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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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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天亮,沈越就被冻醒了, 听听四周并无人走动, 他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又因号房太过窄小活动不开, 憋闷的重新坐下静待天明。

好容易听到外头有衙役走动之声, 沈越迫不及待地敲敲自己的号房门,衙役的脚步声就一步近似一步:“做什么?”那声音一点也没收着,丝毫不怕吵醒了还没醒的学子。

他都不怕,沈越更不怕:“要打水。”

理直所壮的声音让衙役不得不打开他的号门, 再看着他打了水,生起小火炉将水坐了上去。一时水开,沈越留了一半好煮挂面, 另一半凑和着洗漱起来,更让远远看他的衙役觉得不可思议。

旁边的号房也有学子起来, 经过沈越号房的时候, 发现人家已经就着小火炉吃起了银丝面。那面虽然没什么配菜, 可沈越往里头放了肉松, 远远闻来生生让学子们流了口水——那可是热腾腾的面条,怎么自己就带了干粮,没想着可以带挂面进来?

待到红日东升,外头学子们打水走动的声音总算消停下来。一会儿就听到车轮响起,沈越到小凳子上坐好, 等着衙役从将卷筒递进来, 还能笑着向人道声谢, 倒让发卷子的衙役呆了一呆。

打开卷筒,沈越把题目都看了一遍,上头是三道四书、四道五经,这对他没有什么难度,只要照本宣科地把释义写清楚便可。不过他没急着答题,而是把卷子重新装进卷筒之中,再将水盂里的水点进砚台,一心一意地研起墨来。

待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沈越才再次把卷子取出来,用镇纸压好,将笔蘸进浓浓的墨汁之中,再轻轻舔一两舔,一笔一画地答了起来。

题目没什么难度,答的也就流利,没用上两个时辰,沈越已经把卷子检查了一遍,自己觉得没有问题,确认墨迹已干,就又小心将卷子收了起来。

如此三天一晃而过,沈越站在贡院门前一面让着人流,一面等着沈超。好容易见他出来,沈越一眼发现他的面色不大好看,忙问道:“可是着凉了?怎么没用家里带的药丸子?”

沈超摆了摆手:“快别提了,我边上那位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发了卷子就开始哭,交了卷子也没停下。这两宿我都没睡实。”

那就是考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发现有自己不会的题目精神崩溃了吧?沈越安慰他道:“这样的人,估计第一场就会刷下来,等明日再进场的时候就不在了,也就扰不了你。”沈超只说一句但愿如此,便把身子靠到寻来的小厮身上,由着小厮们把他撮弄到车上,随沈越一起到了早定好的客栈。

好生歇了一晚,两人精神都好了些,抖擞了精神再进二场。如是者三,就是沈越最后出贡院的时候,都快撑不住了,沈超的情况可想而知。

这次就直接回了学士府,大管家早已经迎在那里,向着两位公子打千后说道:“老太太让两位公子不必请安,只管好生回自己院子歇着。”

沈越两人连推辞的力气都没有了,向着大管家点了点头,便要回自己的院子。留在家里的双安上前在沈越的耳边低声回道:“姑娘下午就过来了,在老太太房里呢。”

怎么个情况?沈越质疑地看了大管家一眼,发现大管家的眼神有点躲闪,便从鼻子里出了一声,生生让头发已经斑白的大管家腰都挺不起来了:“老太太是这样吩咐老奴传话的。”

沈越没再说话,由着双安扶着回自己院子里洗漱过后,又吃了两口粥,便向着晚晖院行来。院门口有一个小丫头正往他来的路上望,见他过来转身向内便跑,沈越要是不知道她跑回去做什么,这些年可就白混了。

不过他的脚步一丝不乱,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守门的婆子也没敢拦,只是颤着声音向内通报了一声:“二公子来给老太太请安。”

从屋里就跑出一个小小的谚哥儿,身后紧跟着走路还不大稳当的讷哥儿,两人嘴里都叫着二哥,然后眼巴巴看沈越的荷包。

沈越也没让他们两个失望——这些年他在自己荷包里放糖已经成了习惯,见到谚哥儿两个第一反应就是掏自己的荷包,让沈超想收拢讷哥儿的心又落了空。

没等糖发完,又长高了些的黛玉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沈越微笑。沈越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看时,正从那目光里看出了心疼,也就明白为何老太太会有那样的吩咐。

“只你一个人来的吗?”沈越见黛玉给自己见礼,有心想扶又生生忍住,含笑问了一句。

黛玉大方一笑:“我在家里也不放心,见你平安回来也就该回去了。”

说着侧身想让沈越先进屋。沈越却不肯占她的先,只静静看着黛玉,讷哥儿见黛玉出来,就忘了刚才谁给他的糖,自己狗腿地摇摆上前拉了黛玉的手:“风大,姐姐,进屋。”

黛玉拉了他的小肉手,不再与沈越客气,扶了讷哥儿一把迈过门槛,慢慢进了屋子。老太太带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都说他必要来我院子一回,你非不信。”

黛玉笑了:“还是老太太最知道蔼哥哥。是我听老爷说这九日不好过,本想让蔼哥哥与大哥早歇歇,谁知竟好心办了坏事。”

正说着,沈超可不是也过来了?谚哥儿与讷哥儿只叫了一声大哥,完全没有对沈越的热情。沈超早已经习惯两个倒戈的亲弟弟,向老太太与太太见过礼后就瘫到了椅子上,把个刘氏心疼的埋怨:“不是让你们在自己院子里歇着?”

沈超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沈越:“这个最会卖乖,我就知道他会走这一遭。一家子人心都让他得去了,我若是不来更不招人待见了。”沈越得意地冲他扬了扬头,然后意有所指的看看沈超的袖子。

沈超被他看的满脸通红,让黛玉有些不解:“大哥可是受了风寒?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就是蔼哥哥也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别让老太太着急。”

沈越向着刘氏一笑:“伯母好好审他。”又不说让刘氏审什么,自己已经站起身来向着老太太、太太、黛玉辞了行。沈超见他走,自己也跟着出门,让刘氏几人面面相觑:“不过是应试,超儿还能做下什么不是?”又要上下人去打听兄弟两个在贡院的情况。

黛玉忙笑着止住了刘氏:“伯母别忙,必不是为了应考之事。”说完自己想到一事,低头笑了一下才道:“前次李姐姐向我要花样子,怕是应到了这个上头。”

老太太等人这才恍然:“这有什么,定了亲的人得个一针半线,都是人人经过之事,也不犯着瞒了家里。”

沈太太见黛玉有些不自在,忙拉着她宽慰:“不碍的。你还小呢,再说家里最不愿意让你动针线的就是越儿。各人有各人相处之法,不必学了旁人。”

就是刘氏也笑:“上次老太太生辰你孝敬的那个抹额,你看老太太可敢戴?戴出来越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一回,再戴又直勾勾地看一回,吓的老太太只敢自己晚上拿出来看看。”

黛玉不过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儿愧疚,听了长辈的安慰也就释然,只想着自己回家后好歹也做个什么给蔼哥哥,不让他在人前失了面子,并不为此长存于心。

也不过又坐了一会儿,黛玉便要回府,谚哥儿跟在后头送她,一直问她:“宽哥儿可什么时候去李先生那儿,姐姐千万让他记得叫我。这次一定不让讷哥儿跟着,不会坏了李先生的花。”

黛玉点点他的额头:“光想着玩儿,如今也是上学的人了,等什么时候休沐的时候再说。”

谚哥儿就有些不乐意:“怎么不给我们请一个先生,现在倒弄成两下,见个面都不容易。”又问黛玉:“姐姐知道询哥儿吧,他和宽哥儿好还是我和宽哥儿好?”

这下子就将黛玉的心思转到了将要回京的房氏身上:如今沈任做知府也已经三年,是该回京述职的时候。这三年沈任的考绩都是优,至不济可以得个连任。只是沈学士过年便七十五岁高龄了,沈家便有意让沈任回京任个京官。

因此房氏已经决定自己带着孩子先行回京,想着若是沈任还得连任的话,便由他自己先去扬州,而她则代夫在京中尽孝,也是为沈越在京打点春闱之事——因扬州有些产业需要房氏处理,没赶上沈越秋闱,房氏连着写了几封信进京,求贾敏照应儿子。

“询哥儿与宽哥儿是一处长大的,只是你与宽哥儿相处的时间不比询哥儿少,将来询哥儿回了京,你们三个一起玩,岂不比两个人更有趣些?”黛玉安慰了谚哥儿一句。

等回了林府,到正房时林如海也在,两年的时间仿佛在他的身上没留下什么痕迹,不似贾敏因贾母不时要生点儿事,再不上心也跟着生出了几丝皱纹。见黛玉回来,林如海头一句便问:“越儿的身子可还好?”

黛玉笑着回道:“看着精神很不错,脸色也还好。”贾敏听了欣慰地笑:“等明日让厨房好生炖个汤,给他补一补。别等着沈二奶奶回来,说咱们没照看好越儿。”

黛玉便向贾敏请示:“等过几日消停些,我还想再去学士府一回。原本和奶奶说过要替她收拾房子,现在收拾起来,等奶奶他们进了京,住着也方便。”

贾敏原想说学士府自有人手,沈越自己也是收拾房子的老手了,不必黛玉过府。见林如海已经点头应下,不由一叹:“老爷,玉儿一日大过一日,那边越儿更大些。”

“他们本就是一处长大的,若是现在就避讳着,要避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林如海说着,以目示意贾敏。贾敏便见女儿的神色随着自己夫妻的话变化不定,也就闭了嘴——就算黛玉现在长大了两岁,可比起时年十三岁的沈越来,还是一团孩子气。这样的孩子,可知道什么情爱呢?不过是从小与沈越亲近成了自然,不愿意让别个也与沈越如自己一样亲近罢了。

贾敏很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内里竟有些霸道的性子,别看平日对着宽哥儿与谚哥儿很有长姐的样子,一到沈越跟前却是事事要占个先。偏沈越最吃她这一套,不管黛玉提什么要求,在他那儿就是好好好,从来没见他驳回过。

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黛玉见父亲说话后母亲没有驳回,早笑的眉眼生辉:“那我就让水蓝她们一起去量了尺寸,好生给奶奶绣个床围出来。”

贾敏不由好笑:“怎么不说你自己绣,送人的东西都让丫头动手,小心沈二奶奶挑礼。”

黛玉得意地一扬头:“今日老太太还劝我,各人有各人相处之法,不必学别人。我自己起的花样子,谁不说好?等我再想个新鲜的,管保让奶奶只顾着看花,顾不上看针法,还管是谁绣的呢?”

不过黛玉心中即有了想法,怎么能忍上几天才有动作?第二日便打发了雪鸥带着水蓝去了学士府请见沈越。经过一晚休整,沈越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听了二人的来意,便让红柳带着她们去了西院正房。

水蓝是个手脚麻利的,三两下就量好了尺寸,与雪鸥两个又在红柳的带领之下给刘氏请安。刘氏听说她们的来意便笑:“回去好生做,若是好我可也要定上一幅。”

因被刘氏调理了几个月,虽然没与这位当家奶奶说过几句话,水蓝心时对她还是有亲近之心:“奶奶放心便是,我们姑娘嘴上没说,让我们来给奶奶请安,也是想让我们来看看尺寸的意思。”

刘氏听了更是喜欢,也不同她们客气,直接对自己的丫头道:“带水蓝去量尺寸。”又向雪鸥说了自己喜欢的颜色,命人厚赏了二人。雪鸥推辞道:“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不敢当奶奶的赏。”

“我知道你们姑娘的规矩是与越儿一样的,若是在你们家里也不赏你。”刘氏坚持赏过,又向水蓝道:“我的不必赶,先绣二奶奶用的要紧。”水蓝点头应下。

回府的车上水蓝才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雪鸥姐姐,姑娘并没让咱们去给大奶奶请安,更没说替大奶奶做床围,姐姐这样私下做主,又让我说是姑娘让去的,不怕姑娘太太责怪吗?”

雪鸥听了微微一笑:“姑娘心思固然通达,却还是小孩子性情,只想着要好生迎接了二奶奶。可那府现在是大奶奶当家,咱们过府大奶奶怎么会不知道?就算大奶奶不是多心的,可礼多人不怪。二奶奶还不知在京中能呆多长时间,姑娘与大奶奶交好总没错。只要你们手下加紧些,多绣一幅能费什么事?”

把个水蓝听的连连点头:“难怪太太都夸姐姐心思缜密,果然我是做活儿做傻了。”被雪鸥轻点额头,二人带笑向黛玉回禀差事。

黛玉听雪鸥说自己做的主意,两只细嫩的小手一拍:“亏的你替我想到了,要不下次伯母还不知如何打趣我。雪雁,去取几匹上次蔼哥哥送来的雪绸来,你们几个也裁件冬衣。”

这几年沈越但从宫中得了赏赐,若是布料等物都请沈老太太、沈太太先挑,两位老人家如何肯占他这个便宜,十回里有一两回选其一二,算是收了孙子的孝心。其余的沈越便把上好的一分为二,一寄扬州,一送林府。次等的也不时会送过来,为的是让黛玉可以赏赐丫头。

因此黛玉的衣料在京中闺秀之中从来拔尖,就是她的几个丫头走出去穿戴都与别家不同,。黛玉自己打扮雅致,跟着的丫头们也染的颇有书香,她们主仆出的花样子,时时有别府的姑娘上门来求。京中人无不知林家女儿养的金贵。

现在听黛玉又要赏布料,雪雁自己先笑:“冬衣已经做了四五件,就是过年穿也够了。何况府里还有定例,姑娘不用惦记奴婢们。”

黛玉听了便笑她:“如今你也学着分斤掰两了。不过是几匹料子,放着只是招灰,过两年便失了颜色,不如现做出来穿了,我看着眼前还亮堂些。”

说的丫头们纷纷说这次定要挑些鲜艳的颜色,好让姑娘看个够。雪鹭笑嘻嘻道:“我前次正做了翠绿的百褶裙,这次再做上它一件大红褙子,穿上才叫热闹呢。”说的大家哄堂大笑。

笑过后,主仆几个又商量着定下花样,选了香妃色厚绨,按量好的尺寸交给水蓝几个针线上的丫头。又选了蜜合色的同款料子一并裁出,以备将来为刘氏绣床围之用。

沈越这日等林如海下衙,才到林府:“白日已经把卷子墨了给太爷看过,太爷觉得还看得过。”说完将自己带来的墨卷交给林如海。

林如海先把经义都放在一旁,只看他的试帖诗,待见格律工整,立意也还有可取之处就松了口气——他知沈越于做诗一道上,实在呆板了些。

等再看经义之时,神色就一点儿一点松动,最后将墨卷轻轻放到自己书桌之上:“比前头倒还算进益了些。”就不再说卷子的事儿,只说起各位考官的喜好来。

沈越便知林如海对自己的答案应该是满意的,安心听起林如海有介绍来:“……不论恩科,这次秋闱算来是圣人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又是天子脚下,这些考官还算公正。只是人的喜好不同,有些人喜欢锐气,有的人就要平和。你这文章,要看落到哪位房师的手里才能定名次。”

沈学士就没有林如海说的这样细致,只说一句“看得过”就算是对曾孙的褒奖,而林如海却连同考官们的性情、好恶都说与沈越听,为的是沈家如果真让他参加明年春闱的话,将来进了官场不至一头雾水。

沈越也明白他的用意,听完后笑着道:“不过是有个名义罢了,谁还能真将座师看成先生?”

林如海就把脸略沉了沉:“又胡说。你与沈超自是不在意这同年和座师,可多少寒门子弟十年苦读,纵是中了进士官场上也是一人无靠,全望着座师提携。这话出门不许再提。”

沈越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现代的学生除了几个学霸或是班干部,对老师大多敬而远之,毕业用不了几年连老师姓什么都忘了的还有呢,究其原因还不是老师与大家没有什么利益瓜葛?

这个时代却不一样。就如林如海所说,寒门子弟读书有成的实在不多,要想在官场上有人提携,点中自己卷子的座师就是现成的抱大腿对象。而那些同年、同乡,更容易一起抱团取暖。

说什么读书人视金钱如粪土,沈越心里冷笑一声,不过是肥力太少不够吸引人。便如他与沈超,自然不会如寒门学子一样,要巴结座师才能有人介绍参加京中的文会诗会,可那些不得其门而入的,却恨不得替座师捧屁掇臀只求一赞。

罢罢罢,即已经决定做官,就按着这世的官场规则行事吧。沈越在林如海沉脸的时候已经站起身,直到他把话说完才躬身下去:“都是学生想错了。”

“滚你的吧。”林如海喜他听劝,笑骂一句:“去见了你师母便出来,还有功课留给你。”

沈越脸上就现出苦相:“先生,我才刚考完秋闱呢。”

“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松。做学问就要勤学不辍,你自己偷懒还有理了不成?”林如海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国子监还是要去。”

我再去那些人要把我吃了,沈越这下真的苦了脸:“先生,人家国子监的都是直接参加春闱,我非得参加秋闱已经是异类。若是正上着课,有人来报说句没考中,还怎么呆得下去?”

林如海毫不为所动:“君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算是博士当堂说你没中,更好生读书也就是了。”说毫不留情地摆手,赶苍蝇一样把沈越挥出门。

沈尚书却没有林如海这样狠心,听了沈越诉苦后特意使沈信过府与林如海商量,说是沈超自考过后就患得患失,想让沈越留在府里开导他两日。

林如海明知这是托词,还能真驳了沈尚书的面子?不过含笑应了沈信,然后笑言:“果然隔辈人亲,咱们只好做这个恶人了。”沈信大点其头,觉得林如海说的再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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