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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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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嘴巴干得起口子,一张脸叫风吹的皴裂了,脸色发青。

无论余秋问什么问题,小家伙都没办法回答,因为他实在太疼了。

余秋解开孩子身上的棉袄,暴露出他的肚子,明显的肠型,她再伸手上去摸,立刻摸到大量包块,肠鸣音倒是没有听到。

余秋抬头问家长:“他几天没解大便了?”

孩子的爷爷满脸茫然:“不晓得唉,他不太爱解大便。进了冬天更不喜欢。”

余秋估计这是因为当地气候寒冷,入冬以后新鲜蔬菜水果少见,所以孩子的饮食状况不利于排便,导致了他肚子里头很可能有大量粪便积压。

“我先给他想办法把大便排出来看看。如果解出来肚子疼好了,以后你们家里头要多注意小孩的排便情况,不要让他养成习惯性便秘,不然以后会受很大的罪。”

余秋拿了生理盐水,又用了开塞露,让家属配合着给小东西塞肛门。自己解不下来,那就只能大人帮忙想办法了。

开塞露用下去不到5分钟,小家伙就有反应了,肚子开始咕咕。再接着,硬结的跟砖头一样的大便终于解了下来,接下来便是排山倒海,简直让人看了目瞪口呆。这孩子究竟怎么忍受的呀?这么多大便,难怪肚里头这么多包块。

家属千恩万谢,到底是大城市大医院的大夫,果然厉害。这上手一摸就晓得怎么回事了。

余秋不敢放小孩立刻走,就让家里大人抱着这小家伙坐在火车里头,等天亮再说。

小孩的病情变化最迅速,前脚眼看着要好了,后脚情况就能直接发生变化。到时候人再折腾回医院,说不定就来不及了。况且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们又没有个交通工具。

二小姐默默地看着余秋忙进忙出,等到她停下手来,二小姐才叹了口气:“我现在想,你不愿意去苔弯,也许不是托词,你在这儿的确可以做更多的事,因为你们有这么多人。”

余秋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估计自己现在身上味道不好闻。没办法,现在又没什么检验工具,所有的事情都得靠她一双眼睛看。她也不喜欢屎尿屁,可她没办法躲呀。

二小姐还想说什么,那头又有病人找了。有人在雪地里头摔到了腿,疼得走不了路。

余秋再忙罢了过来,发现二小姐已经回自己的位置上休息去了,居然连胡二姐都没再勾搭。

胡二姐倒是老老实实坐在车厢里头,身上拢着大衣裳,瞧着真像只傻呆呆的鹌鹑一样。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余秋:“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余秋敷衍她道:“怎么着也得等到天亮。你自己乖乖待着,我要去忙了。”

胡二姐心惊胆战:“你不能再一个人跑掉啊,你忙完了赶紧过来啊。”

余秋点头,随口应道:“知道了,你睡你的觉吧。”

胡二姐立刻坚定地摇头:“我才不睡觉呢,我跟你说,你甭想跟那个人再拿苔弯给我画大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会上当呢。不过衣服我收下了,这是我今天工作的报酬。”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还瞪圆了眼睛,瞧着居然有点儿可爱了。

余秋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姑娘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但她实在没精神纠结这件事:“好好好,你乖乖待着,姐姐干活去了。”

胡二姐眼睛瞪得更圆了,气急败坏地强调:“我比你大!”

余秋认真地点头:“嗯,小孩子才会强调自己年龄大。”

说着她还在胡二姐脸上摸了一把,哎哟,这小脸都哭皴了,回头得抹点蛤蜊油。

可怜的胡二姐惨遭言语跟身体上的双重调戏,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瞧着余秋走了。

结果她刚处理完一个烤火被烫伤了手的倒霉蛋,先前那肚子疼的小孩家里头又找过来了。

孩子爷爷愁眉苦脸,像是犯了大错误一样,小心翼翼地问:“大夫,我孙子还疼。”

余秋下意识地皱眉头。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如果是因为严重便秘导致的腹痛,大便解出来之后情况应该明显缓解才对。

乡村的小孩都挺皮实的,一般不是疼得厉害,在他们看来都不算个事,连哼唧都不哼唧。既然家里头都找上门了,可见这孩子的确疼得很严重。

余秋没犹豫:“我再给他看看。”

小家伙表情仍旧痛苦,喘气声越来越急促。

余秋又给他测了次体温,仍然没有发烧。孩子就是肚子痛,不呕吐,大便解完以后也没拉肚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急性胃肠炎?可一般情况下急性胃肠炎大部分都有消化道反应,恶心呕吐常见。

余秋又伸手摸小孩的肚子,希冀能有更多的发现。

孩子爷爷在旁边急得不行,一个劲儿的抱怨孙子:“你就这么渴吗?要忍忍啊,非得在外面喝雪水。”

余秋脑袋瓜子一个激灵,突然间反应过来:“这孩子很爱喝水?那容不容易肚子饿?小便解的多不多?”

孩子爷爷对此完全没有概念,只觉得孙子好像挺爱喝水的。至于吃的多,半大的小子吃穷了老子,就没有不爱吃的小孩。

余秋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赶紧让小孩解了小便。

胡二姐不明所以,却认为自己抓到了重点:“他肚子疼,是不是因为尿路感染啊?或者尿路结石?”

余秋头都不抬,表达了一句夸奖:“能想到这个就不容易了,不过,你得再多想想。”

她招呼胡二姐从医药箱里头拿试纸做测验。现在可没有什么血糖监测仪,她只能凭借尿糖试纸进行判断。

果不其然,尿糖试纸很快就变了色,这孩子应该是糖尿病。

儿童糖尿病相对隐匿,很多孩子是以酮症被发现的,平时家长也很难注意到孩子多饮多尿表现。临床上以患者出现呕吐腹痛、深大呼吸以及脱水貌作为提示诊断的关键。

虽然医务人员也不太容易将糖尿病跟肚子疼联系到一起,但因为临床常规入院会测一次血糖,所以这个病的漏诊率其实并不高,相当于无意间被发现。只是在基层环境跟门急诊工作中要尤其小心,必须得紧着根弦儿,否则漏诊很容易出事。

因为酮症一般会合并严重的代谢性酸中毒、高渗性脱水以及低钾血症等电解质紊乱,还是挺危险的。

胡二姐傻眼了,她完全想不到一个人肚子疼为什么会跟糖尿病扯上关系。

余秋也不看她:“书到用时方恨少,让你好好看书你不听。”

胡二姐气呼呼地扭过头去,她就知道这人嘴里头不会有好话。

余秋手上能用的药品跟检测工具都少,她不敢托大,又招呼小孩的爷爷抱着小孩子跟她一块儿去隔壁车厢找医疗队的内分泌科专家。

胡二姐紧张地站起身:“你忙完就赶紧回来啊。”

余秋嘴上应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内分泌科的大夫看过孩子以后,又给他做了几项简单的检查,认可余秋的诊断,这孩子就是个酮症酸中毒。小小年纪就这个病,怪倒霉的。

明确诊断后,治疗方案倒是很清楚,纠酸补液控制血糖。药水挂上去不久,孩子的情况就好多了,虽然肚子还疼,但是深大呼吸明显得到了缓解。

孩子爷爷千恩万谢,一个劲儿念叨还是主席好,派这么多大夫来给他们看病。要不是主席的恩,他孙子就要活活痛死了。

余秋却没办法跟着开心,因为糖尿病又叫富贵病,真正意义上的富贵病,需要精心小意地养着,才能平平安安地活着。这孩子以后恐怕得常年打胰岛素,对于他跟他的家庭而言,是个沉重的负担。

医疗救援队留守的人陪着看了几个病人,感觉海城医院在这儿的医疗站应该能够应对工作,留守人员就决定继续往海城灾区出发,那儿应该更加需要他们。

领头的中年女医生看了眼余秋,主动发出邀请:“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我看你医术挺全面的。”

余秋愣了一下,立刻点头:“要!”

灾区肯定是最需要医务人员的地方。

于是倒霉的胡二姐不过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待到车窗外亮起来的时候,她就惊恐地发现余秋又不见了。

一声招呼没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胡二姐悲愤欲绝,她就信了她的邪。余秋这家伙明明从来都言而无信!她又丢下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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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的棋手(捉虫)

亏得辽宁省委当机立断, 直接按照空城原则将灾区群众全都抢运了出来。

地震过后, 海城营口一带很快天降大雪,原本暖和的南风也迅速变成东北风, 气温直接降到了零下20度。就是大中午的, 气温也是要到零下5度。

余秋他们进入灾区搜救的时候,身上裹着厚厚的军大衣,都觉得自己冻成了狗。

这种室外温度,要是让大家伙儿待在简易不保暖的防震棚里头,可不得冻出个好歹来。

原本热闹繁华的海城县已经满目苍夷,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医院歪着身子, 呈现出楔形,房梁摇摇欲坠。

那条彻夜嗷叫不休的狗居然还在,正蜷缩在断壁残垣间呜呜叫唤, 显然饿得不轻,冻得够呛。

它的主人站在坍塌的屋子前破口大骂, 威胁这破狗要是再不下来的话,他就炖了它吃狗肉汤。反正他隔壁的满族老头子已经去沈阳避灾,他倒是要看看现在还有谁护着这条死狗。

大约是他骂狗的气势太足了, 可怜的傻狗都忘了自己不下去的话,主人也没办法抓到他,居然呜咽着委委屈屈地下了房顶。

手里拿着棒子的男人突然间丢下了木棒,一把抱住狗就嚎啕大哭:“回家了, 你个狗东西, 咱家没了, 咱家啥都没了。”

好不容易起的新房子,好不容易打的新家具,好不容易积累了大半辈子的家业,就这么没了。

这一声哭泣起,街面上的人都开始嚎啕大哭。他们各个单位组织返回灾区进行抢险救灾的青壮年职工。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厂子,有的人哭着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根本顾不得满地的冰雪与泥水。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弱小,面对灾难时,只能如同蝼蚁一般仓皇逃生,什么都再顾不上。无论是繁华都市还是悠然乡村,无论是高楼广厦还是土坯草房,大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切都化为乌有。

何东胜在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幸亏人都撤出去了,不然麻烦大了。”

地上裂开了长长宽宽的口子,一只脚掌都能放下去,人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前头瞧着像是单位领导的人扯着嗓子喊:“嚎什么嚎?一嚎两行冰坨坨,还不赶紧动手干活。”

哭泣的年轻人这才止住了眼泪,赶紧开始收拾家当,把还能用的东西赶紧全扒拉出来,后面还要恢复正常生产。

街面还没有坍塌的墙上刷着红漆大字:自力更生重建家园。

有人拿铁锹不停地往下挖,然后挖出个缸,高兴地大喊:“我们家的腌肉还在呢。”

前头被主人抱着嚎啕大哭的狗像是会通灵一样,居然还听得懂人话,呜嗷嗷叫着过来想要偷肉。

旁边人破口大骂:“老子还没有吃呢。”

好像这侥幸保存下来的咸肉,给了大家伙儿过年的气氛。

不错,人还活着,又有肉吃,还看到了土地爷爷给放的焰火,好大一场,漂亮的要命。这么多热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听说了没有?他们这个地震有7级往上呢。7级地震是啥概念?□□,相当于□□爆炸了。

乖乖,当年美国佬给日本人投了两颗□□,差点儿直接将日本炸沉了,死了好几十万人呢。

还是他们伟大的主席英明,说搞军事演习,老天爷都趁着这会儿配合他们行动。为啥呀?那洋鬼子占领了他们的地盘可不得搞破坏了,当年日本鬼子就是烧光杀光抢光,跟现在也不差了。

既然是军事演习,那就得从头到尾。前面他们撤出去了,现在相当于解放军战士消灭侵略者了,他们要生产自救,重新建设家园。

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吼,其他人跟着附和。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当初他们的爷娘老子就是在满片废墟上建设起的家园。

老子英雄儿好汉,没有理由做怂蛋。不就是建设新家园吗?他们做的肯定不会差。

众人挥舞着拳头,开始大声喊口号:“自力更生,重建家园!”

前头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有人开始大声喊:“领导到了,领导下来慰问了。”

余秋跟何东胜瞧见李大哥从车上跳下来,他脸上红红的,雷锋帽上的雪还没有融化,显然是刚从上一个慰问地点过来。

海城县的领导赶紧上去迎接,还没开始说话呢,大地就又抖了起来。这是余震,谁也不知道具体会持续到哪一步。

县委书记赶紧上前握手,一个劲儿地劝省委领导离开。这儿不安全,余震不断,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呢。

李大哥笑了起来:“我不安全,你们就安全了吗?越是这个时候,做干部的越是要深入到一线。”

他朝聚拢过来的群众挥挥手,大声宣布:“咱们这儿遭地震的事,主席他老人家知道了。他高度赞扬了我们群众积极配合紧急撤离的成绩。我现在可以骄傲地宣布,根据我们省委政府统计的结果,我们成功疏散海城营口两县的人民群众,迄今为止,没有一人死亡。轻伤783人,重伤67人,目前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接受我们医疗队的进一步治疗。

这不仅是全国,也是全世界到迄今为止首次成功预测的大地震,也是这个地震级别唯一一次没有造成人员死亡的地震。

我们一直说人定胜天,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街上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他们的喜悦随着雪花一般纷纷扬扬。

他们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奇迹,是他们伟大的祖国,他们伟大的党,伟大的主席创造的奇迹!

欢呼沸腾声中,李大哥两只手往下头压了压,笑着示意:“是伟大的人民,人民万岁!主席他老人家说了,是我们伟大的人民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主席鼓励广大人民群众克服困难,注意人身安全,千万不要逞强,一切以安全为第一要素。”

他煞有介事地强调,“别到时候地震没有造成群众死亡,地震完了再出事啊。记者可是下来采访过,到时候我们面子都挂不住的。”

街上的人都咧开嘴巴笑,一个劲儿拍胸口强调,一定一定,他们可是创造了奇迹的光荣海城人。

李大哥发过话了,下面的工作人员开始发放慰问品,主要是防寒的手套衣服,还有就是食品。

大家伙儿看着东西包装感觉很稀奇,这花花绿绿的,跟平常在商店里头瞧见的可不一样。

李大哥笑容满面:“我们要自力更生,我们也要依靠外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全国人民都看着我们呢,包括苔弯人民。他们已经用最快的时间,为我们募集急需的救灾物资。我们中华儿女的心是连在一块的,我们是同根同源的兄弟姐妹。”

人群中响起了哄笑声,有人大声嚷嚷:“那这回就麻烦苔弯同胞帮助我们了。等到他们碰上麻烦的时候,咱们也绝对不缩着脑袋!”

李大哥笑容满面:“对,就是这个道理,我们中华儿女永远心连心。”

他行程忙碌的很,慰问完一处就要去下一处。县城跑完一圈之后,他还要去看抢修被地震破坏的排灌站的同志们。

瞧见余秋跟何东胜,他赶紧把人叫上车简单说话。他抓着何东胜的手用力摇了几摇:“谢谢你,何同志,你跟余秋同志为我们辽宁人民做的贡献,我代表省委政府铭记于心。”

余秋哪里敢居功,她这几天参与抢险救灾才知道当地百姓的防震意识已经强烈到骨髓当中去了。

省委政府还没有发令的时候,营口县就开始采取紧急预防自救措施,他们还组织民兵夜间自行巡逻,防止晚上发生地震的时候大家人睡在屋里头一无所知,都来不及逃跑。

地震结束后,大家的抢险救灾工作进行的也非常迅速。现在正常的饮水已经恢复供应,电路也已经抢修完毕,速度快的惊人。

“即使我们都不说,你们也已经做得很好了。”余秋言辞恳切,“我觉得这次防震的经验应该好好总结归纳升华,对于以后碰到地震该如何自救,会有很好的指导意义。”

虽然目前的防震知识宣传手册余秋看过了,有些知识已经落后,在后面的日子里被证明是错误的;但整体的防震意识还是很不错的。逃生之时介绍也颇为详细。

这几天除了参与救助灾民以外,余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将自己当年参加培训时的教材默写下来。就算她所知有限,能做一点是一点。

除此以外,她还想编写重大自然灾害卫生急救方面的书籍。这一次是运气好,海城发生地震的情况于1966年邢台地震很像,所以才近乎于诡异的被预测到了。

但是为什么时隔一年的唐山大地震却造成死伤无数呢?此后就再也没有大地震被准确地预测过。

余秋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明白地震发生的征兆具有偶然性巧合性,未必会有密集的小地震作为警报,所以很难被预估。

人类既然没办法真正做到抢在地震前头躲开,那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防震准备。就像地震频发的日本流传的观点,地震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地震还没有来临时。居安思危,提高房屋建筑物的抗震能力,建立完备的预案,那才是真正需要发力的地方。

说句实话,海城大地震给她最震撼的地方不是成功的预测,而是事先做好的准备。正是因为这些,才让后面的疏散工作做得如此顺利。

李大哥用力握了握何东胜的手:“你们太过于谦虚了,你们做出来的成绩还是不容抹杀的。在主席面前,我也要这么说。”

余秋秋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历练出来了。

听了这话,她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情绪激动,反而只关心另一个重点:“只有苔弯同胞吗?其实这是一个增强凝聚力的好机会,可以将其他比方说香岗澳门的同胞也发动起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样可以增加中华民族的核心凝聚力。”

说个不太好听的话,这有点儿像大家庭下的小家庭,亲戚要常走动才有感情。如果一直没有交往的话,即使从血缘学上来讲关系很近,也难以真正心贴着心。

李大哥脸上带着笑:“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能做的就是坚决执行中央的命令,好好完成抢险救灾的工作。”

他又朝余秋跟何东胜点点头,笑容满面,“辛苦二位了,你们是跟着我一块儿走,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两人赶紧要下车去,他们还有其他工作要做,自然不可能跟着李大哥。

刚下车的时候,因为下来太急,余秋差点撞上人。

省委秘书赶紧跟她道歉,然后迅速将一张文件送到李大哥面前。

余秋看着李大哥面色大变,不明所以。她又不好伸长脖子去看人家手上的文件。这种级别的文件十之八.九是涉密的,不到一定的级别,根本看不到。

李大哥脸上的表情复杂莫名,过了足足有好几分钟,他才哑着嗓子开口:“中央想到的事情果然比我们深,比我们远比我们快,你们看看吧,要搞特区了。”

余秋脑袋瓜子嗡的一声,要不是文件上的日期写的清清楚楚,1975年2月7日,她还以为是穿越到了1978年,怎么现在就有特区了呢?

她贪婪地看着文件上的内容,只不过这一回的特区与她记忆中的设置不尽相同,除了汕头珠海深圳以及厦门之外,居然还有福建平潭跟上海以及宁波。

余秋都傻眼了,一下子设置这么多经济特区,已经彻底颠覆了她的记忆。

她甚至不明白中央为什么要突然间步子迈得如此之大,甚至达到了普遍撒网的地步。

真正的历史走向当中,好像是深圳珠海先办,能取得一定的成果积累了充分的经验后,在考虑汕头与厦门设置的问题。

李大哥脸上的困惑与迷茫简直压抑不住,余秋看到他的手伸向烟的时候,甚至在颤抖。

过了半晌,他到底没有点燃香烟,而是长长地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主席高瞻远瞩,想的肯定比我们深远。”

秘书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又递上了另一份文件,压低声音道:“中央说我们辽宁也接边境,条件很合适,也选一个特区。”

余秋差点儿扑哧笑出声,这还有什么悬念啊?著名的丹东市,中朝贸易最火爆的地区。

眼下的朝鲜可不是2019年人们心目中贫穷落后的模样。

这么讲吧,对于像北田武这样的赤军而言,他们的理想之国就是朝鲜。那是一个经济社会建设很成功的社会主义国家,朝鲜现在的经济实力并不比亚洲四小龙差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是伯仲之间。

现在的朝鲜,是诸多社会主义国家学习和赶超的目标。

李大哥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过了半晌,他才微微点头:“知道了。”

他掐指算了算时间,“下午吧,哦不,今天晚上,把省委的同志都召集起来开会。现在去通知,不要耽误了。这件事情很重要,要心里头有数。”

余秋跟何东胜对视一眼,赶紧告辞。

此刻的李大哥应该需要安静的环境,独自一人好好思考问题。

其实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这既是一项任务也是一次摆在面前的机会。假如他能把这件事情做好,那就是大大功劳一件。

但同样的这也是个雷区,一不小心就会炸得粉身碎骨。

自古富贵险中求,人们很容易看到富,却不太容易留心到后面的贵,其实政坛也一样。

余秋跟何东胜走在大街上,迟疑着问:“你说为什么突然间设置这么多地方?”

何东胜压低声音道:“深圳汕头这个我知道,当地是逃岗的前哨站,逃岗非常严重。二十几年前,跟香岗那边比起来,这头也不差,也压根就没有逃岗这个概念。后来情况就越来越严重,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停歇。在这些地方设置特区,除了经济建设的意义之外,主要是政治目的,堵不如疏。”

现在的人逃岗,跟意识形态基本上没关系。逃走的人也基本上不恨社会主义,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只是因为生活太困苦了物资太缺乏了,想过上衣食无忧的平安日子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让那边的东西过来。有了东西,逃岗的热情就会降低很多。毕竟人不是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每年死于逃岗的人数都不亚于一场规模不小的天灾。

同样的,福建平潭应该是因为距离苔弯最近,所以可以作为一个对台沟通的最佳地点,有利于两边人增进感情。宁波不用说了,沿海城市,交通便利是其次,又有着特殊的意义,搞成试点很能表达这边的诚意。

至于上海,原本就是国际化大都市,又是老夫人与蒋夫人娘家,算是政治与经济两个方面都考虑到了。

余秋笑了起来:“那应该还有个南京啊,同样意义深远,人家更加留念。另外还可以开放哈尔滨,以前它可是号称东方小巴黎的。威海也可以,距离日本挺近的,正好可以表现我们对于双方民间交往的欢迎。”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开放的地方太多,人们思想受到的冲击太大,到时候容易引起骚乱。

何东胜笑容满面:“这我就说不清楚了,我刚才讲的也是我瞎猜的。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估计只有老人家他自己清楚。”

好像大家伙儿已经习惯了一件事,他发号施令,下面的人立刻执行。为什么要发布这样的命令?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会质疑。

除了不知死活的林斌。

快要过春节了,累塌了几层皮的小林大夫可算是成功地从地头爬回京中了。

他发现自己不过才离开了几天,世界就好像地震了。好吧,的确地震了,他还想着要过去支援来着。结果被他老师直接拎回头。行了,歇歇吧,人全转移去沈阳跟鞍山了。真正受伤需要救助的人还不到1000个,附近的医务人员上去一支援就把活给干完了。

听说情况最危重的就是有几个人被压到了腿,还有一个人胳膊叫机器给绞断了。另外一些就是天气严寒又在外头奔波造成的突发心脑血管疾病,有几位老爷子中风了。

所有这些加在一起,已经抵达灾区的医务人员能够应对。小林大夫这种二道毛水平三脚猫功夫,还是不要过去给人添乱比较好。

有那个买车票的钱,他不如省下来捐给灾区人民,还能给人家多买点吃的。

可惜林斌同志没能去灾区感受地震,回了京城却觉得自己灵魂受到了排山倒海的冲击。

其实搞特区的事情他算是听过一耳朵。上次老人家将□□的同志们叫过来开会,那位邓公临走的时候就跟王老先生讨论要设置起特别区的问题。

只不过,这才过了多点儿工夫呀。这个冬天还没过完呢,他们居然都已经把名单确定了出来,然后还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

日暮岁寒,老人家愈发不愿意动弹,人就靠在躺椅上,眼睛闭着问话:“他们说什么呀?”

小林同志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还得被迫给人当秘书,乖乖地念手上的文件:“记者问我们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所以才搞这么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但是外交部表示这不过是场误会,从头到尾我们做的都是地震撤退。因为预测到了地震,所以必须得尽快疏散群众。不过国际社会普遍认为这不过是托词,这场行动真正要展现的是中国全民皆兵的高速行动素质。仅仅不到12个小时的工夫,中国人就完成了两个工业城镇人口疏散的工作,效率极高。即便后来发生地震,他们的应对反应能力也是世界一流。7.3级的地震,居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死亡,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奇迹。”

老人笑出了声:“军事演习?这个军事演习不错嘛,我看可以。”

林斌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摸着鼻子强调:“我看他们也是没辙了。地不地震,谁说的清楚呀,万一到时候发布了预警,结果却没有地震,到时候会被说劳民伤财的。”

老人家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你还是大夫呢,你有没有给小孩子打过预防针?就算不打预防针,也不能保证这辈子肯定会碰上这种病。打了预防针也有可能会有危险,说不定本来不得这个病的,结果却得了。但是,你讲预防针要不要打?还是要打的嘛,不打危险更大。做事情就要抓大放小,不要老想着做砸了怎么办。这个就是搞了撤退,地震却没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误。”

林斌小心翼翼:“可是会劳民伤财呀,建设生产停下来会造成很大的损失呢。”

“比起这么多老百姓的性命,不算什么。”

老人家兴致勃勃,“准备工作做得好,损失也没有那么大。就是造成了损失,后面加把劲,好好把损失弥补起来就行。这个军事演习搞得好,很有意思,选的地方也好,很不错。”

老人笑了起来,就跟个孩子看到了新鲜的东西一样,“他们肯定搞不清楚我们葫芦里头卖什么药呢。”

林斌抱怨道:“我们也搞不清楚呀。那为什么不开放哈尔滨呢?如果沿着一圈,黑河也可以呀,那里……”

他深深刹住了嘴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极其无辜。他地理学的不好,他不知道那儿离哪儿近。

老人却笑了起来:“苏联要跟我们交往,我们也不是说不可以呀。我们骂了那么多年的美帝,不也能坐下来好好谈话嘛。一样的,苏联一样的,存异求同,我们好歹还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呀。”

林斌彻底傻眼了,他完全不明白老人家想要做什么。他就像一位兴致勃勃的棋手,随意在棋盘上落子,每一个步骤究竟有什么意义,谁都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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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中(捉虫)

蹭救援飞机回京的路上, 胡二姐一直幽怨地盯着余秋。

她就不应该相信这个撒谎成性的家伙。大骗子, 她整整等了她三天!每次有余震,地面晃荡的时候, 自己都快吓死了。

梅大哥说要送她回父母身边, 她哪里敢啊?要是两个人出去的,就她一个人回去,她爸能打断了皮带。

余秋尴尬地笑,试图跟满脸控诉的胡二姐讲和:“忙啊,事情都是一桩接着一桩的。都撞到眼前来了,我总不能不管吧。我跟你说呀,……”

胡二姐头一扭, 小辫子差点甩到余秋脸上。她才不信她呢。这人说话就是嘴上跑马,舌头上能撑船。

余秋惊讶不已,立刻假模假样地表达谦虚:“同志您过奖了,实在不敢当, 宰相肚里才能撑船呢, 我这样的实在跟不上。”

胡二姐差点没被这不要脸的人给活活气死。就这样的家伙,她爸还说自己有她1/10,他就高兴死了。她就知道她爸眼睛早老花了, 不过是死撑着要面子不肯承认。

余秋怕她下飞机的时候还哭哭啼啼, 到时候万一有大佬接见,那自己面子也跟着挂不住。

于是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别哭了, 我跟你说, 今天我可是要去见王老夫人的。”

胡二姐先是茫然, 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王老夫人?就是见王老夫人又怎么样啊!

稀罕!说的好像她没有见过领导一样,她小时候可是被好多婶婶阿姨抱过的。

余秋谆谆善诱:“是去家里头见。”

胡二姐少女心立刻敏锐起来。去家里头见,家里除了王老太太之外,还有王老先生啊。

她立刻止住了眼泪,开始拼命地往脸上煽风,试图让自己的眼睛赶紧恢复正常。要不是飞机窗户实在打不开,她简直要用冷风吹吹脸,好利用严寒帮自己消消肿。

天呐,王老先生,她要见到王老先生啦!

她运气不好,比她早一波去□□的红未兵都受到了主席与总理的接见。

结果他们参加串联,去的时候火车还免费,回来火车就要买票了。真是一声招呼都没打。更凄惨的是,主席跟总理谁也没露面,他们就被直接打发回去了。再然后,就是轰轰烈烈地下乡。

现在,她终于要见到王老先生了!

两个女孩子是凑在一块儿咬耳朵的。何东胜没听到她俩谈话的内容,就看见胡二姐突然间不哭了。

他不由得奇怪,小秋到底跟这姑娘说了什么呀?胡二姐怎么笑得跟春花盛放一样。

这姑娘可不好哄,据说她找不到小秋的时候,嚎啕的点儿没直接震塌了火车。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秋咬牙切齿,双颊肌肉还不停地抽来抽去,整张脸简直可以用扭曲两个字来形容了。

何东胜欲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了呀?你们这是?”

余秋靠在何东胜怀里头,眼睛盯着傻乐呵的胡二姐,冷笑:“拔剑吧,情敌,我们是没办法和平共处下去的。”

何东胜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澄清事实:“我天天跟你在一块,我跟她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这事儿你可不能冤枉我。”

余秋呲牙咧嘴:“我男神,她也觊觎我男神。”

何东胜现在已经习惯了小秋稀奇古怪的说话方式,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位。年轻人的一颗心真是刹那泡进了山西老陈醋,酸的不成样子。

“原来是你的心上人啊。”何队长身体往后退。

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强了,别靠着他的胸口。整得他跟个恶霸似的,非让人家身在曹营心在汉。

余秋赶紧抱住人讲和:“没有的事,我就是怕她傻呵呵的,到时候掉份子。”

何东胜才没有这么好哄呢。一直到要下飞机的时候,余秋在她手心里头挠了两下,他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心猿意马的女友。怎么办呢?她爱上的可是一匹野马。

好在她眼光足够高,到今天为止,心猿意马的对象只有一位王老先生。算了,自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余秋戏太多,实际上飞机抵达机场以后,没有任何大佬亲自出面迎接。

想想也是,这天寒地冻的,又不是见外宾,大佬特地跑出来做什么?只有几辆黑色的轿车将他们一飞机人分别拉送去不同的地方。

饶是如此,胡二姐仍然觉得自己走在云堆上。她一路傻笑就没停过,直到车子开到花厅前头,她还是一副晕乎乎的样子。

余秋都后悔带她出来了。她立刻严厉地警告胡二姐:“你再这样的话,我不带你进去了。”

刚才还跟泡在茅台酒坛子里头一样的胡二姐瞬间清醒了,立刻摆出标准的革命女战士表情,朝余秋一挥手,大踏步往前走:“走!”

余秋头大如斗,立刻拽住她:“你给我歇歇。”

姑娘你清醒点儿,王老太太虽然不是王老先生,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大佬,手上有一堆事情呢。他们得等着,然后被叫到了才能觐见。

先前跟余秋有过一面之缘的钱同志出来,招呼他们进屋去:“别站着了,外头冷,先进来吧。”

进了屋之后,果然暖和多了,余秋都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

王老太太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面走,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因为逆光的原因,还是王老太太旁边的人先看清楚了他们,笑着打招呼:“你们辛苦了。”

余秋看见老夫人的脸,激动不已。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她本人,而且谁都知道老夫人近年来深居简出,倘若不是因为苔弯的事,她决计不会出门露面的。

没想到这一回,她也来了。

像是看出了余秋的心思,老夫人微微地笑:“为妇女儿童事业,我虽然能力有限,却还是要努努力的。”

余秋不由自主地走上前,高兴的要拥抱老人:“您怎么能妄自菲薄?您的能力您的风采,我们所有人都为之深深折服。”

她其实非常害怕,两岸统一之后,老夫人会失去对生活的热情。人是靠内心的追求支撑着生活的,尤其年纪越大,身体越不舒服的时候,假如没有精神支撑,生活就变得极为苦闷。

现在好了,老夫人又恢复了活力,她找到了更永恒的事业,或者说她又重新开始自己最为关心的妇女儿童事业。

王老太太在旁边笑:“就是呀,您做的贡献,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您不仅仅是夫人,也是我们的副主席,我们妇女儿童事业的开拓者守护者。刚才您说的少年宫的问题,我们都觉得很有道理。我们要尽快恢复少年宫跟儿童剧院的正常工作。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孩子的工作做不好,未来就危险了。”

她笑着招呼余秋,“正好,你也过来帮忙看看,我们选了一批剧目,准备后面在儿童剧院重点上演。”

余秋赶紧走上前,仔细看看这些剧目,什么《飞向星星世界》、《马兰花》、《双双和老虎》,顿时满脸大窘。

这些剧目,她一个都没听说过。要是什么《阿凡提的故事》或者《大闹天宫》之类的,她还能跟着掰扯两句。

王老太太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样子,你们不记得了。早10年前,这些剧经常演的。”

老夫人也叹了口气:“好多年了,到现在差不多有9年了,孩子们忘光了也是正常的。”

胡二姐倒是兴奋起来,立刻比划给老人看:“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们一块儿去少年剧院看。还有《同志们和你在一起》、《雪女王》。”

说完之后她后之后觉得想要咬舌头,她怎么能讲酥连的剧呢。那可是苏修,是要犯大错误的。

王老太太却鼓励道:“好东西还是好东西,酥连的东西也不全是坏的。我们要加以甄别,吸收发扬优秀的外来文化。”

既然还有人记得,那就代表应该还是有观众的。他们的想法是文化一代代传承。当年的小观众们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孩子差不多就是他们当年的年纪。

假如父母跟孩子一块儿看剧目,肯定能够勾起很多关于往事的回忆。

胡二姐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的:“我没孩子,我还没对象呢。”

王老太太高兴得直点头:“很好,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社会生产建设中去。”

老夫人笑了,还抓着胡二姐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你就是胡二姐吧。”

胡二姐有点儿尴尬,她有名字的,她叫胡洁。

每次余秋叫她胡二姐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人有别的含义。

王老太太也笑着看胡二姐,点头夸奖道:“很好,这次抗震抢险救灾,你们做的都很好。苔弯同胞看到了也很受感动,我们革命同志的后代不是阔少爷娇小姐,而是时刻为人民服务的劳动者奉献者。”

胡二姐叫这一顿夸搞得有点儿找不到北。

她脸涨得通红,倒是难得谦虚起来:“哪里有,没有的事,我也没做什么。”

她从头到尾就给人打下手,洗衣服,收拾屋子。真说要为人民服务的话,也就是给个大肚子接生了。最后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断脐带,被余秋狠狠地训了一顿。

老夫人却在笑:“你怎么就没做事呢?人家都拍了照片,给你上报纸了。”

胡二姐心中警铃大作,拍照片,拍的什么照片呀?

天啦!这些天她灰头土脸的,都顾不上梳妆打扮,怎么能让她这样的形象上报纸呢。

待到她看见王老太太拿出的报纸时,可怜的胡二姐嘴巴一撇了,又要当场嚎啕了。

太过分了,怎么弄这么丑的照片。当时她哭得太过于厉害,连眼睛肿着,一张脸也跟发面馒头似的,完全不上相。

王老太太跟老夫人却都高兴得很:“你很好。你父母把你们姐弟教育的都很好,都是非常出色的年轻人。你弟弟在杨树湾做的很不错,你这个姐姐也是有样子的。”

余秋扫了一眼报纸,发现上面是繁体字,再看报道的内容,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二小姐真是送了胡二姐一份大礼。在文章当中将她夸得天花乱坠。

什么系出名门却艰苦朴素,主动要求去最艰苦的乡村参加建设。意外碰上灾难明明人已经后撤,却因为担忧灾区群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毅然决然地重新投入到灾区抢险救灾工作中去。路遇受灾群众,她主动救助,还将自己的棉袄给孩子当包被,并且拒绝军人送给她的衣服,理由是军人还要继续在外头抢险。

虽然事情好像是那么个事情,可是叫二小姐笔墨春秋一番之后,余秋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她简直要不认识自己身边的胡二姐了,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跟一个雷锋式的好同志朝夕相处了。

老夫人笑着点头:“一直夸你呢,说你这样的才是真正的革命后代。也许身上有点儿娇气,但是碰上大事,你立刻就能立起来。”

胡二姐才不承认自己娇气呢。她举起两只手认真地强调:“我也劳动的,看我的手上都有老茧的。”

老夫人跟王老太太都笑了起来。

王老太太轻轻拍她的手:“你要好好保护这双手,跟着小秋大夫好好学,将来肯定能够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医生。多学习多做事,后面的妇幼保健工作你也要好好参与,争取多做出点儿成绩来。”

何东胜进了屋之后,一直没有插上话的机会。

此刻看见王老太太跟老夫人都在夸奖胡二姐,他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要说起奉献辛苦,小秋比谁都辛苦,结果受表扬的人却只有胡二姐。

何东胜替余秋委屈,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目光柔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友。就算没有领导的肯定也没什么,他知道小秋很好。

王老太太却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何东胜,朝他点点头,示意钱同志过来领人:“你去那边吧,你的朋友小林大夫也在呢。你们可以一块儿说说话。”

她拉着余秋的手,笑道,“小秋要跟我们一块儿讨论灾区妇女儿童生活保障的问题。”

这一次政府虽然没有直接呼吁国际社会援助。但是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却看得出来,请求国际社会帮助受灾的妇女儿童。

从灾情发生开始,海外华人团体以及港澳台同胞都伸出了手,为灾民募集了大量物资。因为临近春节,大家共同的口号就是中华儿女过大年。

何东胜这才心里头舒服些,看样子夸小孩子是一回事,做事是另一回事。

他朝两位老夫人点头,笑道:“那我先过去了。”

钱同志领着何东胜直接往旁边的屋子走。还没有进门,何东胜就听到了林斌满怀忧愁的声音,就算还没见到人,何东胜也能想象他整张脸皱成一团的样子。

“他让我转告您,这句话可以公开说,上报纸也可以的。中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并肩合作的亲密战友,现在中国也不曾关闭双方的大门。”

何东胜愣住了,完全想象不能。前头小秋还开玩笑说要在黑河设立经济特区,好与酥连加强贸易往来,结果老人家居然更进一步,直接释放信号,表示双方可以缓和改善关系。

谁都知道当年酥连威胁要对中国使用核武器,所以中央才提出深挖洞广积粮。

为什么国家在粮食总产量并不高的情况下,每年都要收那么多粮食入粮库,很多甚至白白放坏了?

因为那都是储备粮,他们要做好随时打仗的准备。

虽然从1969年过后,双方没有再传出交火的消息,但是大家伙儿都清楚北方有一头恶狼,随时可能狠狠地咬他们一口。

现在,又要恢复到中苏友好的时代了吗?

王老先生似乎笑了起来,因为林斌正在抱怨:“您也笑了,我都满头雾水呢。”

钱同志轻轻敲了门,将何东胜带了进去。

王老先生果然脸上带着笑容。

他的对面除了林斌以外,还有位穿着灰色列宁装的中年男人,这人是是生面孔,面上也是笑。

王老先生抬头见到了何东胜,立刻示意他过去,笑着问道:“你辛苦了,坐下来歇歇。”

然后他又示意林斌的方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何东胜只听了只言片语,哪里敢胡乱猜测。他放下了手里头端着的茶杯,赶紧应对:“对这情况,我不太了解,只能胡说两句。我以为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在敲山震虎。”

王老先生笑得愈发厉害,心情可以说是颇为愉悦。

虽然他们刚刚遭受了地震,两个县城几乎被夷为平地,人民遭受了很大的灾难。但是,经过政府跟群众的共同努力,他们已经将损失减少到了最低点。

现在说起主席的奇思妙想,他也是笑容满面。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其实是个阳谋,就是在告诫美国,自从1972年双方接触之后,随着那位总统的下台,美国新政府同中国建交关系步伐实在太缓慢了。

这种缓慢已经引起了中方的不满,他们必须得让对方知道,在目前的局势下,中国并非只有美国一个选择。

毕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同酥连是亲密的战友关系。两国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双方虽然存在边界矛盾,但这个矛盾也是在意识形态发生冲突,双方关系恶化之后矛盾才被强化起来的。在此之前,两国人民在边界都是自由来往的,并没有产生剧烈的冲突。

现在,苔弯已经绕过美国,干净利落地完成了双方的和谈统一问题。

美国人对中国手里头最大的筹码——苔弯已经失效了,假如他们的政府再采取如此拖拉的态度,那么就不要怪中国政府被耗尽了耐心。

何东胜之所以有如此推测,还是源自于余秋的一句玩笑。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国际关系也是如此,中苏关系恶化已经超过10年。现在差不多也到时候相互释放缓和的信号。最重要的是,三角关系不能使劲往一边扯,否则也会变形。得两边都用用力,才能保持平衡。

林斌恍然大悟:“难怪呢,我说为什么要邀请那位下台的总统访华?看来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坐在王老先生对面的中年同志有点儿不自在起来,大概觉得这些话题自己不应该听。

王老先生却冲他点点头:“你要听的,你还要发表你的意见。你在深圳搞特区,这方方面面的关系要是弄不清楚的话,工作会很难开展。”

中年同志这才坐稳了,笑着点头:“您说的是,我也认为这位同志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们双方都可以保持联系,既然酥连跟美国都能坐下来。我们自然也不一定非要非此即彼。”

林斌却像是不耐烦了,他似乎对于政治话题兴趣向来不大。被迫出来当这个传话筒,就已经是老大的勉强。

此刻看到何东胜,他立刻问:“余秋呢?我过去找她吧。”

王老先生颇为无奈:“你们大姐正找她说事呢。你不要打扰人家,你就在这儿坐着吧,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找本书看看。”

林斌还真站起身,在桌子上翻了本书出来,一五一十认认真真地看。也不知道那本书里头究竟说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丰富异常,活像是看了什么精彩的电影。

那中年同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话。

何东胜开始认认真真地汇报地震的情况,包括如何进行灾后重建以及对于这次地震成功预测的看法。

“李大哥还有专家们共同的看法是这次预测成功虽然很能鼓舞士气,但带有强烈的偶然性。假如我们将希望都放在成功预测地震上,而不是积极做好防震的准备,那么下回一旦预测失败,不仅会沉重地打击人民群众的信心,也会造成无法估量挽回的损失。”

王老先生点点头:“这是个关键,不能被一次成功预测冲昏了头脑,一定要保持警惕。”

他又看向那位中年同志,“你们搞特区也一样的,来的是朋友,但同样也会有人包藏祸心。这次苔弯捐赠的救灾物资里头有黑心商人趁机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的事情,你们就要引以为戒。虽然是人家主动调查出来的,又及时通知了我们。但东西到了我们手上,我们自己也要有数。”

何东胜惊讶不已,他还不知道救灾物资里头居然藏了这么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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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男神

林斌似乎对苔弯的话题也毫无兴趣, 还在埋头苦读手上的书。

王老先生大概是害怕这孩子实在太过于无聊了, 只得勉为其难朝他点头:“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找小秋大夫吧。不过不要打扰女同志说话, 过去看一眼就行。”

林斌这才两眼放光,高兴地放下书, 感觉跟逃难似的奔出了屋子, 活像他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多少人想坐进这间屋子, 听如此机密的话题, 然而他却像是凳子上烧了火, 时刻烫着他屁股一样。

脱离苦海的小林大夫也不用人指点, 他熟门熟路地朝东走。此处他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近年把的功夫,他动不动就得跑来跑去, 跟只小蜜蜂一样,腿都跑细了。

房里头的人正在说话。

王老太太跟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胡二姐插队时候的事情。

比起光伟正,每天学习工作忙个不停,对于上大学跟回程都没什么感觉的余秋, 胡二姐才更加接近于大部分知青的精神生活状态。

她想回城呢, 每次都希望借着招工招学招兵的机会走, 然而次次落空。她爸不肯帮她走后门, 也不许她打招呼, 所以到现在她还是农珉。

穷呢,当地的老百姓特别穷。哪里有砖头房子, 她过去的时候见到的全是茅草屋。好多人家连一套齐整的衣服都凑不出来。当地的少数珉族不会种菜, 没这个概念, 还过着刀耕火种,猎捕野兽的日子。

他们知青日子也苦,吃不上菜,全靠萝卜干还有酱油拌饭凑合着吃。更加糟糕的时候,就只能盐水泡饭。

后来有一次她随着宣传队的人一块儿去个村落,当地人说要招待他们吃顿好的。当时可把大家给激动坏了,以为能好好打回牙祭,结果端上来的却是一盆半生不熟的芭蕉芯。

人家不种菜呀,哪儿来的菜吃?

知青们受不了了,自己想办法带了菜种,开始在地里头种菜。哪儿有什么水田啊,全是旱地,种下去的菜就要一趟趟浇。早晚各一次,那么一片菜地浇好了要100多桶水,早上太阳出来前就得浇完晚上太阳落山后就开始交,每次回去都差不多要到晚上八.九点钟了。

她到现在都觉得后悔,应该跟杨树湾一样的,要么挖条水渠引水过去浇菜,要么就直接在水面上种菜,白白挑了好多桶水。

至于旱地,旱地直接种耐旱的庄稼就好了,干嘛非得种蔬菜呀?

就是这样,菜也长得慢悠悠的,真是愁煞个人。后来大家伙儿实在吃不消了,就开始找别的门路。

海南有很多从广州过去的知青,他们吃蛇。胡二姐第一次被叫过去吃蛇肉的时候,他们还骗她说是黄鳝。结果吃完蛇肉之后,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胡二姐都害怕自己要被毒死了。

那是她第一次想回家,感觉海南实在太可怕了。

王老太太温和地看她:“其他人也这么想吗?是害怕所以才想走的?”

“也不仅仅是怕蛇吧。”胡二姐不好意思起来,“其实真正害怕的是变成当地农珉。”

为什么害怕变成农珉?因为穷因为日子一眼就到了头,也因为过不到一块去。她看到过女知青嫁给当地农珉,不过是要求她丈夫洗洗再睡,新婚之夜就挨了揍。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要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王老太太跟老夫人都沉默了。

林斌听了半天,寻思着这事儿跟余秋没啥关系,于是他就大着胆子伸出头,一个劲儿的朝余秋挤眉弄眼,示意这家伙赶紧出来。

可惜两位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眼神却相当不差。不知道正在想什么事情的余秋还没有意识到外头多了个人,王老太太先招呼起林斌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不是他们说话太无聊了?”

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林斌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嘴巴撇向余秋的方向:“我找她呢,要是没事,叫我带她过去。”

他没有说主语,然而胡二姐作为一位迷妹,时刻关注着男神的消息。

林斌这句含混不清的话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觉,她两只耳朵竖起来,两只眼睛跟灯泡一样,死死盯着林斌:“总理吗?我也要去。”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于热情,屋子里头两位老夫人都笑起来。

王老太太还特地问她:“你也想去呀,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冤屈要告状啊?”

胡二姐双眼冒光:“才没有,我就是想见到总理呀。”

老太太似乎觉得这姑娘有趣,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见他呀?”

胡二姐不假思索:“因为我喜欢他呀。”

王老太太笑得更加厉害了,一边往屋子外送人,一边笑着问:“你为什么喜欢他呀?”

说话的时候她目光还投向了余秋。

余秋在心中作答,因为他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典范,如果非要算的话,他是传统的中国士大夫,拥有着这个阶层所有优点,却没有他们的陋习,他是真正意义上克己尽忠的典范。

胡二姐却不走寻常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因为他不换老婆。”

屋子里头的气氛瞬间凝滞了,王老太太回头与老夫人对视一眼,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姑娘的话题。

胡二姐本还想滔滔不绝呢,林斌却上前直接喊余秋:“走吧,我们过去吧。”

这一声倒是让胡二姐猛然反应过来,她立刻惊慌地捂住,感觉自己又完蛋了,怎么连这话都说了。

她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感觉今天没机会见到王老先生了。

想到这一点,她真是悲伤的能当场哭出来。

大概她的模样实在太过于可怜,王老太太都动了恻隐之心,还安慰了一句胡二姐:“你也跟着去吧,你既然没有对象,那将来也可以找一个像他一样的。”

胡二姐吓坏了,一蹦三尺高,扁鹊三拒绝:“我不要我不配我不敢。”

天啦,假如是这样的,那她每天肯定会心跳过速,心跳过速的时间久了就会心力衰竭,然后她就死了呀。与其这样,她还不如远远地看一眼就高兴死了好。

王老太太像是非常惊讶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居然一直看着胡二姐笑。

余秋觉得胡二姐还真是说出了万千迷妹的心声。她也不敢找个王老先生这样的呀,她达不到王老太太的段位,根本没办法并肩。有这么一位差距如此大的夫君,每天光自卑就够她自卑死了。

还是她家何东胜好,她就要这样的迷弟。

林斌嫌弃胡二姐太聒噪,又急着同余秋说话,索性直接过来扯余秋的胳膊走人。

胡二姐可算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地同两位老夫人道别,然后慌不迭地跟着他俩出去。

别想丢下她,这回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甩掉。

林斌觉得这人怎么跟块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他还要跟余秋讲话呢。

这下子,他都被迫使用起英语来了。

作为一位自封的中医传人,他觉得说英语对他而言是巨大的耻辱。然而做人总要能屈能伸,未达目的,他还是可以委曲求全的。

只可惜小林大夫的英文虽然有老人家天天盯着,但水平基本上也停留在paper tiger的层面。

他磕磕巴巴,可算是用一个一个的单词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至于语法什么的,早就被他丢进雪地里头冻成冰了。

余秋笑了起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资本的本质就是逐利啊。”

有的是放长线钓大鱼,有的是看眼前的蝇头小利,有的是种树摘果子,有的是拼命割韭菜。

别说是碰上天灾,就是日常福利院收到的捐赠品当中就有不少过期食品。有的人只要个面上光,却不肯掏任何腰包,还有人会趁机发黑心财。

其实这次捐赠食品本身就是一个良好的契机,甚至可以讲是一个大好的免费打广告的机会。中央都已经摆出态度来要搞经济特区,那就意味着苔弯企业生产的商品有机会进入大陆市场。

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老百姓会购买哪一些呢?当然是他们听说过的觉得口碑好的。在巨大的信息差面前,只要走好了一步棋,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利润。

想想中国有多大的市场,这么多人又是多么大潜在顾客群。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商人会不明白呢?他们未必是不明白,只不过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根本没有想过长久发展问题,有种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思想。

资本的特点之一就是在逐利方面无所不用其极。有些资本并不关注行业的健康发展。因为当他们迅速收割完韭菜,直接将一个行业甚至一个国家折腾的奄奄一息之后,他们可以转换战场,将手中的屠刀伸向另一片区域。

余秋不懂经济,也不懂政治,但她毕竟是穿越人,在她穿越前的成长过程中,她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此类案例。

林斌不关心这些,别说苔弯的商人了,抗美援朝的时候大陆不也有黑心商人把没烂的东西卖给志愿军,造成了不必要的严重伤残。

他关心的是台北当局为什么会积极将这件事情捅出来?他们不要面子的吗?既然查出来了就自己好好捂住就是,为什么还直接召回中央政府呢?

余秋笑眯眯的:“你觉得一般企业能够代表苔弯把东西捐出来吗?”

在对外方面,我们一向很好面子的。没有一定的关系,想慷慨解囊,除非直接掏钱才不会被嫌弃,其他的都得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在这样的背景下,很大概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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