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66)
新输回去,来达到快速降温的目的。
然而膀胱灌注还没有打完,病人就抽搐起来,伤口也在往外头不停地渗血。
麻醉师发出一声惊呼:“室上速!”
手术室里头彻底变成了战场,又是电除颤又是胸外按压,好不容易才将病人的生命体征维持下来。然而病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情况极为不妙。
赶紧转重症监护室,手术是不能一直当成病房用。
大家七手八脚移床的时候,余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胳膊上。看到那细密的针眼,她突然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病人往外头推,等在手术室外的年轻姑娘不愿意了。好好的人进去的,孩子死了也就算了,怎么大人也这样?
余秋厉声呵斥:“你们老实交代,她是不是吸毒?”
那两个姑娘立刻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就想跑。然而医院一直有民兵帮忙维持秩序,他们毫不犹豫地拦住了人。
余秋眼睛喷火:“你们老实说,她打的是不是可卡洇?”
那两个人吓坏了,哆哆嗦嗦地点头,还认真地强调:“我们劝过她的,她不听。”
余秋愤怒地咆哮:“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你们这样会害死她的。”
可卡洇成隐患者临床上基本上都避免吸入性全麻手术,因为容易诱发恶性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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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六七十年代,东南亚地区的毒榀泛滥问题非常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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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面无表情:老子就发了一次洪水,结果她天天用息壤挡着水,让我免费水力发电,老子有说什么吗?
肥遗甩尾巴:我还没来得及发旱灾呢,她就逼着我天天分离工业废水,老子两身蛇皮都臭了。
虚耗一扇子打在混沌的脑袋上,愤愤不平:以后别跟在污染犯屁股后面当小厮了。你一笑,她就逼着我去见人家,非让人倒霉不可。
穷奇暴躁:再惨惨得过老子吗?老子天天被她压。老子是天下凶兽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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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想他死?
医生诊断疾病除了依靠患者的临床表现之外, 还要有影像学以及实验室检查的诊断作为支持。帼际上公认□□-氟烷骨骼肌收缩试验为确诊恶性高热的金标准。
余秋知道自己应该给这位产妇做检测。她近乎于照相机一般的强迫症背诵记忆还能够完整地叙述出这个试验的具体步骤:取患者股四头肌或其他长肌近肌腱部位的肌纤维2-3cm,固定于37c恒温krebs液内并持续通入含5%co2的氧气, 连接张力传感器和电刺激仪, 给予一定电刺激,测定不同浓度氟烷和(或)□□作用下肌肉张力的改变。
但是, 有意义吗?就不说专门的检测设备了,2019年全帼好像都没有几台,现在更加想都不要想。就连检测试剂氟烷跟□□,她都找不到。
找不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医生只能根据典型的临床表现, 结合既往病史、家族史及麻醉用药进行临床诊断, 但需除外感染的可能, 还需要与输液致热原反应、输血反应、甲亢危象等相鉴别。
可眼下这种状况,鉴别诊断这种事情也带有医生强烈的主观色彩。因为患者的病情容不得耽搁,在没有特效药丹曲洛林的情况下, 挽救恶性高热患者性命的关键点, 其实是能否尽快用上床边血透机。
没错, 帼内的绝大部分恶性高热患者都是依靠床边血透机从死亡线上拉回头的。
不要奇怪,难道全帼医院都这么高大上, 家家都配上了血透机吗?事实真相是恶性高热的诊断也具有医院的层别性,并不是所有麻醉医生都能想到,因为它的发生概率实在太低了。所以一般诊断出来的医院都是大医院上规模的那种,本来就配备了床边血透机。
现在, 他们这家小医院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床边血透机是有的,但摆在余秋面前的难题是她要不要给病人用床边血透机。
虽然她在手术室里头就喊护士赶紧准备床边血透,可到真正要下医嘱的时候,她不可能不迟疑。
血透没有风险吗?血透当然有风险,这产妇作为隐君子,而且是静脉用药的那种,身体各项机能都糟糕的一塌糊涂。上血透的话,病人会不会耐受不了,直接丢掉性命?心血管并发症、脑血管意外和感染都有可能会导致患者死亡。
原谅余秋小人思想作祟,居然害怕承担风险。大概是碰上西毒患者,让她一瞬间被拉入回2019年。面对这样的情况,她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到时候人死了,死者的家属朋友跟她闹怎么办?
产妇没有家属,有的就是两个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西毒的人会自成小圈子。没有相同嗜好的人,基本上跟他们融合不到一块儿去。
而西毒的人没有下限,也没有礼义廉耻可言。
这话说的很恶毒,但对于绝大部分医务人员而言,这就是西毒者群体给他们最直接的感官。
隐君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自己跳楼威胁父母给钱的算是有人性的了。还有人抱着自己的小孩往地上摔,就为了逼家里头给他钱去买毒。
她在儿科轮转的时候,就碰到过被西毒的父亲摔在地上脑出血的孩子。因为孩子的母亲苦苦哀求他不要拿走家里头最后的那点儿钱,那点钱是她从娘家要过来,给孩子买奶粉喝的。
最后那个孩子没能抢救回来。
至于晚间急诊的大夫更是高危。医生不肯给假装泌尿结石肾绞痛的隐君子开度冷盯,结果对方直接拔出注射器,里头一管血,然后恶狠狠地威胁医生不给他开,他就一针扎死医生,他有艾滋病。
谁晓得这位产妇的朋友们会不会趁机搞讹诈?尤其是在全岛都在态度坚定的进行禁毒活动的时候,狗急跳墙的他们恐怕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icu的医生等着听余秋的吩咐。
余秋直接拿着血透知情同意书,找外头的家属签字。
其实也毫无意义。理论角度上讲,朋友根本不能决定任何事。余秋自己作为这家医院名义上的负责人就可以决定一切了。
可余秋说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她本能的心虚。倘若这是在杨树湾或者是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不,不是因为地方,而是因为患者的身份。倘若是海南本地人,余秋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可患者是华侨,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会被人抓到了把柄,然后闹出事端来。
临床医生非常厌恶领导们动不动就讲个政治站位,压根不从临床实际考虑问题。
然而眼下,余秋自己当了领导,却发现还真的不能不讲究政治站位。因为一旦不讲的话,事情发酵开来产生的后果会严重到连医院都承受不起。
余秋必须得让产妇的朋友签字,这代表了并不是他们胡乱给病人做治疗,他们已经采取一切尽可能的手段在挽救患者的生命,相关的风险他们也已经交代过了。
说个不好听的话,人能不能活下去,主要不看医生,而看阎王爷到底想不想带人走。
那两个年轻的姑娘关键时候还算讲义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珉兵看着,她们没能逃之夭夭。
反正余秋喊人的时候,两人还是相互搀扶着走到了她面前。
余秋言简意赅,直接说了里头的情况:“目前没有好办法,只能尽可能降低体温,纠正酸中毒,看她能不能扛过去。你们也知道,她有什么嗜好。别看她才20出头,她的身体情况跟老头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其中一个姑娘直接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要求余秋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们的朋友。
“她够可怜的。她相好回美帼了,她就想生下孩子跟她相好团圆。本来她不打算走的,还是我们劝她说,万一到时候大轰炸,她连躲都没地方躲。她就是个傻子,客人不过是来玩玩,她还当真了。”
余秋看着她们签字,神差鬼使地问了一句:“毒榀是不是那个美帼大兵带来的?”
两人惊讶地抬起头,似乎觉得眼前的大夫很可怕,怎么连这都知道?
余秋在心里头冷笑,那是因为骨科类毒榀原本不是东南亚地区的主流。这儿的主流是鸦片类毒榀,骨科碱类主要还是美帼人带过来使用的。
越战是美帼的伤痛,这伤痛同样也打在美帼士兵自己的身上。
他们的军方为了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增强集中力,抗击疲劳,给他们发的提神口香糖里头就含有大量可卡洇。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大约有10%~20%的越战老兵染上了毒隐,一直倍受折磨。
为了当权者的一己之私,有多少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们是受害者,他们同样也是刽子手。他们无休止的轰炸造成了好几百万的越南以及柬埔寨人珉死亡。除此以外,骨科碱类毒榀、大量的□□还有众多被遗弃的混血孩子,也是他们送给无辜的东南亚人珉的“礼物”。
因为这个时代,吸食骨科碱类毒榀在美帼年轻人群体中也非常流行。
美帼大兵厌倦了战争,在回帼无望的情况下流连夜店,他们在同□□鬼混的同时,也将毒榀拿出来与□□共享,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兴奋。
这在色情服务行业里头非常普遍,毒榀与性刺激基本上是伴随而行的。有的人是因为染上毒隐,所以出卖皮肉;而有的人则是因为出卖皮肉时需要配合顾客的爱好,从而被动染上毒榀。这两者基本上是成双成对出现的,鲜少独行。
所以说那些指望依靠年轻的□□躺下挣钱的,等不及年老体衰,半数以上的群体就已经被毒榀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这世界上的快捷通道哪有那么好走?看似轻松简单,通向的往往是地狱。
余秋拿着他们签好的知情同意书,没有再看两人惊讶的面孔,转身回去吩咐上血液透析。
在上了血液透析过后,患者的体温的确降了下来,从41.7c降到了39c。然而当所有人都暗自庆幸,说不定这个年轻的产妇可以扛过去,逃过一劫的时候,她的情况又急转直下。
患者无尿液,即使用尽了各种办法,在排出的80毫升酱油色的尿液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尿液排出来。这代表她的肾功能受到了严重损害。还没有等余秋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患者严重心律失常,心电图简直没办法看。
一系列的胸外按压跟电除颤反复进行,患者的情况一度好转,但很快又一塌糊涂。
当天下午四点钟,产妇孩子死亡十小时之后,产妇自己也永远停止了心跳。
她死了,全身多脏器功能衰竭。她终于没能逃过去。
icu里头一片死寂。这是他们这家新医院新科室成立之后接手的第一位病人,患者结局——死亡。
尽管在icu,活着进去死着出来,再正常不过。但开张之后第1个病人就是这么个结果,还是让所有人都沮丧不已。
余秋站起身,扫视了一圈沉默的同事。她刚才头晕,只能坐着喘口气。
“好了,这件事情我去交代。争取患者的同伴同意我们进行尸检。”
余秋叹了口气,“好好从死亡病例当中吸取经验教训吧,看下回我们是不是能够避免。”
重症监护室里头响起了啜泣声,有年轻的护士难以接受,难过地哭了起来。
她太可怜了,她孩子死了,她自己也死了。
这怪谁呢?有谁心甘情愿地当女支女呢?
海南岛上最近刚放了一部50年代的旧电影《姐姐妹妹站起来》。妓院的人可脏可坏可不是东西了,拐骗妇女,摧残妇女,他们才是真正的恶人。被迫为娼的妇女受尽了折磨,甚至染上脏病之后不能接客,明明还有气在,也会被丢进棺材里头活埋了。
幸亏有了新中帼,广大妇女同胞才不会受这样的摧残。
余秋出去跟产妇的朋友交代了情况。两个姑娘都是目瞪口呆,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抱头痛哭,嘴里头一个劲儿念叨:“就知道不会有好死,好死轮不上。”
她们这些在夜总会做小姐的,要么被人一枪崩了要么被人一刀扎了,要么哪天突然间死在屋子里头,臭了都没人知道。再要么就是好不容易从良,结果却被小白脸骗走了一辈子的积蓄,被迫沦落到更糟糕的妓院中去。
她们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朋友交了好运,要跟美帼大兵一块儿去美帼享福呢。结果却是这么个下场。
余秋面无表情:“没有一个真正为对方好的人会让对方西毒。什么帮你解除烦恼什么让你快乐,都是骗人的鬼话。你们自己毒隐发作的时候,肯定清楚有多痛苦。你们愿意承受那样的痛苦吗?不愿意吧。只要染上毒隐的人都清楚肯定会有这种痛苦出现。那他真的爱一个人,就绝对不会让对方也陷入泥沼。”
两个姑娘吓得身体一缩,兀自狡辩:“我们不西毒的,我们可没有美帼大兵的情人。”
余秋叹了口气,示意珉兵从她们的兜里头掏出香咽。
她眼睛看着两个姑娘:“这个是什么?我们可以化验香咽的成分,我们也可以给你们验尿,到时候你们到底有没有西毒,那就清清楚楚的。”
两人吓得浑身发抖,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她们不要戒读,戒读会死的。
余秋只觉得浑身疲惫,累得不行。又是一个30多个小时,从昨天早上睁开眼到现在,她根本就没休息过。
“好了,不要哭。”她捏了捏太阳穴,说话都有气无力,“戒读死的人我没见过,西毒死的人你们自己应该看过很多。这事情没得商量,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句,必须戒读。别跟我谈人权,这件事情没有人权。”
珉兵们将这两姑娘带走了。自己主动站出来以及被家属强行送过来,还有珉兵巡逻的时候抓到的偷偷吸大咽跟打针的人,都被统一聚集在一起,等待台湾方面派出的戒读医生集体治疗。
没错,毒隐是一种病,必须得治的病。
余秋摇摇晃晃往外科病区走,那里的古先生手术过后,自己还没有看过他。
作为主刀医生,这很不应该。但没办法,她实在分不出身来。
余秋抵达外科病区的时候,刚好碰上华侨组织的代表一块儿过来探望病人。虽然古先生的情况不怎么体面,但好歹同根同源,大家一块儿逃难而来,不能真丢下他不管。
所以侨胞联合会的人商量过后,几位领头人都拿出了些钱,给他凑齐了医药费跟营养费,交到医院来。
昨天站出来发话,表示愿意捐钱铺路的老人拄着文明棍,再三再四地向余秋道谢:“有劳大夫你们费心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决定成立自救会,专门筹措出一笔资金用于帮助无钱治病以及无力生活的同胞。”
余秋也朝对方鞠躬:“谢谢你们对于政府工作的支持。希望今后我们能够通力合作,争取将我们的新家园建设得漂漂亮亮。另外在禁毒的事情上,还请诸位多帮忙。毒榀祸害实乃中华珉族之殇,历史的悲剧,希望再也不要上演。”
那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各帼官方就没有不想禁毒的,但他们受到的挟制实在太多,所以一直难以获得成功。
这回他们人到了海南岛,听说大陆根本找不出毒榀也没有西毒的人。他们都不敢相信,还是送他们过来的帼珉党船员老大不痛快地点头承认了,他们才敢啧啧赞叹。
白发的老头子跺了下手里头的拐杖,发了狠话:“这一回,我们一定好好配合政府,彻底把这祸害给端了。没了鸦片之害,看谁还敢叫我们东亚病夫。”
余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旋即表情严肃:“那还烦,请诸位回去以后多帮忙,争取让大家主动出来戒读。我们不会一直等着的。到明天早上还没有站出来,又被我们抓到西毒的人,我们会给惩罚措施的。这件事情只能上硬手段,不能怀柔。”
过来探望病人的代表都发了话,也打了包票。假如叫解放军抓到了有人这个时候还敢卖毒榀,那就直接拖去枪毙,他们绝对没有二话。谁要敢闹事的话,他们头一个不答应,绝对绑了送给解放军。
余秋点头,当场下了决定:“那我今晚就把章程列出来,直接公布。到时候咱们依章办事,再说自己不懂不知道的,我们一个都不认。”
双方算是谈拢了,余秋领着人去看望开过刀的古先生。从术后观察记录来看,古先生的情况还行,虽然上午发作过一次毒隐,但人还活着。
“我们会想办法尽可能减轻他的痛苦,但我们绝对不会再给他毒榀了。”
余秋走到病旁边,一边敲门一边跟华侨代表们交代,“这个时候对他来说也是戒毒的好时机。”
她敲了两下门,里头传来古小姐慌慌张张的声音:“等一下,我在给我爸爸擦洗身体。他出了很多汗,很不舒服。”
外头的人“哦”了一声,还有人安慰古小姐:“大侄女,你不用担心,叔叔伯伯们凑了点钱,会给你爸爸继续看病的。你也要配合大夫,好好照顾你爸爸。”
那古小姐似乎忙得很,只慌慌张张地“哎”了一声。
余秋却猛的沉下脸,用力拍门:“开门!你放心,外头除了医务人员之外全是男的,你只要将毯子搭在你父亲身上就可以,不存在不雅的风险。”
古小姐哀求道:“我爸爸很难受,让我帮他擦洗干净,行吗?”
“不行!”余秋的态度极为强硬,“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就撬门了!”
旁边的华侨代表们有人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公产党果然名不虚传,压根就不讲理。
是他们过来看病人的,他们都觉得等会儿没关系,为什么这个公产党的大夫态度这么恶劣?
这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呢,私底下不晓得这些人要怎么对待他们这帮华侨病人呢。
余秋已经开始扯着嗓子招呼护士拿钥匙过来。为了防止病人反锁门自杀,外面的人进不去;这边病房的门都可以用钥匙从外头打开。
护士拿来钥匙的时候,里头古小姐终于开了门。她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我来开了。”
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太阳已经往西边斜,海风从窗户里头灌进来,带着阳光的热辣与风的舒爽。
余秋却敏锐地抽动鼻子,目光严厉地扫过床上躺着跟睡着了似的古先生。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她目光锐利,死死盯着古小姐。
古小姐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帮我爸爸擦洗身体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余秋立刻抓起她的胳膊,示意众人看她的手:“擦洗身体?你的手上为什么一点水的痕迹都没有?难不成你打开窗户就是为了让海风吹干你的手?
还有,水渍呢?你擦洗身体是不是应该端盆水放在旁边?为什么桌上跟地上都没有任何水痕?难不成你不急着给我们开门,还忙着拿拖把拖地?”
华侨代表们下意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皱起了眉头,也有人直接责问这姑娘:“古小姐,你何必这样?就算觉得没面子也不用躲着我们。我们过来是想帮助令堂跟你的。大家同根同枝,现在情况又特殊,更加应该团结一致,互相帮助才对。”
古小姐不吭声,就这么死死咬着嘴唇。
楼梯口方向跑过来满头大汗的珉兵,扬着手里头的东西,气喘吁吁地喊:“小邱大夫,这个房间是丢了锡纸下去。”
这下子,原本喋喋不休的华侨也变了脸色。锡纸,好端端的病房里头怎么会出现锡纸?
锡纸是干什么用的?在东南亚毒榀泛滥的这个时代,锡纸就等同于大咽枪。就算不是同道中人,也明白它是吸食白面追龙的工具。
所以为什么要开窗户呢,是因为想散尽房中的气味。什么擦洗身体?关着门不过是为了让古先生继续西毒。
她还挺聪明的,晓得不能留下罪证,所以必须得将用过的锡纸丢了。
余秋狠狠甩下古小姐的手,双眼喷火:“你就这么想他死吗?你早点说呀,你要选择放弃抢救,我们也不用这么多人熬一宿!”
他们这么多人拼了命的想办法。因为古先生大出血,身体极度虚弱,自体回输的血液量不够,血库的血又调不过来,他们还有值班护士给他献了血。
日tmd,狗日的,艹他蛋的!不想活早点讲,别跑过来折腾人。
古小姐捂着脸,又开始嘤嘤啜泣,忍不住吼了一声:“他会死的,你们逼他,他真的会死的。”
“他要死也是被你害死的!”余秋态度冷酷,根本不在看这位孝心感天动地的古小姐,直接吩咐珉兵,“你们好好调查,到底是谁将毒榀卖给她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到底是用什么来换的毒榀?倘若这其中存在非法□□易活动,就按照卖烎票娼的标准对待。卖毒榀的那叫贩读,不管是按照哪儿的法律,贩读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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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妹妹站起来,是部不错的老片子。妓院绝对不像某些文学文艺作品中描述的那么美好,那是魔窟。感谢在2019-12-20 21:07:31~2019-12-21 09: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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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投罗网的贩子
公产党下定的决心还真没几件事是做不成的。为什么?因为我党走的是群众路线啊。社会由人组成, 只要全心全意发动人民依靠人民, 就没有打不赢的战斗。
这件案子简单的很。病房里头就两个人, 老毒虫古先生早上才下的手术台, 这会儿自然不可能自己跑出去找毒榀。那么他吸的白面,要么是他女儿从外面带过来的, 要么就是有人送过来的。反正不可能是从地里头自己冒出来,从天上掉下来的。
人民群众眼睛千千万,所有自以为隐蔽的活动都逃不脱朝阳区群众的火眼金睛。不管是自己出去的,还是外头进来的, 终归会被人瞧见。
余秋发话彻查医院毒榀案, 没多久就有病人家属主动提供线索。有人抱着自家输完液的孩子遛弯的时候, 看到有个中年男人进入了病房。大概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出来。
“就是你们过来之前没多久的事儿。”
至于那男的长什么样子?民兵拿了几张户籍登记照片让家属辨认, 家属一眼就认出了那位中年富商。
余秋看到照片都叹气, 果然, 男人的执着荒谬又可笑。既然打定主意要娶小老婆, 娶不成也一定得睡到。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丢的面子,他要怎么捡回头?
执着的中年富商顾先生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了, 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出这口恶气。机会是现成的,因为古家父女浑身都是漏洞, 简直如同筛子。
一个视毒榀如生命,为了保护自己的命根子, 差点儿摔死了都不知悔改的父亲。一个孝心感天动地, 宁可老父亲将家产变卖后全都购买了毒榀, 却把自己给卖了换取船票, 也无怨无悔的女儿。这双父女凑在一块儿,偷偷从家里头带出来的毒榀又叫公产党的正府给收缴了,那老父亲毒隐发作了,不就是女儿尽孝的最好时候吗?
既然已经卖过一回,那就不妨再卖第二趟。只不过既然公产党的正府不允许讨小老婆,那就从批发转成零售吧,这样还自由便宜些。
胸有成竹的顾先生携带白面上门,探望自己死里逃生的前任准岳父。古先生的毒隐刚发作过一回,整个人跟死过去一样。古小姐正在哀哀地哭泣,因为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父亲舒服些。
这个时候她的前任未婚夫顾先生掏出了她父亲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宝贝,表达了对前任准岳父的同情。看看,这么惨,腿断了,肚子里头又开了大刀,人都在鬼门关打滚,如此痛苦,实在太可怜了。就算让他少受点儿罪,也能帮他早点养好身体呀。
已经快要死了的古先生看到他梦寐以求的柏粉又活过来了,他迫切地渴望着,即使他在病床上没办法翻身下床,他也迫不及待地需要着。
怎么办?父亲这么可怜。女人从来都是为家庭牺牲的对象,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几千年的封建王朝都那么欢天喜地的歌颂女性的牺牲。杀了小妾给士兵当口粮可是千古美谈要在史书上大书特书呢。为了父母出卖自己的儿女,那是孝顺,怎么能横加指责呢?
极度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古小姐又如何能够舍弃相依为命的老父亲?所以,白面为聘礼,哦不,是买肉钱,顾先生得偿所愿,直接在病房的卫生间里头完成了生命的释放。
公安局的同志在卫生间的竹篓里头发现了卫生纸,上头的□□跟顾先生血型相吻合。法医还在古小姐的内裤上提取到了相同血型的精斑。
卖了自己之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那一小袋柏粉,她甚至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得忙着服侍她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的老父亲醉生梦死。
只要有毒榀,他的耳朵就完全听不到女儿被人糟蹋时的痛苦。
牺牲怎么可能痛苦呢?牺牲是怀揣着高尚的情怀呀。无论遭受怎样的命运,都要甘之如饴。
公安局的同志搜集了证据走了,古小姐也被带走做口供去了。
华侨代表会的人个个脸上表情凝重。那领头的老人朝公安鞠了个躬:“有劳诸位同志了,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破案。”
他又回过头来朝余秋鞠了个躬,“多谢大夫您警觉,我们差点就受了蒙蔽。”
一想到要不是公产党的人发现这家伙继续西毒,他们捐的钱以后恐怕全都变成毒资了,华侨代表们都面色不好看。
虽然能当上代表,就代表他们资产不菲。可出门在外,大量的不动产又没办法带出来。眼下的情况是大家手里头的钱花一个就少一个。好不容易大家伙儿发挥同胞情,却直接踩到了狗屎。
余秋也朝老人鞠躬:“您客气了,后面的工作还劳你们多多费心。我们都已经把态度摆成这个样子,看样子还是有人贼心不死。这股风气如果不彻底刹住断掉,以后会祸害千秋万代,我们的子孙后代也永远得不到好。”
旁边的法医询问余秋的意思:“那对母子尸体解剖过后要怎么处理?”
隐君子产妇跟她的孩子又没有家人,尸体按照常规就只能按照身份不明的人来处理了。
余秋叹了口气:“由正府出面埋葬吧,火化之后立两个碑。孩子的碑上就写着我死于父母之手,后面说清楚情况,孕妇西毒成隐造成的孩子的死亡。母亲的墓碑上就写着死于自杀跟美国人之手。后面这边我来打申请,专门划一块地区出来作为教育基地,警示人们永远不要碰毒榀。”
她转过头,看了眼古小姐,声音淡淡的,“假如令尊死了,我们也会立一块碑,上面写着我死于自己跟女儿之手。”
古小姐咬着下唇,眼睛往下垂,也不晓得是盯着自己的脚还是地面看。
旁边华侨代表会里头立刻有人发话:“我们全力支持正府,这个教育基地我们捐钱来建。要以此为戒,从此以后,在这片土地上绝对不能有毒榀的影子!”
余秋点点头,又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个躬:“那就有劳诸位了。还是那句话,这场战役我们只能赢不能输,否则我们的将来惨不可言。”
公安走了,华侨代表走了,古小姐也被警察带走了。
护士看着这个年轻单薄的姑娘轻飘飘离开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完全理解不能:“她怎么能就这样糟蹋自己呢?”
明明是个有骨气的人,根本不愿意给人当小老婆的。结果却变成这样,这算什么呀,半掩门暗娼,难听点儿讲,还不如给人做小呢。
这样的流莺,到时候肯定染一身花柳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余秋疲惫极了,说话都有气无力:“娜拉出走以后要怎么办?不是所有人脱离了玩偶之家,就一定能够走上康庄大道的。鲁迅先生曾经写过,等待娜拉的结局无外乎两种——不是堕落就是回去。”
女性的独立是个艰难的话题,不是喊两句口号打出风头的慷慨激昂,更不是高谈阔论的潇洒,它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努力,是浴火重生奋力拼搏的奋斗。
一边想要轻松地躺着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边又嫌不自由不独立,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年轻的护士急了:“那是旧社会腐朽的资本主义世界,我们是新中国,社会主义国家。怎么就不能走出来?走出来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可以?”
旁边有个年纪大一些的护士叹气:“她要怎么劳动才能养活大咽鬼?”
年轻的护士气得直跺脚:“她就是糊涂,脑袋瓜子不清白。”
亏得他们都真心实意地希望这姑娘能够走出一条光明的路,不要在泥潭里头泡着了。
既然她没有决心,昨天晚上为什么又要闹得地动山摇,哭着喊着说她不愿意做小老婆?这算不算是批发一回不甘心,又想零散的卖呀。
也是,要是她真当了那个年纪能做她爸爸的男人的小老婆,那她手上能得到的钱肯定有限,绝对养不活大咽鬼。说不定她夫家还不许她父亲登门,她就更管不了大咽鬼了。
哎呀呀,照这么看,这姑娘可真够狡猾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人当小老婆呀,那这么讲的话她其实也算是骗了两根金条。
昨天晚上她闹腾的那么厉害,特地往民兵们居住的地方跑,目的就是希望公产党正府出面,免除这笔债务。
好像也不对,二小姐都发话要还回金条的时候,她却又表示自己愿意承受这笔债务,要求努力工作挣钱还债。
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回过头来,抵死不肯当小老婆的她又主动卖了自己。
这个跟《姐姐妹妹站起来》里头的大香她们不一样,她既不是被骗的,也不是被卖的,她是自卖自身,简直莫名其妙。压根叫人想不明白,她脑袋瓜子里头究竟想了些什么。
“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解决主要矛盾而已。”
余秋一边捏着眉心,一边漫不经心,“在上船逃亡之前,摆在她面前最大的矛盾就是没钱购买船票带自己跟父亲离开。这个时候,活命是关键,自我意志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让她跟父亲活下去就好。所以,她默许了父亲将他卖给别人当小老婆,来解决燃眉之急。
等抵达海南岛之后,生命的威胁被解除了,所以她的自我意志又开始上升,她不愿意给人当小老婆。她应该算是了解了我们的正策,也清楚公产党是站在最广大人民这边的,不允许买卖人口。所以她主动开口向我们求救。但做这件事情的前提是,当时她父亲不算她实现人生目标的阻拦对象。为什么?因为她父亲携带了大量毒榀来到海南,短时间内,父亲是一个比较稳定的因素。
可惜的是,我们这儿不允许西毒。而当她解决所谓的婚约矛盾时,父亲西毒的事实又暴露了。所以对她来讲,新的矛盾焦点出现在父亲身上。她迫切希望父亲不要再遭受痛苦。
从根本上来讲,她这么想没有什么错误。她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错了方式。她以为毒榀可以让她父亲获得安宁,所以她可以像上船前一样,再度出卖自己。”
护士都被她的话绕晕了,还是感觉不可思议:“那这位古小姐就准备一趟趟地卖下去?呸!我们又不是旧社会,由着大咽鬼家里头开女支院。”
余秋放下了捏眉心的手,露出个苦笑:“她哪里能够想到那么远,她想的就是怎样解决眼前的难题。”
可人生哪有这么简单?顾头不顾腚,总归会吃大亏的。她明明已经有机会脱离苦海,却偏偏非要在泥沼当中赖着不肯出来。
而她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出去。这个已经没有任何人性可言的老毒虫会想尽一切办法,死死拽着渴望新生活的女儿,将她一同拉下地狱。
就好像那部获得了奥斯卡大奖的电影《生于女支院》的女主角的现实生活一样。她明明可以奔向新生活,她当女支女的母亲却因为害怕被抛弃,所以编造谎言将她拽回头,让她走上自己的老路,小小年纪就沦为女支女。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资格当父母,他们当中有罄竹难书的畜牲。孩子对他们而言就是可以买卖压榨的私有财产,他们依靠吸血为生。
余秋叹了口气,招呼护士:“麻烦你们帮忙通知一下,全院的毒麻药品必须得上三道锁,严格保管。加强安检巡逻,防止有人过来偷盗抢劫。”
假如全岛都没有毒榀可以用了,隐君子的目标就会毫不犹豫地转向医院。在毒隐面前,他们无惧死亡,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她还要赶紧出台毒麻药品管理规范,加强对医务人员的教育跟警示,防止他们被拉下水。她以前就看过案例,90年代,相关管理不严格的时候,由隐君子专门勾引医务人员以及医务人员的儿女,好通过他们的关系弄到杜冷盯。
现在对于全岛的医务人员来说,毒榀都是一个陌生的名词。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并不清楚他们将要面临的是怎样可怕的敌人。
关门打狗,相对简单,可要是门必须得开着呢?
那就是一条艰难困苦却又不得不走下去的路。
时间太晚了,余秋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在医院值班室睡了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恍惚。
真讽刺,那位号称没了毒榀自己肯定会死的古先生用自己的自私与恶毒将女儿送去了公安局,自己倒是安安稳稳过了一夜,毒隐发作也没死掉。最神奇的是,他完全没有任何寻死觅活的迹象,放过屁通气之后还直接问护士要米汤喝,居然吃得下东西。
也不能说他全然不管女儿,好歹他还问过一回古小姐的下落。当护士讽刺地回答他,不管古小姐去哪儿,以后都不可能再卖身给他换大咽抽了,他就相当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不知道是不敢招惹公产党的人,还是觉得这个女儿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就没必要再关注。
更可恶的是,这么糟心的老头子大毒虫,他们医生护士还得尽心尽力地想办法照顾,得帮助他尽快术后恢复。假如这一趟没能戒掉他的毒隐,还要有专业的戒读医生继续接手,免费给他戒读,并且得供应他的三餐。
而他眼下的身体状况想要恢复正常人的健康,投身到生产建设中去,几乎不可能。将他关押进大牢,那他的身体也吃不消。
护士都快被气死了。病人可怜,他们愿意怀着对同志的关心好好照顾病人,但这个病人的范畴绝对不包含这么恶心可恶的家伙。
余秋只好安慰护士:“人贱自有天收。他这样的,身体情况跟七老八十没得区别。你看着吧,以后他肯定还会想方设法瞎折腾。折腾多了,阎王爷自然就该拉他下去了。”
她在食堂吃了早饭,晃晃悠悠地往箱屋住宅区走。快要走到住宅区的时候,前头传来呵斥与叫骂的声音。
余秋回过头看,还没看清一堆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过来,顿时臭的他捂住鼻子,差点儿没把早饭全吐光。
她捏着鼻子指着被何东胜他们压着的光上身,就穿了条裤衩的男子,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
何东胜也被熏得不行,同样是头极力往边上撇,却又不得不忍受,他言简意赅:“自投罗网。”
原来今天早上他们在周围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从沼气池里头往外头爬。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沼气池的盖子没有盖好,有人失足掉下去了。待到他们慌忙跑过去看,才发现问题。这个人拖着个大袋子,从粪坑里头爬出来居然都不肯撒手。
袋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一个大箱子。箱子里头明面上看只有一些衣服,叫大粪泡了一夜,当时的惨烈可想而知。用海水洗了好多遍都臭气熏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但是箱子的夹层就别有乾坤了,里头装着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白面。
原来这人昨天晚上害怕警察跟解放军查到他头上,直接将箱子丢进了坑中。可他长期居住在城市中,并不认识什么是沼气池,居然稀里糊涂间就将箱子丢进了新挖的居民区沼气池里。
偏偏也是凑巧,这沼气池连着的居民八角箱楼一开始并没有住人,昨天晚上才安排了刚从越南接过来难民居住。
现在真的是难民了,因为据说西贡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当地的香港珠宝行都叫人持枪抢劫,店主都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一梭子弹打死了。现在街面上完全不成样子,手里有枪有子弹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抢劫敲诈勒索,好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票财富,赶紧找机会跑掉。
美国人都跑了,南越正府军有个屁的战斗力。
这家伙之所以看到池子并没有上盖,就是因为刚好有人在给沼气池做最后的检查,好方便刚刚送过来的难民使用。只不过不凑巧,打开盖子之后,他肚子不舒服,跑到大树后头去嘘嘘了。他到时听到了好像有声音,但拿手电筒照了照没看见底下有人,便也没再继续侦查。
于是那个承载了毒贩希望的箱子就这么安安稳稳待在了沼气池里。
如果不出意外,它要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度过风声紧的时期,然后再被安排埋在地底下。
但是,它的安身立命之所是沼气池。
大家在船上一路颠簸到这儿,全都累得够呛。这会儿下了船,刚好痛痛快快地释放一下自我。可想而知,这个沼气池里头的内容有多么丰富多彩。
然而金钱当道,黄金万两跟万两黄金是一个概念。这家伙居然毅然决然地跳下沼气池,愣是将它用塑料袋子包裹好的大箱子又给拎了出来。
我的老天爷啊,他身上臭的简直了。
余秋一边批评何东胜:“你们要做检讨,沼气池安全问题必须得注意。盖子如此轻易地就被拿开来,那沼气池就是杀人工具。”
何东胜赶紧做自我检讨:“我已经喊他们去检修了,加强固定。”
他捏着鼻子,赶紧送这个自投罗网的毒贩去公安局。
等人进了公安局,叫警察押着出来的顾先生一看到他人,居然下意识地冒出一句:“你怎么跑来了?”
直到这时候,毒贩才意识到顾先生根本就没有把他给供出去。
倒不是顾先生有多么讲义气,坚决不能出卖自己的朋友。而是他清楚卖毒榀的都是黑社会,里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旦他出卖了给他货的毒贩,那很可能毒贩回去会被解放军抓走,但他自己跟家里人以后肯定会遭到惨烈的报复。
因为毒贩要杀鸡儆猴,所有胆敢出卖他们的人必须不得善终,否则以后他们怎么还能镇得住?
现在来了海南岛,这些人当然不敢明面上反对正府,更加不会与正府对着干。天底下的罪犯都没有跟正府军队正面交锋的能力。一个是业余,一个是专业,压根就不是同一个档次水平上的。
他们要玩的惯常套路是兵匪一家,在正府里头找自己的代言人保护伞,他们则负责维持地下王国的稳定。
就好像监狱里头每个监房都有牢头一样,没有监狱官方跟狱警的默许,他们也当不了老大。不过,这个老大也会给官方一定的面子,在一定程度上维持地下王国的秩序,不至于天下大乱。
顾先生不打算跟这样的地下王国为敌。反正他不过是睡了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毒贩子,最多放点血,多掏两根金条。他算是看出来了,公产党的正府也穷得很,指望着他们掏钱搞建设呢。
于是顾先生直接认下了罪名,表示那一小袋柏粉其实是古先生落在他家的。当时两家不是打算结亲嘛,古先生那么个嗜好,身边离不得白面,就把东西落在包里头丢在了他家中。
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将包拿回去还给古先生比较好。他当时并不知道包里头装了什么,还是古先生自己打开包才露出了真面目。
他也吓了一跳,但古先生跟他保证自己绝对不碰,而是打算交给正府,也好有个向正府表达洗心革面态度的机会。
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他就将这件事情交给古先生自己处理了,毕竟东西是人家。
至于他为什么跟古小姐有了苟且之事,那绝对不是什么卖吟瞟娼,只不过是古小姐为了表达对他的感谢与爱慕,自愿与他发生性关系的。
以白面为瞟资,根本不存在。
顾先生已经一推三二五,漂漂亮亮地将自己摘出去了。无论公安如何审讯,他都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自己贩毒以及瞟娼,一张嘴铜牙铁齿,完全放不倒。
气得公安撸起袖子都想打人了,又被自己的同事硬生生地拦住了。这人是华侨,现在岛上的局势又微妙的很。一旦传出公产党刑讯逼供,硬押着人认罪的消息,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大肆宣扬,造成人心不稳。
负责审讯的公安只得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还不得不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资本家去院子里头的厕所方便。
结果他们刚走到院子,就碰上个比厕所还臭的家伙。原本老神在在,完全不将公安同志当回事的顾先生见到人却变了脸色,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电光火石间,何东胜瞥见公安同志拉的老长的脸,突然间警觉起来。
他立刻扬高了声音,大声喊:“你们还以为这是叙旧的地方吗?还想再做一笔生意!通通闭嘴!不要妄想串供。该问的我们都问清楚了,这个时候反悔是没用的。”
顾先生还想再发言,直接叫干警捂住了嘴巴,押着往厕所去了。
那毒贩见到顾先生,臭烘烘的脸就跟死了一样,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完蛋了,果然是姓顾的那家伙供出了自己。他就说公产党的人为什么非要盯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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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旗袍(捉虫)
比起死鸭子嘴硬的顾先生, 毒贩倒是君子坦荡荡。或者应该讲是他破罐子破摔, 感觉已经没希望了,被人卖的底朝天, 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呢。
没错,那批毒榀是他从越南拿回来的。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毒榀入境?因为乱世黄金盛世玉。在乱的时候硬通货无外乎白的黄的绿的黑的。白的是指柏粉, 黄的就是黄金,绿的当然是美钞,黑的那就是烟土。
烟土已经过时, 不能满足新时代隐君子的需求, 基本上已经没多少人会囤积。不过白的在地下世界却是正儿八经的硬货。
他离开越南的时候,家里头房子车子什么的都没办法带走,想要变卖成黄金美钞, 也不容易。因为金融系统都快瘫痪了,银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美钞跟黄金来。他总不能拿着越南盾出来吧, 所以咬咬牙直接将东西换成白的, 准备出去之后再想办法换乘能用的钞票。
跟毒贩竹筒到豆子的风格不一样, 顾先生还在负隅顽抗。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出于什么心理,他一口咬定了自己没有买卖任何毒榀, 也不存在女票娼现象, 更加不可能□□。他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出轨,发生了婚外性关系。但男人嘛, 这点小错误总是难以避免的, 无伤大雅。从本质上来讲, 他还是一朵无可指摘的盛世白莲花。
公安同志也不打断他, 就听这人恬不知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看他屁能放到什么时候。
待到顾先生口干舌燥,公安同志才直接一拍桌子,厉声呵斥:“你以为没有你的口供,我们就定不了你的罪吗?证据链懂不懂?我们人证物证齐全,你就是不承认,我们照样可以依法定罪。我也就奇了怪了,卖家跟买家都承认了。而且你这个性质可不仅仅是女票娼啊,你这是用柏粉作为好处,引诱人家被你□□,性质完全不一样。女票娼是你情我愿,罪名可比这个小多了。”
这下子老于世故的顾先生吓坏了,□□是什么罪呀?□□是可以枪毙的。这个臭□□可真够不要脸的,明明是她主动要求卖身!这会儿又在公产党面前装什么?还真以为天底下会有谁给□□撑腰不成?
他破口大骂,将古小姐贬得一文不值,死不要脸的臭□□。明明是她苦苦哀求,主动爬上来的。他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在他嘴里头,费尽心思弄上手的古小姐就成了不知礼义廉耻,为了拉客不择手段的站街女,妓院里头最下等的娼妓都没有她这样不晓得羞耻。
公安局的同志们听完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位顾先生可真是阅历丰富,最上等的妓院最下等的寮子恐怕都是常客,什么夜总会直流,那更是夜夜笙歌。所以他才能够轻而易举拿人家举例子进行比较。看样子,得好好给他们做个健康检查,省得一身花柳病,还要祸害一堆人。
看看,资本主义就跟顾先生一样。表面上瞧着特别光鲜体面气派道貌岸然;再把那层皮扒开来看,乖乖,里头脏的真是不能见人,全是流脓的杨梅大疮。
公安局的办事员原本是从广东过来的下放知青。因为进了公安局工作,所以国家有政策的时候,她也没有选择回乡。
这会儿瞧见这些华侨里头发生的事,又是西毒犯毒又是卖烎女票娼,她顿时觉得当初家乡宣传不要逃岗的话也不是全糊弄人的。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就算没有那么夸张,可的确有很多肮脏的东西。
想想那些千方百计逃岗过去的人,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真正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挣钱养活自己的能有多少啊?大陆城里头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提供给年轻人,香岗就有吗?那么点儿大的地方。还不知道那些辛辛苦苦跑过去的人到底要怎么谋生呢。
何东胜没有再听办事员絮絮叨叨。他带着民兵跟干警一块儿按照毒贩提供的线索,又抓了几个从他手上买货的下家。
还真跟小秋说的一样,隐君子的确有强烈的侥幸心理,真正愿意主动戒读的并非主流。
他们一直忙到太阳,快要下山才能坐下来歇口气,何东胜同民兵们打了声招呼,自己晃悠悠的回去,他想同小秋说说话,因为心里头憋闷的难受。
余秋人不在屋子里头。
她写了一上午关于恶性高热的论文。现成的病例在眼前,她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恶性高热这个事发生概率的确不高,但它对于麻醉医生的概念应该就像羊水栓塞之所于产科大夫。虽然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碰到,但只要干了这行,就必须心里头有这根弦。起码不至于到事情发生之后还满脸懵,完全意识不到死神已经来了。
除了写论文之外,余秋还要将这个病例穿插到三理一化的培训教材当中去。国内医学院教育最常被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基础医学与临床直接脱钩。简单点儿讲,医学生在学习生理病理药理生化这些基础课程时,常常是满头雾水的状态,完全不晓得跟临床工作有什么关系。
当然在中国学生的勤学苦背之下,医学生还是能够将这些搞科研的老石编撰出来的书背进脑袋里的。只不过,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它们又会被迅速地遗忘掉。再度想起来的时候,应该是考研或者是考职业医被迫重新拿起,本质上还是应对考试。考完之后除非搞科研,否则还是会再度被忘记。
这就导致了医学院培养出来的医生基础知识与临床知识想脱节。就像是先练了内功丢下来,再去学外功,结果两边融合的很糟糕。
其实这个问题不是不能解决,但得从源头上找好切入点。那就是基础知识必须得与临床经验相结合。余秋的导师就呼吁过进行基础课程的改革。与其不伦不类的照搬人家的规培制度,不如从源头上开始。
临床医学生的基础教材编写必须得有临床医生参与,不说占主导地位,也起码得与搞基础科研的平起平坐。只有在基础教材当中融合大量临床实际案例,才能够从一开始就培养起学生的临床思维,树立起他们的全局观念。而不至于让他们在今后随着临床分科越来越细,就变成了一颗钉子,除了本科室的知识之外,对超出本科是知识范围体系的内容就一无所知,甚至犯致命的错误。
因为疾病可以切割,就像解剖一样。但病人是整体的,你希望只局限于a部位做的治疗,同样会影响到b部位。疾病也如此,它总是会对身体各个方面都产生影响。
现在是个好机会。因为在特殊的时代要求下,现在的临床医生培养工作以强烈的实用性为主,甚至连基础课程都被大幅度压缩。那么一本基础教材半本病例,算是响应时代号召,可以趁机形成规范。
余秋打好草稿之后也没有休息,而是返回医院,给医务人员做毒麻药品知识培训。他们已经上了战场,面对的是一场恶战,必须得做好全部准备。
何东胜找到她的时候,她刚从医院里头出来,站在路边怔怔发呆。
不远处,老石带领的民兵正在教华侨们如何种植水上稻子。
“这个是我们的新品种,杂交水稻,亩产量比起以前的品种要高很多。”
老石虽然年纪大了,又是癌症术后患者,说话的精气神却足的很,“把发了芽的稻种就这么和上我们的培养土,然后趴在竹床的间隙中,喷一遍水,把竹床推下去就不用管了。过个三五天,回来看发芽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也没发芽的部分补种一回。”
老石不仅纸上谈兵,还亲身做示范,教大家伙儿怎么在浮床上撒稻种。他们几个人就这么挥洒一番,然后抬着竹床掂一掂,稻种就乖乖地滚进了间隙里,速度快的很。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张细竹竿制成的浮床的播种就完成了。
海南气候温润湿热,适宜竹子生长。当地的竹林成片,况且竹子会自己发出来,就成了大家最好的生产材料。
何东胜走进她,笑着问:“看什么呢?”
余秋伸手指老石的方向,突然间冒了一句:“真好。”
何东胜笑着点头:“我觉得老石在这儿更痛快。他以前在这边视察过海军。”
天高海阔,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余秋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肯主动走出来干活了。”
不知道是为了附和新政府的号召,还是感受到了切实的生存压力。不少出逃前家里头有佣人伺候的男女老少都开始积极出来学习生产知识,开始为自己的生活做打算了。
余秋甚至还看到了有人掐了自己屋顶上种的菜拎着跟人交换自家没有种的品种。
余秋看见他们的时候,那交换菜色的主妇吓到了,一直强调他们没有搞买卖,他们就是互相尝尝鲜。
余秋告诉他们,岛上并不禁止买卖,只要不是偷拿公家的东西或者是偷别人的东西出去卖,合法的比方说自家种的蔬菜之类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卖,也不非要以物换物。
这是好事,余秋轻声道:“只要人有心思好好生活,不是沉寂在过往的美梦中不肯走出来,而是积极寻找新的出路,那社会就能发展,国家就能繁荣稳定。”
新中国成立之后的几次严打基本上都伴随着国企下岗潮。为什么?大量原本属于社会上被羡慕阶层的人失去了工作,又没办法从既往的荣光中走出来,自然对社会对国家的埋怨急剧加深。这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就会导致暴力事件的发生。
成片的下岗潮导致了大量不稳定因素,就连当地的公安司法机关都没能力压制。也许他们害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后来社会治安为什么逐渐好转?其实根本原因是下岗工人的子女主动被动地抛弃了父母的生活方式,开始寻找别的经济来源。人有正经工作,要满腹心思忙着挣钱过日子的时候,自然没精力再过什么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活。闹事的少了,社会也随之恢复稳定。
现在岛上的情况也一样。只要这些华侨愿意走出既往的生活模式,选择从头开始,那就是来再多的人,他们也有办法处理妥当。
何东胜笑了起来,下巴示意当地人船只运过来的竹子:“这个,是用来做竹床的。”
这些华侨之所以愿意参与农业生产,直接刺激因素就是竹床。他们长期在东南亚生活,自然清楚竹床对于家庭的重要性。天热的时候,睡在竹床上可真是享受。
经济特区管委会的人直接跟当地农民订了一批竹子,在这儿就地办个竹床加工厂。经过简单的加工之后,竹床就可以卖给上岛的新海南人。
可不是所有的家庭手上都宽裕。就算手头有闲钱的人,碰上当家人谨慎,也觉得要省着花。
这个时候老石就领着人过去宣布他们的政策,可以以工代酬。不愿意或者买不起竹床的,可以选择做农活或者是修路来抵消,干完活之后就可以领着竹床回家。
除了竹床之外,还有各种竹篾编织品。什么晒菜干的竹匾,什么装菜蔬的竹篮,什么采蘑菇的竹篓,甚至连挡太阳的斗笠都有。这些小零小碎的生活用品,华侨可以掏美金买,也可以直接选择去干活来获得。
就算是不需要这些的人家,同样可以来干活。种水稻的如果认下了一块,那这片水稻以后的生长管理以及收割都由你家里头负责,将来打下的粮食也分1/5给你们家。
不少了,这个稻子一亩地起码能长1000斤。1/5就是200斤,况且水上种稻子也就是播种跟收割的时候费点儿力气,其他时候连农药都不让打。
“不能打,我们水里头还养的鱼虾跟王八呢。农药一打的话,到时候庄稼活了,鱼虾死了,亏大了。”
老石又拿了农药喷洒器,示意众人看里头的液体,“这个是沼液,用1:10的比例兑水,然后喷洒在稻子叶面上,这样治虫就行。农药不要想了,我们也讲究防公害的。”
周围人听得极为认真,还有人掏出了小本子,一字一句的记下来。
老石高兴的很,主动伸出手来拍他的肩膀:“4个现代化,农业也是大头子呢。农业不稳,国家就不稳,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大的国家。我们一定要守住根本。”
他年纪大了,眼睛倒是锐利,老远就瞧见了余秋跟何东胜,朝他们招手。
两人赶紧走过去,何东胜笑着道:“我们怕打扰到您工作,没敢过来。”
老石挥挥手,不提这一茬,只满脸认真地问何东胜:“前头我忘了同你打听,现在想起来了,得赶紧问问你。是不是有稻子可以直接种在山上,不用给它天天浇水来着?”
何东胜愣了下,下意识地问:“你说的是旱稻吗?”
老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