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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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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黛玉唤人, 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应了一声, 然后再无声息。李姑娘脸上见了一丝慌乱:“不过是你我言语不和, 何必惊动了太太们。”

别的姑娘们多少都觉得此事若是传出去,对黛玉也没有什么好处。就是穆婉也拉了黛玉的手, 轻摇一下示意她还是叫丫头回来。

大家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黛玉却一脸严肃地站在李姑娘面前,不动如山。虽然她比李姑娘低了半头, 身子也比李姑娘单弱, 气势上竟然把李姑娘完全压了下去。

“穆姐姐,各位姐妹、姑娘。”黛玉双眼一直盯着脸色越来越白的李姑娘, 并不看一群神色各异的姑娘们:“若是李姑娘只说我我还不恼,因为大家教养不同,各家的规矩也千差万别,我可以只当李姑娘与我意见不合。”

“可是李姑娘出言诅咒于人, 甚至于林家或是沈家,黛玉不能忍!不管李姑娘怎么说自己是无心之言, 黛玉都不会相信。从刚才李姑娘的话中便知, 她也是熟知闺训的人,应该知道身为闺秀, 不该“口多言”!”

静, 十来个小姑娘看着黛玉严肃的面容和坚定的眼神, 没有一个能站出来或者说敢站出来反驳黛玉的话, 只能面面相觑地细思黛玉之言。黛玉也不理会别个姑娘的反应, 还是那么定定地看着李姑娘, 看着汗水一点点滑落下她的额头再到腮边。

“我是无意的,我没有咒你的意思。”李姑娘终于让黛玉看的不知所措,开口已经哽咽起来:“你不能冤枉我,我就是想问问,没有要咒你的意思。”既然黛玉最看重的是自己最后一句话,李姑娘本能地辩解最后一句。

可惜她刚才的话脱口的又快又急,又没放低音量,在场的姑娘们都听见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说话,自然从屋内出来的贾敏等人也听到了。

刘氏三人已经从丫头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现在听到李姑娘还说自己不是咒黛玉,刘氏先就不愿意:“那李姑娘是在咒我家越儿?”

跟着出来的李太太也听到了自己女儿的话,脸跟着白了起来。李郎中是沈学士的再传弟子,也就是沈学士学生的学生。若不是因为她会做人,奉承人的手段又高明不着痕迹,今日能不能得到沈家的帖子还在两可之间,没想到自己女儿却要断了自家的青云路。

“她不是这个意思。”李太太忙忙向着刘氏道:“她小孩子家一时好奇,问了林姑娘两句,话赶话的口不择言,也是常有的事儿,还请大奶奶勿怪。”

事涉自己的女儿,贾敏脸上的笑容也早不见:“话赶话?不知道我女儿说了什么无礼之言,让李姑娘非得咒人才能消恨?”

这下子李太太也无法自圆其说了:李姑娘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因穆婉说让黛玉带着大家去看“她们”家的好花,自己心中不平才口出恶言,这就不是与黛玉言语不和话赶话好嘛?

“孽女,怎么如此无礼,要扰了老太太的寿宴,看家去老爷可能饶你。”李太太一巴掌打到了自己女儿脸上,嘴里说的也是训斥之言。

李姑娘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刘氏的脸并没有因为李太太当面训女缓和下来,就是贾敏的脸色也更难看到了十分。

李太太这话说的是谁?明明是她女儿先挑衅,黛玉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并没有选择直接回正房告状,而是只让丫头请了两家太太还有做主人的刘氏。如果李太太真不想扰了老太太的寿辰,只要训斥自己的女儿一番,再真诚地向着黛玉与贾敏和刘氏道歉,贾敏与黛玉看在老太太寿辰的份上,也不是不能揭过。

可她却直接当着众人打了女儿,惹的女儿在寿宴之前大哭失声!

刘氏不由冷笑一声:“李太太真是好严厉的家教。只是若想教训女儿,不防回家教好了再让姑娘出门做客,现在姑娘哭的沸反盈天,听到的人可不少呢。”

这里离正房才几步路?这李太太分明要让女儿以弱示人。一会儿真有别的太太夫人让人出来察看,还不得以为黛玉是借自己与沈家相熟之便欺负人?

想到这里刘氏越加气恼,老太太七十整寿,府里从上到下都提着心不敢出一丝错,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下帖子请来的人闹了起来。

李太太惨白了一张脸:“都是我平日对她太宽了,才让她如此争强好胜。还请大奶奶原谅她这一回,我回去定会对她严加管教。”

刘氏不动声色地看着黛玉,发现小丫头已经去安慰自己的母亲,心里暗赞一声,对着李太太道:“李太太向我赔礼,是赔错了人吧?明明李姑娘说的是玉儿,咒的也是玉儿。”

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母女留了?李太太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向刘氏:就算京中都知道沈信当日是怎么替沈越去国子监出头,可还是有人认为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谁能待侄子好过自己的儿子去?

何况刘氏与沈信又不相同,做大伯的或是想着要好生教导侄子,图个将来与自己儿子守望相助。可做伯母的难道不怕将来的侄媳妇与老太太、太太相处日久情深,抢了自己将来儿媳妇的风头?

李太太看着刘氏认真的眼神,确认她真不是在做戏,心下也是一灰:自己日日在这些权势之家伏低做小,奉承话想了又想,还是抵不过人家一纸姻亲。

罢罢罢,形势比人强。李太太向着贾敏也赔了个笑脸:“都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林姑娘。还请林太太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说完又强推着女儿给黛玉赔礼。

李姑娘如何愿意向黛玉低这个头?任李太太怎么推她,都低着头只是拭泪,就是不说道歉的话。刘氏把黛玉揽到自己怀里,轻声问她可气恼了,又让她不必往心里去,眼风都不往李姑娘身上扫一下,让原本对沈超还有些想头的李太太心死了大半。

“大奶奶,太爷那里使人请姑娘去呢。”一个丫头匆匆快步到了刘氏跟前,向着刘氏低声道:“太爷让奴才告诉林太太,小人口舌不必在意,咱们家的姑娘与公子都是有福气的,不会因别人一时嫉妒之言就有什么。让林太太还要好生招待客人,不可因自己气恼就怠慢了。”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自己在内书房躲清静的沈学士竟然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官司,李太太想一把掐死自己女儿的心都有了:沈学士早已经深居简出,别说是女眷口舌,就是儿孙们在外与人有个什么,你看他老人家会不会出来说一句话?自有沈尚书与沈信处理也就是了。

偏偏是这样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老人,这个时候要请黛玉过去,还对贾敏出言安慰。就是心存恶意的李姑娘也不会以为沈学士是要叫黛玉过去训斥!

贾敏得了这话自觉得面上有光,向着那丫头轻轻躬身算是领了老太爷的训。黛玉却有些为难:“老太太还让我招待众位姑娘呢。”

丫头便向着她笑道:“太爷不过是有几句话安慰姑娘,怕姑娘伤心的意思。想来姑娘很快就能回来。”

罢呀,就是刘氏都觉得,只要这丫头口传才太爷的话,就足够李太太和在场的姑娘们想清楚此事能不能从自己口中传扬出去,何况还特意点明要安慰黛玉?只要说明太爷知道此事,已经足够让李太太双股战战,两眸无神了。

黛玉听了便是一笑,自己拉了穆婉的手,笑着请求道:“还请姐姐暂代我招呼一二。”穆婉哪儿有不应的理儿,自己含笑应了。更让刘氏心里觉得遗憾,这个刚才一直息事宁人,是个识大体的,可惜与自己儿子无缘。

李太太早已经被诸人忽视的找不着地方存身,等着各位姑娘在穆婉的招呼下各自流连到自己喜欢的花儿前,才腆着脸向刘氏道:“还请大奶奶赐个地方,让小女洗漱一二。”这个时候自己就是咬着牙也不敢提出先走之语,一切只能等回家再与老爷商量。

这个要求刘氏倒满足了她,却只让丫头带她们母女自便,自己与贾敏携手重回了正房。她们二人与李太太一起匆匆离座,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久又隐隐传来哭声,除了不动如山的老太太与沈太太,哪位太太不是把自己的心吊在了嗓子眼?

现在见她们面色平静地说笑进门,一同出去的李太太却不见踪影,大家吊着的心自是放回了肚中,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好奇却又起来了。

好奇归好奇,却人人无事般依旧说着闲话,没有一个不开眼地问二人发生了何事。沈太太暗暗看自己儿媳妇一眼,已知事已平息,也就继续奉承自己的婆婆,做万事不萦心之态。

黛玉倒是向着沈学士检讨自己刚才行事:“她若是光说我一个也就算了,还说蔼哥哥。太爷可是觉得玉儿仗势欺人了?”

沈学士听着她小嘴巴巴地把事情一丝不增一丝不减地说出来事情经过,心情挺好地问:“你若有理,有势可仗为何不仗?若是你没理,家里再有势也不会让你仗。”何况今日还可借你之事再将那小子一军。

黛玉小脸还是一垮:“若是没有提起也就算了,今日李姑娘当着那么些人说出来我与蔼哥哥定了亲,自今日起,玉儿怕是不能时时过府给老太太、太太伯母请安了。”原来小丫头不自在还有这一个原因。

沈学士不在意地笑道:“你只管白日过来请安就是,越儿白日不是要去国子监?”

这也行?黛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沈学士说出来的话。她忍不住问道:“就算别人说什么也不必在意?”

沈学士失笑地对上小丫头亮晶晶的双眼:“有了今日之事,我管保再无人敢当着你的面说三道四。”若今日黛玉软弱一点,那些话日后只会更多。可今日她自己便让李姑娘哑口无言,京里做官的人家就该想一想,自己家的姑娘口齿可有这小丫头便给,下次也该教自家女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见小丫头还有些不解,老人家很好心地向她解释:“世人欺软怕硬的人多,你自己立的住,别人拿不到你的短处自不敢多说什么。再说那些人言三语四,更多的是想着让家里人与你生隙。今日你伯母已经表明了家中立场,她们无可挑拔之处,自然不会再多说。”自己不也明打明的站了出来?

黛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要家人信任,外人说什么都可做浮云,太爷可是这个意思?”

沈学士微笑着点点头,向黛玉道:“去吧,那些小姑娘不是还得你招呼?”黛玉便听话地告退而出。沈学士才向着内室带笑问一声:“这下子可放心了?玉儿不是个自己没主张的,也不是让人轻易能唬了去的。”

沈越就从内室走了出来,向着沈学士打了个千:“多谢太爷体谅。”

想也知道,沈学士是躲清静还躲不过来的人,怎么会时时盯着老太太院子里发生之事?还不是沈越生怕人多嘴杂一个不好让黛玉听了多心,才安排了人注意些。

也亏得有这份安排,那边李姑娘刚言出不逊,就已经有人悄悄报到了沈越耳边。沈越哪还坐的住?又怕黛玉吃亏,又怕刘氏息事宁人,又怕黛玉失了老太太的欢喜。想来想去能救场的只有沈学士,可不就连跑带颠地来求他老人家出面?

以沈学士本心,刘氏在这样的问题上必会分得清谁内谁外,架不住沈越关心则乱,磨了又磨,这才有沈学士亲自让人去接黛玉安慰她。

不过沈学士也不是全无所获,笑着向沈越道:“当日你父亲错有错着,玉儿是个能经得起事的。”将来二房有这小子主外、玉儿主内,定不会没落下去。不过超儿的媳妇就更要慎重地选了。唉,曾孙媳妇不好犯愁,太好了也是一件愁事。

沈越不知道沈学士新生的烦恼,心中另有想头。他觉得若是自己或是林如海也如沈学士一般,出面不用说什么都能人人敬服,黛玉连今日的闲话都不必听的。可见自己还是努力的不够呀。

沈越心里倒升起了一股豪气:不就是做官吗?谁怕谁!自己还就不信了,凭着沈家现在之势,还有自己起点比别人高的便利,竟然干不过这些老古板的古人!

“今日麻烦太爷,孙子必会好生读书上进,不再给太爷添麻烦。”沈越说的很坚定,他相信沈学士能明白自己没说出来的意思。

沈学士本就想借着黛玉之事劝一劝沈越,现在听他如此说并无什么意外之色,反取笑沈越:“你关心则乱,还是什么光荣的事儿不成?”说的沈越讪讪而退。

果如沈学士所言,接下来的宴席只有欢声笑语,再无一人敢生波澜。至晚又是家宴,就连姑苏的四位林家人都留了下来,林如海一家人更是一人不落。

都算是一家人,便席开两桌,中间以屏风相隔。先是儿孙们一齐举杯恭祝老太太福如东海,接下来便是小辈分别给老太太上寿。大家尽欢散后,赶在宵禁之前才各自回府安歇。

接下来的日子皆因姑苏来的四人要赴恩科,沈林两家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沈老太太使人知会过贾敏,适当关心便可,不必事事操心,省的升米养恩斗米养仇。

贾敏初时还有些忐忑,怕林如海以为自己对族人不尽心。等商于林如海后才知,老太太所以将那四人安排到自己的宅子里,纯是为了自己家中老爷考虑,心里如何不感激?又思无以为报,只能好生教养女儿,将来孝敬老太太吧。

倒是沈任因自己没能回府替老太太过寿,又因讷哥儿太小不能跋涉连房氏也没回京,心中愧疚的不得了,时时送信过来让沈越一定要替自己向老太太多尽孝。沈越每次都将沈任的信交给老太太看过,再去沈太太面前挑拨:“二爷只惦记老太太,竟然一点儿不把太太放在心上。”

你要是背地里挑拨也就算了,偏要在沈老太太面前说这些话,可不就引的老太太与沈太太一起骂他一回,再罚他一回?如此就是沈信写给沈任的信里,也不得不提一句:你生了个会卖乖的好儿子。

不说沈信信中要向自己弟弟抱怨,就是沈超也快受不了了。本来他与沈越的课业差不多,可是沈越已经考中了秀才,他却要九月份才能应试,于是沈学士便将他白日放到那四个考进士的学子那里,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应考的气氛。

这考进士与考秀才岂能同等而论?看着别人头悬梁锥刺骨,本来还没觉的紧张的沈超,空前的紧张起来。每日沈越从国子监放学回来,都要被他问一句:“真那么难?真要避讳那么多?”

大哥,京边的文风并不如江南鼎盛,读书人的水平也比江南差些。那几个人是从江南一路冲杀出来的,听说名次还不低,人家是奔着不做如夫人去的好不好?再说人家考的是进士,你考的是秀才,内容也不一样,这是太爷对你心性的考验知道不知道?

沈越心里万马奔腾,看在沈超那么紧张的份上,就没落井下石,反安慰他道:“秀才随便答答也就过了。你现在与我的程度差不多,还怕考不过?”

就是怕考不过呀,沈超一脸你逗我的表情。沈越无法,只好拿别的事儿转移他的注意:“听玉儿说伯母又让她看谁家的姑娘了,你不如也自己出门打听打听?”

沈超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谁家姑娘是在大街上就能打听出来的?”若是那么容易,母亲何必还要让玉儿与那些姑娘接触以查品行?

这次翻白眼的换成沈越:“哪家姑娘没个兄弟?亲兄弟姐妹之前总有相似之处,你看看他们家的兄弟长的如何,也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沈超一个忍不住上了当:“不是说玉儿也会画像?你让她悄悄画来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何必如此麻烦。”

沈越已经坏笑出声:“好呀,你竟然生出窥视人家女眷的心思,看我一会接大伯下衙的时候不告诉他。”气的沈超上来要打他,两个一路笑闹到晚晖院。

如此一边有人加压,一边有人插科打诨,沈超的日子过的水深火热,沈越却看戏般日日逗的他抓耳挠腮。谁还注意礼部一个郎中突然调了外任之事?就是京中也没什么人在意,只当那位李郎中是招了圣人的眼,才看他是太上皇任用过的老人,没把他一撸到底。

沈越这日下学没见到沈超也不在意,自己洗漱一下便去给老太太请安。刚行了礼起身,老太太便笑眯眯向他道:“这里有一道难题,你来替我解一解。”说完递给他一张红通通的请帖。

沈越打开一看才知竟是将军府下的,为的也是给他们府上的老太太也就是贾母过生辰。原来日子不知不觉已到八月,原著里可不是说贾母的生日是八月初三来着。好在今年倒不是贾母的整寿,请帖上也只说请沈家人初三那日光临等语。

“要糟。”这是沈越的第一个感觉,毕竟当娘的已经年过古稀,贾敏这个外嫁女若不在京中还罢了,现在已经回京,外人又不知道她与贾母之间的嫌隙为何而生,若是不去给贾母拜寿就等着人指她的脊梁骨吧。

更糟的是黛玉这次也没有理由不出现——能给沈老太太拜寿,怎么就不能给自己的亲外祖母拜寿了?走到天边也没有这个理儿。

现在沈太太把家务都交给刘氏打理,自己每日以侍奉婆婆为要。现在也看着沈越一会一皱眉,一会一咧嘴好笑:“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说出来让老太太斟酌。”

沈越就苦笑一下:“该是上次老太太过寿给他们府上琏二奶奶下帖子惹出来的。要我说咱们两家本没什么交情,不过因我师母之故,才偶尔和贾将军一房走动一二。不如使人送了礼过去,只说咱们家里今年有人应考就完了。”

连林家的四个考生都让他拉出来说事,这心思也算是让他给想绝了。老太太与沈太太相视而笑:“如此甚好。只你师母那里你也要解释一二。”

就是老太太不说,沈越在家里也呆不住了,闻言急急告别了老太太,让人备车就来到林府。他常来常往惯了,下人见他向着内院而行,早已经报了进去。

宽哥儿自是接了出来,一见面就向着他诉苦:“哥哥使人再给我做几个球吧,也太不经踢了,没几下就坏了。”

小朋友,你那是没几下吗?据沈越所知,这小子无事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幺祸害花园里的那片草地,把黛玉看的眼馋,已经向他问了几次小球的进度。不过现在不是与宽哥儿掰扯这个的时候,沈越无条件答应了他的要求:“正好我让人试着给你姐姐做小球,让他们一并给你做了就是。”

“索性多做几个,省的到时又找不到人。”小孩子知道什么时候得寸进尺能得到满足,丝毫不愿意放过机会:“谚哥儿自己的玩坏了,还让人来与我借,我也不好说不借给他。”

知道你们两个是一气的,真不用特意来告诉自己。沈越无奈道:“有你的一份自有他的一份。过两日天气越来越凉,可不许踢的时间长了。出了汗让冷风一吹,最易着凉。”

黛玉也已经等在廊下,见他们两个说笑着过来,上前给沈越见礼:“蔼哥哥这个时候过来,在府里可用过饭了不曾?”

沈越这才觉出肚子饿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有事儿要与师母说,还真没用呢。你们可用了?”

黛玉便笑:“都什么时辰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转身吩咐雪鸥让厨房下面来给沈越吃。林如海听到沈越还没用饭,训斥他道:“什么大事让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你父母不在身边,更该好生照料自己。”

沈越便一脸笑嘻嘻向林如海请了罪,才问:“师母哪日去将军府?”

原来急急而来是为这个。贾敏脸上就有些过不去:“可是将军府把帖子下到你们府上了?”

沈越也不瞒她:“正是。因家里还有考生,伯母怕是抽不出空儿来,只好请师母体谅。”

自己娘家是个什么样子贾敏心里一清二楚,若不是看王熙凤那日知道维护自己的份上,人家沈老太太怕是这句体谅都不会说。如此也好,听说琏儿在户部干的还算不错,这已经承了沈家的大人情。

“就是我也只能初三那日去坐坐,也得替几位族人张罗着考篮等事呢。”贾敏觉得族人来京中应考,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个理由。沈家能用,那她用一下也无防。

“如此便好。”沈越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贾敏更加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以前可真是糊涂,要不也不会让个孩子为自己操心到这个地步。好在沈越是她看着长大的,也不觉得十分没面子,见厨房送上面来,就张罗着让沈越快用。

就算是再担心黛玉,当着贾敏沈越也说不出不让黛玉去将军府的话。对上林如海却说的毫无压力:“不如那天我还是过去吧,不然那个贾宝玉是个爱在内帏厮混的,冲撞了玉儿如何是好?”

出息呢?林如海牙根都是痒的:“再是内帏厮混,家里来了客人他好意思不出面招待?那府里男丁才几个,光凭琏儿怎么忙的过来?”

沈越觉得林如海太想当然,想想还是宽哥儿靠谱些。为了给宽哥儿点好处让他到那日护住黛玉,沈越问起了林如海一个问题:“宽哥儿也三岁的人了,怎么先生还没给他起大名?”

林如海便从书桌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来:“倒是想了几个,可惜一时委决不下。你且看看,若是能定下,等他们几个考过回乡祭祖之时,便可请族里记到族谱之上了。”

原来你是这样与沈任惺惺相惜的。沈越觉得人与人投缘,还真是要有相同的行事做派,沈任自己想好了名字也一定要自己再想,林如海自己想好了名字也要自己来挑。两人行事竟相近至此!

“这个还是先生自断吧。实在不行问问师母,哪怕是问宽哥儿自己呢。我最不会给人起名字,当日谙哥儿差点叫了沈赳。”这事儿你真不知道?

林如海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到底把那张纸收了起来,向着沈越道:“听说你这些日子在府里分外闹腾?今年开了恩科,明年、后年空两年,大后年又到大比之年。沈超今年中了秀才的话,说不定你大伯明年会让他秋闱,你是什么想头?”

“我比大哥可小着两岁呢!”沈越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越来越少了:“十五岁的举人已经是少年英才,十三岁,还是算了吧。”中了举人你又该让我考进士,想想林如海定下的那个一甲的目标,沈越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林如海不赞同地摇头:“当年你父亲与你大伯同年得中,京中传为佳话。想来你家长辈也愿意你们兄弟延续沈家儿郎会读书的名声。”

“那万一中不了?”沈越觉得自己可以争取一下。林如海才不上那个当:“那就别再说是我的学生,也别日日登门。”我还治不了你。

沈越唯有回家后苦读再苦读。初三那日根本不敢请假,只好等放学之后再去林府打听消息。

这次贾敏把两个孩子都带上了,见宽哥儿一脸紧张的紧紧拉着姐姐的手,还以为他想起了上次去将军府不愉快的经历,摸摸他胖乎乎的小脸:“别怕,今日不光是咱们还有别的客人,外祖母的病也大好了,不会再哭。”

宽哥儿可没为这话就放手,还把身子都向姐姐靠近些,贾敏无奈地点了点头,向黛玉道:“去了跟着你二姐姐。”

黛玉这几天也听古嬷嬷说过些后宅阴私之事,听话地点头应下。她们到的比一般人客稍早,却比关系亲密的母女要晚的多。这样的时间过来,贾敏并不觉得自己怠慢,就是林如海也表示赞同。

这次王夫人竟然与王熙凤一起迎接到了二门,贾敏不至受宠若惊:贾政还没有去衙门复职,王夫人为的是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荣庆堂里已经有了别的客人,王夫人等贾敏母子向贾母拜过寿之后给她介绍:“这是我妹妹,前段时间进京的。你该见过的。”

贾敏听了向着薛姨妈微笑点头示意,并没有因自己比薛姨妈年纪轻就主动见礼的意思。就算王夫人与薛姨妈心下都不自在,被女儿拉过袖子的薛姨妈还是主动站起来向着贾敏行礼。贾敏略侧了侧身算避过:“薛太太请坐吧,咱们都是一样做客之人,不必客气。”

贾母这些日子不见贾敏登门,还能不知女儿与自己彻底离了心?正是要挽回的时候,也不管王夫人脸色如何,自己笑着向黛玉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黛玉看看贾敏,并没拒绝老太太的示好,也一一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贾母见外孙女谈吐自如,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向着贾敏道:“你把孩子教养的很好,把她们姐妹都比下去了。”

那边惜春见了宽哥儿,早拉着他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听贾母提到她们姐妹时只抬头看一眼,就接着和宽哥儿说话。迎春已经随王熙凤几次去过林府,还跟着黛玉一起去过别的人家参加花会,听此也只一笑。

探春一向是姐妹中拔尖的人,听贾母的话就是一笑:“老太太见了林姐姐便看不上我们姐妹了,亏的我们日日在老太太跟前尽孝呢。”

贾敏现在对二房的人一个也看不上眼,听她说话便看了小丫头一眼,又觉得自己一个大人犯不着和个孩子计较。宽哥儿却没这么些顾忌:“这位姐姐没听过亲戚远来香这句话?”说完让惜春一把拉过去,还继续两人的话题。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探春没等想好怎么回话人家就走的远远的了,一口气憋的上不去下不来。黛玉借机站起来到迎春身边,拉着她的手向贾母笑道:“外祖母的夸奖我可不敢当。我与二姐姐一起出门做客,都让二姐姐比下去了呢。”

贾母见迎春也微笑着拉住黛玉的手,觉得这个孙女竟然不似往日印象中的木纳,心里也暗暗称奇,面上还笑道:“你们姐妹和睦最好。”黛玉就势坐在迎春身旁,不再回贾母身侧。

外头又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丫头们带笑回道:“宝玉来了。”贾家众人习以为常,林家的人就觉的不可思议。宽哥儿一下子离了惜春,噌地一下站到了黛玉的身边,让跟过来的惜春莫明其妙:“你还没说完呢,果然过几日林姐姐那里也能有球了?”

又来拉黛玉:“好姐姐,你若真得了,千万告诉我一声,我陪着姐姐一起玩儿。”

那头贾宝玉已经给贾母见过礼,一眼望见了上次见过的姐姐,笑嘻嘻上前给薛姨妈打千问好毕,便向着薛宝钗道:“宝姐姐什么时候过来的,竟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实在是怠慢了姐姐。”说着竟向着薛宝钗行下礼去。

你的确是怠慢了,不过怠慢的却不是薛姨娘。就连贾母脸上也挂不住了:“宝玉,怎么不见过你姑母?”

贾宝玉这才发现在薛姨妈上首,还坐着一位年轻些的妇人,只见她面容恬静,目光平淡无波却让他不大敢亲近。一时有些慌乱地站好了,向着贾敏行礼道:“见过姑母,给姑母请安。”

“真是个知礼的孩子。”贾敏让他起来,向着贾母笑言了一句,要是那知礼二字没咬的那样重,贾母觉得更有诚意。只是贾宝玉失礼在先,贾母与贾敏计较不得,只当她真是夸奖侄子,又让贾宝玉去见过表妹、表弟。

刚才贾宝玉进来之时,黛玉有意将身子往迎春身后藏了一藏,宽哥儿更是直接站到了姐姐身前。不明就里的惜春有样学样,站到了黛玉的另一边。

贾宝玉知道自己刚才未见长辈便与同辈搭讪失礼,也愿意借着与表妹表弟见礼弥补一二,含笑转头要看看哪位是姑母家的表妹,可能比得上家中姐妹容貌?

不想这一眼竟然觉得分外熟悉,仿佛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样。贾宝玉仔细想想,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黛玉,便凑上前去,自己先打下恭去:“妹妹好,我曾见过妹妹,就是忘记在哪里见过了,妹妹可记得?”

贾敏的眉头已经收了起来,贾母倒想说上一句趣话,看看贾敏的脸色还是没开口。王夫人与薛姨妈两个脸色比贾敏好不到哪儿去,就是薛宝钗也捏紧了自己的帕子。

宽哥儿眼见着这位表哥都要凑到自己姐姐身边了,一下子迈前一步:“表哥,你要踩到我了。”然后又转头疑惑地问惜春:“这个表哥是不是有痴病?”

惜春有些不解:“二哥哥有时倒是会发呆些,可也没听说有痴病。”

宽哥儿就不赞同地摇头:“那就是当我姐姐是傻子呢。谁家公子现在与人搭讪,还用这么老土的话?早都不时兴了。”

搭讪、搭讪、搭讪……两个字无限地在房中诸人耳边回旋久久难散。贾宝玉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这位是表弟吧。我是真心觉的曾经见过妹妹,并不是要与妹妹搭讪。”

宽哥儿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贾宝玉:“怎么不是搭讪?上次我要去买纸笔,在路上看到一个穿粉色衣裳的胖子,对着路边好几个姑娘都说了这句话,有和他说话的也有没理他的,蔼哥哥说那就是搭讪。”

贾宝玉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在府里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贾政几乎没人反驳他的话。现在让一个刚过自己腰的小豆丁给抢白,脸上哪下得来,冲着宽哥儿高声道:“我和那个人不一样,我真觉得妹妹眼熟得很不是搭讪。不是。”

宽哥儿向着黛玉就是一乐:“姐姐,表哥并不想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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