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解决(二合一)
声音刚落, 匆匆赶来的长宁侯夫人,缓了缓神色,忙走了过来。
面上不见慌乱, 孟锦绣紧跟在她的身后,待到了老太君跟前,也只是乖巧的喊了一声祖母,便不再言语。
余光掠过被人押着的付婆子几人,心中有些激动。
孟回真的被送走了?
想到这个可能, 孟锦绣不由窃喜,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母亲这是要作甚?”
迎着老太君锐利的眸子, 她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弱了几分, 长宁侯夫人略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到了付婆子等人身上。
人回来了, 那便是已经把那丫头送走了。
长宁侯夫人松了口气, 似是吃了颗定心丸, 心中那丝不安也随即消散。
只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开口道:“这好端端的,怎就要杖打儿媳屋里的人。母亲, 这……”长宁侯夫人欲言又止, 顿时又怒:“可是她们冲撞了母亲?若是如此,母亲只管说, 儿媳定然会好好惩罚她们!”
言外之意便是让她不要插手她院中的事,更不要动她的人。
老太君冷眼看着她装模作样,也不拆穿只是道:”二丫头不见了,她屋里的冬青也叫人药晕了。而今日, 出府许久未归的便是这几个刁奴。你倒是说说,此等害主的恶奴,该不该打?”
眼下,找回二丫头才是最要紧的事,至于冬青在松柏院被迷晕的事,过后再追究也不迟。
她那松柏院也该好好的修修枝叉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母亲误会了……”
长宁侯夫人笑了笑继续道:“侯爷早前就与妾身商议好了,二丫头名声有损,外头也是非议不断,怕带累了其他几个丫头的闺名,耽误她们说亲。这才命妾身把二丫头送离京城,妥善安置。”
没有通知她,不过是因为通知了,人定然是送不走的。
她打的就是先斩后奏,且让老太君再无回旋余地的主意。
“所以,真的是你把人抓走了,甚至不惜用上了那等下作手段?”
即便早就猜到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可亲耳听到她一脸不在意的把这事说出来。
老太君还是觉得心寒得很。
虎毒还不食子,这人竟然这般的狠心。
“母亲误会了,儿媳只是让二丫头换个地方待一阵罢了。这也是为了二丫头的着想,待风声过了,再把人接回来就是!”
长宁侯夫人讪笑一声,没去接她的的话,更不会承认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老太君并没有信她的说辞,只是冷笑一声道:“招呼都一打声,便擅自送走老身养在身边的二丫头。刘氏,你当真是好样儿的,你刘家也当真是好教养。”
话锋一转,厉声道:“既然你说是安排妥当送过去的,那老身便问你。二丫头她被你送哪里去了?谁送去的?又派了什么人跟着伺候?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把人接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长宁侯夫人问懵了。
她当时太生气,只让付婆子全权处理这事。
人送到哪里?大抵是京城外的某个庄子吧!
长宁侯夫人不确定的想着,目光不由瞥向跪着的付婆子。
至于什么时候把人接回来,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如今,在她眼里孟回就是个忤逆不孝的祸害。
瑞儿已经被那丫头给毁了,她断然不会让她把她接回来继续祸害侯府。
付婆子也是个乖觉的,这会儿自然不会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自抽了一个耳刮子,告罪道:“老太君勿怪,都是老奴的错。”
“二姑娘确实是夫人让老奴送走的。可夫人也真真是为了二姑娘好啊。现下,这府外边流言蜚语的都是在非议二姑娘的事。名声越传越不堪,夫人让老奴把二姑娘送走,也是为了二姑娘好。免得听了那些污言秽语,郁结于心,再伤了身子。”
也不等老太君开口,她便又继续说了起来:“老太君您且宽心,夫人都是安排妥当了的,派了不少人跟去伺候呢。再者,还有二姑娘用惯了的露秋跟着,断然不会有事的。至于二姑娘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庄子。那庄子离淮河很近,水草丰茂,民风淳朴,又无人知道二姑娘被掠之事。二姑娘在哪里,定然能舒心自在的,老太君就不要太挂心了。”
付婆子言辞恳切的说着,仿佛说的都是真的一般。
边上站着的长宁侯夫人听了她的话,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便抹了抹泪,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母亲这是怀疑儿媳会害二丫头不成?二丫头可是我的亲闺女,我这做娘的怎么可能会害她呀。”
送二丫头离开这事,她虽说没有过多插手,但她也给二丫头准备了不少银钱傍身。就算离了京,去了庄子,也能保她富贵一生。
到底,她这做娘的,也不算亏了她。
“你还知道虎毒还不食子啊,你这不是在害她是什么?我问你,你打算把她送去哪里。可你呢?眼神闪躲,想必是不知道的。你竟然什么也不知,就任由这刁婆子绑走二丫头,你可真是狠心呢你!”
老太君手中的杖直指着她,差点没戳她脸上,长宁侯夫人狼狈的往后躲了躲。
当众出丑,也让她气恼,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老太君却是不管她如何气恼,继续怒斥道:“你知不知道这刁婆子与二丫头有旧怨?你知不知道这刁婆子平日里就狗仗人势,惯喜欢踩低捧高欺压他人?你竟然让这样一个狗奴才把二丫头绑走,你还敢说是一片好心?”
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弄得长宁侯都有些懵,下意识喃喃一句:“怎么会……”
一旁跪着的付婆子,顿时嚎了起来:“冤枉啊!老奴没有。夫人,老奴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断不敢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老太君压根不理会她的哭嚎,只冷冷的瞥了一眼:“打!”
“夫人,夫人,救命啊……”被拖下去的付婆子等人惊恐的求救着。
长宁侯夫人也急眼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哪儿是打她的人呐,这分明是打她的脸。
“母亲定然是误会了,付婆子是儿媳身边的老人,十年如一日的尽心伺候着。办事从来妥贴,府里的下人谁不说她是个和气心善的,也从未与人红过脸,这……”
“啊,哎呦,老夫人饶命啊,老奴冤枉啊……哎呦……”
行杖的都是老太君的人,付婆子等人被打得不住哀嚎求着。
“继续打!”
老太君抬了抬手,又看着她们,厉声道:“老身已经派了人去追,你们最好祈求马车没有走远,祈求能等到二丫头归来,否则打死不为过。”
然后,又朝行杖的下人吩咐一句:“二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杖什么时候停。”
说罢,老太君便不再言语,端坐在哪里,不怒自威。
一开始,齐嬷嬷便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了的事,便吩咐让人备好了座椅,这会正用上。
听了她话的付婆子却是有些慌了,淮河在西北方向,二姑娘当然不可能在什么淮河田庄,老太君的人又怎么可能追得回来。
就是找对了方向,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追得上。
且,她也不能让老太君把二姑娘追回来。
若是被追回来了,那她不就暴露了!
可这棍子若是一直不停,她就是十条命也是不够这么打的啊。
付婆子心下一惧,更是大声哭喊起来,只是这次不再是求老太君饶命,而是求长宁侯夫人救命。
哎呦哎呦叫着,又老泪纵横的看着长宁侯夫人,整个人显得凄惨不已。
长宁侯夫人见了也是心下不忍,到底是自己跟前伺候的老人。再者,这一次她是听了她的命令,帮她做事,怎么想都不该寒了忠奴的心。
付婆子见她心软了,更是哭得凄惨:“夫人,救命啊,老奴……啊,疼死老奴了,夫人救命啊……”
“母亲!”
长宁侯夫人也怒了,沉着脸喊了一声。
老太君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可那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长宁侯夫人莫名有些心虚。
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主母的架子,硬着头皮继续道:“都说了是误会,母亲何苦咄咄逼人!”
“老太君,老奴冤枉啊!老奴不敢害主的啊,哎呦,饶命啊,老太君……”
见她开口了,付婆子连忙道,与她一同被罚的几人也是连声求饶。
“放肆!”
匆匆赶回的长宁侯,一进来就听到他夫人的不敬之言,顿时沉了脸,斥责出声。
“侯,侯爷……”
长宁侯夫人吓了一跳,又想起这事他是同意了的,很快又镇定下来。
“还不与母亲道歉!”
长宁侯横了一眼傻站在哪里的妻子。
回过神来的长宁侯夫人,连忙道歉。
“母亲勿怪,儿媳只是一时口误,万没有不敬母亲的意思。”
话里有几分真心且不说,但是面上该做足的还是得做足,不能落人口柄。
口误?莫不是当她三岁小儿好糊弄。老太君没有搭理她,她的不敬确实让她不满,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回丫头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太君面色不渝的看向长宁侯,她的长子:“回丫头的事,你也同意了?”
长宁侯点了点,没有否认。
“你……”老太君指着他,当真是被气到了。
她以为只刘氏一个,却不想是这夫妻俩狼狈为奸,做下这等厚颜无耻的事来。
“母亲莫气!”长宁侯怕把老太太气到,忙解释保证:“儿也是为了二丫头好,至多风声过后,我亲自去接她回来就是。”
老太君见他浑然不在意的敷衍自己,顿时大恼,指着门口方向:“你去接,现在就去,若是你还能把人完好的接回来,老身亲自把二丫头送离京城,再赔了这刁奴一条命!”
长宁侯不由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母亲这说的什么话,不过几个下人,哪有胆子欺上瞒下。还有这几个下人,母亲既说是刁奴,打了便就打了,谁还敢让母亲赔命不成。”
说罢,冷然的瞥了一眼身侧的刘氏。
冰冷凉薄的目光,如针锐一般,别说长宁侯夫人吓了一跳,就是付婆子几人也是头皮一凉,棍子再落下时,都忘了喊疼。
老太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
不管真假,她都不准备让他就此糊弄过去,正要开口时。
另一个声音徒然响起。
“会不会欺上瞒下,我也很好奇呢!”
顺着声音看去,众人便看到,孟回带着露秋略有些狼狈的站在哪里。
“回丫头?”
老太君听到声音时便激动的站了起来,抬眼望去,便见她站在那里,略有些狼狈,但人是完好无损的,心下松了口气。
人没事,真是太好了。
行杖的下人也停了手,老太君说过,二姑娘什么时候回,这杖便什么时候停。现在二姑娘回来了,这杖也该暂且停一停了,免得把人打晕了过去,不好问话。
“祖母。”孟回看着急步朝她走来的老太君,忙走了上去把人扶住安抚到:“我没事,您放心。”
老太君摸摸脸捏捏手,确定她真的没事这才真的安心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孟回突然出现,有人高兴,有人暗觉惋惜,也有人惊恐不已。
棍子突然就停了,还在哀嚎的付婆子等人齐压根没反应过来。
等察觉后似乎没有板子落下了,付婆子不由松了口气,这一顿打差不多去了她半条命。再抬头时,却看见孟回完好无损的站在哪里。
怎么回事?
人不是该走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完了,付婆子抖着腿,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眼中全是惊恐。
对了,苟三呢?
付婆子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顿时焦虑的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人,又松了口气。
苟三不在,估摸着应是逃走了。没有人证,那她的事便没有暴露。虽逃不过一顿罚,但到底不会要了命!
付婆子想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对质。
“二丫头,你母亲既已送你离开,为何擅自归来?”长宁侯皱了皱眉头,似乎对她又回来这事,也是不满。
“怎么,安排人把我卖进野寮子,我还不能挣扎一二?”
孟回扶着老太君坐下,眉眼都没抬一下,淡声道。
“野……刘氏胆敢!”
刚坐下的老太君,却听到这样的话,惊愕过后顿时暴怒,锐利的眸子直直的钉在刘氏身上。
好个刘氏,好个安排妥当。
老太君此刻当真是怒不可遏了。
她知道这事极大可能是付婆子擅自做主,刘氏未必知道。但怎么说也是因为她的疏忽,她的过错,才给了付婆子这等刁奴可乘之机。
若不是回丫头福大命大逃脱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野寮子便是最低等,最腌臜的暗娼馆。
老太君知道,常在外走的长宁侯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虽不会去那种地方,但也有所耳闻。每年从野寮子抬到乱葬岗的尸体只多不少,且多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
若这事是真的……
长宁侯顿时沉了脸,猛地看向一旁的夫人刘氏。
“妾身冤枉,妾身没有!”
被众人怀疑的视线盯着,长宁侯夫人顿时高喊冤枉。
又恶狠狠的瞪向陷害她的孟回,怒:“我是你娘,你竟然污蔑陷害我。”
孟回并不生气,只嘲讽的瞥了一眼吓得簌簌发抖的付婆子:“是不是污蔑,夫人不妨问问你自己,问问你的忠仆!”
“老奴冤枉啊……”付婆子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冤枉。
虽然不知道二姑娘从哪里听来野寮子的事,可现下她也只能死不承认了。还好苟三没被抓住,付婆子暗自庆幸着。只要苟三没被抓住,她便还有机会。
“我呸,你还有脸喊冤,分明就是你诓骗了……”被冬青扶着的露秋红着眼眶,怒指着她,急切的想要把真相说出来。
话一半就被孟回制止了。
没必要生气,也没必要浪费唇舌与她争论。
有时候话越多,破绽也越多,没必要给她们机会圆谎。
孟回没有搭理喊冤的付婆子,只是看着长宁侯夫人,神色淡淡的开了口:“夫人此番送我离府,可有交代了什么事?可有给我备置了什么?又派了哪些个下人伺候我?再者,您打算把我送到哪里?”
长宁侯夫人不知道她问这些,是什么意思,思忖一番还是开了口:“打算送你去淮河边上的庄子住些日子,散散心。伺候的下人,我吩咐了付婆子,让你自己挑喜欢的带走。至于置办了什么……旅途遥远,不好带太多,我便让人给你准备了五千两花用,待到了地方,看你喜欢再另行置办。”
这些话她说得很慢,全都是依着付婆子先前说的,又补充了一些,听上去这才不那么糟糕。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不妥。
即便二丫头让她气恼,让她不喜,可再怎么也是她的女儿,都要安排她离开了,她竟然是一问三不知。
“管家?”
孟回又朝一旁的管家看去。
一直在一旁安静看着,以防出什么乱子的管家,听了她的召唤,忙走了上前:“老奴在。二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孟回也不拐弯,直接问:“近日,付婆子可曾让你带下人过来,让我挑选?”
“未曾。府里这段时间里,也未曾增减过一人。”管家面不改色道,他的话直接阻断了付婆子的死不认账。
且,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没有就是没有,付婆子诡辩不了。
管家暗自叹息一声,又略微同情的看了一眼付婆子。这老婆子,大抵是以为夫人让她用这种手段把人送离,想必是觉得二姑娘再无翻身的可能。却不知,二姑娘本身也不是个好欺的,上次在山崖下发现的尸体。府里其他人都不知道那两个劫持了二姑娘的山匪,并不是摔死的。
就连侯爷也不知道,他试图禀报过,只是侯爷并不耐烦这些,他也就一直没能说心中的疑惑。
众人听着管家的话,便也都明白,付婆子先前说夫人给二姑娘派了不少伺候的人,那是在说谎。
“二姑娘何苦冤枉人,分明是您说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拒绝了挑选新的奴婢,老奴这才……”付婆子瞪着眼睛,一脸委屈的哭诉着。
仿佛是孟回在无理取闹,在陷害污蔑她。
孟回也没有跟她争辩,只是吩咐:“管家,劳你去把四井街口左手边顺数第六间宅子抄了。”
“二姑娘,这……”
管家有些为难,看了看二姑娘,又看了看长宁侯。
“胡闹,别人的宅子,岂是你说抄就抄的,你……”长宁侯皱着眉头,想也不想直接斥责。
老太君横了他一眼:“且听回丫头把话说完!”
长宁侯一噎,只能歇了训斥的心。
“那是付婆子在外私自置办的家宅,夫人既说给我置办了五千两花用,可我却连一两也未曾见。要么夫人信口开河诓骗了所有人,要么银子被人贪墨了。”
孟回朝她笑了笑,问:“夫人,您说呢!”
长宁侯夫人拧着眉,一句也说不出,只死死瞪着趴在哪里,已然抖得跟筛糠似的付婆子。心虚成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银子她给了,不过都被这胆大包天的老婆子眛下了。
五千两不是小数,最重要的是,这事得查清。否则一个个都有样学样,欺上瞒下,侯府风气必然败坏。长宁侯沉了脸,看着管家,吩咐道:“你且带人去看看!”
得了命令的管家,带着护卫直接出了府。
很快。
管家便又带着人回来,面色凝重的将手里的账册递了过去。
“侯爷,这是老奴在那宅子里搜出来的账册。上面记录着这些年付婆子的男人姚旬达帮夫人管理铺面时,以次充好,赚取大量银子。最后想是又做了假账,欺上瞒下贪墨巨额金银。加上夫人给二姑娘准备的五千两,足万两有余,实罪该万死。”
在那宅子抄出大量金银后,管家也是心惊不已。
只觉得这付婆子夫妇俩,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这般肆意妄为。
按说做下这等事,更该比常人老实安分,却不想这付婆子倒是张狂过头了。
这下好了,被一锅端了。
当真是。
大快人心啊!
他这做管家的兢兢业业,都不敢起什么心思,这俩倒好。
啧,活该呀!
好好的,招惹二姑娘作甚,作死了吧。
二姑娘也是厉害,付婆子秘密置办的宅子,侯府里没一个知道,竟也被她早早的就摸清楚了地方。
当真是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不说管家心中久久难平,就是长宁侯也是震惊了,看着那一箱箱的银子,还有手中的账册,不由脸沉如墨,黑得不能再黑。
一众下人,吓得都缩着肩膀,唯恐被盛怒中的长宁侯迁怒。
“好个欺上瞒下的恶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
长宁侯怒瞪着连同银子,一起被带来的姚旬达父子几人。
“侯爷饶命,这都是小的婆娘贪心太过,非要……小的也是被迫的。更与老奴的儿子无关,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啊,侯爷饶命啊……”从侯府管家带着人突然上门,他便知道,东窗事发了。姚旬达也不强辩什么,只是一股脑的全都推到了付婆子头上。
他的两个儿子也哭求着,更是朝着付婆子这个亲娘声声喊着。
本想奋起反驳的付婆子,顿时颓了脑袋,一声不吭。
“好啊,枉费我这般信任你,你就是如此诓骗于我,把我,把我……”当成傻子一般耍弄。
长宁侯夫人指着付婆子,脸色黑白交替,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后边那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压根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下人欺瞒耍弄了。
“娘,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咱们家这么多银子,我为什么不知道,娘,你骗我……”
人群中,姚杏儿看着那一箱箱晃眼的银子,这本该有她一份,她娘却瞒着她,不想给她,这般想着整个人都疯了,脑子一热冲了出来,大声质问着。
付婆子被她晃了几下,抬手直接抽了她几个耳刮子,破口大骂:“你想知道什么?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你兄长他们都不知道,你还想知道,呸,不要脸的小贱货。还敢贪心,美的你……”
“呜哇哇……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姚杏儿被抽懵了,跟个傻子似的哭了起来。
付婆子却管不了那么多,跪爬着朝长宁侯夫人去:“夫人,夫人……老奴知错了,老奴就是一时被黄泥糊了眼,没止住贪心,这才犯了错。夫人,您看在老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伺候您这许久的份儿上,您就饶了老奴一次……”
见她不为所动,付婆子哭得更是伤心凄厉,抹着泪,提起了以前的事。
“夫人啊,您还记得嘛?您怀二公子的时候,是老奴一直陪在您身边。那墨姨娘要害您,也是老奴给您挡了,还有……求求您看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您就饶了老奴一次……老奴发誓,真的只是没止住贪心,眛下了银子,决计没有做别的对不住您的事啊。夫人,求求您了,就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
付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长宁侯夫人听她提前以前的事,不由有些心软。除了此番事,付婆子伺候得也还算尽心尽力。
墨姨娘那事,也是她帮着……
长宁侯夫人不由看向孟回,欲言又止,带些恳求:“二丫头,不若……”
孟回瞟了她一眼,并没接话,只是抬了抬手,朝着一直藏在人后的门房示意道。
“把人带过来!”
付婆子以为逃脱了的苟三,此刻被摁押着跪在众人面前,他嘴里的草团也被人拔了出来。
“呸呸呸……”苟三连呸几声,艰难的把嘴里残留的草汁吐掉。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付婆子却是很清楚。猛然看到这人被押进来,她惊慌失措的她,脱口而出:“你怎么会……”
“没想到吧?”
看着慌了神,眼露绝望的付婆子,孟回扯着嘴角恶劣一笑。这事本来一开始,就可以很快结束。但她就是想让她们尝一下不停的挣扎,又暗自庆幸,以为逃过一劫,又瞬间迈入地狱的滋味。
好让她们明白一件事。
希望是她给的,炼狱也是。
盘腿坐在黑暗里的原主,看着身体以外,乱糟糟的一切。
暗暗的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她从未见过行事如此恶劣的人。
但,说不出的痛快。
“大老爷,饶命啊,这一切都跟小人没关系啊,小人就是收了钱帮着送送货……”嘴里的苦涩吐掉后,又活动了几下腮帮子的苟三急忙求饶推脱着。
被抓进府后,他便知道这次栽了。
还以为是哪家不听话的小妾,哪知道卖的是侯府的千金。
这罪名他可当不起,便指着付婆子:“都是她指使小人做的,小人只是贪心收了她点银子,万不敢做害人的事啊……”
“你,你含血喷人……”付婆子强撑着不认,怒瞪着他。
苟三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立马道:“我可没诬赖你,你塞给我的钱袋子还在我身上系着呢!这么好的料子,我可用不起。”
长宁侯身侧的护卫立马上前,果然从他腰间摸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侯爷!”护卫捧着钱袋子,又回到他身侧。
“大老爷,小的真的是被这老婆子诓骗了,她嘱咐小的一路朝南,越远越好。待离得远了,再寻个野寮子把人卖进去。小人就是想赚个辛苦银子,小人真的不知道被这老婆子送来的是贵府千金啊,小人以为是哪家府里不听话被惩治的小妾,大老爷饶命啊……”
苟三想都没多想,便把事情的经过,还有付婆子交代的话,全都说了个一干二净,力图把自己摘干净。
“你们……”
长宁侯夫人听完苟三说的话,惊愕的瞪着眼睛看向付婆子几人。
那人说的,她压根就不知道,但人证物证具在,还被抓了现形。回过神后的长宁侯夫人,顿时就慌乱起来。
付婆子当真敢背着她做出这等事?
她应是敢的吧,贪墨万两白银她都敢,何况二丫头这个在她眼里已经……
长宁侯夫人不敢多想下去,又慌又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想转身躲开这些糟心事。
同样不知道付婆子做了这么多事的另外几人,也是完全懵了。
付婆子害主,而她们是帮凶?
可她们真的不明实情啊,只是听命做事罢了。这付婆子自己胆大包天做下的恶事,她们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拿。怎么也得把自己摘干净,免得被误会是与付婆子一同谋害主子。
这般想着,那几人立刻叫了起来。
“老太君冤枉啊!”
她们是长宁侯夫人的人,没去求她反而求起了老太君,自然是知道,只怕这一次,就是夫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现下,她们能求的也只有老太君了,磕了磕头,便就急忙解释起来。
“侯爷,老太君明鉴。奴婢几人只是奉了夫人的命,协助付婆子把二姑娘送出府。其他的,奴婢们都不知道了啊,更不敢有害主的心。就先前付婆子与这人交谈接触,也都没让奴婢几个在身旁,而是把奴婢几个赶到一旁候着。奴婢几个也只在很远的地方等着,并不知道付婆子与这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说着又砰砰的磕起了头,头皮都破了,丝毫不顾额头上染红的一片,自请责罚道:“奴婢几人没有请示主子,就做下这等事,奴婢们愿意领罚。还请老太君责罚。”
长宁侯夫人再不愿意相信自己被蒙蔽了,听了她们的话,也不得不信了。
她信任的下人,真的瞒着她,要把她女儿卖到,卖到……
那地儿,她就是想着都觉得腌臜得很。
且,她刚刚竟然还因为付婆子的哭求,心软了,还打算帮着求求情。一想到这儿,她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刮子。
顿觉被诓骗了的长宁侯夫人,气恼的瞪着付婆子。
“好你个付婆子,枉费我这般信任你,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诓骗于我。欺上瞒下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夫人,老奴知错了,老奴也是一时糊涂,老奴就是见二姑娘对您不敬,心里替您不值……夫人,您看在老奴一片忠心的份儿,饶了……”
“滚!”
长宁侯夫人怒斥一字,别开眼,不去理会她的哭求。
老太君自孟回出现后,她便就只静静的看着。
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把所有的事情解决了,看着她一步步的把付婆子做下的恶事拆穿,看着她刘氏的愚蠢暴于人前。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刘氏确实蠢,也该吃些教训,长长记性了。
尘埃落定。
回丫头到底是小辈,为人子女的,有些事不好处理,也容易吃亏受委屈,再者,有些事没必要脏了她家丫头的手。
老太君站了起来,拍了拍孟回的手:“你也累了,且先回去歇歇。至于剩下的事,交给祖母就好。”
“我听您的。”
孟回笑了笑,带着人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老太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廊。
回过身,目光移向付婆子母女俩,最后又停在付婆子身上,温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把别人家的姑娘送去野寮子,那老身今日便成全了你。来人!”
伸手招来了人,再看向付婆子母女俩时,目光徒然锐利。
“把付婆子连同她的女儿一起给老身送野寮子去,终身不准现于人前。”
野寮子?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姚杏儿顿时哭叫挣扎起来:“不要,我不去,我不去。又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让人把那野丫头送去野寮子的,我不去,走开,走开啊……”
“老太君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您饶了她。都是我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饶了她吧……”付婆子悲痛的哭求起来,她原想着对杏儿狠一些,许能救她一命,却不想这老东西如此狠毒。
老太君不为所动,打蛇不死必遭反噬,这些罪孽她来承担就好。
见她狠心,付婆子又求起了长宁侯夫人:“夫人,夫人……老奴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她一命,她还年幼,什么也不知道啊……夫人……”
“母亲,这是不是太……”
长宁侯夫人于心不忍,犹豫一句。
老太君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道:“拖走!”
“该死的老东西,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被拖走的付婆子,眼中全是恶毒的瞪着老太君,诅咒大骂着。
最后被捂了嘴拖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暴雨,停电停网。
二合一补上昨天的。(*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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