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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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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也不会少。两个月的活硬拉到一个月里头做,能不忙吗?

这也是产科的特点,挑日子,都爱黄道吉日。

每次他们产房的老护士长都会嘀咕,命里有时终究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投胎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日子,非要强行抢什么黄道吉日,也不怕自己压不住被反噬。

可惜能够想明白这层道理的人实在不多,人家要剖,而且都是拿了领导的条子过来可以按照社会因素进行剖腹产,他们除了硬着头皮捏着鼻子上台,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当然没有。

况且8月在民众看来本身就是好日子,8就是发,多好的月份。

其实从现实角度考虑,8月热得要死,坐月子相当受罪,小孩还特别容易长痱子,喂个奶都能一身红疙瘩。真没发现八月份生小孩究竟哪儿好了。所谓夏天出生的小孩聪明,他们也没发现啊。

说到黄道吉日的问题,基本上干产科的都有一肚子话要说。现在不流行剖腹产,也基本上没有择期剖腹产的概念,就有人特别想要算着日子,希望自己生快点或者生半天来蹭她的黄道吉日。

其实黄道吉日就一定吉利吗?人类历史这么多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天灾人祸。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黄道吉日呀,在余秋看来,你要说每天都有血光之灾,说不定还更贴切点儿呢。

就好像8月8号,这个日子听上去是不是特别吉利?但他们省人医产房的老护士长却最讨厌这个日子,像梦魇一般。

因为她小时候家乡发大水就刚好是8月8日,那一回他们全家就活下来她一个。他们整个村子都被洪水给冲没了,什么祖坟什么祖屋,通通一干二净。大水过后,除了卡在树上没有被冲走的尸体,村庄原址看不出任何人类居住生活过的痕迹。

她是被解放军战士背上船,才活下来的。当时情况特别凶险,她蹿在树上,可是蛇也怕水淹,同样盘在树上,都已经伸长了头要咬她了。

她被救下来之后,小艇上没有水,喝的第一口液体居然就是蛇血。救她的解放军抓了蛇放血给已经快要虚脱的她喝,她还活吞了蛇胆。

余秋跟自己年轻的同伴们一块儿听老护士长说这段辛酸往事时,集体反应居然是天啦,好紧张,万一中毒怎么办?在那种情况下,急性肾衰竭没话说,肯定是死路一条。

老护士长瞪眼:“8月8号什么好啊?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小腿肚子打颤,全是尸体,水上漂着的是尸体。人的尸体,畜生的尸体,都搭在一块儿。洪水退下去以后,地上趴着的也是尸体。

我困在树上的时候,树底下就有个新嫁娘打转转,身上穿的是新嫁衣,还瞧得出来,脸已经泡散了,糊的就跟馒头叫水给泡化了一样。黄道吉日啊,肯定是要去结婚的,穿的齐齐整整,就是新嫁娘的打扮。都说结婚是第二次投胎,结果一投就投去阎王殿了。

我后来上学嘛,带我们上课的老师当年是医疗队的,说情况叫一个惨哦。他们抵达现场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处理尸体。

八月天啊,大太阳一晒,要闹瘟疫的,不把这么多尸体赶紧处理干净了,所有人都会跟着染上病。

没有干净的水喝,吃的也少。那个时候又不像现在这样,救援有那么多手段,就是空投。空投下来救援包的时候,有人反应不过来,没避开,直接叫空投包砸死的都有。

还有人以为自己是趴在山堆上,就那处高嘛。后来被人救下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山,是尸山,不晓得是被从哪儿冲过来的,一堆人都死了刚好卡在角落里头就越垒越高,成了座小山。

我吓死了,趴在树上就一个劲儿地背主席语录。上了小艇还在背,吃完那个毒蛇接着背。已经吓木了,不晓得哭也不晓得找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浑浑噩噩跟着被转移了。

8月8号有什么好啊?好几十万人冤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做了水鬼,都等着找人投胎呢。”

产房的老护士长平常不爱说笑话,所以从她嘴里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特别渗人。余秋都觉得8月8不好了,好像是用鲜血写出来的。

护士长就是河南人,余秋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护士长做的面食特别好吃。护士长还会做胡辣汤,堪称一绝。每次她做了用保温桶带到医院里,余秋都能蹭上三碗。

现在来了护士长的家乡,余秋下意识地追问:“这儿是不是发过大洪水呀?特别严重的那种。”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看看遗址,如果有集体公墓,她还想去上炷香,也算是替护士长祭奠先辈在天之灵。因为发生灾难的时候,护士长年龄太小,根本没有能力来决定自己的行动。待到她长大以后,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家乡。都不存在了,要怎么找?

旁边的医务人员茫然,大洪水,最近的大洪水应该就是50年代的大水了吧,当时是惨,还有就是黄河发大水。哎呀,那也是可怜。

余秋追问了一句:“50年代?”

那不对呀,按道理来说50年代没有洪宝书也不背诵什么主席语录吧。

余秋开始下意识的算年纪,不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护士长是60年代出生的人。50年代她都没生,怎么可能经历大洪水呢?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记错了,小秋大夫,你讲到那位同志不是我们驻马店人。那要是旁处的,全国发生大水的地方多了去,春涝夏涝,啥时候都有。”

余秋胡乱地应了一声,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她不可能记错的,因为驻马店这个地名比较有特色,还挺有趣的。护士长是河南人那是肯定的,虽然她很小就离开了家乡在外面求学,可是她的籍贯一直都是河南。

护士长不至于故意说瞎话逗大家玩,因为她的确非常恐惧雨水多的天气。

南方本来就容易下雨,尤其是夏天的时候,他们生活的那座城市天上的水哗哗往下淌。每当这样的日子,护士长就会尤其焦灼,她特别担心洪水会再来。

人经历过的一切都会在生命轨迹上打上烙印。除非她经历过大洪水,否则不应该是这样近乎于过敏般的反应。

但是,眼前的驻马店的同志们却非常肯定近几年来没有大洪水发生。把整个村庄都冲没了的洪水,那不可能。小水灾大概是有的,哪年不会发生点儿旱灾水灾之类的。那种情况一般也不会死人。要到那地步,那不会。大家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压根不需要报纸广播宣传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心里头都有数。

余秋嘴上胡乱应答着,自己可能搞混了,说不定是真记错了地方。她急着起身去打电话。

她现在后悔当初护士长提起大水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上网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护士长耿耿于怀,说网上不会有什么资料的。当初大水发生的时候,所有的媒体都闭上了嘴巴,集体假装这件事情不存在。听讲是有人下了宣传禁令,中央说不准公开报道这件事。只有一些内参消息里头才会提这些。

余秋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掩盖新闻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报喜不报忧,算是个传统了。

他们医院有医生被人砍了,在icu抢救,生死未卜。医院的第一反应就是控制所有职工的朋友圈,严禁往外头传递任何消息。

她同事有人去医学院上课,随口提了这件事。结果她就被医院找去谈话,让同事注意大局影响,不要随意刺激情绪。

结果这件事公关的极为成功,网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只言片语。在自媒体发达的2019年,能够达到这样的成果,怎么可以不鼓掌夸奖水平高超呢?

所以谁再敢说我们的宣传不行,直接一巴掌过去都可以。我们需要的时候,工作还是可以完成的非常漂亮的。

正是因为护士长说这件事情没有被公开报道,所以余秋也就没有再费力查了。当然根本原因是当时正好月底,她手机包月流量超标了,厂房里头又没有wifi,她就没多这个事儿。

现在她可真后悔,她应该查一查的。就算水灾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知道了,对于穿越前的她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好处,那就当是满足她的好奇心好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强。

余秋跑去打电话,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水灾?驻马店当地的水利人员应该是最清楚的。好像他们需要定时监测水位,还要看降雨量。

然而她问了一圈人,得到的答案让她很失望,水利部门很明确的告诉她,河南近年来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水灾,驻马店地区也是。最近的一次水灾的确是50年代发生的水灾。

余秋彻底傻眼了,人家是有记录的,一年年的水情都清清爽爽,根本不可能是错的。

同样的情况,两种完全相反的描述,那肯定其中存在什么纰漏。

一个可能是她记错了,她毕竟已经穿越了三年多的时间,有可能她的记忆发生了偏差。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水灾的确存在,但是现在还没有发生。

余秋一想到后一点立刻心惊肉跳。她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巴,因为她想到了这件事严重的后果。

假如水灾还没有发生,那就意味着灾难很快就会发生。鉴于护士长被解放军同志救上船之后喊出的第一句话是主席万岁,那么可以基本上判断水灾发生的时候,主席还活着。

从时间上推断,这个8月8号要么是1975年的8月8号,要么是1976年的8月8日。理论角度上来讲,1976年的可能性更大。因为1976年天灾人祸不断,不仅伟人接二连三去世,那一年7月28日还发生了举世震惊的唐山大地震。说起来这好像也是一个理论角度上的黄道吉日。

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领导选择隐瞒驻马店水灾似乎也能够理解。太多的天灾人祸会造成人心慌乱。所以不大规模宣传,直接采取冷处理模式,该赈灾赈灾,就是不宣传。

隐瞒水灾的事情,余秋倒觉得没有。因为当时的赈灾物资当中有很多烙饼,听讲就是其他没有发生水灾的地区群众领命帮忙烙的。那个年代没有方便面,烙饼相对而言比较方便贮存,是最合适的赈灾物资。

既然都这样了,那收到命令做烙饼的地方肯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外科的一个主任也说知道那个时候河南发大水了,他们家也领到了面粉做烙饼。

这些先不谈,先讲讲水灾的事情。那到底究竟是1976年发生的还是今年的事?人命关天,她不能理论角度上哪件可能性大就当成哪个答案是正确的呀。

其实1975年发生水灾采取冷处理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历史上1975年的正局其实并不稳定,双方的斗争非常激烈。这个过程当中存在着什么问题属于典型的说不清。水灾发生以后倘若无力赈灾,后面被掩盖的可能性更大。

按照护士长的说法,当时他那位医疗队的老师已经找到了受灾群众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手上没有药,只能看着群众生病。最后人死了,他跟病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太绝望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余秋下意识地咬手指头,追着问:“板桥水库呢?板桥水库现在情况怎么样?麻烦你们能不能帮忙看看?我们科里头有个病人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说发大水了,水库被冲垮了。我知道这个事情听上去很荒谬,也不科学。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有点儿讲不清楚,可能人就跟动物一样,有些时候对于灾难特别敏感。对不住您,麻烦您帮帮忙,帮忙看一眼成不?”

那头的工作人员说话倒是客客气气的,但态度也很坚决,他们有自己的工作制度,不能谁发一句话就打乱工作秩序,这样的话会干扰正常工作。

余秋真是急得够呛。眼看对方就要挂电话的时候,她突然间灵机一动,朝着旁边假意的喊:“唉,小林,你说主席要去视察水库是真的吗?看哪几个水库呀?苏联援建的那批?”

后面她就一声招呼也不打的挂了电话,好像以为对方早就挂断了一样。

一般情况下什么时候工作做得最好?东西准备的最全面?那当然是领导视察的时候。人要会工作,但同样得会表现,前者叫做会做事,后者叫做会做人,缺一不可。酒香也怕巷子深,哪个地方不需要好好包装啊。

余秋忐忑不安地开始等待。今天已经是7月18号了,假如真的是今年的8月8号发生水灾,一场伤亡人数不逊色于唐山大地震的水灾,那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要命,7月18号,听着也像是个好日子。

余秋守在产房里头看无痛分娩,一颗心怎么也没办法安定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护士长就在产房里,正用那双忧愁而悲伤的眼睛默默看着她。

余秋无比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多问些,最起码的她应该问清楚护士长现在家住在哪里。就算编个借口,她先把护士长家里头的人撤出去,那也算是弥补了护士长的遗憾。

水利部门的电话没有打过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林斌先气急败坏的打电话过来了。搞什么呀?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医院里头不要多事,她人不出医院也要瞎折腾。

什么视察水库?以为老人家真的很闲啊。事情多得一塌糊涂,光是铁路方面的工作就已经让人头昏脑胀了。

全国都在搞工副业,农业工业生产秩序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物资丰富了,对于交通运输的要求也就更高了。结果铁路现在不争气,派系斗争太严重,正常工作根本没办法开展。中央与地方正府的矛盾也愈发激烈,动不动就有人又想冒出头来造反。

中央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组来协调这个事,工作组的同志全国到处跑,被折腾得焦头烂额。

现在他们在说地上的事呢,她又说水里头的事情,不是瞎胡闹吗?

莫名其妙的,人家兜了一圈,把话递到他面前,想从他这儿弄句准话。千万不要搞突然袭击呀,搞突然袭击,他们不怕工作被检查出问题,而是害怕安保出纰漏,有破坏分子趁机使坏。

林斌再一问,听说是医院里头打出的电话,那个小秋大夫说的。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感觉余秋这人实在是太刺儿头了,放在哪儿都能惹事。

让她低调,让她当自己不存在的呢!他都已经说到那份上了,她怎么就不知道死活呢?

布特同志的事情,他来解决就好。反正就是压着,也不能让柬埔寨出事。

余秋苦笑:“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梦到了发生水灾,特别大的水灾,整个驻马店都被冲垮了水灾,连铁路都被冲断了,听说还有火车被直接卷跑了的水灾。”

林斌真要疯了,妈呀,她说的梦到那就是真的呀,她梦个屁。她这人从来不做梦。

小林大夫结结巴巴:“什么时候的事?”

“8月8号。”

“就今年?!”

余秋很痛快地摇头:“我不知道,应该就是近几年的事。”

林斌彻底疯了,什么叫做近几年啊?近10年也是近几年。他要怎么去预防?

余秋想了想:“今年跟明年的可能性最大,最多不超过1978年。”

因为改革开放以后,大概不会再有谁背诵语录,大喊主席万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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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过来做什么?

小林大夫像是绑上了手榴弹, 时刻处于爆炸的边缘。

他嘴上让余秋不要多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插手,就当她从头到尾没看出来老人怀疑她身份有问题。也千万不要再暴露自己了, 前头的事情全当是巧合。

可现在余秋跟他讲,马上很可能会有一场大水灾要过来。他要怎么办?他总不能真当做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啊。

发大水, 发大水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1963年的时候发大水,他跟他堂弟就坐在木盆里头被奶奶推着走。家里头好不容易打好的一套家具就这么顺着水飘走了,拽都拽不住。

他们那儿还不是水发的最厉害的地方。听讲水狠的地方,别说是家具了, 就是地里头的大黄牛都直接叫水给冲走了。

林斌催着问:“你给我句准话呀, 到底是今年还是明年?”

这都7月18号了, 要是今年8月8发大水,现在要检修,估计也来不及。没的话讲,赶紧转移群众,重要的生产物资也一块儿转走。还有就是水库放水, 先把位置空出来。到时候发大水也有空间可以蓄水。

要是明年的8月8号,那今年赶紧修整河道, 加固大坝, 抢修水库啊。

要是再等几年,那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妥妥当当的安排,到时候效果更好。

你看, 这灾难发生的时间不一样, 采取的措施就完全不同。

余秋当然知道发水的时间决定了现在的处理措施取舍。关键问题是今年驻马店周边一带入夏都没怎么下雨, 大家伙儿全在预防旱灾呢。

这会儿他们要是把水库里头的水都放掉了,万一20天后没闹洪灾,反而是天气干旱,周围这么大范围依靠水库灌水的农田就得全都干渴死。夏天正是农业灌溉的重要时期,旱灾造成的损失也绝对不小啊。

这责任谁来承担?谁又承担得起?

林斌逼着余秋:“你给我仔细想想啊,到底是什么时候?”

余秋也崩溃,她真不记得。

如果不是产房的老护士长提起,她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场水灾。

就连记得板桥水库垮掉的事,还是因为当时护士长同他们说的时候,刚好有个孕妇入产房做检查。产房登记要求孕妇提供家庭住址,这个孕妇刚好住在一个叫板桥的社区里。所以余秋这才阴差阳错的,记住了板桥水库的名字。

小林大夫可真是要被这人气疯了。她关键点不记,专门记这些细枝末节有个屁用。还号称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呢?真不害臊!

余秋才火大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过目不忘?你别自己随便乱加戏。”

林斌胡乱地挥挥手:“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你赶紧的,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是真的。”

余秋不甘示弱:“那你也得去问问清楚,今年有没有可能发大水呀?这都7月18号了,要是发洪水的话,总不可能一点征兆也没有吧。这又不是地震,发洪水起码得下暴雨吧。”

林斌急了:“你先前又不是没听到,地委的同志报告了,今年夏天主要任务是预防旱灾。”

余秋一点儿也不给地方领导面子:“领导说闹旱灾就到旱灾啊,领导他自己又不是搞监测的。问专业技术人员,好好问,就问当地的,最好是亲自搞监测的。”

林斌同志还很执着:“要是搞监测的同志也说不会下大雨怎么办?”

“未雨绸缪你懂不懂?”余秋不客气的很,“就算没有发大水,先做好防汛的准备,有什么错的?”

小林大夫挂了电话,急的原地转圈圈。他心中腹诽,余秋这家伙说的轻松,防旱跟防涝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措施。

他盯着电话机看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直接找上搭话想从自己这儿探听消息的人。

主席的确提到过水库,几个水库都提到过,但到底会不会去看?这谁能知道?哪个敢随便乱窥探主席的行踪,这不是瞎胡闹吗?以后再也不许问这种问题,这是在犯原则性错误。

朝人吹胡子瞪眼完毕,小林大夫又偷偷摸摸地跑回屋子门口,想看看老人正在做什么。

小郑正守在门外呢,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瞪眼:“看什么呢?午睡呢,你别吵吵。”

老人多少年都是昼伏夜出,习惯夜间工作模式。后来林斌到她身边后,愣是各种折腾,虽说不能保证夜里11:00前入睡,但基本上前半夜就能休息还是能够做到的。除此以外,老人还被带出了午睡的习惯,中午总要小憩片刻。

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觉得老人睡眠宝贵,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小郑虎着脸:“你干啥呢?除非天塌下来了,否则不许打扰。那边水利专家过来了,也在等着呢。”

林斌先在心里说,这比天塌下来也差不了哪儿去了。听听余秋是怎么形容的,据说当时正在河南的中央干部对新华社的记者形容是这场水灾的危害不逊色于一颗小型原.子.弹。

小郑一提水利专家,林斌又立刻双眼放光,赶紧追问:“专家在哪儿?我有问题要请教。”

小郑觉得这人可真麻烦。大中午的要么睡觉去,要么看书去,哪儿来的这么多事?他又被人吵得没办法,真怕这家伙打扰到老人,只好手一指:“那边呢,花厅里头。你可不许胡说八道,影响了形象。”

林斌过河拆桥的明目张胆,直接将人攘边上去:“你给我滚蛋,谁有空搭理你呀?”

他急吼吼地奔去花厅,临到门口又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空着手冒冒然打扰不好,还跑到院子里头去剪了两串葡萄,拿开水烫过了,颠颠儿捧到水利专家面前,笑着邀请两位白头发的老头儿吃葡萄。

那两人诚惶诚恐,不知道这位主席身边的小林大夫想做什么。饶是林斌一个劲地催促他们尝尝葡萄,两人也都只拈了一颗过过嘴,就再也不肯碰。

小林大夫没办法,想要拉近关系不成,那就只好开门见山,一上来就是个狠问题:“什么情况下水库会垮塌呢?”

这可真够狠的,两个老头儿登时就变了脸色,水库垮坝可是大问题,那会造成大水灾的。

身材稍胖一些的老头儿清了清嗓子认真地作答:“一般情况下原因是两方面的,一个是雨量大降雨时间集中,超过了水库当初建设预计的承载能力。另一个就是水库年久失修,质量存在问题。”

他们这一趟过来,就存了想要找领导反映情况,重新维护加固水库的目的。如果夏天不定下计划的话,等到冬天枯水期能维修的时候,也没有材料跟人手。

旁边稍微瘦一点的老头则往外扩展了一些:“还有河道本身的原因,比如说河道淤塞严重,想要泄洪放水的时候,水走不出去也是个□□烦。”

说着,他感慨起来,“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讲河道是肠梗阻,都是我们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即使他父亲有息壤,也没能治理好水患。除非引水入东海,使得河道顺畅起来,否则水患终将没办法解决。

我们先不谈黄河,就讲讲眼下这个淮河,问题很大。当初主席指示我们要搞好河道治理,一个是建立水库蓄水,另外一个就是利用湖泊蓄洪。想要水不淹,方法就两个,一个让水上天,靠太阳靠风把水给刮走了,另外一个就是让水下去,进入河流当中,不漫出来。

前者我们做不到,老天爷嘛,天气陛下,不听我们指挥的。后者才是我们着重发力的地方。但是就是在这方面,存在很大的隐患。

就讲我们这个淮河吧,淮河中段有西城湖,这是整个中游地区最大的天然蓄水湖泊,有21万亩水面。50年代我们搞设计的时候,就要利用这个天然湖泊一方面蓄洪,另一方面灌溉农田灌溉,还可以搞水产养殖,另外水面航运还能大大缓解交通压力,方便物资的运输。况且有这么个天然大湖泊在,淮北大堤、两淮煤矿跟电厂以及津浦铁路就相当于有天然的下水道,基本上没什么被淹的风险。

但是现在,你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老人情绪激动,直接从包里头翻出一张地图,他用铅笔在地图上画圈,示意林斌到他身边看,“林飚干了件多缺德的事!他欺骗主席,围垦城西湖……”

瘦老头的话没说完,胖老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一个劲儿朝同伴使眼色。

说什么蠢话呢?军区围垦城西湖,那是57指示。这里是57指示的发源地,哪里容得他放肆,说什么不应该围湖造田。

这才被放出来几天啊,就搞不清楚方向,什么话都敢乱说。

亏得是这位林小哥先想起来提问,这要是到了主席面前还大放厥词的话,是想要把牢底坐穿吗?

瘦老头却没有领同事的好意,固执己见:“这话我要说的,见了主席我还是要说。当初我听说军区动员10万民工建起百里围堤,我就知道要出乱子了。最低洼的湖底,变成了军圩的田。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么一搞,21万亩水面变成了4.5万亩。原本的水怎么办?全都被逼到高处去了。围了锅底子,淹了锅台子。周围的良田,上百万亩的良田啊,变成了淹没区。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这样不合理的事情,居然还要被当成典型宣传?究竟要遗害多久?还要害多少老百姓才算了结?”

胖老头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这个不知变通的同事今天就彻底栽进去了。他赶紧想办法拼命往回找补:“那也是为了防止苏修侵略,大家在想办法增加农田面积。”

“增加种植面积,我不反对。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事,不能做,绝对不能做。这不仅仅是农田面积在减小,更重要的是,它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少了这个天然的蓄水池,一旦发生洪灾,水往哪儿跑?水不跑的话,就要淹啊。”

林斌听得心惊胆战,他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余秋很可能是夸大其词。因为从50年代起,淮河这里就极有功效,上下修了大大小小百十座水库,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结果现在人家专家一说,小林大夫就心肝儿乱颤了。原来他们有这么多隐患,一旦发生水灾,想要水短时间消退掉,居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提问:“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退耕还湖呀。”瘦老头觉得林斌问了个傻问题,“让城西湖恢复原来的面貌。”

胖老头真是恨不得给自己同伴一拳了。这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怎么能够想当然?城西湖是围垦区,旁的不讲,里头驻扎的那么多部队怎么办?

一句退耕还湖说的轻巧,湖水淹没了人家的地盘,人家去哪儿呆着?备战了,备战是大方向。糊涂!没有一点大局观。

瘦老头领悟不了同事吩咐的眼神。或者简单点儿讲,他压根没有看同事。他是搞水利工作的,他就从自己的专业角度看问题。

至于撤出去的军队要如何安置?那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了。

老头儿感慨:“我们治淮河这么多年,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也暴露了很多问题。我们要缩小看待成绩,放大对待问题。荣誉摆在那儿,不理会,最多就是发霉。问题暴露出来了,还当不存在,那会酿成大祸。”

林斌哆哆嗦嗦,颤抖着问出了他最恐惧的问题:“那您二位觉得,咱们这儿会发生水灾吗?特别大的洪水。”

“有什么好不会的?”

瘦老头似乎很不满林斌的提问,因为这个问题太蠢了。发水灾这种事,真正要起来,也就是10天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天气陛下嘛,老天爷要发起脾气来,谁都拦不住。

林斌灵机一动,突然间发问:“那您老能否说说看?假如发洪水了,要垮坝了,哪个水库会吃不住?就咱们这周围一片的。”

胖老头目瞪口呆,很想当机立断直接捂住同事的嘴。这话能说吗?不管说哪个,都是在讲人家水库有问题。那算不算上眼药穿小鞋,背着人告阴状啊。

可惜他动作没有林斌快。小林大夫极有眼力劲儿地横插在两人中间,只让这瘦老头说话。

瘦老头也不含糊,直接在地图上开始指方位:“要说起来,这几个水库都有可能会垮。”

林斌差点疯掉,垮一个还不够?要都垮了,那怎么办!他真是要哭了:“除了板桥水库,其他的也会垮?”

没想到老头却笑了,看着林斌的目光充满了欣慰。原来主席是关注这些事的,不然他身边的保健医生为什么还知道板桥水库很危险?

“没错,除了板桥水库以外,其他几个水库也存在相同的风险。”

他伸手点着地图上的板桥水库,“我们就举个例子,板桥水库在泌阳县境内,同县还有另一个大水库叫做东风水库,在这儿。两地相距不远,而且都是差不多时候修建的,彼此之间差距有限。如果突然间天降大雨,持续不绝,水位高涨,水流直冲而下,那谁会垮?正常情况下绝对是板桥水库先垮。”

林斌先是疑惑:“为什么?”,旋即他心中又充满了惊喜。余秋没有提东风水库垮坝的事,那就代表东风水库没出问题。因为从名词记忆的角度来讲,东风水库显然比板桥水库更加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只要找到东风水库与板桥水库之间的区别,趁着这20天的时间内赶紧照着东风水库整改,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即便有洪水到来,板桥水库也不会垮呢?

瘦老头叫他发亮的目光盯着,心情也跟着高昂起来。他嫌弃在屋子里头光动嘴说,对着地图比划不痛快,索性要到院子里头演习给小林同志看。

老头儿问工作人员要了瓢跟一桶水,还拿两个板子竖起来当成大坝立在斜坡下,用水冲击。

这两道模拟斜坡最大的区别在于一条是直行路,另外一条是刷子,毛刷竖起来,就跟丛林一般。

毫无疑问,同样的两瓢水冲过去,没遮没拦的那条通道尽头的板子直接被冲垮了。另外一条路,毛刷阻挡了水的冲击,虽然最后水全都渗漏下去了,但是只是淹在了板子的外围,并没有冲垮木板。

老人放下手中的瓢,表情有点小得意:“你看清楚了吧,林同志,这就是板桥跟东风水库最大的区别。他们周围环境不一样。

板桥水库上游流域以及整个水库库区周围植被覆盖率非常低,树木很少。除了很少的地方刚种了国有林外,其他周围的山地呀基本上都是荒山野岭,光秃秃一片。

这些年为了提高农田面积,开荒毁林情况非常严重。还有铲草皮做草泥,这你是知道的吧?你下乡的时候肯定也没少做这个活。

能积攒下来多少肥料,提高多少粮食产量我不知道。我只晓得,这样毁了山,水土流失到底有多严重?无论是治淮河还是治黄河,天下之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要涵养水土,防止水土大量流失。

你问我为什么觉得板桥水库撑不住?很简单,要是下大雨的时候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往下冲的水是浑的,里头含有大量的泥沙。这些泥沙淤积在水库里头,就人为抬高水位,导致蓄水能力大幅度减弱。

我不是危言耸听,我也不是在批判谁,告谁的小状。我就摆数据,讲道理。这几年,板桥水库年淤积厚度逐年增高13-20cm。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五六年的时间,这个淤积量就可以有半人高了。清淤是赶不上淤泥被冲击下来的速度的。

我手上看的数据,1972年,那年雨下的多,也下的大,水库的淤积达到了35cm!这是什么概念?这说明水库很危险。

跟板桥一比,东风水库为什么情况要好很多?不仅仅是因为维修的问题,最重要的原因是东风水库上游跟周围的植被覆盖率非常高,它上头有国营林场。一个20%,一个90%的植被覆盖率,没得比的。同样的洪水冲击而来,你有草有树,就像这个刷子一样,它就阻挡了洪水的冲击,等到水势到达堤坝边的时候,那个冲击力量已经被卸掉了绝大部分。除此以外,人家的水就是水,里头没有卷席而来的泥沙,造成的冲击损伤相形之下自然也小。”

老头儿叹气,“我们治水必须得有综合的观念,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你拦住了这儿,那边就会有问题的。老百姓在这方面很有智慧的。我们贫下中农都讲的很清楚,水是一条龙,先从山上行,修堰不造林,全是白费工。这是群众告诉我们的智慧,我们专业搞这个的人却稀里糊涂,一点数都没有,能不出问题吗?

大自然的力量是很公平的。表面上看动物吃植物,动物要比植物厉害。可是在天灾面前,植物的抵抗能力却比动物强。洪水冲过来的时候,耕牛都能被卷走。可是贴着地皮长的小草却能够扛过去,太阳一晒,再度精神抖擞。”

“这就叫寸有所长,只有所短嘛。”远远的,老人家慢慢踱步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还侧头问身边的年轻人,“你们种红树林,是不是同样的打算?”

林斌看清何东胜的眼神,差点儿没跳起来。妈呀,这两个家伙,一个余秋陷进来跑不了还不够,何东胜干嘛也奔过来凑热闹?

呵,这下好了吧?现成的人质了,他还指望何东胜在外围接应,到时候真正不行就想办法把余秋偷出来,直接丢给何东胜带走。

完蛋了,一锅端,谁都甭想跑啦。

何东胜对着自己的朋友倒是挺客气的:“小秋要了电影过来,我怕她讲不清楚具体情况。她在岛上主要就是在医院里头忙碌,其他的工作参与少。廖组长怕她有些事情讲不清楚,所以叫我过来正式汇报工作。”

老人当着客人的面也拿年轻人开玩笑:“我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想来见女朋友的。”

何东胜就是笑,也不否认。

林斌却快哭了,妈拉个巴子,这家伙这会儿想什么女朋友啊?明明以前一年都碰不上几回面的?这又没结婚,早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明前头在海南岛上腻歪了好几个月。

老人显然眼神不太好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编外保健医生悲伤的眼神,还颇有兴趣地追问那个诉说板桥水库种种弊端的老头:“除了板桥以外,还有哪些水库有危险?”

老头儿原本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被主席听去了多少。这会儿主席亲自发问,他却横下了一颗心,竹筒倒豆子:“有,不说别处,光说驻马店这周边,这个是石漫滩水库,情况就跟板桥水库差不多,也是荒山野岭,光秃秃的,周围一点儿植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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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整体搬迁吧

这老头儿开始面对主席时说话还有些磕磕绊绊。后面讲开了, 他便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浩浩荡荡滔滔不绝。

治理江河应当是先治本, 后治标,或者是标本兼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但实际上,这些年来,我们只治标不治本。或者是极大的忽略了治本。不仅仅是一条黄河,一条淮河如此, 全国水利工作都存在这个严重的问题或者说是这个倾向。

为什么?因为就跟多块好省一样,最容易被看到的是前面两个。

胖老头儿看着自己同伴慷慨激昂, 就连大越进的政策多快好省都拿出来公然批判, 他的内心已经彻底麻木了。

大概是担心同事被斩立决,他还在旁边聊甚于无地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是划片处理的。你负责建设个水库,管理个水库,你还能管上游人家种什么东西吗?没这个权限。再说人家上游种什么养什么做什么, 挣的是他们的工, 也顾不上下头的水库啊。”

瘦老头儿干瘦的手一挥:“就是这个问题, 顾头不顾腚。就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 饮鸩止渴。我们本来就是个少林木的国家,全国的森林覆盖率很低的。本来家底子就薄, 这些年来还做了那么多毁林的事。小钢炉也没炼出能用的钢材, 造出来的田, 种了没两年,收的庄稼,还赶不上撒下去的种子。

这大自然就跟人一样,它自己会选择最合适的方式。哪儿能长什么,它有数的很。森林的价值远远胜过于一两年产出来的粮食。我们毁掉了它们,讲是吃祖宗饭断子孙粮都是轻的,根本就拖不了那么长时间,一代人自己就能看到恶果。

林木跟草地,这些植被的覆盖对于涵养水土抗旱防涝的功效实在太大了。一片森林就能调节一个地区的气候。水多了,植被可以吸收保存。水少了,大量的植被存在可以减少水分蒸发,缓解旱情。好比现在的盐碱地之所以会形成,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水分蒸发太快。总不能在所有的地上都盖上地膜,用来减少水分蒸发。植被就是天然的地膜。”

主席听得津津有味,还问那老头儿:“那我们是走错路咯,力气用错了地方。”

胖老头儿急的简直要跺脚,好不容易听见主席发话,他赶紧往回找补:“这些年来,同志们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哪知道瘦老头儿不像话,朋友要救他的命,他居然当场拆台:“这又是另一方面,治标。现在整个江河的治理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分段而治。明明是一个国家,却搞得七零八落。就比方讲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吧,河南跟安徽两省之间,洪河河道就有拦洪闸。洪河与淮河河道,又建设了阻水工程。两省的群众各修一座拦河大坝,不是要人命吗?水一多,安徽那边赶紧把闸门砰的一声关上,要么就开个小小的口子,河南这边的水根本泄不出去。水一少呢,河南又迫不及待地把闸门关死,愣是不给下面的安徽水喝。

旱灾相形之下还好点儿,旱灾起码能给人机会走出去,也给国家救援的时间。那发大水呢?洪水一来,本来应该流向东海。结果被拦着,就是水汪在这边,死活出不去。人就在水里头泡死了,躲都没地方躲。

治理江河必须得全国一盘棋,从上到下是畅通的,不能你拦我一道,我堵你一截。否则到时候只能两败俱伤。”

老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叹气一般:“我们还是诸侯列国呀,国与国之间有个协定。”

一个家庭里头的兄弟姐妹,都得为争抢资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省与省之间自然也避免不了。

何东胜在旁边补了一句:“这不稀奇,就是两个大队,或者是两个生产队之间为了灌溉的问题,每年都能打起来的。”

种庄稼那都是望天收,否则为什么一场水灾,一场旱灾就能够直接将所有的心血毁之一旦?社员没办法拦几座大坝,但也会想办法守着进出水口,想法设法叫那水为自己所用。

他侧过头问林斌:“你说是不是呀?你下放的地方,应该也有这种情况。”

小林大夫正急的嗓子在冒烟。专家说的不可谓不好,也是在治标治本的解决问题,可是能不能先想办法解决燃眉之急?

说的那么多,又是种树又是种草,又是疏通河道,又是要拆除那些大坝。可只有20天的时间啊,要是今年真发大水的话,20天的时间做这些,压根没有任何意义。刚栽下去的树都没能活呢,洪水一来估计就直接被冲走了。

他满脸茫然的样子,看的老人很是不满意。当着客人的面,老人就批评他了:“你瞧瞧,问水利问题的也是你,问了不好好听的还是你,真不像话。”

一般人要是被这么批评,肯定得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小林大夫脸皮厚,常年挨批评惯了,属于典型的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毫无心理负担可言。

他直接一把抓住何东胜的胳膊,避开老人的锋芒,开始逃跑:“我带何东胜去看余秋吧。”

老人十分无奈,似乎对于林斌这种打不过就跑的做派很是头痛。

他直接挥挥手:“去吧去吧,反正晓得你们心思不在这儿。我们说我们的,不理他们。”

何东胜也跟着腼腆的笑,追在林斌后面出门去。

人刚走出小院子,林斌就忍无可忍地抱怨:“你跑过来做什么?”

结果背着人,何队长给出的答案还是一样的:“我来汇报工作啊。”

林斌真是恨不得一拳捣出他两管鼻血来。

汇报个狗屁工作!

等着吧,看你屁颠屁颠跑过来。等见到了余秋,等着被骂到狗血淋头吧!

小林大夫怀揣着一颗亲视家暴现场的残暴心,拎着何东胜上医院,准备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去。

然而余秋却没空施暴,他正忙着给医院的同事们进行防疫知识培训。

洪水来了,真正被大水冲走而死亡的人其实只是少部分,大部分人是由于长期被困在洪水当中得不到有效救援,死于饥饿瘟疫以及脱水。

没错,在水灾当中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是水。因为虽然周围白茫茫一片全是水,但就跟人跌落大海一样,这水是不能喝的。

喝了会怎样?简单点儿讲叫会闹肚子,确切点儿说是很容易染上传染疾病。什么样类型的疾病最常见?肠道疾病。

余秋记得老护士长曾经提过,当时她那位老师眼睁睁看人拉肚子拉到脱水死亡。这样的病人不止一位,到后面,他们的主要工作甚至又变成了掩埋尸体。

没办法,没有药品。当时整个灾区与外界沟通的途径极为有限。各种救援物资除了空投以外,压根就没有其他运输途径。火车不要指望了,铁路都被冲垮了,据说当时刚好有辆火车行驶,直接叫洪水冲翻了,车里头一个人都没活下来,比遭遇大地震还可怕。

你说行船吗?船也是有限的呀。船的视野范围太有限了,况且它们的主要任务是赶紧将还泡在水里头的群众转移到高处干燥的地方去。

在这种情况下,有限的药品哪里能够覆盖到这么多病人呢?

从外头运东西进来太艰难,那他们自己要怎么办?还是那句话,未雨绸缪。

“这世界上所有的预测手段都是有限的。与其指望预测到所有自然灾害发生,不如先尽可能做好防灾的准备。”

余秋站在黑板前,“比方说讲,碰上水灾的时候,我们如何为群众提供安全的可饮用水。这需要我们……”

她的目光扫到示教室门口,看到何东胜的时候先是一惊,再瞧见林斌就火冒三丈。王八蛋,谁让这兔崽子把她家田螺小伙儿给带过来的。

她家田螺小伙儿在海南岛上好好的呢!

余秋咬牙切齿,强行压下心头火,按部就班地继续上课。

其实真发生洪灾了,医务人员能做的事情也就那几样。确保饮水、食品安全,预防疫病传播,还有就是积极储备能用的药品。既然还有20天的功夫,那就在高地先准备好取水口,到时候也好原地进行消毒,满足饮水需求。

她上完课,认真地看着众人:“我知道这个月没怎么下雨,大家都怕闹旱灾。但无论洪灾还是旱灾,有些方面都是共通的。发洪水的时候水不能喝,闹旱灾的时候,正常的取水口没有水源供应,人们也很可能会逮到什么水都喝,同样很不安全。我希望大家能够居安思危,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要做好应急措施准备。这样即便灾难突然间降临,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时候不早了,上夜班的医生得赶紧去接班,下白班的医生也得去食堂打饭了。

示教室里头很快空荡荡。

余秋皱着眉头看面前两个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吼了顿林斌:“你把他叫过来做什么?”

别以为你待在老人身边,就是拿了丹书铁券,姐姐要宰你的时候照样能够宰了你。

小林大夫当场跳起脚,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合着何东胜自己从海南岛跑过来反而成了他的错了。关他什么事啊,他还一肚子火呢。

再说她有脑子吗?他喊一声何东胜,何东胜是土行孙也没办法从海南岛跑过来呀。中间隔着大海呢,连遁地术都没用。

何东胜赶紧拦住护短的女友,澄清事实:“是我自己过来的。”

余秋气得伸手揪他耳朵:“你跑来做什么?”

这种行为叫做扰乱军心,要军法处置的。

何东胜无奈地笑:“你都直接打电话给二小姐了,我能不过来吗?”

余秋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上他脖子,半点儿斯文都没有:“你这时候吃什么飞醋?”

闲的他啊,海南岛上事情太少了吗?还有空让他琢磨这个,琢磨那个。一大老爷们不做正经事,跟个旧社会的小媳妇一样,成何体统!

何东胜挨了揍也不能反抗,还得解释:“你都直接联系二小姐了,那事情肯定很严重。”

让寄个电影过来,这事儿小秋完全可以通过自己或者廖组长找二小姐拿电影。

不用担心二小姐会故意为难或者磨磨蹭蹭。要看电影的人是主席,二小姐不至于这点儿轻重都拎不清。

既然如此,小秋为什么冒着让自己吃醋的微雪直接找上二小姐,让公对公的事情变成了私对私?当然不是小秋故意搞恶作剧,在这方面她还是很注意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情况非常紧急,小秋不得不跳过中间的流程,直接找上二小姐本人,想要最快的速度来完成这件事。

一想到二小姐磨磨蹭蹭,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把这事儿当成炫耀说给自己听,何东胜就恨得牙痒痒。他就不信二小姐这么精明的人,会想不通这一层道理。

除非,她真以为自己魅力惊人到无往不利了。

余秋扶额,二小姐要这么想,也没什么稀奇的。

毕竟说个实在的,世界上大部分男朋友都做不到二小姐的地步。有多少人真搞得清楚自己女友喜欢吃什么衣服尺寸以及兴趣爱好啊。

二小姐要是真正儿八经追个人,还真没多少人能扛得住。

何东胜真是心里头酸死了,余秋一拳捶到他胸口上,呵斥:“那你也不许来。”时,他直接抓住人的手:“我再不来的话,都不知道你要去哪儿了。”

林斌叫这两人腻歪的烦死了,眼下是什么情况呀?搞对象回屋里头搞去,别在这儿碍他的眼。

余秋对待单身狗毫无怜悯之心,残酷又残忍:“门在那边,你自己出去关上门就天下太平了。”

小林大夫真是委屈的要哭了,明明说发洪水的是她,结果现在皇帝不急太监急,阿呸,他才不是太监呢。

余秋双手一摊:“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把这么多人全都转移走了。我找什么理由啊?我再来一次军事演习,我估计我就直接进大牢了。”

林斌居然认为军事演习的想法很不错,快速有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疏散群众。

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老人家就在河南,谁敢在这儿搞军事演习呀?况且海城那次是有事先的地震预报,可以说服李大哥以军事演习的名义疏散群众。

现在天上大太阳明晃晃的,他们说马上要发洪水了,这不是在瞎扯淡吗?可按照今天那个瘦老头的意思,驻马店这边发大水压根就不稀奇。只要下几场雨,持续冲上个几天,洪水就能汹涌而至。那些水库,压根就不顶事。

何东胜终于忍不住插嘴:“为什么一定要把人搬走?是要发洪水了吗?”

林斌看了眼何东胜:“你不是说废话吗?不发水,我为什么要搬人?可咱们跟河南这边的领导不熟呀,没办法搞关系。”

“熟也不可能。”余秋瞪眼,“驻马店这么多人呢,你搞搬迁的话影响面积多大呀?”

再说了,洪水又不是地震,不会局限在一个地方,它完全可以顺流而下,连下面的安徽省都会被影响到。

之所以护士长没有提安徽受灾的情况,很可能是因为洪水发生需要时间,下游的安徽已经听说了发水,群众事先转移。

林斌狠狠心:“要不我们干脆说要地震了吧?大家也赶紧撤退。种树肯定来不及呀,这会儿把人撤出去才是正经。”

何东胜看看两人,忍不住又插话:“不一定非得撤退呀,你们的目标就是想把人搬走而已。那让他们自己主动走出去就好。”

林斌吹胡子瞪眼:“你不说废话吗?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往外头跑?”

余秋却灵机一动:“劳务输出?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出去打工?”

河南是著名的劳务输出大省,因为人口众多,每年都有大量劳动力出去长期打工或者是季节性做工,比方去新疆采棉花之类的。

可眼下这个季节,棉花还没结桃呢,哪里需要打工?

何东胜笑了起来,轻描淡写道:“从东南亚过来的华侨一大半以上都是做生意的人。大家都做生意了,那其他行当要怎么办?工人都要不够用的。”

眼下这个问题瞧着还不明显,很快,等工厂上了正轨,劳动力不足就会严重禁锢海南的发展。

这件事情也挺滑稽的,内陆地区劳动力充沛,缺乏产业吸收劳动力。海南现在却是工厂一堆,工人不够用。

“我这趟过来是真带了任务。廖组长让我看看,能不能从河南弄批人过去。各个行当都要有人做,不然结构会失衡的。”

林斌大喜过望,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比起做农民,当工人可是大家的理想。即便就是临时工,不是端国家饭碗的那种,大家也会高兴。

不过小林大夫好歹是在老人家身边呆过的人,想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他很快就发现了方案中的漏洞:“工人都是要青壮年劳动力。你把这些青壮年都带走了,剩下的老弱妇孺碰上了洪水,问题会更严重。”

余秋倒是淡定,她先前也想过把人弄上海南岛的事,但担心海南岛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老廖他们会招架不住。

既然现在海南缺人,那就不怕。

“其实也简单,整体搬迁。”余秋说话口气大的很,“把整个公社整个大队通通搬过去。就把板桥水库周边最近的几个公社都搬过去。其他地方好说,只要有时间反应,相形之下,情况会好很多。”

林斌怀疑这人得了失心疯,公社整体搬迁?她知不知道一个公社就有上万人?

廖组长发失心疯了?他要这么多人过去有什么用?老弱妇孺压根就不是他想要的劳动力呀。

“瞧你这话说的,搞建设除了要注重经济效益以外还要注重政治影响。”

余秋说话慢悠悠的,胸有成竹,“你难道没有发生一件事吗?海南岛上目前华侨人数已经达到百万以上。海南岛的原住民有多少呀?我印象当中好像还不到500万吧。这么多华侨到来,会给岛上的意识形态造成重大的冲击。

你知道为什么无论元朝还是清朝,无论蒙古人还是满人到达这片土地以后,都会被汉化吗?因为人多,我们的人占大部分,我们的文化,我们的习俗,我们的生活习惯,我们的思想信仰就能占据社会的主流。因为人们需要入乡随俗。

假如原本的居民被大量的稀释了,那么外来文化就会占据主导地位,社会的主动权也会掌握在外来人手上。你看澳大利亚,你再看美国,他们的原住民都不是现在的主宰者吧。为什么会这样?想必原因你也很清楚。”

林斌彻底傻眼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可以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对,想要扭转意识形态的改变,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自己这部分阵营的力量。当他们陷入人民的海洋当中时,那他们就只能随着人民的路线走了。

单独的青壮年劳动力不行。这些人孤家寡人跑过去了,没有家庭作为依托,很容易受蛊惑,直接被拉拢走的。

家庭是后盾,一定要随家搬迁,整体搬迁,整个公社全都搬过去。这才是社会主义建设的标本,他们牢牢地占据了位置,坚持社会主义建设路线不动摇。

帝国主义妄想从我们的第2代第3代下手,搞和平演变搞颠覆。做梦吧,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

余秋看着慷慨激昂的小林大夫,感觉年轻人,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太过于发散性思维了?给领导写报告扛红旗扯理由也不能这样啊。

林斌却一把拉过何东胜,坚决不给人继续腻歪的机会:“走,现在就跟我过去。你马上起草报告。”

余秋想要跟着,又被林大夫直接拦住:“你给我老实待在医院里,坚决不许出去,知道不?”

反正打死不承认,只要不承认,这事儿就没定论。什么穿越啊?没有的事儿。他们不过是招工而已,跟洪水没有半点关系。

余秋扶额,感觉林斌同志的智商的确堪忧啊。老人要是不心知肚明的话,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叫两个本地的水利专家到他的院子里,亲自接见呢!

难道他是闲的吗?

明明河南省委因为郑州铁路局的派系矛盾,已经有很多人想见老人一面,都叫人挡住了,压根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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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个悲剧,元旦啊停电啊,小区又停电了。去年元旦也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他们就没有确保节日供电的要求吗?这一章我全靠着手机,电量已经不足10%。我要是找不到地方充电的话,今天就一更了。感谢在2019-12-31 19:10:26~2020-01-01 09:2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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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复斜阳

林斌可不管这些。小林大夫自有一套逻辑, 反正只要不承认, 那就代表没发生过。

他雄赳赳气昂昂,拉着何东胜上交了招工申请报告, 然后又拽着人直接跑去公社拉开桌子开始招工。

什么,还想直接大喇叭一喊,号召驻马店的人珉集体搬迁吗?开什么玩笑, 全搬成空城了, 驻马店以后要怎么办?没人还怎么搞建设搞发展。

当然是精准搬迁, 把板桥水库周边跟下头的公社搬走。对了, 石漫滩水库也是同级别的待遇。

既然那瘦老头说了两个水库的情况差不多,那估计真大水来了, 要垮也是一块儿垮。中间这些小水库十之八.九都要保不住。余秋没提石漫滩水库也没啥好稀奇的,这名字不太好记呗。她记事也不记个重点来着。

小林大夫怀揣着一颗算了,不跟人一般见识的宽怀悲悯心,决定宁可错杀3000,不可放过一个, 安全起见,石漫滩水库垮坝可能会影响到公社也一并搬迁。

瘦老头儿跟胖老头儿也不晓得这保健医生为什么要问水库垮了会怎样,只能听命行事,直接给圈定了影响范围。

林斌就抓着这张地图急吼吼地上人家公社去了。

招工地点统一公社礼堂, 因为要放电影啊。不放电影,大家怎么知道海南岛是怎么回事?故土难离呢, 驻马店挺好的地方, 那小麦棉花长得叫一个漂亮。这两年又没遭什么大灾难, 人家凭什么要背井离乡?

哎呀,进厂当工人啊,算帼家饭碗不?

不算啊,那吃的住的怎么样?

岛上主要吃米,很少吃面,但是帼家发房子呀!

那房子是什么样子的?电影上放的这种?乖乖,瞧着可真够气派的。楼顶上养的鱼虾菜每个月得给帼家交多少啊?

不交?就归住在这房子里头的人吃!

哎呀呀,那要是种的多养的多,能卖给帼家不?

帼家未必收,但可以自己拿出去卖。岛上有自由市场,这门口做检验,领个小牌牌,就有摊位可以卖东西了。

卖了东西,钱怎么算?

现在正策鼓励,不额外再抽税,但要保证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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