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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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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的这个建议不是无的放矢。

说来不管是沈家还是林如海,在当今登基称帝一事之上都间接有些功劳, 应该受到当今信任才对。可忠顺亲王是当今亲封, 媳妇也是皇后给定下的,论理也该对当今感激不尽呢, 不也只因外人三两言语挑拔就对当今心怀怨念?所以说皇家人你就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想他们。

万一当今已经知道忠顺亲王怨念之事, 今日他来沈家迟迟不肯离开,当今会不会怀疑忠顺亲王这是要与沈家勾结?做了皇帝的近臣才能看明白,皇帝的信任,那都是说出来哄你给他卖命的。

林如海从自己差点死在盐政一事上, 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向沈信提出这个建议,主要还是为沈越考虑——沈越可是沈家人,还是沈家很有出息的子孙。一旦当今要清算沈家, 放过谁也不会放过沈越。

你说太后会替沈越求情?别是天真了,从沈越以十岁之龄得了官职那一刻起, 人家太后觉得就已经与沈越扯平了, 后来升房氏诰命、再升沈越官职, 人家都觉得自己仁和慈爱的不得了了好不好。

“难怪越儿从小便说不想学为官之道。”林如海此时想想也觉得心灰, 不由的感叹一句。

沈信也为官十几年,自然明白林如海感叹的是什么,苦笑一声:“即生于咱们这样的人家,注定要身不由己。那日越儿曾问过超儿几句话,我觉得他是自己看明白了。”

林如海便知是沈越说的沈家并非没有政敌, 也非没有学术之见不和之人, 若沈家无现在的权势必将如大厦崩塌般难以为继。自己是到什么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的?沈越竟然现在就想明白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过如此。在心里感叹一声, 林如海郑重向沈信道:“那小子现在还有些小心思,只是他已经头角崭露没有藏拙的份了。还请崇实转告太爷一声,这次我不容他藏拙。”

沈信听了微微一笑,拱手向林如海致意一下,陪着他走向二门。就见本该跟在他们身后的沈越不知道何时竟早到二门,此时正在一顶软轿边向内说着话。不用问,那轿内定有黛玉无疑。

林如海清咳一声算是提醒,沈越机灵地站直身子向林如海讨好的笑。不想一向好用的招数今日不大灵活,林如海面沉如水:“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如此不知礼数。你自己不在乎名声,玉儿却还要做人。”

话说的有点儿重了,就算沈信知道林如海怕是现在正在给沈越下套儿,脸色也不大好看——你在沈家长辈面前嫌弃人家孩子礼数,让自诩诗礼传家的沈信心里不太舒坦。而沈越见沈信脸色也变了,还以为他与林如海一样想法,自己的脸跟着一点一点白了起来。

这是日后都不让自己与黛玉见面的节奏?可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些年,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不就是为了与黛玉能不时地见一见面?他又不是真想做什么,不过想知道黛玉过的好来好,可有什么不如意之事自己能及时替她排解。

自从黛玉过了七岁之后,沈越也不是没担心过长辈们会减少自己与黛玉相见的机会,不想大家开明的不象此世之人,没有一个提出自己与黛玉相见不合礼数。当时沈越还窃喜来着,对沈林两家之事更是上心到十二分。

不想今日林如海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是,为了黛玉的名声自己是不与她见面的好,可沈越知道自己忍不住!若说沈越对原著里的黛玉是爱其才情、哀其处境、怜其悲苦,想尽自己的能力让黛玉平安喜乐一生的话,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

因为这一世的黛玉,才情仍在却更加豁达,机敏尤存却更顾全大局,口角仍锋却不再尖利。这样的黛玉让沈越更加欣喜,同时心里也有一点儿小小的得意:黛玉所有向好的变化,都有他的参与之功。

现在说不让他再参与黛玉的成长,沈越真觉得自己以前的努力都是无用功了——这一世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拯救林仙子于苦难,现在林仙子的处境是比原著的时候好多了,却不让他再参与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沈信何曾见过沈越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侄子的心一时占了上风:“如海兄,这是在自己家里,又有长辈在呢。我们一家子长辈都疼你家姑娘的紧,你若说不让玉儿来我家,老太太都不肯与你干休。”

林如海仍是摇头:“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呀。”说着才把目光转向站都要站不稳的沈越身上:“你且用心准备春闱,不许再胡乱出门走动。有不通之处三日过府一回,不必往府里送东送西。”

“老爷。”轿内传来贾敏不满意的呼声,隐隐还有一声轻呼随之而来。

沈越便知是黛玉被林如海说恼了,有点不满地看了林如海一眼,自己向着轿内道:“师母不必担心,三日后学生必去给师母请安。”这话成功安慰了轿中母女,别的声音再听不见了。

林如海还是面色不悦:“日后除年节,不必向你师母请安。”说着不再多话,转身向沈府大门疾步行去。沈越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仍随着轿子直出了府门,再殷勤送林如海上车:“先生慢走。”

林如海似对他此时还能如此殷勤还算满意,摞下一句:“将诗书好生看过,把你那诗做好再说别的。你师母诗才尽有,我若不在府里也可向她讨教一二。”

沈信在旁边听的忍笑忍的辛苦,这位林大人看似光风雯月,治起学生来竟然用上了美人计。偏自己这个傻侄子乖乖中计不说,将来还得对人家感恩戴德。

“回府吧。”沈信拉了侄子一把:“忠顺亲王还在府里呢。”

因他刚才替自己说话,沈越对这位大伯从没这样感激过。不过他脑子也不是没转过,总觉得林如海不会没头没脑地的提起此事:“可是刚才忠顺亲王说了什么?”

沈信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很有几分聪明,不置可否道:“此事不必再提,只管读好你的书就是。若你春闱能如你先生所说中到一甲,他还真能不让玉儿来府里给你贺喜不成?就是不让玉儿来府里,你也该去给你师母磕头。”

正是这样莫棱两可的话,让沈越更相信是忠顺亲王哪句话刺激了林如海。心里把忠顺亲王恨的要死,倒让忠顺亲王多年以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得不到沈越一书一画?不过沈越现在虽然有个从六品的官职,却也没法与忠顺亲王对质、问人家为何针对自己,只好在心里扎忠顺亲王的小人。

他们这里沈越失落,那头已经到了沈尚书书房喝茶的忠顺亲王更失落:“本王除了几个伴读之外,也没有可往来之人。谁知就是这几个伴读,除了沈超之外,也多因本王头上这个亲王的帽子才时时奉承。”

沈尚书与沈超都有些不解:这位在宴席之上还大摆王爷架子,怎么一进了书房就卖起惨来?想不通只好陪笑,沈尚书向忠顺亲王拱拱手:“都是王爷抬爱,臣一家铭感五内。”

忠顺亲王微微一笑:“沈尚书以为本王喝多了,要拿这样的话来敷衍?”

他的笑里虽然有些自嘲之意,可谁都能看出人是绝对清醒的。也是,刚才宴席之中也不是没有人向忠顺亲王敬酒,可谁又敢让他一定把酒喝干?就算他自斟自饮,也是沈尚书 不得不去给几位大学士们敬酒之时,谁看到他真把酒喝到肚子里了?

不明所以的沈尚书只好向沈超使个眼色,沈超笑向忠顺亲王道:“超自进上书房之后,一直受王爷照顾,祖父一向记在心中,只恨不能报答王爷一二,并不是敷衍王爷。”

“好,”忠顺亲王把手轻轻往自己座着的太师椅把手上一拍:“即想报答本王,那现在本王正有一件事无人可托,不知沈尚书可能为本王分忧?”

分忧个xx,一向老成持重的沈尚书在心里把长孙踢了一脚,面上还是笑眯眯:“还请王爷吩咐,只要是臣能为之事,定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忠顺亲王听了微微一笑:“若是沈尚书难为之事呢?”

沈尚书神态坚定:“王爷一心为国为民,就算是臣难为之事,臣也要替王爷上奏圣人,请圣人全王爷之愿。”

书房里一下子被忠顺亲王的笑声充满,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一时笑的停不下来。沈尚书刚才在自己话里留了余地,也是表明了沈家的态度,却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笑之处。

沈超上前问道:“王爷 ,不知王爷因何发笑?”怎么让祖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送完林如海的沈信与沈越两个在门外已经听到了忠顺亲王的笑声与沈超的问话,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沈信看着刚才还垂头丧气的侄子现在已经端正了面容,心下就是一动:林如海此次刺激侄子,对沈家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叔侄两个请见,倒让忠顺亲王止了笑,不过脸上还带着些笑后的纹路。向着给自己见礼的两人摆摆手,忠顺亲王看向沈尚书:“沈尚书,本王此时说出想请你办的事,是不是太唐突了?”

沈尚书已经做好了听他大逆不道言论的准备,也做好了今晚自己祖孙三代一同上折子请罪的准备,于是还如刚才一样沉静地向忠顺亲王拱手:“还请王爷明言。”

忠顺亲王把眼往屋里沈家三代人身上看了又看,知道真正能做得了沈家主的那个不在此处,向着沈尚书露齿一笑:“本王想见一见沈太师。”

“啊?”沈尚书真没想到自己已经防御好了,人家却说我不进攻只是想站在这里看看里头的风景,一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沈信见老父久久不言,上前向忠顺亲王躬身道:“王爷,这几日臣祖父身体不适,所以今日并未待客。”

忠顺亲王似乎挺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让沈信差点儿把鼻子气歪了:“竟然如此?本王就说沈太师一向疼惜晚辈,今日这样的喜事哪儿有不露面之理。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本王已经知道,那是要给沈太师问声安的。老太师也曾给本王做过先生的人,本王一直惦记着他老人家呢。”

人家连师生之情都用上了,就算沈家人都知道忠顺亲王是胡说也不能再不让他见沈学士——忠顺亲王做七皇子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沈学士已经快致仕了,就算他真听过沈学士讲课,也不过是一两节的事。反正沈超自己进宫作了伴读后,就没见自家的曾祖父去上书房讲过一回课。

等沈学士那里收拾停当,沈尚书自要亲做引导。本想不让沈超兄弟相随,可忠顺亲王就如一切恶客一样,主人不愿意的事情他们都要反驳,一定要沈超兄弟同行。沈尚书无法,只好以目示意两个孙子谨言慎行。

沈学士在下人的搀扶之下,早站在书房前迎接,就见他老人家颤微微就在跪倒:“老臣见过王爷,王爷光临臣府,老臣未能远迎,还请王爷恕罪。”几话话说的断断续续,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倚到了下人身上。

沈超沈越两个得沈尚书示意,上前替下人扶住沈学士。忠顺亲王在这位三朝老臣面前完全没有在沈尚书面前那么自如:“本王也是听说老太师病了,这才来看看太师身子骨如何。”

沈尚书向忠顺亲王道:“还请王爷进屋用茶。”

忠顺亲王这才发现让沈学士站在风地里呢,连连道:“快请扶老太师进屋。太师不必与本王客气,还请卧床静养。”沈超兄弟两个便在下人的协助之下,将沈学士扶到软榻之上。老人家不肯在王爷面前失礼,让两个曾孙在自己身后垫了靠枕,半倚着向忠顺亲王表示感谢。

至此忠顺亲王再没留下的理由,与沈学士寒喧几句之后就该告辞。谁知人都走到门口了,这位又一个急转身,差点与送他出门的沈信撞个正着。

忠顺亲王也不追究沈信失礼,自己快上到了沈学士榻前:“老太师,本王有一事不明,还请老太师给本王指点迷津。”说着那身子竟然要跪下去。

此时在前引导的沈尚书刚忠顺亲王从门外返回,沈信让忠顺亲王给拔拉的没回过神,沈超兄弟还在沈信之后,刚转身就见忠顺亲王要跪,哪儿来得及阻止?

能阻止忠顺亲王的,只有面色萎靡、行动都要让人搀扶的沈学士。沈学士也的确阻止了,只是面上却带了苦笑:“王爷是要折杀老臣吗?”

忠顺亲王试出沈学士是在装病,面上并没有什么得意之色,反而与沈学士一样带着苦笑:“今日求教于老太师门下,还请老太师救我。”

话说到这个地步,结合自己家里这几日查出来的结果,沈学士只好向沈信与沈超兄弟摆了摆手,不想让他们小辈参与期间。忠顺亲王本待留下三人,却看出沈学士目中的坚定,只能看着沈信三人默默退出。

“大爷,忠顺亲王是怎么回事?”沈超脸上不能不现出内疚,自己一时不忍心,眼看着就把整个沈家都拖下水了。

沈信站到离门口有五步的地方,亲自给屋内的人守门:“等王爷走后再说。”说完就不肯再开口。

沈越心里还记挂着林如海忽然变脸之事,也向沈信问道:“不知王爷与我先生说了什么,怎么先生突然就?”

沈信对侄子的问题还是肯回答的:“你先生一向觉得你读书天份高、基础打的牢、他自己也是会教学生的,谁知秋闱竟然没考过超儿。今日听王爷多赞了超儿几句,又说了上书房侍讲们学问好,你先生心里不自在了吧。”

这么扯蛋的理由,要是往日沈越是不会相信的。可今日忠顺亲王表现的实在不寻常,林如海变脸又变的太快,沈越自己心里早觉得自己去二门时接贾敏母女中间发生了什么,也就信了沈信的话。

他倒没怨林如海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争强好胜,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从来文人相轻,林如海不愿意相信别人比自己会教学生也是人之常情。

看来自己春闱的时候,还真要使全力呀。沈越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由看了沈超一眼,若是自己春闱的时候真的超过了这位,不会让他太受打击吧?

却见沈超此时不知道思谋些什么,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与认真,目光也由惶恐不安渐渐转向坚定。沈越心里暗暗称奇,就听沈超向沈信道:“大爷,儿子以前错了,还请大爷责罚。”

沈越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向沈信,发现沈信也正稀奇地打量着沈超:“你错了,你又错了什么?我若没记错的话,前几日你刚向我与老爷认过错,难道这几日又做下了不是?”

“没有,”沈超有些发急,可他一下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多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才向着沈信行了大礼:“前几日向老爷与大爷认错,儿子虽然是发于本心,可还存了侥幸。今日一看还是儿子自大了,世上哪有侥幸可言?”

沈信定定地看向拜伏于自己脚下的长子,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无奈:“你若觉得自己真认清了,只管起来。”

沈超自己又默跪了片刻才缓缓起身,也就是在他起身之间,沈越觉得自己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堂兄,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没等他想清楚改变的是什么,沈超已经向他咧嘴笑开了:“沈越,春闱时只管放手施为,若还想着留手的话,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大哥,我也不认你是我兄弟了。”

沈越还是要看沈信一眼,才对着沈超也是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咱们让大伯做证,谁考的不如人,就给另一个扫一个月的院子如何?”

他二人若是都中了春闱,不管中的名次如何那可都是进士出身,还去给别人扫院子,不能不说沈越的这个主意太过促狭。沈信听了也是一笑:“好,我给你们做这个证。”至此心情大好。

话音刚落,房门已经大开,沈尚书平和的声音传来:“王爷请。”

忠顺亲王的声音显然是对沈学士说的:“老太师还请留步。沈尚书请。”话音刚落,一脚已经迈出了书房之门。

外头沈信早领着子侄站的规规矩矩,又跟着沈尚书一起将忠顺亲王送到府门之外,眼看着人登车行远,沈尚书才如泄了气一般:“都和我到书房来。”

沈超快步走到沈尚书身前,搀扶着沈尚书前行。沈尚书得了长孙之力,此时也不掩饰自己的疲态,将半个身子倚到长孙身上,欣慰一笑:“超儿也知道心疼人了。”一路再不说别话。

“忠顺亲王说自己拿不定主意,想请太爷给他参详一二。”沈尚书没隐瞒,直接把刚才忠顺亲王与沈学士的对话说给儿孙。

就在沈越他们退出沈学士的书房之后,忠顺亲王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原来真不是沈家人多想,确实有人打着义忠郡王的名义联络于他,想与他一起“共谋大事”。

忠顺亲王开始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义忠亲王自己都没成事,现在的义忠郡王不过是义忠亲王的庶子,义忠亲王就还有人脉没被太上皇清算,也不会交到他的手里。

即没人,忠顺亲王也不觉得义忠郡王府经过圈禁之后还能保住多少家财,想推翻逐渐坐稳了龙椅的当今,无疑是痴人说梦。他也就当陪小侄子做游戏,听他说说梦话罢了。

谁知见他久无动静,那些人就开始向他展示起自己的实力来,不时就有官员子弟到忠顺王府请见。忠顺亲王本来在王府没什么正经营生,也就和这些子弟们走动起来。这些子弟先以玩乐之事近之,再以权势之言诱之,更以金银美色惑之。

听这些人说的多了,渐渐的忠顺亲王也觉得自己吃亏起来:同样都是太上皇的儿子,怎么当今就可以掌天下权柄,自己却只能窝在王府里混吃等死?当年当今也不过与他一样,是个没有什么能为的皇子,不过是前头年长的几个哥哥坏了事,太上皇不得不选他坐上皇位。

如果当今也出了事呢?忠顺亲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与那些人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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