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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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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被打脸了吧?”

赵导哼哼唧唧不认输,示意谢辞声就按照他说的,再去演一次。

结果演出来之后,高常安笑的更猖狂了。

“好,好吧,你入戏了你说的算。”

赵导气哼哼地想,自己果然还是年纪大了,心志没有从前坚定了。之所以改动了一些感情线,无非是受之前执导的文艺爱情片的影响,再加上制片人天天来回晃荡,变着花样游说他给这部戏里增加一些爱情的元素,时间长了,他就有点动摇。

他想着对方说的也对,武侠嘛,铁汉柔情,一刚一柔,有冲击才对,自己年轻的时候看的那些经典武侠片,不都是这样的?

结果,现在让谢辞声照着他想的,趴到墙头上,一脸少年怀春地看着苗婉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傻白甜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像是后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手策划剿灭了武林的男主角啊。

要知道,这个时间段,韩幼清已经十七岁了,再有一年半载,这位就要开启剿灭武林的计划了,现在还这么傻白甜,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作为一个少年,对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很正常。

但是,以韩幼清心机深沉,表面阳光,内心黑暗又挣扎的人设来说,他现在就不该是这种状态了。

宴灯明白赵导之前加这条感情线的想法,他挠了挠脑门,凑上来说了一句:“赵爷爷,咱们这部戏,本来就不是传统武侠电影。不对,它是传统武侠电影,但是,其实又是反武侠电影。所以……”

赵导眼睛一亮,慈爱地看着少年,忍不住伸手摩挲着宴灯的后背,感叹道:“你说的对,它是传统武侠电影,又是反武侠电影。老高,你听见了吗,这群孩子,看懂了咱们的要表达的东西!”

高常安也笑,笑的一脸皱纹都成了菊花,“知音吧?”

“知音知音。”

一群人这边说的热闹,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的一位女演员,不乐意了。

老娘千辛万苦进了这个剧组,就是冲着《蜉蝣传》女主角的名头来的,你丫几句话,你们知音上了,那我的戏份呢?

是不是要砍掉了?不会吧?

奈何她就是一个三十八线扑街的小演员,能进这个剧组演重要角色,那典型是走了狗|屎运。旁边不是大导大编就是影帝,就连咖位最小的宴灯,那也是顶流一个,在这群人面前,她有什么资格去表达不满和抗议?

谢辞声还不知道自己一段分析得罪了人,他看之前号称自己冷热不惧,冰肌玉骨宴灯一脑门细汗,就把保温杯塞到对方手里,“喝点。”

“哦哦。”宴灯这会儿也记不得之前吹的牛皮了,心满意足地悄咪|咪地找到谢辞声刚刚搭嘴的地方,嘴对上去,跟喝琼浆玉液似的。

唉,谢哥是真好忽悠啊,总是不自觉送上门让我占便宜,罪过罪过。

一直关注着宴灯的谢辞声看着对方漫不经心地把嘴对准他刚才喝的地方,心里噗呲一下,冒出火花。他想说,那是我喝过的地方,但是,看着宴灯坦荡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要是这么说,肯定很惹人奇怪,毕竟是他把杯子递过去的。

现在说这话,会不会显得特别矫情,万一让宴灯听了,以为自己有洁癖嫌弃他,怎么办?

俩加起来一百五十多岁的老头感慨完毕,赵导扭头开始盘问宴灯。他毕竟是个导演,表达电影精神内核的事情归他管,可每个角色如何去表现,还是得看这些孩子们的想法了。

再说了,他是发现了,这群小孩子,绝对不是什么毛事儿不懂的小屁孩,心里有深度有想法着呢。跟这群孩子多聊聊,问问他们的看法,互相沟通,说不得能擦出更美妙的火花来呢。

反正电影才刚开拍,时间多着呢。

“灯啊,来,跟爷爷说说,你刚刚为什么看着韩幼清趴在墙头上偷窥人家小姑娘,不气恼反而要笑?要知道,别看杜若温柔,实际上,这人性格极为端方的哦。”这问话,比之前跟谢辞声问答时候的互相印证,其中考教的意味就很浓厚了。

宴灯喝完以后,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杯口。刚想扭头去看谢哥的反应,就听到赵导的问话。

他赶忙拉回心思,专心回答问题。

“我是这么想的啊,也是跟谢哥一样,从杜若的身世着手。”

杜若此人,因天资高绝,在三岁时就被外出云游的武林隐世高手青光子看重,收入门墙。

他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年仅十三岁就将本门的朱鹤真心诀练到了第六重,再有三重,就能有他师父的本事了。青光子曾经感叹过,以杜若的天分,绝对能够在三十岁之前,将朱鹤真心诀练至九重巅峰,堪称习武天才中的天才。

但是,青光子没有想到的是,天才一般都是喜欢搞发明创作的。

如果年龄大了见识广了以后,去搞发明创造吧,好歹底子雄厚不容易出事。但是,十六岁的杜若爱上了青光子的独女聂竹君,他的师姐。

年轻人的爱恋总是冲动的,太容易鸡血上头。

聂竹君对这个小师弟也是心存爱慕的,奈何她比小师弟大了五岁多。虽然二人都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可是,十年以后呢,师弟风华正茂的好年纪,而她已经年过三十,开始人老珠黄了。

因为聂竹君无意间的一句话,杜若就发誓,一定要修复早已成残本的长春心诀,然后让心爱的姑娘再也没有后顾之忧,能放开桎梏,接受他的情意。

但是,急于求成的杜若在修复功法的时候出了岔子。

他永远也长不大,时间像是恩赐又像是惩罚一般,让他的身体停留在了十六岁。

最让杜若崩溃的是,因为他还是童子身,出了岔子的功法让他成了天阉一般,彻底失去了当男人,当父亲的资格。

幸亏有师姐温柔的爱意抚慰,还有师傅青光子的耐心教导,杜若没有变成一个因为身体残疾,就变得怨天恨地,暴戾疯狂的人。反而,当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变得越来越沉稳内敛,性格也如同青光子所期待的那样,温润如玉,端方君子。

但是,一个男人,一个永远不会有自己孩子的男人,当初捡到因为偷包子被人差点活活打死的韩幼清,并且收之为徒,朝夕相处之后。

他会不会从内心深处,就是把这个孩子当做是上天恩赐给他,补偿他因为身体残疾,无法育有亲子的缺憾呢?

会的。

所以,对于韩幼清来说,杜若不仅仅是师父的身份,他还在以父亲疼爱儿子的方式去对待韩幼清。

当一个父亲看到儿子不但怠惰修炼,还违背君子之道,爬墙头去偷窥邻家少女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是怎样一种滋味?

“再严格再端方的老爸,看到已经长得比自己高,比较自己壮的儿子调皮捣蛋,耽误学习,跑去暗恋别家小姑娘的时候。他的心里都是既好气又好笑,甚至是有些欣慰的,因为这是孩子长大了的表现。虽然剧本里只说杜若对韩幼清十分好,也待他分外严格,但是,我认为杜若在内心深处是拿韩幼清当儿子看待的。”

高常安笑了,“你把剧本吃的很透。”

赵导冲着高编伸出手来,嘚瑟道:“怎么样,我就说吧!来来来,100块啊!”

高编伸手摸了摸宴灯的脑袋,转头气哼哼地掏出一百块钱拍在赵导的手心里,“哼,你就是仗着自己认识宴灯比我早。要不是你去见他那天,我老伴感冒了我没去成,今天还有你讹我的份?”

宴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合着这俩人早就知道他那会儿笑的用意了,这是在测试他,然后拿他打赌?

他一把抓住谢辞声的右手,俩手一起伸出去,对赵导喊:“见面分一半,拿我打赌,赵爷爷你太不仗义了!分一半分一半!”

“这可不能怪我啊!你找老高去,他之前就觉得我找你演杜若,怕是不靠谱。我被逼无奈,才跟他打这个赌的!”

高编冷笑:“呵呵,你敢说不是你给我下的套?”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至极的女声:“高叔,赵叔他就是看你不上网,不怎么关注网上新闻,才这么忽悠你的。要是你当初看了宴灯演的那个小视频,你绝对不会跟他打这赌的!”

伴随着声音,一位穿着白色长裙,气质优雅端庄,长的格外漂亮却充满亲和力的女人走了过来。

这女人看脸蛋身材,像是二十出头,可看眼神看气质,却又有着成熟|女人才有的沉淀和风韵。

“哟,宴灯,快来看,你师姐来了!”赵导一拍手,示意宴灯赶紧转头看。

宴灯一看到这个女人,心忽然突地一跳。

无他,实在是这个女人的长相,太像他那个假姨妈周太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发现我自从入v以后,不是在日万,就是日六日七

大家一直在追文,是每天加油更新的动力,爱你们,比心。

因为我两篇文都已经入v,两篇文都是日六,所以我每天需要码很多字,没有时间去一一回复大家的评论,请大家不要因为这个,觉得我态度冷淡。

实际上,每隔几天,我都会专门来看一看大家的评论,看到大家的鼓励,我很开心。

再次,谢谢大家,今天码完字,忽然很想来感谢一下你们。

就这样,我们明天见,还是长长的肥章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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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听雨 60瓶;无题、二苏不忆旧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第8 章

这位女士名叫方珺珺, 跟安黎的妈妈是同期生,不过比起安黎的妈妈陈仙桥那股子冲击奥斯卡,在演绎事业上的那股子野心和拼劲,方珺珺就显得佛系太多了。

她的演技天赋比起陈仙桥来说,那是要高出不少的,当初一出道,很多人都被她身上的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灵气给震慑到了。

当时有人说,方珺珺也许是华夏未来能够冲击好莱坞的第一位女演员。

结果, 这位震慑众人的年轻女演员并没有他人所设想的那样,反而有些任性。在一出道就横扫国内三金之后,这位非但没有在电影上再接再厉,反而跑去演了话剧。

这一演, 就是六七年, 据说演话剧途中还跑去结婚生子了。

按理说, 她这么任性, 就算回归电影圈以后, 也会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不上不下没有戏约。

但是这位可不是, 一回归电影圈,马上就以女主角的身份参演了赵爱国的悬疑刑侦片。

一个隐退六七年的女演员, 一复出就能在赵爱国的新片里,出演女主角?

当时,就因为这事儿,传出了方珺珺背景可能非常不简单的传闻出来。

方珺珺在这部电影里面, 饰演因为丢失孩子而变得疑神疑鬼,精神状态彻底崩溃,却坚强地让自己保持正常人的状态,心态积极乐观地走上寻子之路的年轻母亲。

而就是这么一部原本打算走文艺冲奖的片子,不但最后男女主双双拿到了影帝影后的奖杯,还横扫了三个多亿的票房。

在十二年前,三个多亿是什么概念?

那时候最好的商业大片,也不过就是十二个亿的票房而已。

可是,那部商业大片的投资就接近两个亿,而方珺珺饰演女主的这部片子,投资勉勉强强刚过四千万。

不但拿奖证明自己演技没有退步,甚至还展现了自己抗票房能力的方珺珺,在演完这部戏以后,倒也没有再次神隐回归话剧。只是,接戏又挑又任性。

但凡她能看上的,不管电影电视剧甚至是近几年兴起的网剧,她都愿意参演。

女主女配无所谓。

就这么着,这位从影接近二十年里,手里有三金大满贯,还有两座视后的奖杯,再加上任性的行为,和传说中结实的背景,方珺珺成为了女演员中最为奇特的那一个。

宴灯曾经拉片的时候,看到过方珺珺的片子,当初一看到这位的长相,他就生理性的有些排斥。后续,自然也没有再去看,不管对方演戏有多厉害,他心存排斥,自然无法站在客观中立的角度去欣赏,看也白看。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跟方珺珺进了同一个剧组,俩人还要饰演夫妻,对手戏不少。

想到这一点,宴灯就有点别扭。

说实话,哪怕是历经多年,对于周太太此人,宴灯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讨厌憎恶的。

这位方珺珺咋一看,五官跟周太太着实太过相似。

宴灯只能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看看方阿姨,除了脸长的像以外,浑身上下还有哪点像周太太那个疯女人?人家驻颜有术,貌若少女,气质温柔和婉,你多看看,接触一下,肯定就不会再因为周太太而对方阿姨有排斥的心态了。

这边方珺珺跟赵导高编寒暄完,一扭头就看到有些走神的宴灯。

看到宴灯的时候,方珺珺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实在是,这孩子真人近看起来,真的很像她父亲年少时的模样。当初看到宴灯自证的那个视频之后,她就对这个小孩儿很有好感,之所以答应参加《蜉蝣传》其中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想要亲眼见见这个少年。

终于见到真人以后,方珺珺心里就觉得特别开心,她笑吟吟地对一旁的谢辞声说:“辞声,还不帮阿姨引荐一下你的朋友?”

人跟人亲近不亲近,从肢体语言就可以看出来。方珺珺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来这并肩而立的俩人绝对关系很亲近。她不好直接问宴灯,就从谢辞声这儿打开话匣子了。

谢辞声赶忙点了点头,叫了一声方姨,而后拉着宴灯给双方介绍:“方姨,这位是宴灯,我的好朋友。宴灯,这位是方珺珺,是我妈妈|的好朋友,也是我的一位长辈。”

宴灯见方珺珺伸出手来,赶忙握上去,“方阿姨,您好。”按照他爱哄人开心的性子,一般还会说您长的太年轻了,我都不忍心叫您阿姨云云。但是,看着这张脸,宴灯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决定做一个高冷的美男纸。

方珺珺看宴灯笑的腼腆,心里的好感又涨了三分。她还心道,这孩子一笑就更像了,她曾经看过父亲年少时的照片,黑白的照片里,少年对着镜头腼腆地抿着嘴笑,真的太像了!还有这话少羞涩的性格,也是像极了爸爸。

不行,这种缘分太罕见了,她必须合个影。上次老爸忙的没功夫看她发过去的视频,这次她拍了照片,一定要带回去给老爸看看。

宴灯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明明他都已经给自己艹了个高冷美男纸的人设,这位方阿姨看他的眼神更亮了。不但拉着他的手,非要合影,这一拍起来还没完了。

方阿姨,你可是奖杯荣耀满身的典型演技派奇女子,面对我这样的小鲜肉流量明星,难道不应该是左看不上右看不上,等着我去主动巴结,然后冷淡地疏远拉开距离的吗?

怎么还跟见了爱豆的小迷妹似的啊?

也许是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情以及身上温柔可爱的感觉,让宴灯慢慢地放下了排斥感。看着对方拉着他,从各种角度各种拍,活泼的像个少女似的,宴灯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

是自己狭隘了,长相这玩意儿是天生的。他相信,如果能选的话,这位可爱的方阿姨一定不会想要跟恶毒的周太太一个长相吧?

“哎呀,辛苦辞声啦。”收获一大堆照片的方珺珺满意地收回手机,一扭头,就看到赵导和高编在一旁看着他们闹腾。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兴奋过度,有点人来疯失态了,也不知道宴灯会不会觉得她这样没个长辈的样子,很不讨人喜欢?

方珺珺扭头去看身旁的宴灯,就看到少年弯着嘴角,笑意盈盈的样子。刚刚提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行了,正好珺珺你来了,咱们就走一遍戏,看看你跟宴灯的感觉?”

“好嘞。”说起戏疯子,方珺珺可不输谢辞声,“要不,我干脆去上妆,咱们直接试拍吧?”

赵导是知道方珺珺的,听她这么说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一会儿功夫,宴灯就看见方珺珺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袄裙,明明只是稍微在眉梢眼角加了一点点皱纹,整个人就好像老了二十几岁,有了那种极力保养,却还是敌不过时间摧残,五十出头妇人的感觉。配上一身颜色鲜亮极了的袄裙,那种诡异的割裂感真是太浓郁了。

宴灯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赵导想拍的是哪段了——-杜若带着聂竹君出门逛街,想要给妻子打个新簪子来戴。结果在街上,遇见了一位大妈,误以为聂竹君带着的是她的孙子,这句话开启了聂竹君疯癫的后半生。

正好,下午的戏份本来就有街戏,正好也是在这条街上,苦寻妻子不见的杜若在路过一处巷子的时候,看到了因为偷包子差点被人打死的韩幼清。

这边拍完以后,就恰好能接着拍杜若和韩幼清初遇的戏份。

安排群演走了几遍戏之后,赵导坐到了导演椅上,示意场记可以打板了。

“蜉蝣传,第九幕,第十三场,第一次,a!”

杜若实在担心妻子最近的状况,她最近每天都要在镜子花费大半日的光景。照了镜子以后,她的心情就非常不好,不让她照吧,她就各种闹脾气,歇斯底里地闹。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带妻子出门逛一逛。当初妻子最喜欢的不就是山下镇子上荣宝斋的首饰嘛,今天他就带妻子去挑首饰去,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只要闹脾气你给她买首饰,一准能哄她开心好些天。

说了一箩筐好话,杜若终于带着轻纱蒙面的聂竹君来到了镇子上。

“师姐,你看那边,有风筝啊。等咱们回家以后,我也给你做一个,做个蝴蝶风筝,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放风筝了吗?”

聂竹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面纱和周围人的眼光上。风有点大,她怕不小心面纱会被掀起来,自己今天穿的太鲜艳了,会不会有人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奇怪?

杜若看出了聂竹君的心思,眼神中漫过浓浓的伤感和后悔。

而当他看到妻子眼神直直地看着街上那群光着屁|股,流着鼻涕,脏兮兮到处跑来跑去的小孩儿时,他心中的酸涩攀上了顶峰。

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当初恃才自傲,想着给师姐一个惊喜,让师父刮目相看,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年少的时候,总以为有情饮水饱,只要他一心一意地爱着师姐,师姐也爱着他,那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可是,随着时光的变迁,他还是一副少年的长相,而师姐却已经比师父当年还要老了。

师姐每天花那么多时间照镜子,何尝不是因为被满心的惶恐折磨到极近崩溃?她知道自己爱她,却又自惭形秽,觉得她已经老了,配不上风华正茂的爱人了。

而他对此除了一再的安抚和包容,再也做不到更多,他无法抚平爱人心中的惊惧和惶恐。

若是他们能有一个孩子,师姐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她肯定会把大部分的爱和关心放到孩子身上,她会找到生活的支点和寄托。

可是不能啊。

别说孩子,他至今都没法让师姐享受夫妻敦伦,甚至,师姐至今都还是处子之身。

一个成婚三十多年,生出华发的女人,还是处子之身,这是何等的讽刺!

杜若深吸一口气,重新绽开笑容,柔声问聂竹君:“师姐喜欢孩子?那我们今天去育音堂那处,抱养一个回去吧?不知,师姐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要么,各抱一个?”

听到这话,聂竹君的眼神陡然变得尖锐极了。

她甩开杜若牵着她的手,捂着面纱连退了好几部,哑着嗓子低声咆哮道:“带什么孩子?我这个样子,等孩子长大懂事了,如何跟他们解释?哈,让他们怎么看待一个垂垂老妪的母亲,和一个桃李少年的父亲?或者说,你就是想要借此羞辱我?”

“师姐……”杜若的心陡然一痛,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聂竹君的手,却再度被狠狠挥开。

对方年过五旬却依旧清亮,但已经被皱纹包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惧伤痛,这些像是刀剑一般,插向杜若的心口。

“哈,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是恨我的,对不对?要不是我当初说什么容颜衰老,说什么长春心诀,你就不会跑去想要修复功法。你恨我,是我害的你变成残疾,让你没法当一个真正的男人,对不对?!”

“我没有。”

杜若再进一步,攥住聂竹君的手不放开。他柔声道:“师姐,你信我,我从没有怨怪过你一分一毫。我只感激老天,让你愿意与我共结鸳盟。这些年,每天只要想起你终于答应做我的妻子,我满心的欢喜都无处安放。若说恨,我只恨我自己,太过轻佻,太过自负,是我害了自己,更加害了你。”

聂竹君与杜若对视半晌,她的眼神慢慢软化了下来,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终于等到了心上人的安抚哄劝。

“哼,油嘴滑舌,多少年了都是如此。我看你啊,就是披着端方君子的皮,却长着无赖的里。”

“是是是,师姐说的是。对外人呢,我当然得是端方君子。可师姐不同,师姐是我心爱的妻子,哪有男人面对妻子还一副君子模样的?我呀,这一身仅剩不多的无赖,都放在你身上了,我要赖你一辈子。”

聂竹君瞪了杜若一眼,眼波流转之间,尽显女儿家的娇俏。

见此,杜若知道,师姐的坏脾气过去了,“走走走,我好不容易约了荣宝斋的行首,今天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簪子,尽管跟他说,他一准儿能给你打出来。”

聂竹君跺了跺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嗔道:“还不走,傻站着干嘛?”

“哎,来了……”

忽然一群小孩子呼啦啦跑了过来,有一个憨头憨脑地撞在了聂竹君的腿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蹲。

小孩儿嗷的一声,哭了起来。

聂竹君没有孩子,最见不得孩子在她跟前哭。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抱起这个小胖娃,掏出手绢,仔细地帮孩子擦眼泪擦鼻涕,一边擦还一边许下诺言,“哦哦,别哭了,是婶婶不好,没看见你跑过来,撞到你了。你不哭的话,婶婶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好?”

杜若看见这样的聂竹君,心中更是软成了一片水,心想着,待会儿趁着师姐心情好,还是跟她提一提抱养孩子的事儿吧。看她,有了孩子,笑的多开心,多温柔。

熊孩子得了许诺,马上不哭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蒙面纱的婶婶,狡黠地一笑,手疾眼快地就扯掉了聂竹君的面纱。

“你干什么?!”

方才还抱着孩子柔声哄劝的聂竹君瞬间变了脸色,她一把将孩子扔了出去,双手乱舞着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杜若惊了,赶忙上前两步,把孩子接住。

这熊孩子还以为人家跟他玩抛高高呢,挥舞着手里的纱巾,笑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糖人,糖人,婶婶给买糖人。”

杜若放下孩子,想要过去安抚惊慌失措的爱人,却被聂竹君狠狠推开:“我的面纱,快去把我的面纱拿回来。”

此时,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娘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看到挥舞着纱巾的熊孩子,还有走到孩子身边,想要夺回纱巾的杜若。

哎呀,不得了,这人一看穿戴就不是没钱的,那纱巾也是好东西,这可吃罪不起。

大娘赶忙把纱巾从孙子手里扯了出来,满脸堆笑地递给杜若:“哎呀,小哥儿真俊呐。这娃娃不听话,抢您东西了,您可别跟娃娃计较。”

她捡杜若拿着纱巾给聂竹君递,又拍了一记马屁:“哎呦,大妹子,这是你大孙子吧?嗨呀,您这福气可真大发去了,有这么个俊俏的孙子,门槛都得被媒人给踩断了吧。”

这一记无心的马屁,就像是刀子一般,把正要戴面纱的聂竹君在心口上捅了个来回。

疼的她脸都白了。

她想哭,可是看到大娘一脸善意谄媚的模样,再一看满脸担忧的杜若,她的眼里盈满了屈辱和悲愤。

聂竹君惨笑一声,运起轻功,兔起鹘落间,人就不见了。

“卡!”

赵导激动地搓着手,示意高编过来看显示器。

“怎么样?”

“这也太……”高编挠了挠没几根毛的头顶,有些词穷了。

实在是宴灯和方珺珺这一对出现在荧幕上的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明明是一老一少,就算按照现代人来看,说母子俩也是一点问题没有。可是,这像母子般的一对男女,俩人眼神传递出来的那种老夫老妻还腻腻歪歪的爱意却是淋漓尽致。

那种诡异的,甚至在外人看来有点扭曲的感觉,却实实在在地表达出了赵导和高编想要的效果。

如果不是这么诡异的割裂感,就无法解释聂竹君嘴边的疯癫。这一幕,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聂竹君会从一个想要孩子,温柔地抱起陌生小孩的女人,变成了一个以孩童心脏血液炼蛊,就为了回复青春美貌的变态老魔头。

谢辞声笑眯眯地冲着宴灯鼓掌,示意对方演的真的是棒极了。

宴灯有点累,实在是方珺珺一旦入戏,整个人的气场就极其强悍,那种戏感带来的压迫,一旦接戏的人实力稍微差一点,都有可能被压到全面崩盘。别说什么对手戏了,能被对方带着走完整场戏,就已经是最好的效果了。

可是,宴灯是认输的人吗?

他向来是遇强则强,面对强势的对手,宴灯心中的表演欲被彻彻底底激发了出来,他刚刚彻底入戏了,入戏到这会儿出戏都有点难。

满心都是对聂竹君的担忧和说不完的伤痛感。

谢辞声看出来了,入戏出不来可是一件麻烦事。他赶忙上前,揽着宴灯的肩膀,把人搂进怀中,轻声道:“宴灯,宴灯,是我,你现在是宴灯,你不是杜若,知道吗?”

“咳,谢哥,你哄人的招数来来去去,怎么都是这个啊?我真的不是一个需要换尿不湿的大宝宝。”

宴灯把脑袋靠在谢辞声的颈窝里,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片刻间就从杜若的影响力脱离了出来。谢哥现在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坐标点,他相信,只要谢哥陪着他,哪怕有朝一日他演戏演疯了,只要这个人给他一个抱抱,他就很快能从入戏的状态里跳出来。

不过嘛,看谢哥还在担心的样子,宴灯还是赶紧吐槽了两句,表示自己没事。

赵导听见宴灯吐槽,知道对方没事以后,就放心了。他看着显示器哈哈大笑,“哎哎,灯啊,跟老牌影后飙戏的感觉怎么样啊?”

宴灯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脸色有点白,不住喝水的方珺珺,知道自己也把对方的极限逼出来了,堪称势均力敌,所以心里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唔,超棒!还想多来几次。”

这不是假话,刚刚跟方珺珺飙戏,宴灯发现,自己除了有些虚脱以外,还对演技和杜若这个人有了更好更深的理解。

“放心吧,机会多着呢!”赵导激动的脸都红了,这就是拥有一众好演员,把你心里朦胧勾勒出来的故事,完美地,甚至是超出你想象地,展现在你眼前。

赵爱国相信,有这么一群人,他的这部息影之作,绝对没问题的!

高编走过去,把宴灯煮的药茶倒了一杯递给方珺珺:“来,喝点这个,补气的,好东西。”

“什么玩意儿啊,味道这么怪。”方珺珺喝了一口,眉心蹙了起来,这茶酸唧唧微甜带苦还有点辣舌头。

“你喝几天就知道了,这可是宴灯家祖传的补气药茶。小孩儿看我跟老赵年纪大了,怕我俩撑不住,天天早上来熬一大锅,给所有人喝。放心喝吧,我找老牛看过了,绝对是好东西。那老东西,还腆着脸,天天过来,想买宴灯的方子呢。”

方珺珺知道高常安说的老牛是谁,那可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老神医了。他既然说好,那肯定就没跑,自己年纪毕竟是大了,这一场戏飙下来,太费神。

把药茶喝干净以后,方珺珺看着不远处跟赵导斗嘴的宴灯,心里对这孩子愈发有好感,还有说不明白的探究欲。

一个不到十九岁,就能在对戏的时候跟上她的节奏,甚至差点反压她,让她非常有压力,这是多妖孽的天赋?

说实话,方珺珺不是对自己的演技自负,她敢说,现在华夏的影视圈里,能在对戏的时候把她逼到这一步的,不出十五个人。

这孩子还能拿出连牛老都垂涎的药茶方子,就那么大喇喇地熬出来,给剧组所有人喝,这份心胸,大气!

这样堪称钟灵毓秀,灵气冲天,品性还好的孩子,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的出来的呢?

宴灯可不知道一场戏下来,原本就对他很有好感的方珺珺对他的好感那是飞速飙升。

他现在只知道,“什么,谢哥你要带我去见你大哥,跟他一起吃顿便饭?”

作者有话要说: 灯,莫方,只是见家长而已,谢大哥打不过你的!

第 49 章

谢淇奥拎着两条领带问特助:“这条酒红色的好, 还是藏蓝的比较好?”

特助看了看大老板这一身严肃到能去参加峰会的衣服, 思来想去, 指了指酒红色的, “您今天穿的铅灰色的西装, 配这条酒红色带条纹的领带会很配。”

额,关键是酒红色比较热烈, 能柔和一下您严肃到可怕的气质。不至于, 一见面就给女方留下刻板冷冽的印象, 从而影响相亲结果。

谢淇奥可不知道助理以为他要去相亲,他思量了半天,还是把藏蓝色的领带递给助理, “帮我打一个三一结, 谢谢。”

特助看着谢淇奥在挑好领带后, 又开始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发型, 下巴, 忍不住开口问:“谢总今天要去约会?”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居然能让老板这么淡定沉稳的人,花费心思收拾打扮。

要知道, 上次去参加一个顶级大佬的酒会,老板也是先忙完工作, 临出发前才抽出十五分钟, 随意收拾了一下而已。今天这位可是交代了,把一切工作推后,特地挪出两个小时, 专门喊人过来做了造型,现在还亲自上手挑饰品,这份重视可真的是不得了哦。

谢淇奥看了一眼特助,想了想,还是决定透露了一点东西出去,反正这个百分百是忠诚于他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他以后忙起来要是顾不上辞声那边,可能还需要特助去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不,我今天去见辞声的男朋友。”

哦,原来是二少的男……

什么玩意儿?!

特助猛地抬头,朝门那边看去,看到门关的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淇奥对特助的表现非常满意,知道随时随地维护上司的**,看来年底可以给他提一次薪水。

“你觉得对方会喜欢我挑的见面礼吗?”谢淇奥指了指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个小盒子,“嗯,辞声的男朋友年龄比较小,刚刚成年没多久,大概跟你弟弟一个年龄。”

特助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心抖了抖,那里面装着的可是一辆阿斯顿马丁one77的车钥匙啊!将近四千万的见面礼,这换成是谁,不管年纪多大,收到这份礼都会高兴到脑溢血吧?

“我觉得,他肯定会喜欢的。”

谢淇奥想,也是,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跑车的,唔,自家弟弟除外。

他看了一眼完美的三一结,赞许地对特助点了点头:“谢谢。对了,辞声的男朋友名叫宴灯,你可以记一下,如果以后他们有事,你随时可以出手帮忙,不需要先来问过我。”

看着老总拿起那个价值四千多万的礼盒离开,特助流下了贫穷房奴特有的心酸泪水——-真想去给二少当男朋友啊,弯掉又算得了什么。

谢淇奥刚刚走到电梯门口,就看见自家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坤看着从发型到衣装,都无一不精致妥帖,手里还拿着个蓝黑色小礼盒的大儿子,瞬间笑开了。

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谁家姑娘?”

谢坤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显得很挑剔很市侩的样子,赶忙打补丁:“哎,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家的女孩,淇奥你的眼光爸爸是信任的,你能看上的人,肯定在人品方面没有问题。咱们家现在也不需要什么联姻之类的,年轻人嘛,就该为了爱情去结婚。你放心,只要你喜欢,爸爸就一定支持!”

谢淇奥动了动嘴,还是默认地点了点头。

“那啥,你让你助理给这礼物重新包装一下,送姑娘的礼物,包的黑漆漆的,难看死了。”

对于大儿子终于有了对象这件事,谢坤简直恨不得回家去烧三炷香。二儿子叛逆跑去当演员了,进了娱乐圈想要早早谈恋爱结婚怕是可能性不大,大儿子又一直跟个苦行僧似的,恨不能跟工作共度余生的架势,这让谢爸爸很是担心。

想起二儿子,谢坤就赶紧嘱咐谢淇奥,“对了,之前那事儿,怎么样了?要不,再拨几个律师过去?”

“不用了,爸,那群人也算不得什么,现在都已经摆平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辞声的家世,想必以后没有人敢去太岁头上动土。”谢淇奥看了一眼表,“时间差不多了,爸,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辞声就爱敷衍我跟你|妈,我们也不好说他。你有空,记得喊他多回家。”

谢淇奥坐上车以后,拿出小镜子又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而后冷淡地笑了笑,就你和柳阿姨弄出来的那一屋子私生子女待着的地方,能叫家吗?

相比起谢淇奥的淡定中透露着微微的紧张,宴灯这边那就是抓心挠肺的紧张了。

虽,虽然他还没有拿下谢哥啦,但是他有决心也有信心,只要谢哥不是特别直,他一定能够成功上位,成为谢哥的男朋友!

什么困难都无法打倒他!

但是,这不一样啊!

要是他已经跟谢哥成了,再去见谢家大哥,到时候名分有了,不管对方是啥态度,哪怕是拿出支票告诉他: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弟弟!

他也能一脸坚定不移地把支票推回去,再顺道装个笔:我翻三倍,你不要干涉我跟你弟弟!

奈何他现在就处于没有名分,却想死了那么想要名分的阶段啊!到时候,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谢家大哥?

要是以好朋友的话,会不会有点冷淡?万一日后拿下谢哥了,谢家大哥回想起这一次见面,会不会觉得他态度过于冷淡,对谢辞声不是真心的?

要是以准弟夫的话,会不会有点过分热情谄媚?到时候,还不用拿下谢哥,谢家大哥一看他这么谄媚巴结的样子,万一误会他是看重谢哥的身世背景金钱地位,才心怀不轨黏上来的,咋办?

宴灯一把一把薅头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当时居然没有把论坛里给他出主意的几个老哥给加个好友啥的。人家那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指点他这个萌新,那不得是轻而易举的嘛。

见面的时间,就在宴灯抓心挠肺的纠结中越来越近了。

谢辞声一边系扣子,一边推开宴灯的房门,就看见这位顶着一头稻草似的乱毛,丧气满满地坐在床上,脸都快纠结成包子了。

“咳。”他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把嗓子里的笑意压了下去,轻声道:“不换衣服?”

“啊?”宴灯满脑子都是这个礼物不合适,pass!那个礼物也不合适,pass!想的太阳穴都刺痛了,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给谢家大哥带见面礼,或者说如果带的话,应该带个啥。

“咱们该走了。”

谢辞声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示意宴灯该洗漱换衣服了。

看宴灯还是一脸迷茫中带着忐忑的样子,谢辞声只觉得好笑又怜爱。实在是宴灯总是一副胸有成竹万事无忧特别淡定的样子,第一次看他这幅小可怜的模样,真的是让谢辞声忍不住一颗心都软化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摩挲着宴灯的脑袋,轻声道:“你别怕,我大哥虽然看上去很严肃,实际上,他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你是我的朋友,他尊重我,就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只是去吃一顿饭而已,没有必要太紧张,好吗?”

看宴灯还是魂飞天外的样子,谢辞声想了想掏出手机,“要不,我给大哥说,取消这次见面吧。”虽然他真的很想让亲人见见自己心爱的人,但是,他更不愿意让宴灯为难。

“别呀!”

宴灯一个猛虎扑食,冲进谢辞声的怀里,把手机抢了下来。

“我没有不想去见谢大哥。”

“那你?”

“就是有点懵,哈哈。”

宴灯干笑两声,看谢辞声一副我就看着你编的表情,忍不住凑过去在人怀里钻来钻去的撒娇道:“唉,我就是想不到应该给谢大哥带点啥见面礼。谢哥,你说我把上次捡漏淘到的定窑白釉刻花莲瓣纹长颈瓶带上,给谢大哥当见面礼,可行吗?”

“……”

谢辞声心想,那瓶子可是真货啊,鉴定中心估价两千多万,你就拿去送给我哥当见面礼?

宴灯的手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不了吧,太贵重了,我大哥会吓到的。”

也对哦,现在自己还没有名分,见面给人怼一对价值两千多万的古董,好像是有点炫富的意思?

“你就把前几天做的肉干带上,我大哥从小就喜欢吃牛肉,你做的麻辣牛肉干特别好吃,他肯定喜欢。”谢辞声想了想,给宴灯出主意。

“会不会有点太寒碜了?”

虽然宴灯觉得自己做的肉干绝对是顶级美食,但是,第一次见未来的大舅哥,就给人送肉干,就算是送一麻袋,也显得太轻了吧?

眼看着宴灯又要陷入纠结,谢辞声直接拍板决定了,“就送肉干!我去装起来,你呢,赶快起来洗漱换衣服。我告诉你,大哥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强迫症,最不喜欢别人迟到!”

这么一吓唬,宴灯的纠结瞬间灰飞烟灭,他连滚带爬地奔向卫生间。

“谢哥,给我二十分钟,我还你一个闪闪发光的宴灯!”

当谢辞声左手一个闪闪发光的宴灯,右手拎着一袋香气四溢的肉干,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就看到浑身僵硬拘谨到表情都有点狰狞的大哥。

“……”

谢辞声把同手同脚的宴灯摁到一边坐好,然后冲谢淇奥点了点头,“大哥晚上好。”

宴灯赶忙站起来,九十度鞠躬,神情真挚:“大哥晚上好,让您久等了。”

当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看到另一个人比自己还要紧张,自己反而会不由得放松下来。看宴灯都快一脑门磕到桌子上的骨碟里了,谢淇奥马上恢复了平常的威严姿态。

他尝试着勾勒出一个自认为还算亲切的笑容,示意宴灯不必多礼,“坐下吧,不晚,是我习惯提前早来十分钟。”

宴灯僵着身子坐了下来,看着完美符合电视剧里霸总形象的谢淇奥,回了对方一个有点扭曲,但自认为非常腼腆非常有亲和力讨人喜欢的微笑。

这俩人互相尬笑让谢辞声都快乐出声了,为了避免笑出来让俩人更尴尬,他赶忙把手里的盒子推了过去。

“大哥,听我说你喜欢吃肉干,宴灯专门抽时间给你做了这一盒子肉干,当做见面礼。”

“礼物有点寒酸,您别介意。”宴灯赶忙跟了一句。

这段时间,谢淇奥是专门抽时间看了宴灯的很多视频资料的,里面就包括这人在综艺里大秀厨艺,到综艺要结束了,那些外国客人苦苦挽留,甚至还搞了个什么百人请愿之类的活动,

他点了点头,把礼物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棕红色撒满芝麻粒的肉干,闻着就香气扑鼻,让谢淇奥口水分泌的速度加快了二十个百分点。

嗯,有这份心,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

谢淇奥把盒子盖好,放到手边,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小盒子也推了过来,“第一次见辞声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该准备点什么。向来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都会喜欢车,就挑了这个送你。虽然不是亲手做的,但是我亲自挑的,心意还是充足的。”

“谢谢大哥。”宴灯想着可能是什么高级车模,一打开,眼睛都快脱窗了,“这,这个。”

谢辞声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也无语了。

自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宴灯想给大哥送几千万的瓶子被我拦了,大哥那边没人拦一下的吗,怎么几千万的车就当见面礼送出来了?

这让宴灯多想了怎么办?

宴灯没有多想,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后悔,看看谢家大哥送的几千万的车,自己送了什么?啊,三斤肉干,那又不是龙肉做的,就算他手艺好破天去,顶天了能值个一两千块钱!就不该听谢哥的话,自己要是送瓶子,虽然价值也比不上这辆车,但好歹算是同一个层次的了吧!

宴灯心里一时间转过太多念头,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谢辞声满脸紧张,他接到准大舅哥送贵重礼物的忐忑就被抚平了。

谢哥肯定也在为了阻拦自己而后悔吧?

不行,是自己思虑不周,可不能让谢哥自责,还是当着未来大舅哥的面自责,太不应该了。

宴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心态,很自然地拿起钥匙,冲着谢淇奥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道:“谢谢大哥。这车可太贵重了,我以前只能看着杂志眼馋来着,现在您送我这个,简直太对我胃口了。”

谢辞声眨了眨眼,仔细看宴灯,没有发现异常,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谢淇奥之前也提着心,现在看宴灯这么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自己的礼物,心中对于他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谢淇奥把菜单递了过去,“知道你做菜手艺好,但是这家主厨祖上出过不少御厨,粤菜做的非常地道,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宴灯发现,想开了之后,自己反而放松多了。嘛,就当这位是个亲近的朋友大哥来相处,不需要谄媚,也不需要巴结,自然一点,说不定还能更加分呢。

他大大方方地接过菜单,翻看了一下,点了两素一荤。

谢淇奥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这边,看到宴灯点了一道白切鸡一道糖醋咕咾肉还有一份香煎盐水豆腐,眼神漫上笑意。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三道菜都是弟弟爱吃的,以前每次回家过年,只要桌上有这几道菜,弟弟看着表情不会有什么变化,实际上能多吃一碗饭。

宴灯把菜单递到了谢辞声的手里,看对方直奔脆皮烧鹅去了,马上伸手拦住:“谢哥,你最近上火,这种烤制的菜品,最好不要吃。你不是喜欢吃鱼吗,咱们点个清蒸石斑鱼,好不好?”

谢淇奥在心里点了点头,能够注意到弟弟的身体情况,合理地帮他调配饮食,再加十分。

谢辞声有些无奈地看了宴灯一眼,上次甄蓁带回来的烧鹅,你一个人干掉了半只,一边挑毛病还一边忍不住继续吃。我是看你喜欢,才点这个的啊。再说了,我这段时间老上火,是拜谁所赐啊?

不过能被心上人随时关切身体状况,谢辞声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他抿着嘴笑了起来,从善如流地点了清蒸石斑鱼,然后又点了半只烧鹅,“你喜欢吃,我点半只,你和大哥吃,我不吃。”

“哦哦。”宴灯也想起自己那天吃烧鹅时丢人的样子了,他挠了挠脸颊,开心又尴尬地冲着谢辞声傻笑。

等到谢淇奥随便点了两道菜,菜上桌了以后,这气氛就更松缓了。

谢辞声看着宴灯跟大哥侃侃而谈,从时政局势对燃料的影响,分析到未来经济环境变化与组织变革会对哪些行业产生正面或者负面的影响,说着说着,还谈论起了新兴科技投资的风险与回报比率。

他眨了眨眼,看着大哥对宴灯愈发欣赏的眼神,听着宴灯说的那些专业性极强的话语,谢辞声觉得自己仿佛又认识到了宴灯从未展露过的一面。

新奇又自豪。

等到宴灯借着洗手的借口,跑出去偷偷结账的功夫,谢淇奥沉声道:“我觉得,可以。”

谢辞声笑了,“什么可以?”

“哼。”谢淇奥对于弟弟愿意跟他调侃开玩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个人,我觉得可以,你眼光不错。”

他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可以,从一开始送贵重礼物,到之前跟宴灯说了那么多话,就是为了试探宴灯的人品性格。

谢淇奥甚至都不怕宴灯这个人是别有所图想要拿自家弟弟当金主当跳板,因为只要弟弟喜欢,那宴灯为了抱紧这条金大|腿,就绝对不敢干出让弟弟伤心的事情来。谢家有钱,很有钱,有钱的年头多了,隐秘的权势自然也就有了,有谢家在背后,就算宴灯有什么小心思,也只能乖乖给弟弟当一个取乐的金丝雀。

他怕就怕,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过剩,心比天高,把所谓的骨气看的比命还重。若是这样的话,那他有朝一日发现弟弟对他的感情之后,非但不会珍惜这一片真心,反而会觉得受到了侮辱,从而去伤害去践踏弟弟的真心。

今天一番试探之后,谢淇奥对宴灯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少年有着超出年龄的豁达和沉稳,有想法有见识,真正能做到不卑不亢。对待弟弟就算没有爱慕之心,以后不小心发现了弟弟的心思,也不至于鸡血上头干出什么两败俱伤的事情来。

谢辞声听到谢淇奥夸宴灯,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头一次对着谢淇奥绽开了有点亲昵意味的笑容。

他竖起手指搭到嘴上,“嘘,他很聪明,别让他发现了。”

听了这句话,谢淇奥就有些心疼了,什么时候谢家的小王子居然要沦落到去暗恋一个人,暗恋到这种小心翼翼的地步了?

“你不想说?”

“大哥,你当初为什么阻拦我,还不是因为这条路难走?”谢辞声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还小,我不能趁着他对感情还懵懂的时机,卑劣地勾|引他走到这条路上来。”

“那你想过以后吗?”

“唔……”谢辞声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蒙地说:“再等等,再等几年,等他长大了,对待感情有了自己的认知,不再懵懂,而且也没有对异性表达出恋慕的话,我可能会试着去争取努力一下吧。”

“呵。”谢淇奥冷哼一声,决定给宴灯减二十分,让自己弟弟暗恋的这么辛苦,减二十分都算少了。

宴灯结完账回来,就发现方才还跟他相谈甚欢,态度温和欣赏的谢家大哥,这会儿看他的眼神,有点……有点挑剔?

谢辞声也发现了,他赶忙起身挡住了大哥看宴灯,“大哥,咱们走吧,你工作很忙,抽空跟我们吃这一顿饭,肯定回去要加班好几个小时的吧?”

谢淇奥恨铁不成钢地伸手虚点了谢辞声两下,率先起身离开了包厢。

宴灯一头雾水地凑到谢辞声身旁,压低了声音问:“谢哥,大哥他怎么了?”

“咳,他刚刚接到一个电话,陈特叫他回去加班,心情不美丽。”

“哦哦。”吃个饭都得抽时间,吃完还没歇口气呢,就被人叫回去加班,心情确实不会美丽。

一行人刚刚走出饭店大门,斜刺里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见到谢辞声就噗通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没,灯,你放开了装逼,谢大哥就被拿下了。

第 50 章

宴灯看到来人想往谢辞声身上扑, 赶忙一把将谢辞声拉着退开。

定睛一眼, 咦, 这人好眼熟哦。

“谢大少, 谢二少, 我知道错了。二少,我知错了, 我当时不该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该侮辱您, 我真的知道错了,麻烦您放我家一马吧!”

周沛头发油腻腻地拧成了缕,急速的暴瘦让他身上的西装显得空荡荡又皱巴巴, 脸色蜡黄, 胡子拉碴, 还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

看上去跟几个月前那个追着宴灯撩骚, 鄙视侮辱谢辞声的富家大少判若两人。

宴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应该能做到心态平和,心如止水。但是,看到昔日的仇人, 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开心的要冒泡了, 怎么办?

看到贱|人受到惩罚, 真的是,好爽啊!

不笑出声来,是他对人渣的最后一点人道主义关怀了。

“二少, 我一个人得罪的您,您想怎么对付我都没关系,但是我家人是无辜的啊!”周沛说着,咬紧牙关,砰砰砰地给谢辞声磕起头来。

他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才来放下|身段放下自尊,前来求饶的。这段日子,自家股份疯狂流失,父亲从董事长一步步沦落到最普通的小股东。这就罢了,好歹靠着那些股份分红,还有家里余财,不管是维持富足的生活,还是日后希图东山再起,都是可以的。

可是,一家人谁也没有想到,沦落到这一步,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半个月前,经侦部门雷霆出手,很快掌握了良生药业公司偷税漏税,贩卖假药,走私洗钱的铁证。因为翻出这些账目的时候,公司负责人是周沛的父亲周千禾,经侦部门已经把人带回去进行审查了。

家里的财产被冻结,周妈一听说这事儿,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直接病危入院。

当初周家能拿出大笔的钱给周太太治病,甚至周沛还能目无法纪到开始踅摸,给自己妈妈寻找合适的活人供体。可是现在,别说什么供体了,他们家财产被冻结以后,他连母亲的住院费都快出不起了。

要不是,之前还曾经结交过两三个真心朋友,朋友看他这样于心不忍,借了他一笔钱,现在周太太怕是早就见阎王去了。

也就是这几个朋友的其中一个,关系比较深,主家跟几个豪门大族都交往颇深。这位能够得到的消息也就比较多,看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悄悄地告诉他,对他出手的人是谢家旁支的谢裴青,让他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了。

最好想明白之后,老老实实去道个歉,认个怂。这样的大家公子一般火下去了,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只要对方不一直追着他打,那他家好歹就还有一线生机,总不至于沦落到连给母亲的医疗费用都出不起。

当听到谢家的时候,周沛陡然想起自己那天送弟弟参加艺考的时候,在b影曾经不动声色地羞辱过谢辞声。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气不过,想着反正谢辞声已经被谢家放弃了,他也只是羞辱调|戏两句,又没有伤害到人,谢家就算知道了,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来找他麻烦。

谁曾想到,谢辞声被谢家放弃驱逐的话,根本就是假的!

人家还是高高在上的谢家小王子,只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贴心的人愿意帮忙出手。

而他,他们一家,则因为自己几句话不妥当,就被人打落云端,陷入泥潭。

周沛是真的后悔了,一想起父亲近况不知,母亲躺在医院里生命线摇摇欲坠,他就恨不能回到几个月前,把要羞辱谢辞声的自己打个半死。

“……二少,我家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您出气也该出够了,求求您,放我家一马吧。我妈是无辜的啊,她一辈子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应该因为我几句话的错处,落到这个下场的啊!求求您,放我家一马,放我妈一马吧!”

谢淇奥皱着眉头很不耐烦,他问谢辞声,“这谁?”

“周家,良生药业周家的长公子。”

谢辞声也百思不得其解呢,自己只是交代裴青哥帮忙把周家弄成小富之家就行,怎么听周沛说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杀人越货屠家灭门的事情一样。他干什么了,就让他们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

“哦,良生药业。”谢淇奥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被爆出不但十多年来偷税漏税高达十七个亿,走私洗钱六十多个亿,甚至还贩制假药,以次充好,祸害消费者的制药企业吗?

这事儿,跟他弟弟有什么关系?

宴灯一脸无辜地站在谢辞声身边欣赏着周沛的狼狈样,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你们一家子黑心烂肺的人,就该沦落到这样的惨境。要不然,这辈子没了我,你是不是还得去找另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小孩儿给你|妈当器官供体养起来啊?

你家那些破事儿可不是我瞎编的,做了坏事,就得接受惩罚,天经地义的嘛。

谢辞声听完谢淇奥说的关于良生药业的事情以后,唾弃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周沛。

“别求我,你们一家落到这个地步,不是因为得罪了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把这些捅上去的,但是谢辞声表示,这样的事情就该捅出来。

别的暂且不说,光贩制假药这一条,就要害的多少家庭花费巨额的金钱,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治疗效果。甚至,要是严重一点,这就是在拿人命当儿戏!

周沛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家是逃不过了,但他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过来,希望谢辞声能够看在他跪地求饶,赔情道歉的份上,能够帮着抬一抬手。

别的不说,当初谢裴青不但从他们家身上榨走了将近四个亿的资金,前段时间还把手伸到了他在美国那边的公司股份上。他今天来,就是想着若是对方看在他够低三下四,觉得出气够了,能够松一松手,好让他能喘口气,把在美国那边公司被压住的股份变卖了,好歹母亲以后的治疗费用有着落了啊。

“二少,求您发发慈悲心肠,我母亲她……”

谢淇奥赶着回去加班,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就再也没心思听周沛卖惨了。他冲着随行的保镖们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把人弄走。

“行了,我先走了。”谢淇奥悄悄地瞪了一眼弟弟,钻进车里离开了。

“大哥再见。”

“大哥再见。”

“谢哥,反正都出来了,咱们不如一起去逛逛?”

宴灯冷漠地看着周沛哭喊挣扎着被拉走,扭过头,就笑意盈盈地动起了小心思,反正都打扮的这么整齐帅气的出门了,干脆就假装是约会好了。

之前因为那些破事儿,闹腾的谢哥干脆放弃了开生日会的打算。而他作为原告,得经常出席庭审,谢哥的生日也没有好好过。

宴灯想着,今天见了谢哥的大哥,四舍五入,那就等于是他见过家长了,拿到一小半的名分了呀!

必须好好庆祝一番!

再加上,先前他送给谢哥的生日礼物是一座仿照俩人雕刻的小木雕,虽然心意有了,但是终归不够贵重。

他现在有钱了,自然就想体验一把给心上人买买买的快感。

要不说心有灵犀呢,虽然俩人还在玩我喜欢你但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的游戏,但是想要找借口跟心上人一起约会的心思,那是碰到一起去了。

谢辞声示意保镖们可以跟远一点,轻声问宴灯:“你想去哪儿逛?”

宴灯想了想,去逛什么商业街,小吃街之类的,以他俩现在的知名度,大夏天戴个口罩在街上溜达,分分钟被人认出来围追堵截啊。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去看电影!

想一想,两个人肩并肩腿挨腿,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吃着爆米花,偶尔再悄咪|咪地换一下对方的可乐杯,来一次间接接吻什么的,简直美炸了好吗?

“谢哥,咱们去看电影?这个点,电影院应该人不多,搞不好我们还能花两张票享受包场的待遇呢。”找个位置比较偏处于高档商城里的电影院,看完电影之后,正好去逛一逛,他必须要给谢哥买买买!

“好,都听你的。”

原本一切都设想的很好,结果到了电影院,宴灯才发现,电影院确实人特别少,那是因为最近没什么好片子上映啊!

除了子供向的动画片,还有一些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导演拍出来不知所云的文艺片,就只有几部还在努力散发余热的,好莱坞动作大片了。

说好的看着爱情片,营造浪漫氛围,继续试探谢哥呢?

唉,人生多艰。

谢辞声倒是看放映表看的很认真,看了半天,他指着其中一部名字不是那么云里雾里的片子,对宴灯说:“看这部怎么样?你看,这部片子的主演是方姨,正好你们最近对手戏很多,要不要进去看看?”

“《心若唱和》?”宴灯翻了翻简介,嚯,这个看不懂名字的电影,居然还是一部爱情片?

好吧好吧,不管怎么样,总比想要的约会,结果跟心上人一起坐在放映厅里看地球人大战外星人,血肉横飞什么的来得强吧?

宴灯让谢辞声去买票,他乐颠颠地跑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两大杯可乐,“哈,看电影,必须要有肥宅快乐水!”

谢辞声看着宴灯高兴的样子,悄咪|咪地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腹部。很好,之前加强锻炼还是很有用的,现在腹肌紧绷,偶尔陪宴灯喝一次可乐,应该没关系吧?

宴灯兴致勃勃地冲着爱情两个字进去,满脑子骚操作和天马行空的幻想,在看了十分钟电影以后,麻木了。

谁来告诉他,一部标注着爱情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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