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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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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李太医的话, 沈越自是要谢过, 又与李太医说定了下次休沐之时, 要过府拜望李太医,两人才含笑而别。回内宅的路上沈越都在想着, 自己一会儿要与贾敏说什么。

等见着贾敏搂着宽哥儿安慰,沈越要说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太太不看别人,也要看看玉儿与宽哥儿, 他们才多大年纪, 遇到事儿只有哭的份。府里又没有再大过他们的,只能大家一起干着急。”

贾敏脸上也不是没有愧色:“都是我自己想得太入神了, 倒让他们姐弟跟着担惊受怕,日后再不会了。”

黛玉也依偎在贾敏身旁,向贾敏道:“日后我定好好随太太学管家,好让太太少操些心。”

贾敏伸手摸摸她的脸, 又把目光看向沈越,发现那孩子小脸上是从没有过的严肃, 全不是往日对上自己就喜笑颜开, 不由有点儿心虚地向着黛玉道:“论理你现在学管家,也早了些。”

沈越由此事却发现了林家的弊病——下一代远不到能顶事儿的时候, 长一辈却年事渐高, 林如海与贾敏两个的身子只能说平常, 谁也不敢保他们的健康可以平安无事顶个一二十年。

所以他便接话道:“玉儿是该跟着太太一起看着, 不说马上能管着所有事儿, 遇事儿有自己和主张也是好的。”

说得黛玉脸上也羞愧起来, 又倔强地抬起小脸向沈越道:“蔼哥哥放心,下次再不会如此了。”

沈越听了点头:“那你与宽哥儿现在就去厨房看看,该给太太用些什么清淡的饮食。我也饿着呢,好歹赏一口吃的。”后一句是看着黛玉小脸全是紧张,有意说笑让她放松。

等两人出去,沈越自作主张地让春风几个丫头都下去,自己直接跪给贾敏看:“刚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太太现在最该看重的就是玉儿姐儿两个。不管以前的事儿也好还是别府的人也好,能替太太出气的自有我去给太太出气,太太犯不上搭上自己的身子。”

贾敏听出沈越对自己的不赞同,想不脸红也难:“都是大人之间的旧事,就如你所说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也再不会为那府的人费心思。”

她对将军府尤其是贾母离心,沈越自是乐见其成,可是该说的话也得说:“虽然太太与那府里的老太太母女情深,可太太也要看看玉儿对太太更是依赖。那府的老太太自有贾将军与贾员外郎尽孝,再不济也有琏二爷与那位贾宝玉。可是玉儿与宽哥儿,只有太太一人。”

贾敏听了不由神伤:“不是还有你和老爷?”

“人心易变的理儿太太怎么忘了?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太太看看琏二爷过的是什么日子?”沈越不肯担这个责任:“就是我自己,也不敢保自己一成不变,谁知道哪日就移了心改了性子?到时说不得天天欺负宽哥儿、打他骂他,让他自做自吃,要不就不给他饭吃。”

“你敢!”林如海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一见沈越是跪着和贾敏说这一番话,沉着脸道:“还不快起来,看着就象讹人。”

可不就是讹人吗?沈越跪下就没打算痛快地起来:“我说的都是实情,不信先生就看着。从明起我就给宽哥儿开蒙,不让他天天懵懂着傻玩。还要给玉儿求两个宫里的嬷嬷,教得她天天只知道柴米油盐。还有一宗,让她离军府远远的,免得不明不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林如海看过贾敏脸色已经缓过来些,正听着沈越如此无赖的话笑微微,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就有空闲与沈越掰扯:“将军府是玉儿的外祖家,哪儿有一次都不登门的理儿?传出去可让玉儿如何做人!”

沈越不情不愿地自己爬起来:“师母去一次尚且气病了,这还是嫡亲的女儿。玉儿又隔了一层,谁知道那府里想着怎么算计她呢。何况,何况,那府里的老太太也不是没起过要把玉儿和那个贾宝玉凑到一起的念头。如今先生越发好上来了,没准这念头更旺了呢。”

林如海觉得自己算是知道沈越为何去将军府一次,与人家不欢而散一次了。刚想骂他,又见贾敏因沈越说她嫡亲的女儿还着了算计,一下子触动了情肠,又落下泪来。

把手狠狠点了点沈越,林如海转换了和颜,慰问贾敏去将军府遇了何事,才不顾与贾母多年母女深情,倒把自己气病了。

贾敏觉得沈越在前此事不好说,有心支他出门。可沈越一心想听听贾母又做了什么妖,好知道自己该怎么折腾那府里,偏说等一会黛玉与宽哥儿两个催饭回来,自己正好也饿,要一起服侍林如海与贾敏用饭。

从进京之后林如海对沈越更加依重,有正事商量的人是他、无事教授聊以打发时间是他、胸中不快骂的第一个也是他。又知道沈越若想知道贾敏说的是什么,不让他听他也会磨着自己知道,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听就是了。

贾敏见林如海都不打发沈越,便知他不怕沈越知道,强忍着脸红与心酸,将贾赦之言、王熙凤与邢夫人无子缘由,还有自己的发现以及贾母的应对一一说与林如海两个:“那王氏也罢了,我只不明白老太太为何如此偏心。”

林如海看向沈越:“你不是说替你师母出气,不妨说来听听。”

沈越脸上现出一丝不屑来:“老太太嘴上说疼师母,心时最看重的还是她自己。就是替王氏压下此事,也是要借着王氏好让王子腾出力,以平衡了大房与二房,如此她老人家还可在那府里说一不二。”

林如海点头又问:“现在明明大舅兄一家全与老太太离了心,那琏儿媳妇也是王家之女,一样可联络王子腾,又怎么说?”

“先生,”沈越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心说你想给你媳妇留脸面,何必非得让我做那捅窗户纸的恶人?只是形势比人强,还得说出自己的猜测:“二房可还有一位在宫里做女官的大姑娘呢。”

贾敏猛一抬头:“不能。当日老太太说是二哥他们夫妻借了王家之力非要送元春小选,她本就不同……”说到这儿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自此对贾母的一番孺慕全化做流水,再找不回。

外头可以听见黛玉姐弟两个说话之声,贾敏向林如海与沈越道:“你们先出去让我梳洗一下,老爷也好生安慰一下孩子才好。”

沈越这才察觉自己在内室里呆的时间太长,十分不合礼数,就要给贾敏请罪,被林如海一把拉了便走。就见饭已经摆好,黛玉煞有介事的指挥着丫头们先将清粥晾上,再让把几样小菜摆到平日贾敏的位置之前。

等见着林如海与沈越一起出来,小孩的眼睛可就又红了:“父亲今日去了哪里,也不让人回家说一声。”宽哥儿也一脸控诉地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含笑向黛玉道:“是为父与穆大人聊得投机,便一起想小酌两杯。本想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没让人回府报信。”又拉过宽哥儿,问他可吓着了。

几句温言之后,黛玉与宽哥儿紧绷的情绪总算得了缓解,一家人一起吃了迟来的晚饭。沈越借机告诉贾敏刚才李太医临别所言,还说等过几日再请李太医过府给贾敏开调养方子。

饭罢林如海带着沈越到自己的书房,开门见山问道:“你待如何?”

沈越也不掩饰:“那王氏所依靠的,不过是有一个好哥哥。”

林如海眉头便是一皱:“王子腾新立大功,你要拿鸡蛋碰石头吗?”

沈越微微一笑:“他那功是为太上皇立的,可不是为当今立下的。”

“当今却也从中得了利。”跟着当今办差的林如海,已经知道那位并不是真的从来都对大位没有想法,要不也不会施政之后时时夹点儿自己的私货。

“先生难道忘记,天下官员还有明升暗降之说?”沈越出口的声音很轻,落在林如海耳中却如惊雷一般:“休得胡言,你一介顽童,知道什么官员之事?”

沈越知道林如海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言,只求着林如海看自己今日出力不小的份上,希图免了一日功课,被林如海直接撵出门去。

回了学士府才发现,林家是找不着林如海,学士府也在为他长夜不归担心。如此沈越哪儿能先回自己的院子,自要到晚晖院里请罪。

老太太此时已经洗漱过了,因担心他还没歇下,听他说了晚归的理由,问过贾敏无事,便让人去吩咐刘氏,明日派了体面的管事娘子去探贾敏之病。

到了沈太太那里也是一样的言语,让沈越听了不能不感动,连连替贾敏向沈太太致谢,惹得沈太太骂他:“本想着早些见玉儿,这下子又不知道耽搁到什么时候,你只说这些淡话。”又催着沈越早些休息。

出了正院,沈越正想去自己的书房,在二门处就见到沈尚书身边服侍的小厮等着:“老爷请公子去书房。”

沈越还当沈尚书要戒自己晚归,不想人家却问起他为何无故从宫中请了太医:“你虽然在贵人面前有了一两分体面,却也不可轻用。”

官儿做到沈家这个份上,有些消息就是自己不打听,自有人会送上门来献殷勤。沈越忙将自己出宫后听说贾敏病了,一时心急才重新进宫求了太医之事说了,见左右无人,还悄悄地把贾家连出嫁女都算计之事也回了。

以往沈越说起林家之事,都是千好加上万好,今天突然提起这个,人老成精的沈尚书面上都带了警惕:“你先生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沈越有些丧气道:“先生说我太小了,不许我瞎想主意。祖父,”沈越轻声叫了一声,把沈尚书叫得身子都颤了一下:“好好说话。”

沈越的头都垂了下去,看上去很是消沉:“人是不是都得做官,位高权重了别人才不敢小瞧,也不敢欺负你的家人?”

沈尚书没想到此事对自己孙子触动这么大,想想站起身子,与孙子立到一起:“你一直不想做官,是怕官身拘束了你。因小时你就见事通彻,怕咱们家里位高引人忌惮,这些我们也都知道,从太爷到你父亲,都没逼你一定入仕。”谁让你还这么小。

沈越对此也不无感激:“是,家里对孙子一向宽容。”

“还因你父亲就不是长子,守成即可。可是你却是你父亲的长子,日后询哥儿、谙哥儿是不是得指望着你?还有你将来的子孙呢?难道事事要指望着你大哥?一代可以指望,再一代呢?总有分家的时候。”

这话沈越只觉得耳熟,想想才发现自己也曾用这话说动沈任同意自己用花房赚银子。不由苦笑一下:“祖父,孙子是不是不自量力了?”

沈尚书忍不住轻抚他的头:“你自小比你大哥还稳重,就是这万事都想自己一人承担的性子,让人心疼又让人欣慰。”从来没与孙子如此相处过的沈尚书,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你才多大年纪,有些事不是你小小人儿能担得起的,略靠一靠家里又何妨?”

确如沈尚书所言,沈越骨子里就没有这个时代人人都有的宗族之念,觉得万事依靠自己才是正理,凡事都愿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虽然有时也借着沈家之势,却也只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然后尽自己之力回报沈家,在他心里就算两下里扯平了。

这些暗中不停观察着的沈家长辈无一不看在眼里,又因沈越即没越了礼法,也没坏了族规,反不时替宗族争得脸面,说他不得。现在他自己发现了自己的观念在这世行不通,沈尚书正好借此劝诫一二。

沈越听了心下也是起伏不定,向着沈尚书施了一礼:“孙子还要再想想。”

沈尚书也不指望着一劝就能成功,挥手让他自去,末了嘱咐一句:“你先生说得有理,此事不许自作主张。”沈越也应了。

第二日就是太后也知贾敏之病,又看在沈越面上让人赏了药材,皇后自是不甘落后,也随着太后别有赏赐。到最后竟然连太上皇都惊动了,叫过沈越要听听缘由。

对上太上皇,沈越便不能如对沈尚书一样事事皆说,只说贾敏进京一路劳累,又多年未见老母难免心怀激荡,两下相激才病了。自己也是一听师母生病就失了分寸,又借机向太上皇请了罪,不该擅请太后赐太医。

“你孝顺长辈何罪之有?”太上皇现在最愿意听到别人孝顺,对沈越神色十分和蔼。

沈越借机向太上皇道:“教臣作画的先生也随着师母来京了,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太上皇听臣一言。”

太上皇听了只让他道来,沈越乍着胆子道:“能给贵人们画像,自是臣的荣幸。只是臣学艺不精,如今先生进了京,不敢再亵渎天颜。”

太上皇听了直接点头:“想你也是怕你先生让你科举,又怕因画分心吧?”

沈越脸上就现出被人抓包的羞愧状:“不是臣不肯为贵人……”

“不必多言,明日让你那个教画的先生随你进宫来见朕。”太上皇觉得自己明察秋毫,还安慰沈越一句:“你先生地里自有朕或是皇帝替你说话,也不必非是一甲不可。若是宫中有用你之处,你也不可偷懒。”

沈越忙向上谢恩:“臣自当努力不负先生期望,还请太上皇与圣人不必向先生提起,否则,否则……”期期艾艾地不肯说出自己必会受惩罚的话。如此一来大大愉悦了太上皇,心情大好之下也赏了贾敏药材。

宫中连着赏赐一家,是多年没有过的事儿。不到半日无人不知吏部右侍郎林大人的夫人得宫中贵人看重,消息灵通的人自宫中第一份赏赐之后,就已经派了体面的管家娘子上门探病。

等沈越来到林府的时候,还有几位亲来探望的夫人没走,古嬷嬷悄悄向他道:“姑娘已经待了多半日的客,就是太太也不好休息。”

沈越顾不得自己不好此时进内宅,让人去向贾敏通报。那些夫人谁不知道这位小小年纪就以画晋官身的小沈供奉?个个撺掇着贾敏请人进来一见。

这位小沈供奉倒是沉稳,进门给自己的师母请安之后,就说看着脸色不好,不必与自己客气,还是多多躺在床上静养为宜。说得那些还没走的夫人个个脸红,纷纷找了由头告辞出去。出门也是由着小沈供奉亲送到了门口,算是给足了这些夫人脸面。

再进门来沈越还劝贾敏:“师母即病着,何必在意那些虚礼,只管自己养着就是。”

贾敏喜他体贴,又怕那些夫人挑他的毛病,少不得劝他日后与人交往还是要平和些。沈越不在意地道:“这些夫人明知道师母病着,本就不该留到这个时候。再说她们最多觉得我不近人情不好相与,日后不挑我做女婿,我又不是她们想挑就能挑去的。”

屋子里连丫头都笑出声来,黛玉用手划着脸羞他:“好个不害臊的蔼哥哥。等将来真没人将女儿嫁给蔼哥哥,我看着才乐呢。”

沈越不敢相信地看向贾敏,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林如海两个竟然没说与黛玉自己与她定了亲?贾敏让沈越看得心虚,趁黛玉不注意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

沈越要仰天长叹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吧?难道林妹妹待自己亲近,只因为大家一处长大,单纯是兄妹之情?那自己不就是一厢情愿了?

再看看好象一脸懵懂的黛玉,身量还不到自己的肩膀,沈越再禽兽也说不出两人已经定亲的话,好吧,和还是孩子的林妹妹谈感情的事儿,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还是等等再说吧。

好在黛玉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别的外男,沈越觉得自己希望还是挺大的。在贾敏有些同情的目光里,沈越神色如常地向黛玉通报了李先生很可能留在府里不必去庄子的好消息。

“真好,”黛玉双手一拍,眼睛晶亮起来:“我现在就去告诉先生这个好消息。”

“姐姐,我也去。先生还说要给我开蒙来着。”宽哥儿已经让人忽视够了,忙让自己姐姐发现自己的存在。沈越自要向李先生说明详情,三人联袂而出向客院而去。

古嬷嬷这次就没跟着姑娘,而是留下有些为难地向贾敏请罪:“老奴一向以为太太已经与姑娘说过定亲之事,所以没提点姑娘,是老奴失职。”明明在扬州的时候,姑娘还问过自己老太太与太太的喜好来着,自己以为她知道。

贾敏也很为难:“他们从小一处长大,我想着等玉儿再大大,自然也就明白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古嬷嬷只好建言:“要不还是问问公子?”

贾敏苦笑一下:“也只好如此。”

沈越自不会非得现在就让黛玉知道,万一小丫头自己困于礼数,日后都不与自己相见不是亏大了?只说还是等着她自己慢慢发现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李先生进宫见太上皇之事。沈越发现自己还是不太熟悉官场规则,明明知道当今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却一时嘴快先向太上皇说起李先生。若当今是个小心眼的,说不得就要记自己一笔。

因不得不向林如海求助,又在林如海的提点之下写了自己平生第一道折子:开头自是先拍龙屁,然后再自承过失,最后请求原谅。

折子是林如海在散朝之后,亲自请见递到当今面前的,也算有为自己教徒不严当面请罪之意。当今打开折子先就赞了一句:“好字。沈越小小年纪,画得好,不想字也写得很有风骨。”

林如海赔笑道:“他练字倒比习画还早些,自己也肯用心思。只是近段时日也只保持,并无什么进益。”

当今听了微微一笑,知道林如海这是侧面向自己说明沈越为何要举荐李先生,是怕耽误了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的学业。向着林如海点点头:“昨日太上皇已经与朕说了,那个李先生,可是叫李熙,先曾任过内务府供奉,后来自己挂冠的那位?”

“啊?”林如海对李先生还真不大相熟,听当今提起李先生似乎很是熟悉,不由脸上现出惊色:“臣只知他名确叫李熙,别的并不知道。”

※※※※※※※※※※※※※※※※※※※※

这下子贾敏会认清自己的定位了。

沈越:小媳妇竟然不知道她是我的媳妇?

贾敏:我以为她知道。

黛玉: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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