,阳光照耀下,竟然呈现出隐隐的青色。
小贩把令牌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像是确定了令牌的真实性。
他朝顾楚一拱手:“令牌是真的,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我姓明,名潭。”
小贩的表情一松,直接单膝下跪行礼道:“属下水仙参见营主。”
虎威军最富盛名的暗花和维谷,每个人都有一块只属于自己的令牌,令牌前面的怪物代表的是职位,背后的小字则是用暗语书写的此人代号与身份序号,且暗语只有暗花维谷两营才能懂。
这块令牌就是沈昌时的。
顾楚让他免礼,小贩站起来问顾楚:“营主这是要回那边?”
顾楚点点头,补充道:“我只需要去到那边就行,不必告诉他们我回来的事情。”
小贩忧心忡忡:“我们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大隐隐于市,那边目前只有三分之一的兄弟在,不知营主是准备……?”
顾楚宽慰他:“不出两月,必定变天,你们且等等吧。”
小贩低头称是,而后复又抬头:“不知营主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小贩点头:“那么属下尽快安排,今日下午出发。”
说罢就出去给顾楚他们准备吃食了。
当了半天花瓶的楚笙一脸懵逼。
顾楚凝神听了听,只有陈影咀嚼饭菜的声音,便对楚笙解释道:“此处是我军一据点。”
“那你手上这个是……”
“那天的客栈老板给我的,此处离我军不远,顶多两个时辰便到。”
楚笙埋头趴在桌子上:“你一无虎符,二无身份凭证,你到时候怎么调得动他们啊。”
那是整整七万人啊,顾燕禹不可能不分化他们的。
顾楚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楚笙歪头看他:“行吧,你最大。不过师父,我到时候怎么办?”
顾楚看了一眼桌面,干干净净的,一壶茶端端正正摆在面前,他含笑道:“到昔州了,这拜师茶,我是不是该吃了?”
楚笙一呆。
紧接着立马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倒茶,双膝跪地,双手奉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顾楚端茶喝了,放下茶杯,手不由自主地抚上楚笙的头,轻轻摩挲了一下,楚笙怔住,抬头去看顾楚。
然而顾楚却迅速收回手,扭头又端起茶杯:“起来吧徒弟。”
楚笙眨眨眼,顾楚的手好烫,烫得她好像每根头发丝都要烧起来,然而她分明看到,背光处,茶杯没遮掩到的地方,顾楚耳朵又红了。
顾楚知道他的耳朵经常背叛他吗?
好像是不知道的。
如果知道就不会只遮脸不遮耳朵了。
楚笙坐回刚刚的位置。
这对新鲜出炉的师徒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对方,乃至陈影推门而入的时候,怔了一下。
“你俩这是……都喝酒了?”
一个两个咋脸这么红?
楚笙不答,顾楚道:“你吃过饭了?”
陈影眼珠一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他坏笑着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啊~这夏天怎么刮的春风呢。”
顾楚咳了一声,忍不住去看楚笙的反应,楚笙却噌的一声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陈影对着她的背影喊:“你不吃饭啦?”
楚笙挥挥手,头也不回。
陈影回头,伸手在顾楚眼睛面前挥了又挥:“走远了,别看了。”
顾楚却像是失了魂似的,食指拇指挑起陈影的头发搓了搓,喃喃道:“不一样……”
陈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滚滚滚。”
☆、信
楚笙没出去多久就回来了。
顾楚下楼吃饭的时候她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等菜上齐了。
客栈用的四方桌, 楚笙坐一面, 顾楚想了想, 坐她对面去了。
陈影跟着下来, 大大咧咧地坐一面。
楚笙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笑着给顾楚夹菜:“来,吃这个。”
一块鸡腿就到顾楚碗里了。
陈影不满道:“我最喜欢吃鸡腿了,你给顾……你哥干嘛?”
顾楚看着碗里的鸡腿, 礼尚往来地给楚笙夹了块鸡翅:“你吃这个。”
“多谢。”楚笙甜甜一笑。
陈影一脸懵逼:“你们怎么回事,别无视我啊。”
楚笙扭过头去, 一脸慈爱:“陈大夫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就不许我又饿了吗?”陈影理直气壮。
楚笙夹了块鸡屁股给他:“那就请大夫多吃一点。”
陈影看着碗里的鸡屁股,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别了,我自己夹。哼。”
接下来三个人充分发挥食不言寝不语的精神, 一句话也不再说。
吃完后,神出鬼没的小贩和壮汉出来收拾碗筷。
楚笙要上楼,顾楚叫住她,忐忑道:“……我们能谈谈吗?”
楚笙静默一会儿:“行啊。”
陈影打了个饱嗝,看着艳阳天的太阳:“这就是年轻啊年轻。”
顾楚一路跟着楚笙进了房间。
“楚笙你……”
楚笙打断他:“师父要不这样, 我写封信给你怎么样?”
顾楚心提起来:“好……”
楚笙宽慰他:“不是什么欺师灭祖的东西,等明天就给你。”
顾楚沉默一会儿, 低垂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像是蝴蝶挣扎求生,他声音有些沙哑:“我给你的小鸟,你还留着吗?”
楚笙心想,什么那是小鸟?我一直以为是只鸡啊!嘴巴上却道:“还在啊, 怎么了。”
顾楚道:“没怎么没怎么。还在就好。”
明明是顾楚叫住楚笙的,现在他却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两个人像是小学鸡,尴尬的一批,却谁也不敢说走。
空气一时静谧下去。
一道亮光晃过,楚笙下意识去看,发现是窗户口的蛛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根接一根,好看得不得了。
顾楚跟着去看,看着看着他突然说:“我替你打造一副暗器匣吧。”
他还记得初见她时,她唱的那首《送别》,那个时候的楚笙一身白衣,“白露沾碧草,芙蓉落清池”。
她清清冷冷柔柔弱弱,像天上月,像水中影,搅一搅,就要碎在黑夜的深潭中。
这是朵拼命想要长出自己的刺的芙蓉花。
“谢谢师父。”楚笙笑了笑。
“你有什么习惯用的样式,到时候可以直接去挑。”
楚笙挑了挑眉,感兴趣道:“还有很多款式的?”
顾楚点点头。
她想了想:“那到时候就拜托师父啦。”
顾楚出门去了。
他们定的未时(下午一点)出发,午时吃的饭,还有一个半小时。
楚笙在房间里找了找,居然找到了纸笔,她静下心来,开始慢慢磨墨,一笔一划地开始写。
开头写师父亲启,想了想划掉,换另一张纸,王爷亲启,又划掉,换纸。
最后她静静思考了五分钟,终于提笔写。
“顾楚亲启:
我没读过书,不会写信,这种大白话的信,你看看就好。
很早之前我想对你说许多话,现在提笔,竟然不知和你写什么好。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骗我你是王府亲卫,我信了,但是你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个时候我就对你的身份起了疑,我又猜你是不是武将,你又骗我。
即使你现在是我师父,我也想说,骗人是不对的,尤其是骗我这种单纯的人。
你很狡猾,其实没有一次主动承认过身份。唉,还是怪我傻,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骗人。
顾楚,以后不要骗我了,我比你想的要能承受很多,现在又是你徒弟,不用事事都瞒着我,我们是师徒不是吗?徒弟肯定会为师父分忧的,我只会成长,不会夭折。
好像不能用夭折,不过我是刚刚开始学武功,夭折也不算错。
就这样吧。
楚笙敬上”
几百字的信,楚笙写得极为认真。
瑜朝没有标点,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的女主是个穿越者,楚笙不准备在她出现之前搞出标点符号,她还不想来个声泪俱下的认亲。
一切不在一个次元的认亲,都是耍流氓。
所以这大白话的信,楚笙极其贴心的给每个该有标点的地方划了斜杠。
晾了一会儿,墨迹干了,她庄重地对折两下,放进怀里。
然后趴在桌上看那亮闪闪的蛛丝。
太阳在正中间,晃得人眼睛疼,但楚笙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陈影最近一直在打趣她和顾楚,是个人都知道顾楚喜欢自己了,但是她现在的表现像个渣女,知道,也给了回应,可并不是顾楚想要的那种回应。
她已经预感到这封信出去,又有一颗少男,不,青年心要破碎了。
脑子里有个小人在说:“你喜欢顾楚吗?”
楚笙回答:“喜欢的啊。”
“那你为什么这样拒绝呢?”
“因为比起爱情,我更想要自由。”
“你骗人。”
楚笙好脾气道:“我没有骗人啊。”
蛛丝在风里摇摇晃晃,一道一道光芒像是利剑刺入她的眼眶,插进她的心里。
人与人之间的代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孩子与父母,男人和女人,国内和国外,甚至双胞胎之间也有奇怪的代沟。
楚笙站在千年之后,遥望这漫漫千年时光,从第一天来到这个时代起,她就感受到自己陌生人的身份。
她融入不进来。
即使她学会了上厕所用厕筹,姨妈来了用月经带,在没有互联网的日子里找乐子,但是也不妨碍她对这个时代的冷眼旁观。
楚笙很聪明,她懂得掩藏自己的违和感。
在书中的世界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她只是想活得更自由一点罢了。
顾楚对她来说,像是千年前的一个剪影,时空错乱,次元颠倒,她触碰到这抹剪影,也愿意为他停留,但她不愿被束缚。
这封信的分量很重。
楚笙决定在拿出这封信之后,若顾楚还是坚持和她表白,那她就发好人卡然后光速逃离。
漩x鸣人的嘴遁她不会,但是其他遁她可以学啊。
死遁是她最不想用,也最不敢用的方式,万一玩脱了那就真的要拜拜了。
就这样吧。
楚笙听到外面小贩敲门跟她说可以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脸英勇就义地表情出去了。
顾楚悄悄跟她说,他们现在去的地方就是虎威军的驻地。微!信!公!众!号:糖!铺!不!打!烊
目前虎威军是丘翰钰在管,但是虎威军明面上听他的,实际上大家各有主意。
丘翰钰一开始还为这件事头疼,但后来不打仗了,虎威军也就每天训训练,他下个命令还是要听的,丘翰钰也就不纠结虎威军不好管的事情了。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这句话放在这里也没问题。
而且现在因为他是虎威军的最高长官,昔州许多人都捧着他,他们一家成了昔州的土皇帝。
只可惜皇帝对他还是有警惕心的,把他嫡长子扣在京城,美名其曰京城名师多,替他儿子找个师长,实际还是防着他。
丘翰钰只能老老实实坐着这个位置,顺带每天替他小儿子擦屁股。
小儿子原名丘郁,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名字,小儿子确实阴郁了点,后来丘翰钰给他改名成丘瑜,然而小儿子的性格已经定型改不过来了。
在自家老子眼里,丘瑜除了性格有些沉重,其他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但是在别人眼里,丘瑜就是大写的暴虐成性,无法无天,一掷千金都不算什么,欺男霸女才是真绝色。
丘瑜好美人,偶尔也好好男人,他发话要找个女子,那自然整个河台县都行动起来。
虎威军驻地在郊外,是要出城并且经过重重检查的。
街上行人匆匆,不时有身着铠甲的士兵到处盘问。
顾楚见状皱了皱眉。
他们一行人换了个装扮,城外有马车接应,他们只需要出城就行了。
然而丘瑜大张旗鼓得在街上找人,他们不得不被迫绕远路。
河台县总共三个城门口,从明州那边过来是一个,现在出城又是另一个,离出城口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楚笙远远就看见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坐在伞下面吃东西,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
“那个!”楚笙指了指。
代号水仙的小贩啧了一声:“这狗娘养的。”
楚笙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是想干嘛?”
小贩迅速思索一番:“那我们就不能走正门出去了。跟我来!”
四个人顿时调转方向。
这个年头的城墙并不是楚笙以前想象的,真的把整个城镇都包围起来。
比起现代开山拓海的机械,这个时候的古人只能最大程度依赖地势,如果想要不走城门口,只有上山。
这样绕一圈的结果,就是顾楚打死熊瞎子若干,捉住毒蛇若干,花费时间从两个时辰翻了一倍,他们整整走了四个时辰,八个小时。从一点走到晚上九点才成功出了城。
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楚笙累得大脑一片空白。
丘瑜是吧?给我等着。
☆、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
后面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小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不仅带他们进了虎威军驻地, 还让他们见到了目前为止实际上的虎威军最高长官——龚昂。
在外围的时候, 路上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四人, 顾楚泰然自若, 陈影抱着药箱哆哆嗦嗦得跟在楚笙身后。
直到进了帐中,灯火煌煌,那个背对他们的男人身着铠甲, 正对着上方的堪舆图画着什么。
小贩带他们进来后,先对着龚昂行了礼:“主帅, 就是他们。”
“哦?”龚昂转身。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陈影,陈影似乎长了张不老的脸,即使过去这么多年, 龚昂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顾楚带来的那个不靠谱的军医。
“陈大夫?”他又惊又喜。
陈影医术高超,若这次又是来投军的,对他们虎威军来说是好事。
龚昂紧接着把目光转向沉默的顾楚,他皱了皱眉头:“这位是……”
顾楚慢慢露出一个笑容,道:“龚副将, 别来无恙?”
龚昂浑身一震。
普天之下能叫他龚副将的,只有一个人!
他又惊又喜:“将军!”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简单概括为粉丝见面会。
帐篷明明不大, 但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一下子站了个满满当当,把楚笙和陈影都挤到边上去了。
顾楚在中间万众瞩目,一举一动都能掀起热潮。
……好热情的古代人!
有现代追星那种味道了。
陈影随便找了块布铺着席地而坐,他扯扯楚笙的衣裙, 示意她跟着一起坐下来。
“真可怕。”
陈影把药箱放到地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累到虚脱的表情。
楚笙锤了锤自己的腿:“为什么之前没那么多人啊。”
陈影摇摇头,沉重道:“顾楚手底下都是变态,时间长了你就知道。”
不,我不知道。
顾楚的身影被挡的严严实实,她只能时不时听到他回答别人的问题。
诸如“我也很想兄弟们”“幸苦你们了”“明潭早就传信来了吗?”这类一问一答,等等等等。
不愧是第一神将啊顾楚。
陈影歪歪头,关节扭得咔咔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们来,唉,这大半夜的,我们走夜路也不容易,怎么就不先给我们安排个住处呢。”
陈影的抱怨也只有楚笙能够听到了。
帐中闹哄哄的,好似在开一场不会散席的宴会,热闹非凡。
顾楚这个时候才叫有人气啊。
楚笙面纱背后的脸庞,慢慢露出一个她自己也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外头星罗棋布,皎月洁洁,里面熙熙攘攘,沸反盈天。
他们高兴的情绪并没有感染楚笙半分。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帐内突然一静,有人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
楚笙顺着往上看,一路上已经看惯的顾楚的易容脸正对着她。
顾楚蹲下来,帐中昏暗,这张陌生的脸上露出一个楚笙无比熟悉的笑容。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劳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喧嚣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卷土重来,耳边顿时炸开各式各样的鬼哭狼嚎,有人尖啸,有人大笑。
楚笙恍惚间觉得有屏障在她面前破开,有什么牢不可破的东西,微微动了一角。
陈影用胳膊拐了拐她:“愣着干啥啊,给你师父行礼啊。”
周围模糊的景象突然清晰起来,楚笙的脑子像是从水底被捞出来,她晕乎乎道:“多谢师父。”
顾楚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一用力把她给扶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楚笙记不太清了。
重重叠叠的人脸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然后又消散,她不停地打转,想找寻出去的道路却遍寻不得。灯火的印记摇曳在她眼底,顾楚卸下伪装,陌生的脸又变成熟悉的人了。
楚笙静静得看着他。
而后天旋地转,意识沉入海底。
静谧中。
“你喜欢他吗?”楚笙又听见那个脑海里的小人在问了。
“我……不知道。”
“你见过战争吗?”
“没有。”
咕噜噜。
气泡从海底飘上去,飘上去,直到在海面上,啪得一声,碎成空气。
楚笙醒了。
头晕得不行,浑身上下痛得像是刚刚出了场大型车祸,没一处是完好的。
楚笙知道,这是运动过度的表现。
她动动酸痛的腿,一股热流从腿间涌出,她呆了一下,顾不得其他事情,直接翻身起床查看。
……天要亡我!
楚笙绝望了。
腿间的鲜红像是在嘲笑楚笙,你还敢说你是幸运ex?
问: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楚笙答:泻药,大概就是,去一个男性友人家里,结果大姨妈来了,把人家床弄得乱七八糟的吧。
不是女生,根本不会懂这种尴尬和绝望,这简直是比上厕所没纸还要尴尬的事!
而且这还是军营。
楚笙窒息。
然而生活就是一个步步紧逼的坏人,它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捉弄人的机会,楚笙根本来不及毁尸灭迹,顾楚直接掀帐篷进来了。
楚笙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
她一把把被子盖回来,同时用尽全身力气闭眼大声喊出两个字:“等等——!”
顾楚被吓得退后了一步。
沉默,沉默。
顾楚停在原地,谨慎提问:“你……还好吗?”
楚笙勉强镇定:“不是很好。”
顾楚抬脚要过来。
“你别动!”
顾楚只好停住。
楚笙深呼吸两下:“你别动,你等我缓缓。”
顾楚听话得停下。
腿间的热流汩汩不断,如长江奔涌。
月事带这种东西,和卫生巾很像,是一个红色的条状小布袋,如果有钱就可以装草纸,如果没钱就只能装稻草和着草木灰。
楚笙在宫里的时候用的是草纸,跟着顾楚的这一个月太忙碌也太惊心动魄了,她都忘记还有姨妈这种东西。
算算时间,她姨妈还挺准时,每32天来一次,一次来三天,永恒不变。
楚笙又深呼吸几次。
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顾楚,你,先出去一下行吗?”
顾楚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
顾楚黑色的衣角刚刚消失,楚笙立马掀开被子。
她身上还穿着衣服,裤子已经被染得不成样子,外罩的衣裙上也印了小小一片。幸亏还没流到床单上,不然她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奔流之势太过熟悉,一时半会儿肯定停不下来。
楚笙再次长叹,天要亡我!!!
然后迅速从床上滚下来,转到屏风后面,从兜里掏出月事带换上,衣袖挺宽,背在后面能遮住屁股上的红痕。
她站在原地,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的地方,闭上眼,咬牙喊:“师父,你进来吧。”
顾楚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非常谨慎的只站在了门口。
“师父,能重新拿一套衣物给我吗?”楚笙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顾楚点头:“你昨日突然晕过去,是陈大夫把你送回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很守礼。
楚笙胡乱点头:“徒儿待会儿再谢过陈大夫,师父先替徒儿拿一套衣物来吧,男装也行。”
顾楚终于从楚笙这不同寻常的要求和略带焦急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
他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楚笙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一分钟不到顾楚就拿着一套短打进来了。
递给楚笙之前他道:“这是之前退伍的女兵留下的,很干净,你直接换吧。”
楚笙一怔:“你们还收女兵啊?”印君灵参军都是女扮男装去的。
顾楚像是看出了她的惊诧,平静道:“特殊情况的时候会收。”
楚笙脑子里像是弹幕播放一样,迅速滑动许多名词最终停留在“间|谍”上。
所谓的特殊情况估计就是之前打夏国的时候了吧。
原谅她小时候民国剧看多了,她还记得有部电视剧叫《军x的x人》,里面女角色个个貌美如花,打架杀人样样精通,裙子里藏着锋利的杀机,掏出来给敌人一下直接送人归西。
美归美,一不留神就会扎你一手血。
顾楚很君子的出帐篷,楚笙会屏风后面换下衣服,她看着惨不忍睹的亵裤,又看了一眼还能抢救的裙子,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发现的早。
她从小到大姨妈都不会痛,所以姨妈期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吃冰棍碰凉水,这份淡然让闺蜜恨不得把姨妈痛分她一半,毕竟朋友就是要有难同当。
只不过每次量都特别大,月事带一天要换洗五六次。
未来三天她就是淑女本女,帐篷就是她家,谁让她出去她跟谁急。
楚笙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小篮子,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这个篮子应该就是拿来放衣服的,她便把脏衣服放进去,遮掩好确定别人看不见后,出帐篷找顾楚去。
顾楚这个人特别像她以前学的课文,改编一下就成了“顾楚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原谅她是个废柴,这篇必背课文就剩个开头还记得。这句话用来形容顾楚真的没错。
顾楚的帅是很正派的那种帅,天生一张好人脸,即使面无表情浑身冷气,看起来不好接近的样子,放在武侠文里也会是那种高冷大侠——会去救爬上树却下不来的小猫那种。
不对,这是x人。
那应该就是会收留无家可归小姑娘的吧。
她现在就是那个小姑娘。
顾楚听觉很敏锐,站在帐篷外跟标杆似的,不知道昨天那些士兵是不是训练去了,除了巡逻队驻地里静悄悄的,楚笙一撩帘子他就转过身看她。
“师父你找我什么事?”
顾楚边说话边打量楚笙:“我这几天很忙,想另外找个人来教导你,今日是过来领你去见他的。”
楚笙点点头:“全听师父的。”
昨夜楚笙晕的很及时,是在顾楚的下属们全都出去以后才晕的。
在此之前楚笙看起来特别正常,谁跟她说话她都回答流畅,所以晕的时候格外突然,把顾楚吓了一跳。
陈影本来都出去了,被顾楚连忙拖回来给人看病。
最后得出结论:疲劳过度。
好歹是虚惊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
惊了!
一个预告!5号开始双更,一更3k!嘿嘿嘿!
☆、顾楚
去的路上楚笙还在想这位代替顾楚的人是谁, 没想到顾楚领着她转了个弯就去了另一个帐篷。
十分之近且方便。
进去后, 一个瘦小的背影正在擦拭着什么东西。
顾楚喊了一声沈老, 瘦小的背影转过来。
楚笙的目光从这个中年男人的脸移到他正在擦的东西上, 那是一把锃亮的匕首, 在略显昏暗的帐篷里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很眼熟。
楚笙肃着脸,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她已经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她究竟在哪里看过这个人。
脑海中的日历一页页往前翻, 记忆翻江倒海腾云驾雾,楚笙雾里看花, 终于画面定格在一间客栈,雾气消散。
……怎么又是客栈!
这个男人就是昔州的那家客栈老板!
顾楚究竟多喜欢用客栈当据点啊。
两个人全然没有发现楚笙一瞬间的出神,楚笙面上无可挑剔地乖乖跟着顾楚问好, 听着他们接下来马上敲定她的习武计划。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继续练暗器,后天开始练轻功,轻功练好了就开始替她选兵器。
为了唤醒她的肌肉记忆,明天要扎个马步先。
楚笙点……楚笙马上点下去的头停住了。
顾楚注意到她的异常, 低声问她怎么了。
楚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头, 只提了一个要求, 她要针线和红布,要多多的。
顾楚发现她今日的反常实在太多,犹豫了一下,道:“若是你不舒服, 多休息几天也是可以的。”
楚笙坚决摇头。
顾楚道:“那你就先休息吧,东西我让他们待会儿给你拿过来。”
楚笙点头。
顾楚就出去了。
他今日穿的还是便服,不过换了一身,现下他要走,楚笙便也跟着要走。
一直笑眯眯听着他们对话的沈昌时开口了:“楚姑娘留步。”
楚笙一愣,听话地回头。
顾楚朝沈昌时点点头,出去了。
帐中只剩沈昌时和楚笙两人。
沈昌时指了指身前的椅子:“楚姑娘,坐。”
待楚笙坐下后,沈昌时接着道:“需要我帮姑娘把易容去了吗?”
楚笙这才发现她脸上被化的红疮还没有消失!
楚笙震惊了。
她骤变的脸色自然瞒不过沈昌时,不等楚笙回答,沈昌时便已经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一盆温水,要替她卸下易容了。
沈昌时粗糙的手固定住楚笙的头,毛巾一点一点往下擦,一边擦一边温声讲解。
“若想易容成功,鼻子是最重要的。”
“其次是脸颊,协助鼻子改变脸部的阴影,便可塑造出完全不一样的脸型。”
“眉眼唇又是另外一种方法……”
楚笙晕晕乎乎地听了快半个时辰,脸都要被搓麻了,她唯一的感想就是,沈昌时是月入百万的美妆博主的料子。
她听傻了都。
沈昌时把人的脸从眉毛讲到耳垂,从发际线讲到脖子,恨不得每一根皱褶都给楚笙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这是个大型全息rpg游戏,那么这个时候楚笙的“易容”技能已经从lv0跳到了lv2。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沈昌时的理论课,大师果然不同凡响。
等到伪装彻底卸下,水盆的水已经变浑浊了。
楚笙眨了眨眼,沈昌时仔细打量她,然后笑眯眯扔下一句:“刚刚都是次要的,现在楚姑娘来跟我谈谈其他的事情吧。”
其他的事?
沈昌时眼里倒映着楚笙过分漂亮的容颜。
这个世界上不缺美丽的女人,也不缺容貌不好但气质佳的女人,难得一见的,却是楚笙这种。
媚而不妖,美而不俗,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角度,楚笙的美都是没有死角的。
不愧是姜藏的女儿。
楚笙的身世顾楚能知道,沈昌时自然也知道。
于是他选了一个楚笙绝对不会拒绝的角度切入对话:“不知楚姑娘如何看待我们将军?”
将军?
顾楚?
楚笙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禁攥紧了裤子。
顾楚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在出皇宫之前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关于顾楚的身份,关于他过分高强的武功,抑或是关于顾楚对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起初她以为顾楚是翱翔天际的鹰,威武强壮,拥有锋利的爪子,高超的飞翔技术,这个世上没什么能拦住他。
这一切在和顾楚长时间相处后,一点一点被推翻。
顾楚知道他看别人的眼神里,写满了“我很痛苦”吗?
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挣扎着。
武侠小说里,困住一个武林高手的办法都是用锁链穿过琵琶骨,废掉他们的武功。
顾楚像是给自己加上了镣铐,一点一点的,忍受着切肤之痛,一声不吭的把自己锁起来,也不管他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
于是楚笙回答:“师父……顾楚他,是个很迷茫的人。”
越是相处的久,这份感觉越是强烈。
“此话怎讲?”
楚笙顿了顿,攥紧的布料被缓缓放开,组织好语言后她慢慢道:“这句话由我来说好像太失礼也太自大了。但是在我心里,顾楚他好像一直没什么目标,也没什么干劲,很随波逐流的样子。”
沈昌时面带微笑,鼓励她:“很有趣的说法。”
脑子里闪过顾楚狼狈落在皇宫里的样子,楚笙的脸色上带着她自己也不知道惘然:“他和外界传言的一点也不像。一开始我根本想象不到他是个将军,说是江湖义士我都信。”
“但自从要带着我来昔州后,他就不一样了。”
变得坚定,果敢,这个时候的顾楚才像个大将军。
然而一想到这样的变化可能是她带给他的,楚笙顿时就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这样一个优秀的异性,为自己付出良多,改变良多,这份恩情重如泰山。
楚笙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得上。
沈昌时沉默了一会儿,他转身去屏风后找东西,楚笙茫然抬头。
没要到两分钟,沈昌时手里攥着一个小东西出来了。
他把手摊开给楚笙看,赫然是一枚小小的玉佩。
“楚姑娘,收下吧。”
楚笙更茫然了。
她伸手接过:“这是……”
沈昌时坐下来,语调沉沉:“这是将军的东西。”
楚笙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顾楚的帐篷!
把顾楚的东西擅自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我……”
“把这枚玉佩给姑娘,是我自己的主意,放在楚姑娘手里,将军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可是这东西一看就很贵重。”
“我自会去跟将军说。姑娘替将军保管这枚玉佩,就当抵了学易容的事情了。”
她一个姑娘家,要一个男人的贴身玉佩作什么?
楚笙把玉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玉佩雕的是个观音像,成色很深,入手光滑微凉,楚笙问:“为什么要给我?”
沈昌时长叹口气:“这个问题或许等以后将军自己会告诉你。”
楚笙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我会好好保管的,请放心。”
楚笙也不太懂这段对话是怎么扯到这个事情上的,她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把这个玉佩怎么办。
这个玉佩,应该对顾楚很重要吧。
她感觉得到沈昌时好像对顾楚很重要,是心腹之人,但这样随随便便把玉佩给她……
然而沈昌时很快又换了个话题。
“姑娘天人之姿,要想易容很困难。但是我们时间紧迫,或许接下来会很辛苦,请姑娘暂且忍耐一番。”
“放心吧,我会的。”
沈昌时捂嘴开始思考,上一次见到沈昌时的时候,楚笙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这一次楚笙有了近距离观察沈昌时的机会。
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身高不足一米六五,衣冠整洁,相貌和蔼,即使不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老好人,而不像一个商人。
更别提他还是虎威军的人了。
“楚姑娘,将军有对你提过他之后的打算吗?”
楚笙摇摇头。
沈昌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楚姑娘之前想过将军来昔州是为什么吗?”
楚笙试探道:“占地为王……?”
沈昌时摇头,慢慢吐出两个字:“造反。”
楚笙心头一跳。
这一点她想过,但沈昌时现在直接挑明了跟她说,是她没想到的。
“楚姑娘看起来并不惊讶。”
“不,其实我惊讶死了。”
沈昌时失笑:“跟姑娘说这个,是想让姑娘为将来做好准备。”
楚笙问:“顾楚让你过来赶我走?”
“这个……”
“我不会走的。”
如此坚定,又如此干脆。
一直站在帐外的人终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小腿。
他听着帐内那道清脆的声音继续说:“我之前就猜到了。顾燕禹和顾楚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两个人不死不休,若顾楚不想死,他只能反抗了。”
“楚姑娘不觉得这是大逆不道?”
“都是要命的事情了,还扯大逆不道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里头的楚笙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晃荡起来的双腿,轻声道:“其实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至少有点人气了,活下去吧,顾楚。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始日六双更。
这章过了九点半还有一更!
☆、升级宝典
楚笙不知道和沈昌时的谈话顾楚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顾楚默认了沈昌时的行为。
那枚玉佩是先皇给他的, 很多年前放在王府, 但是这一次从皇都出来, 不知怎的, 他又把这枚玉佩带上了。
或许真的是菩萨保佑,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受到特别大的阻挠,顾楚都怀疑顾燕禹是不是故意的了,但是想到顾燕禹的冷酷程度, 顾楚又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全天下最希望他死的非顾燕禹莫属,顾燕禹没有理由放过他。
只不过听到沈昌时把玉佩给楚笙的时候, 他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沈昌时是知道什么吗?
他不禁这么想。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想去问沈昌时的意思。
默认了这一切,未尝不是一种逃避。
这天回去过后,楚笙疯狂给自己缝了十几根月事带, 垫了一层又一层,第二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床单,万幸的是,这一次生活放过了她,没有让她陷入更深的尴尬里。
三天转瞬即逝, 她的姨妈终于走了。
楚笙几乎是含着热泪欢送亲戚。
第一天休息,第二天第三天进行基础复健的时候楚笙几乎要累死过去。
等到第四五六天, 楚笙终于慢慢适应了军营的生活。
寅时(凌晨五点)军营出操, 按照现代地理位置,昔州所在的时区天亮很晚,所以寅时出操已经很早了,至少楚笙起床比在皇都痛苦得多。
然而一切为了变强, 楚笙硬着头皮硬上。
顾楚变得很忙很忙,他在军中威望极高,龚昂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主帅的位置让出来。
军队里其实不只有武官,文官也是有的。
文官自然是顾燕禹派来的,在顾楚回虎威军的第二天这个文官就乖乖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送往皇都的信件他会照常写,只求年底顾楚放他回乡。
顾楚点头同意了。
这个消息还是沈昌时透露给她的。
楚笙唯一的想法就是,顾楚脑壳坏了?放这个文官回去干啥?
沈昌时比起顾楚来说就悠闲多了,楚笙至今都搞不明白沈昌时到底在军中是什么地位。
他神出鬼没,训练楚笙的时候要么在帐篷里,要么去离驻地十里远的空旷场地,早上易容,下午暗器,晚上轻功,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从不出现于人前。
楚笙有一次没忍住问沈昌时到底是什么人,沈昌时沉思一会儿,回曰:一个部下都跑光了的小营主,现在还在等顾楚给他重新招兵买马。
楚笙悟了。
原来这是个技术人员,就跟陈影一样的类似教官的人物。
这样的大佬来给她当老师,还不好好学?从此学的更加卖力了。
日子就在沈昌时天天毫不留情的训练她,顺带还给她讲讲八卦中渐渐逝去。
当第一缕秋风吹遍昔州大地的时候,楚笙才恍然,盛夏已过,初秋降临。
跟着秋风一同到来的,还有走了整整一个半月的印君灵一行人。
商队的马匹都是特批的,他们一路走的很顺畅,只是进昔州的时候跟楚笙他们当初一样出了点小问题。
那个闹市纵马的丘公子又看上印君灵了。
楚笙自然是不知道那个丘公子大张旗鼓地找过她的,是以印君灵成功脱身之后,楚笙还颇感兴趣的询问了一下印君灵到底怎么甩脱这个丘公子的。
印君灵彼时正抱着儿子搓揉,听到楚笙的疑问,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影,娇娇弱弱道:“我只是告诉他,若是公子不介意妾身这一身的花柳病,妾身也是愿意的。”
楚笙:还有这种操作?
“那个丘公子就这样放弃了?”
印君灵笑道:“他当然是不信的,但妾身那几天一不小心吃了些海物,身上起了大片红疹,他不信也得信了。”
陈影原本离印君灵好几米远,听到这话他忍不住上前几步要替印君灵把脉。
印君灵一抬手不让他看病,顺便还瞪了他一眼:“少动手动脚的,一边去。”
陈影气道:“海物造成的癣疾极为凶险,你又不是没得过,怎的还如此任性去吃?”
瑜朝没有过敏一词,任何过敏症状这个时候都叫做“癣”,印君灵这是海鲜过敏了。
印君灵完全不给好脸色:“等你诊治,黄花菜都凉了,我难受了两天那些红疹自己就下去了,现在完全没事。”
陈影捶胸顿足好一番跳脚,只得抢过儿子搓揉泄愤。
楚笙:虽然陈辞很惨,但我怎么觉得我吃了好大一盆狗粮?
噎得慌的楚笙不想再看,印君灵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午时,大家都刚刚吃过饭,楚笙要去十里外的空地等沈昌时过来指导她刀法了。
没错,经过一个月的苦练,楚笙她成功把暗器练出来了。
顾楚从各种杂事中拨冗来问她想学什么其他兵器,楚笙想了半天,那就刀吧。
顾楚一点头,然后又把沈昌时丢过去了。
沈昌时的刀法也很出彩。
她名义上的师父其实除了一开始的暗器,什么都没教,反倒是这个说好的临时师父沈昌时才是真的万能。
楚笙感慨一番,疾步向空地飞跃而去。
她的轻功进步也很快,但离沈昌时还差远了,所以等她到的时候,沈昌时已经等她很久了。
今天的训练内容像昨天那样枯燥,她已经挥了整整四天的刀了。
横着挥,竖着挥,斜着挥,各式各样的挥法。每挥十下楚笙自己就要报数一二三,虽然秋天了,但是秋老虎卷过整片大地,头顶上的烈日一点都不比酷夏温柔,楚笙一般报数报到十,也就是挥到一百下的时候,她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沈昌时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也轮不到他来怜香惜玉,所以每当楚笙吃力的时候,沈昌时就显得格外冷酷。
“别慢”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了。
一个下午三个时辰,他要暴喝十几次。
楚笙想,有她军训教官那种感觉了。
不过军训教官只会教正步齐步走,不会教楚笙怎么杀人。微!信!公!众!号:糖!铺!不!打!烊
沈昌时最近已经在给她铺垫杀人的方法了。
楚笙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医学生的一天——要学人体哪个地方最脆弱,最致命,也能最快致死。
楚笙忍着不适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学。
然而今天似乎格外不同。
在楚笙报数报到二十三的时候,她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十几米开外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印君灵又是谁?
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沈昌时自然是早就注意到印君灵了,他对楚笙又说了句“别慢”,就朝印君灵走去了。
午间吃饭他们是一个帐篷吃的。
是以沈昌时并不是第一次见印君灵。
印君灵边抱拳边悄悄打量沈昌时:“不知这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昌时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印君灵之前在明州并没有见过沈昌时,但沈昌时可是对印君灵久仰大名。
一介女流坐上了明州地下皇帝这把交椅上,印君灵可谓是大名鼎鼎。
印君灵低头道:“不知大人可否替我问一问王爷,虎威军还收女兵吗?”
沈昌时一眯眼:“你要参军?”
“是。”
旁边的楚笙一心二用,手上动作没停,却竖起耳朵探听这边的动静。
沈昌时上下扫视了印君灵一圈:“你已经不算年轻了。”
言下之意就是印君灵不适合。
印君灵平静道:“妾身知道。虽然妾身不才,但也有些拳脚功夫,更别提妾身久仰虎威军大名,早就起了参军的心思。这次借这个机会,妾身斗胆恳请这位大人替妾身问询一番。”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无论什么代价。”
沈昌时点点头:“好。”
“多谢。”
楚笙竖起的耳朵在沈昌时看过来的目光里耷拉下去。
印君灵看看楚笙,道:“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楚笙手上动作加快,由砍变劈,脑中却在快速思考——失踪已久的剧情好像又上线了。
印君灵居然还要参军。
而这一次比原作提前了多少年来着?
楚笙记不清了。
但是这次陈影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他们的儿子也活蹦乱跳,印君灵究竟为什么还是要选择参军呢?
印君灵走后,沈昌时又监督楚笙挥了几百下刀,眼见夕阳快要落下地平线,饿得头晕目眩的楚笙才被准许回去。
这个时候早上出操的士兵们也要熙熙攘攘一队一队的回来了。
楚笙早上易容出来的脸早就被汗冲刷干净,脸上一道一道全是花印子,但她必须要避着人走。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楚笙居然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床榻上的印君灵。
她还来不及说话,印君灵就先行一步把饭菜端上:“楚姑娘过来吃东西吧。”
楚笙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疯狂扒饭,仙女形象消失殆尽。
印君灵坐在她面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等楚笙迅速吃完,她看到印君灵碗里居然还剩了半碗。
“你找我什么事?”楚笙单刀直入。
印君灵放下碗筷,笑吟吟道:“楚姑娘可知道,今日那位大人,还收不收徒?”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早九点一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奔丧
楚笙懵逼一秒:“你想拜师?”
印君灵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也不算, 只是想多学点东西罢了。”
楚笙看着印君灵这并不算强健的身子骨, 有些不忍心。
印君灵出彩的并不是蛮力, 而是如鬼魅般的智力。
楚笙想到沈昌时对她说的顾楚要造反, 而陈影却跟了过来, 不禁在想,印君灵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然而再去看印君灵的眼睛,却发现她眼里雾蒙蒙一片, 脸上表情真挚得不能再真挚。
楚笙忍不住道:“这位大人武艺高强神出鬼没,我也不知他会不会收你。”
印君灵并不在意, 表示自己能吃苦,只求一个入伍的机会。
还真是双管齐下。
抱着微妙的“预知”的心态,楚笙晚上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去跟着练轻功的时候, 忍不住对沈昌时说了几句印君灵好话。
然而太黑了,她也不知道沈昌时听进去没。
之后几天她照旧早出晚归练功,直到七天后,沈昌时把印君灵领到她身旁,告诉她从今以后印君灵就要跟着她一起练武了。
楚笙脸上高兴起来, 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从此除了上午,她几乎天天都和印君灵在一起。
这个女人的坚毅超出了楚笙的想象。
印君灵不要命的态度也刺激了楚笙, 两个人就像赛跑似的你追我赶, 进度飞快。
直至一个月后,沈昌时告诉楚笙,他要去替顾楚做事了,以后就自己练功了, 顺带把计划表扔给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被一起带走的还有印君灵。
印君灵真的女扮男装参军去了。
两个人都没告诉楚笙印君灵到底去的哪个军队,楚笙只知道印君灵剪了头发,裹上束胸,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脸弄得粗糙不已。
然后就这样上了战场。
生死不论。
楚笙再一次陷入茫然。
她见顾楚的时间很少很少,偶尔顾楚过来看她的时候,楚笙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态,一句都没有问过,她不问,顾楚就不说。
虎威军驻地空了一大半。
连陈影都走了。
楚笙认识的人都走了。
军营里可不兴伺候不伺候,楚笙一切都是自力更生,除了伙夫每天会定时定点送饭到帐篷里,她的去处没人过问。
顾楚带着其他人一走,就是半个秋天加一整个冬天,连新年都没有回来。
大年初一那天,外头下起小雪,楚笙难得偷个懒,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找到一处峭壁坐着发呆。
没坐一会儿她发丝肩头就落满细小的雪花,楚笙捻起一小片晶莹,缓缓按在自己干裂的脸颊上,一小股冰凉刺激到脸上敏感的皮肤,楚笙打了个小激灵。
昔州没有梅花。
冬天来了就是一片纯白的死寂。
楚笙从怀里掏出一片温热,那是被她体温捂热的顾楚的玉佩。
之前都放在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