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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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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信一句接一句问话,把沈超的头说的一低再低, 到最后根本不敢和自己的父亲对视。给沈尚书磨墨的沈越把这些话都听到了耳中, 却不敢替沈超分辨一声——有好几次他与沈超会完友之后就分开了,他是去林府, 却不知道沈超并没有直接回学士府, 而是去见了忠顺亲王。

难道时间已经要到了铁网山行猎之时?沈越心中对比着原著的时间线,磨起墨来就有些心不在焉,沈尚书咳嗽了一声,沈越才算收拾起心神, 认真地磨起墨来。

那边沈信哪儿那么容易就放过沈超?还在教训他:“即是发现忠顺亲王不妥,却还与他亲近,就该打。怕连累家里却不让长辈们早早知情, 就该打死。”

沈超存身不住,向着自己父亲直直跪了下去。沈超抬头看沈尚书一眼, 发现人没有给沈超求情的意思, 自己放下手中的墨锭, 到沈超身边陪跪。

“你跪什么?若不是你拉着他来寻老爷, 还不知道让他瞒到什么时候。”沈信没好气地让沈越起身。

沈越哪儿能这上时候丢下沈超?向着沈信分辨道:“家里所以放心我与大哥,也是因出门时多是我们兄弟一起,遇事也能有个商量照应。可有时我要去先生府里,没能与大哥一起回府,忠顺亲王让人来请, 大哥也就无可推托之处。这就有侄子一半的不是。”

“不, 不关越儿的事。”沈超听沈越要将责任担过去一半, 连忙道:“其实是我自己觉的,忠顺亲王只是一个光头王爷,手里没人没势,出宫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封王建府,并无权势之心,才与他一直往来。再说若是忠顺亲王刚封了王就不与他往来,怕人说我人走茶凉。”

两个孩子争相把责任担到自己身上,让沈尚书父子心中宽慰不已。沈信所以对着沈超疾言厉色,也有恨其不争的意思在内:沈越比他还小着两岁,与宫中贵人们接触的时间比沈超还多,怎么没见他惹这样的麻烦?

又是一声清咳,沈尚书说了一句:“起来吧。”让兄弟二人起身,问沈超:“今日已经知道了,你准备日后如何与忠顺亲王相处?”

沈超犯愁的也是这个,要不哪儿会急急找沈越出主意?听到祖父问起,再看看书案上摊着等墨干的大红请帖,心里没有主意:“孙子不知,请老爷指点。”

见沈信眼睛又要立起,沈尚书摆手示意他稍安勿燥,向着沈超温声道:“知道让人指点固然可取,可你也不能自己没有一点儿主意。这个家,日后都要你支撑,你可明白?”

此话一出,沈超眼睛不自觉地去找沈越,却见沈越头埋的低低的,看不出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咬咬牙,沈超慢慢说道:“现在忠顺亲王只是抱怨,孙子马上与之疏远怕引人注意。何况,何况忠顺亲王待孙子不薄……”

“怎么个不薄法?”沈尚书决定今日好好让沈超长长记性:“可是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还是识英雄于穷困、救危难于将倾?或是笑骂不避行迹,往来不区贵贱?”

沈超张了张嘴,他只是平时不愿意想事,并不是真不通人情。沈尚书所说三样,只有最后一条是他与忠顺亲王相处的情形。也因忠顺亲王与他笑骂不避行迹,沈超觉得他虽然现在身份尊贵,却还如自己给他做伴读时一样与自己交心。

沈尚书微微一笑,这笑却让沈越遍体生寒:“那你看忠顺亲王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只对你一人如此?”

沈超脑中不由浮现出与忠顺亲王的几次相处,也不是没有别的做过忠顺亲王伴读的人一起宴饮,可是忠顺亲王对那人却不十分兜搭。在那人走后给沈超的解释便是,此人自忠顺亲王建府之后,有意求王府长史一职,让忠顺亲王觉得那人亲近自己只是为了求好处。

那人也是正二品官员嫡子,父亲也算位高权重,忠顺亲王却如此不屑他家中之势,也上沈超更放心地与忠顺亲王往来。现在听沈尚书一问,心中生起一丝清明:焉知忠顺亲王与那人不是做戏?

见沈超面有想通之意,沈尚书又问沈越:“你觉得你大哥该如何与忠顺亲王相处?”

沈越自己心里已经想的七七八八:这位忠顺亲王上门寻荣国府麻烦是在贾元春封妃、大观园建成之后,也就是说就算忠顺亲王曾经参与了什么事,也已经失败而且没有受到当今太重的惩罚。

如此看来不是忠顺亲王隐藏的好没让当今抓住把柄,就是他参与的不多在当今那里没有造成什么大恶。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大,当今饶过了这个看似一言难尽的弟弟。

这样的话哪怕沈超与忠顺亲王表面亲近,只要不参与其中就不会有什么危险——首恶都放过了,谁还关心一个只是往来多些的小小伴读?

至于当今会不会如太上皇对付义忠亲王的党羽一样大开杀戒,沈越并不怎么担心:就如林如海所说,当今很有些发愤图强的意思,这两年多已经渐渐收拢了朝中不少权柄。这样的人更在意的是攻心,而不是伐异。

于是沈越便对沈尚书道:“孙子也觉得大哥与忠顺亲王如常往来便好,不必马上就不往来。横竖我们兄弟也就是这几日的清闲了,再过几日就该准备春闱。”到时忠顺亲王总不能还让沈超陪着,耽误人家的前程。

“若是忠顺亲王以王府长史之职招揽超儿呢?”沈信问了一句——忠顺亲王当着沈超的面说另一个伴读谋求王府长史之职,未必不是向沈超伸出的橄榄枝。

“不会,”沈越也是微微一笑:“若是忠顺亲王真看重沈家,就不会拿区区王府长史之职来羞辱大哥。”

如此自信的话,让沈信都吸了一口凉气。亲王府的长史也是朝庭命官,正四品的官职,沈越却觉得是对沈超的羞辱!沈超自己也抬头看了沈越一眼,不知道自己这位堂弟怎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信心。

要知道就算是殿试中了状元,最初授官也不过是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想升到正四品,不立下大功七八年之内是别想。只看沈信就知道了,他已经在翰林院熬了十来年,去年才升了正四品的侍读学士。这还是因他入了当今的眼,日常在内阁行走,也就是给当今做了机要秘书。

自己一入官场就可以与父亲并肩,如果忠顺亲王真对自己说出口,沈超自己不觉得是羞辱,只会觉得忠顺亲王是对自己的看重。

沈尚书倒是轻轻哦了一声,示意沈越把话说完。沈越这次却是对着沈超了:“大哥,你是宗子,是沈家的宗子!我们的曾祖父从内阁大学士之位致仕,现在仍有太师荣衔。祖父现在也是大学士之身,兼着户部尚书一职。大伯虽然只是正四品,现在却在内阁行走,圣人多数旨意,都由大伯手书!”

“如今祖父在朝,大伯升迁过快容易引人物议。可若是祖父如曾祖父一样激流勇退呢?大哥难道要堕了志气,只甘于小小一座王府,屈于小小四品再无晋身之日?”

“若大哥真如此想,那小弟可就……”沈越没把话说完,沈尚书与沈信父子都听出来,后面分明就是“取而代之”四字!

沈超直接把眼睛给瞪圆了:“你敢!”

沈越与他对视:“父祖支撑沈家不宜,沈家百年清名不可堕。大哥真以为清流便是一团和气,从曾祖起所有读书人真对沈家心悦诚服?不过是因父祖权势他们无法撼动罢了。若是沈家一倒,那些曾经奉承过咱们兄弟之人,说不定就是踩咱们最狠之人。”

“到时你我身家不保还在其次,有多少人会往父祖身上泼脏水,污了沈家清名好让沈家再无翻身倒算之日。大哥,若是如此,你我就是沈家的罪人。沈越,不愿做沈家的罪人。”

沈尚书已经从书案之后站了起来,眼睛里是从来没有的光彩:“这话是林如海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沈越前世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可也是一个有文化的商人。何况林如海最初让他读的就是史,史书中世家大族倾倒时墙倒众人推的例子不知凡几。不过这样说来是林如海教自己的好象也没错,沈越便向着沈尚书点了点头:“先生曾教导孙子,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

沈信长叹一声:“林如海确实会教导孩子。”身上竟现出颓然之态。沈超更是让沈越后来的话惊的心如卷浪,不认识一样看着沈越发呆。

沈尚书挥了挥手,向沈超道:“回去吧,明日将帖子给忠顺亲王送去。”见沈越跟着他一起退出,也没出言制止。

沈尚书也怅然若失。一直做宗子培养的长孙,见事不如从小不想学为官之道的次孙,这次孙还不是自己家教导出来的,不能不让人觉得自己家对子弟的教育是不是出现了偏颇之处。

“前两日越儿向我提出咱们府里该立个家学,好让几个小的从小一处读书,一处相处增进感情。我倒觉得谚哥儿也不必去国子监中就读,一并在家学之中读书便好。”

沈信点了点头。他知道沈越今日能如此明白的说出这一席话,就是因为他从小与沈超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真如亲兄弟一般。否则以沈越掩饰的功力,悄悄行事便可取沈超而代之,又何必对沈超良言相劝?

“忠顺亲王那里,还是要使人查一查。”沈尚书回神很快,知道现在不是头疼的时候,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下去。

走回西院的沈越并不后悔自己今晚说出的这一番话。他早就觉察出沈尚书等人对沈超现在状态的焦急,就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沈超一直停留在长个子不长心的状态。

因为沈越虽然已经决定入仕,却还是不愿意在自己身上背负过多的负担。身为二房的长子,询哥儿与谙哥儿等于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沈超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岂不是还要把大房的几个也担在身上?

不说他自己能不能担起沈家的重任,让黛玉将来天天替别人操心吃喝拉撒,沈越心里就不情愿。拿刘氏与房氏来说,房氏只要关心自己的丈夫与三个孩子便够了,可刘氏却要把全家上上下下都放在心中。不管家中何处出了纰漏,最先去沈老太太跟前请罪的,一定是刘氏。

随着自己这一辈人长大,家里的人会越来越多,脾气秉性也因人而异。做当家奶奶听来威风,要处理的事儿却络绎不绝。若是黛玉做了这个当家奶奶,天天光俗事就能把她压得喘不上气来,再多的灵性都会被柴米油盐消磨光。

这是沈越不愿意看到的。他心中的黛玉,就该每日吟风唱月,不以外物萦怀。至于说做为二房的长嫂,将来黛玉也要当家,沈越却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到时两房不分家的话,黛玉只管西院的事儿便可。就算是分了家,沈越也有信心借着两个弟弟之手,让弟媳妇们不敢生事。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他自己呢?沈越对自己管个后院还是有信心的——这两年在他的管理之下,房氏的嫁妆已经增加了一半,这还是沈越把心思放在读书之上的结果。

再不行,沈越冷笑一下,兄弟媳妇愿意要管家权,就让黛玉把管家之事分散开,让两个弟媳妇相互制约去,她自己做个甩手掌柜的便好。

沈越为何没想如果他不得不接过沈家,也让黛玉将管家权分散出去,自有沈越的想法。这堂兄弟与亲兄弟毕竟不同,他可以压服自己的亲兄弟,对堂兄弟尤其是比自己小几岁的谚哥儿、讷哥儿却要客气再客气。

毕竟不是一母所生,沈越可以把询哥儿抓过来无理由打上一顿,却不能对谚哥儿说太重的话。不然别人就会以为本来就处于上风的二房,要对大房斩尽杀绝。

那个贾政所以名声不堪,不就有把贾琏当跑腿的使,却把自己的儿子养的如王孙公子一般?就算贾政一直向外辩解说都是贾母要如此,谁可信他呢。

一路想一路行,守门的婆子已经看到沈越的身影:“公子回来了,奶奶还没睡呢。”

沈越听了把头点了一点,转把脚步向着正房行去。自从房氏回京之后,沈越尽量都回内院休息,为的是多与房氏相处,弥补一下这几年不在跟前的亏欠。现在听说房氏还没睡,自要让房氏看他一眼,以安其心。

“超儿急着叫你,可有什么事儿?”房氏已经洗漱过,只是没见长子回来放心不下,才等到现在。

沈越向丫头们摆摆手,等人退出这后才向着房氏把今日的话挑能说的给她听。就算话经过挑捡,房氏还是吃惊不小:“这才安稳了几年,怎么又想着折腾?”

听她的话与沈超如出一辙,沈越也是一乐:“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房氏听了点点他的头:“你人大了也更有主意,我自是放心。只是在外行走还是要当心,你不算计别人还有人想着算计你呢。你又常去宫里,那儿更不是安然之地。”

沈越听她担心,便安慰道:“也没有那么快,现在忠顺亲王是不是有意为之还不一定呢。就算来他都二十了还没大婚,也不能把这帐都算到当今头上,谁看不出来太上皇根本没把几个小儿子放在眼里?”

房氏就要捂他的嘴:“什么话都敢胡说。”

沈越却想起一事来,商于房氏道:“我听老爷的意思,想着将来给二爷挪个离京近的地方,却不是原来说的在哪上部寻差事。不知道奶奶是不是还要跟着去?”

房氏很坚定地摇头:“你过了年就要春闱,然后还有殿试。中举的时候我没在跟前,中了进士怎么也要看你披红挂花。”

沈越听了不是不感动,忙笑道:“春闱之时奶奶想陪二爷赴任我也不愿意呢。问的是等我授官之后。”

房氏便羞他:“听你一说,那进士很好考是的。多少人考了七八科都考不中,这话说出去倒让人笑话。”

沈越便涎了脸:“从小得奶奶给我启蒙,我的基础扎实着呢,自是一考就中。再说奶奶是不知道秋闱时的光景,想来春闱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可不想经历第二回 ,还是请佛祖保佑,让我一次得中吧。”到底没敢说林如海让他必中一甲的话。

听说秋闱之时辛苦,房氏忙问里头情景如何。就算当年沈任中进士时他们已经成亲,这丈夫如何能与儿子相比?没等听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沈越不想自己本为分房氏之心说的一句话,竟然引出人的泪来,忙笑着把秋闱之事说的轻描淡写,又向房氏道:“我请奶奶陪着二爷赴任,一来是担心二爷无人照顾,二来也是怕二爷官儿越做越大,就是他自己洁身自好,也有人为了巴结交好动些龌龊心思。”

你可够了。房氏无奈地看了沈越一眼,小小年纪自己还未娶亲,竟然就要管起老子房中事来。就算是为心疼自己,房氏也不得不告诫沈越:“我自有主意,下次不许这样想你老子。”

沈越也知自己所言在这个时代是越礼了,可是为了自己家族的稳定,身为儿子的他还是不得不出言提醒房氏,可别有了儿子忘了丈夫。

见房氏虽然喝斥了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沈越才又向房氏道:“刚才老爷说起家中国子监名额之事,奶奶心里没有不舒坦吧?”

房氏微笑了一下:“当日出嫁之时,我便知你父亲是家中次子,有什么好不舒坦的?再说你虽然进了国子监,可学的本事大部分还不是林大人教的?唉,可惜不好麻烦林大人,否则该把询哥儿也送到林大人处。”

这话就是沈越也不好向林如海开口:当年林如海能收下沈越,一是因为林沈两家已经有了联姻之意,还有一层则是沈任与他同在扬州远离沈家本家。

现在询哥儿即已回到京中,家中一位当朝太师一位内阁大学士外加一位翰林院侍读学士,万没有再让子弟拜到别人门下之礼。

因为林如海这样的先生与普通请来教私塾的先生大不相同,请来教私塾的先生与主家是雇佣关系,就算与学生有师徒名份,更多的是金钱往来。沈越却算是林如海的入室弟子,将来是要承继林如海读书思想的。所以林如海对沈越之事,真如自己家孩子一样上心,哪怕是为他对上沈学士也在所不惜。

“先生现在公务繁忙,就是我也不敢十分打扰,宽哥儿也请了别的先生。”沈越向房氏解释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家学便立起来了,大伯寻来的先生必是靠谱的。”

房氏还是很遗憾:“从你走了之后二爷也亲自教导询哥儿,只是那孩子还没你一半沉稳,更别想他体贴心细了。所以我常请二爷与林大人多走动,学学他是怎么教你的。”

沈越不由苦笑:“我说有段时间二爷来信,总能找出我的不是来。奶奶也别为询哥儿太忧心。他是因为上头有我,自己就觉得可以少操心。这几日我正无事,给他讲讲书还是能做的。大不了先生当年如何教我,我就如何教他们。等家学立起来,几个孩子一处读书有了比较,他也就定心了。”

不如此还能如何?房氏见天色已晚,就不让沈越多留,撵他回房去歇着。沈越如何能睡得着?到现在才又把今日的消息细细理上一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之处。

亏的他这样一想,还真让他想出了点刚才没想明白的问题:沈超说他劝忠顺亲王进宫给太妃请安,沈越就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现在想明白了:那宫里可不光住着忠顺亲王母妃一位太妃,还有一位义忠亲王的亲娘呢!

这些年甄贵太妃活的无声无息,连带着义忠王府也几乎没有人提起了。沈越却知道,如果时间真发展到了铁网山行猎之时,这个被太上皇冷落了多年的女人,说不定要动用自己的底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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