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神策上将不懂女人心
然而孙朗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很熟悉帝姬，正如帝姬很熟悉他一样。
如今的局势，等同于她被自己逼到了墙角，局面一片乱糟，手中的牌一张都打不出，面对这种劣势，破局的方法只剩下一个。
掀桌子。
将整个局颠覆掉，就无所谓破不破局了。
而掀桌子也是讲究技巧的。
孙朗是掀桌子的高手，更是擅长将掀桌子作为威慑性王牌的高手，他一眼就看穿了帝姬掀桌子的想法与打算。
她想主动触碰自己。
因为大保-健之力的存在，只要触碰到，就会发生了不得的可怕状况，孙朗曾经凭借着这手段数次逼迫帝姬，撵得堂堂天策上将鸡飞狗跳、狼狈逃窜，如今在另一种局面下，居然被帝姬反过来抓住了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大保-健之力反而成了帝姬手中的一张牌。
因为局面很尴尬，因为形势很不妙，因为孙朗很不要脸……所以帝姬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突然变得非常奇怪，反而会成为掀翻桌子、令如今的乱局不了了之的绝佳手段。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果决的做法。
重大关头，豁的出去，有决断，有想法，这就是帝姬殿下。
可惜，她的想法，已经被孙朗看穿了。
但帝姬似乎并不担心被孙朗看穿。
这是阳谋。
就像在这之前，孙朗第一次闯入天策府，要跟帝姬握手言和一样。
如今帝姬将同样的难题摆给了孙朗。
你不是有诚意，你不是要联手吗？来击掌盟誓啊！
大概就是这样吧。
面对帝姬冰冷中带着些许得意和示威的眼神，孙朗无奈一笑。
还是像以前一样啊……狠心的女人。
他实在是太了解帝姬了。
六年的时光，还是在战场这种极端环境下，很多感情与关系的进展都是极其飞速的，因为鲜血与死亡无处不在，亡国灭种的危机和压力高悬于头顶，在未来不可预料的情况下，人心的壁障比想象中要薄很多。
譬如昨日还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在一场大战后就变成了生死兄弟。
而他们则有六年的时间。
六年的时间足够忘记当年的伤痛，足够自我麻痹，足够说服自己，足够让人认命，足够让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
可惜造化弄人，一切终究有所不同。
孙朗的心渐渐平静冷却下来。
对面的帝姬缓缓将白皙如玉的手掌伸了过来，手型优美，毫无瑕疵，显然经过了精心的保养和呵护，甚至不像是一名武人和大将的手，更像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的千金小姐的手。
但这很正常。
帝国以武立世，武学兴旺发达数百载，无数传承不断兴起和完善，正如同科技发展喂饱了国家机器、资本家与军队之后，就开始以人为本、为人民服务一样，武学也差不多，当以暴力与杀伐为终极追求的武学已经够用了的时候，脑袋灵活的人就开始试着另辟蹊径。
武学终究是自强之术，既然让自己力气更大、跳得更高、长得更壮，自然也可以让自己的皮肤更白皙滑腻、衰老更缓慢、下面更紧。
据说一些不太名门正派的宗门就有这样的秘法，皇族与某些世家下属的秘密机构也有类似的方法，挑选出一些皮肉资质够好、但武骨资质不够好的小丫头，专门让她们修行媚术和养身武学——这些女子的武骨资质不够好，武学成就极其有限，但一门心思修行媚术与养身法的话，则会让她们原本就上佳的皮囊变得更加诱人，以便让服侍的对象获得更大的快乐。
人类就是这样丑陋的生物啊，追逐快乐，奢侈挥霍，永无止境……凡人们终其一生，甚至无法想象权势者究竟在享受何等的快乐。
后来他们甚至让小正太都修炼那些养身塑体术和媚功。
阿西巴，真会玩。
孙朗望着帝姬的纤纤玉手，怔怔出神，他作为一名欢乐的青年，思维是非常发散宽广的——天策上将身为皇族，又是深受皇帝宠爱的天之骄女，自然不会修炼什么媚功和塑体术，她的小手保养得如此之好，肯定是宫廷的奇珍秘药和养生秘法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想到这里，他的想象力就开始飞跃。
他看到了帝姬那保养得体、白皙柔嫩的小手，就想到了对方隐藏在宽大袍服下的美丽紧致的肉身，天生丽质再加上皇家独享的驻颜秘术和珍世奇药，作为一个处男，他完全无法想象享用这副躯体的滋味。
然后他就继续联想。
想到了帝姬那美艳诱人的身体，他就联想到了……要夺舍的老皇帝。
是的，这是一名职业军人所应有的思维方式，作为以不近女色、坐怀不乱而著称的君子元帅，孙朗总会将想象力的落点定在超正经的事儿上。
皇帝想要长生不死，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将天元刀赐给帝姬，恐怕就是不怀好意，这老匹夫居然盯上自家女儿那美艳的肉体。
那么问题来了，他儿子这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帝姬？
大概就几个可能性。
第一，皇帝是变态，甚至有性别认知障碍，从小心底就有一种非常朦胧而羞耻的想法，厌恶自己的身体，厌恶自己的小-鸡-鸡，向往宫中女人们白皙绵软的身体，想要变成小姐姐，想要变得香香的，想要变成萌妹子，而土曜变性医院的元祖魔灵医师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很开心。
第二，皇帝是变态，甚至对自己的女儿抱有不该有的欲望和心思——他从小就偏爱这个女儿，用心教导和培养女儿，看着她成长，可女儿一天天长大，他就一天天抓狂，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督促女儿用功读书、勤练武艺，让她变得更加优秀，最终只能便宜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毛头小子……
将女儿教的知书达理，会让那小子如沐春风，教女儿学习武艺，会让那小子艹的更爽，十多年不辞辛劳地养育和教导最终只为了一个陌生的毛头小子能够更好地享用她，一想到事情变成这样，皇帝就觉得自己戴了一顶绿到发黑的帽子，而就在这个时候，土曜家庭心理咨询医院的元祖魔灵医师向他指出了一条明路——这么担心的话，跟女儿合为一体就好了。
当然，还有第三种比较微小的可能性。
即夺舍有较为严格的条件限制，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是不行的，经过多方权衡利弊，天策帝姬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所以皇帝做出了决断——然而他还是变态，居然要夺舍自己的闺女，不是变态是什么。
不过呢，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皇帝是变态。
……不对，这是次要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夺舍并不是轻轻巧巧地一次附身。
就像大荒山之后，白羽威带伤退隐，作为皇帝秘密的试验品，他自锁于白家堡中，坚持了两年，最终才溃败于蓐收的吞噬。
而在这之前，皇帝和魔灵一定已经从白羽威身上收获到了足够的参考。
这份经验一定会被用在帝姬身上。
皇帝贪婪，皇帝怕死，皇帝渴望长生不老，他一定要保证百分百的把握，夺舍之事关乎到他千秋万代，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所以在正式夺舍之前，他和魔灵几乎必然会对帝姬的身体进行某种“调试”。
而帝姬又不傻，反而极为精明且多疑，皇帝不敢做得太明显，只能秘密进行——说不定天元刀就担负着这样的作用。
或者……
孙朗望着帝姬白皙的手。
这样的肌肤，这样的身体，一定是以驻颜功法与珍稀药材日常精心保养的结果……也许帝姬修行的驻颜功法本来就有问题，也许用来保养的秘药有问题，也许从小服侍帝姬、负责为殿下保养身体的侍女有问题……
不管怎么说，帝姬的身体情况一定在不停地变化着。
只要掌握了这种变化的进程和规律，也许就能揣测出皇帝与魔灵的进度、手段甚至……底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仔细一看，到处都是破绽啊……皇帝陛下。
可惜了，你是九五之尊，你富有天下，你一呼百应，你麾下能人异士无数，但你自私卑劣，你所做的事情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不肯相信任何人，也不肯相信任何人，所以你只能孤军奋战，不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全部计划。
而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
况且你还自缚一只手……又怎么能跟我同台竞技？
孙朗在心中发出了冰冷的讥笑。
既然如此，先从天元刀下手吧。
他心念电转，后退了一步，沉吟道：“击掌为誓，太过儿戏……”
几乎同一时间，帝姬前跨了一步。
她似乎已经看穿了孙朗的慌张与窘迫。
这是胜利的端倪。
只要咬着牙、触碰孙朗一下，接下来，就是自己表演的时间了。
但帝姬殿下所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在孙朗的掌控之中。
她更不知道，在岁星剑宫的事件结束之后，孙朗去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身负奇妙的能力，能够中和困扰孙朗两年之久的处男封印咒。
她淡淡道：“有何儿戏？你我一言，便如山岳之重，诸君为证，更是千金不易，上将军出言拒绝，不知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他们？”
孙朗强笑道：“这……”
刹那间，这一对男女心中闪过了许多想法。
帝姬心里警惕中带着进取，就这样步步紧迫，让他知难而退就最好，若若是他还死缠烂打，那就尽量碰他一下，然后……他就输了！
孙朗则是冷笑不已，淡定又从容，就这样看着帝姬的表演，真是稳如老狗——他想，就这样跟她击掌为誓吧，她一定想不到，老子在这之前加了插件的！她一定很震惊，然后我借机挤兑她，既然击掌盟誓，那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对不对？她肯定无话可说。
然后我就继续展开计划……结盟可是大事儿，得交换一下信物，得贵重，得特殊，得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所以，用天元刀来交换火曜圣剑，是不是很合理？价值相仿，又有辨识度，谁都能看出来历。
哼哼哼，就这样，先检查一下天元刀，做一点手脚，然后再进一步排查，既要做得隐秘点，也要查的清楚点……
完美。
孙朗笑着，抬起了手掌，在帝姬没反应过来，轻轻与对方击掌。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对方掌心那温热柔滑的触感清晰地传了过来。
完全没有任何事发生。
因为体内的水曜之力平和而静谧，宛如清风徐过而没有半分涟漪的平湖，他蓦然想起了沈瑶花，想起了对方那如水莲花一般的笑容。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击掌。
却是他与帝姬在阔别将近三年来第一次正常的接触。
重新触碰到她的手。
想到昔日的光景，孙朗心中没来由的一叹，那么多事情哪能轻易地忘掉，那时候他总喜欢撩拨帝姬，喜欢突然拉住她的手，而帝姬必然会一脸冷然嫌弃地甩着手，甩两下甩不开后才会淡淡哼一声，然后孙朗就会趴在桌子上打量着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柔荑，一边惊叹于保养之好，一边感叹着封建专制的腐败、奢侈与落后。
现在……也就那样了。
被他突然捉住手后紧张兮兮地左看右看用力甩脱而不得后才会红着脸认命让他牵的女孩子……已经另有其人了。
而帝姬呢？
在触碰的刹那，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冲击的准备，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掌中一闪而逝的熟悉的温暖，带来了淡淡的惆怅与失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只是旧梦的重温，梦终究是梦。
随即，她就从这种女子的惆怅中挣脱。
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没效果？
难道……难道说，他真的能控制自如？
女人震惊地抬头，望着孙朗，对方眼中流露出了欠扁的得意，好像在嘲笑帝姬全盘计划的落空。
一切都像孙朗计划的那样发展着。
没有出任何意外。
然而。
然而神策上将孙朗只比亚瑟王强一点。
他懂男人的心，但不懂女人的心。
在经过片刻的震惊之后，帝姬迅速回过神来。
她展现出了一名天元名将所应有的危机应变能力和果决。
刹那间，帝姬流转元功，催动血气，鲜血一下子涌上她那白净美丽的脸庞，高挑美好的身体发出了一阵阵颤抖和战栗，锐利的眼神蒙上了细细的水雾，天策上将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以极度恐惧和震惊的语气喊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