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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离我远点!
皇后娘娘的瞳孔骤然一缩。
陆续赶来的大臣们望着镇星土曜灵力的辉芒,一时失语。
唯有这个是做不了假的。
元化万物,厚德承载,这显然是后土圣剑的力量。
仿佛被这一股力量牵引,悬浮于空中的土曜圣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那剑飞出御极殿,冲上天空,绽放出湛湛灵光,天下帝兵之首的威势散发开来,皇城之中的诸多帝兵都嗡鸣作响,以示臣服。
随即圣剑折冲而下,向着孙朗冲去。
有人大喊道:“圣剑择主!”
帝兵有灵,而镇星之剑作为七曜之首,更是屹立在帝国巅峰的绝世帝兵,甚至可以自行挑选最中意的主人,而孙朗刚刚展示了土曜圣力,圣剑又毫不犹豫地流露出了驯服之意,那他从镇国剑圣处学到镇星秘法的说辞已经无可置疑……就算皇后娘娘存心找茬,也抓不到把柄。
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露出了愤恨之色。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有镇星秘法?
难道真是后土剑圣……
无论如何,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办法,孙朗作为天元大将,功勋卓著、官居一品,在朝中名声极大,自身本领能力更是极强,乃是挑战皇权、扰乱朝政的皇家心腹大患,而今他如果接过后土圣剑、成为新任的镇国剑圣,那这厮的声望权势又会更上一层,就连皇帝也很难制住了!
不少重臣也垂下了眼帘,不去看这一幕。
孙朗本就有火曜圣剑在手,传说白羽威也将金曜圣剑交给了他,加上眼下这把,帝国最强的七支帝兵他已得其三,后土圣剑更是具有极为特殊的意义,有了镇国剑圣的名头,孙朗已经显出一家独大的苗头了……
除了孙朗的心腹部下之外,谁都不想看到这件事的发生。
但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那是圣剑自行择主,你阻拦得了吗?就算拦的下来,你肯站出来吗?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帝兵对于武者的意义更甚于财富权势,你阻拦一名武者获得帝兵,比灭人满门还要严重,跟孙朗正面怼上,不想活了吗?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在心底盘算接下来的战略调整。
至少在眼下,谁都没法做些什么。
人们只能被动地注视着这一切,亲眼目睹这势必会载入史书的一幕,一代传奇落幕,后土剑圣逝世,他留下了传承,就在这皇宫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神策上将展示出了镇星圣力,引动了圣剑自行择主。
他将成为新的传说,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双料甚至三料剑圣。
圣剑化作一道流光,从高空俯冲而下,发出愉悦的剑鸣,奔向孙朗。
七曜之首,以国命名的圣剑,令万千武者热血沸腾、心向往之的绝世神剑,帝国最强大的威慑力量,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倒贴的碧池一样,不顾矜持,不顾体面,自行投向孙朗的怀抱。
好气啊!好气啊!
帝国以武立世,在场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们都是武者,都持有帝兵,也有很深的帝兵情结,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与见识,也做过执掌圣剑、成为七曜剑主的白日梦,如今看着后土帝兵之首二话不说就贴向孙朗,这些大人物的心中都五味杂陈,简直比看到天下绝色向一个普通男子献媚痴缠还要难受。
他妈的!这孙朗有什么好的!
难道童子鸡体质会对帝兵有更大的吸引力吗?
众人心中都在咬牙切齿,甚是不忿,有人还在盘算着其他的念头——便宜绝对不能让孙朗一个人占了,哪有让一个人拿两把圣剑的道理,对不对?
后土圣剑是不会放手的,但至少要让他把火曜圣剑交出来!
在他们看来,镇星圣剑与荧惑圣剑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同为七曜,土曜的地位却凌驾于其他诸剑之上。
孙朗一定不会拒绝土曜的择主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武者能够拒绝。
镇星圣剑挟着厚重雄浑的大地之力、闪耀着天下无双的帝兵辉芒从天而降,只要孙朗伸出手来,新的传奇就会立刻诞生,神策上将的名声和地位将得以再度飞跃……这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而众人无论心情如何,此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巍峨的皇城,君王的殿宇,内宫有太监、宫女、宿卫们茫然抬头,有皇后一脸不甘愤恨,有太子惊喜交加,有太子属臣们神色不定,外朝有诸多文武大臣到位,帝国的官僚们面色各异,嫉妒、惊讶、茫然、忌惮、沉思,人生百态,种种神情,都是反射人心欲望的镜子,相由心生。
圣剑在空,孙朗在地,神策上将抬头,镇星呼啸而落,传奇即将交汇。
若是有国手画师将这一幕留于纸面,那定然是传承千古的世界名画。
众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天与地的交汇。
在整个皇城、外朝内宫的注视下,神策上将一跃而起,迎向了从天而降的圣剑,土曜光辉掩映,传奇冉冉升起,在众人眼神各异的复杂注视下,孙朗一记无产阶级飞腿,将镇星之剑凌空踢飞。
于是众人的表情从诧异变成惊涕,从惊涕变成《呐喊》。
如今的图景,比之前的那一幕更加世界名画。
孙朗把后土圣剑踢飞了……
把后土圣剑踢飞了……
踢飞了……
飞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而且太令人猝不及防了。
以至于看到这一切的人们都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们望着重新飞向高空的后土圣剑,面露茫然之色。
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一名倾国倾城、世间无双的绝色美女带着刻骨铭心的爱恋之色扑向了一名平平无奇的肥宅的怀抱,还没来得及泛酸和说风凉话,就看到肥宅抬手一记五丁开山,将绝色美女一击揍飞,喊了一声“你这妖艳贱-货只想要我的脂肪快离我远点啦”之类的话。
完全无法理解,完全接受不能。
这他妈的……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啊!
孙朗潇洒落地。
圣剑被踢出老远。
可镇星之剑就像是锲而不舍的备胎老实人一样,不管被虐了多少遍,依然死心塌地追逐着女神,在空中飞了一圈,又向孙朗冲去。
火曜升腾,荧惑之剑在孙朗手中浮现,炽烈的流火化作熊熊燃烧的壁垒,挡住了土曜圣剑的前进之路。
只听孙朗一脸诚恳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想让我做你的主人,可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孙朗是一个纯情而专一的男人,你看,我已经有圣剑了,而且还是当朝天子的死……嗯,还是先帝所钦点御赐,我一个人拿两柄圣剑,不太合适,你就不要再纠缠不休了,我也对你不感兴趣……”
操!这个人好贱啊!
听着这饱汉子大放厥词,众多饿汉子心中很是愤懑,这话可比杰克马的发言更加拉仇恨,但经历了最初的不忿之后,他们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因为孙朗拒绝了土曜圣剑的择主。
这说明他还有理智,明白接受圣剑、成为新的镇国剑圣之后,朝野之中的力量平衡将被打破,自己的声望势力将膨胀到引发其他势力警惕的程度,不利于团结大多数、对抗皇权的战略思想。
道理谁都明白,但明白和去做是两码事,放弃后土圣剑的垂青和无数隐形的好处无疑是个艰难的决定……对于当朝一品重臣来说也是如此。
不愧是战帅……
不少人心中感叹——当真是国朝名将、天元英雄,竟能果决至此,转瞬之间就战胜了后土圣剑所带来的巨大诱惑,何等的心如铁石、冷静睿智。
难怪哄不到女人。
而后土剑圣依然在锲而不舍地钻着孙朗构建的护盾,它还没有放弃。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要体面些。”
孙朗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的主人虽然将镇星秘法交给了我,但也没想着让我做下一任的镇国剑圣,我也不是谦虚,我一个皇后口中的不怀好意的乱臣贼子,又怎么能做镇国剑圣呢?我只是答应了你的前主人将后土剑宫的绝学传承下去,如果他有所不测,就帮他物色一名传人……”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齐刷刷的,狗眼亮了一大片。
连城府最深、见惯风浪、最老成持重的老大人都豁然抬头。
绝了!
拒绝做镇国剑圣,但把持住了下一任镇国剑圣的选择权,不仅可以避免让自己身处风口浪尖,还可以将这个作为筹码,拉拢强力的盟友!
试问当今天下,谁能够拒绝镇国剑圣之位的诱惑?
这他妈的——太鸡贼了!
可……确实是动心了。
满朝文武,无论与孙朗的关系亲疏远近,几乎所有人的大臣都心动了,如果孙朗真能干涉镇国剑圣的人选,那么再大的代价都是可以付出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皇帝终于坐不住了。
“太子太师……”他苍凉的声音中流露着一丝疲态与伤感,虽然伤势痊愈,但镇国剑圣的逝去似乎极大地打击到了他。
眼见皇帝被太子扶出,外面的百官与宫人全都再次下拜。
“吾皇万岁!”
喊声汇聚在一起,震动皇城,声音直冲云霄,无论众人对皇帝苏醒这件事抱有什么样的心情,但见到这一幕,他们唯有下拜高呼,这就是皇权的威严与力量,这就是传统与秩序的力量,千百年约定俗成的铁则。
孙朗一边挡着土曜圣剑,一边倒持火曜行礼:“见过陛下。”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
舞台早已经搭好,这是两个人的交锋,只有台上的两位主演才知道一切的真相,观众们都在懵懵懂懂地看着。
神策上将说道:“没想到镇国剑圣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巨臣到现在都觉得不可置信,不知道他为何要使用这种决绝的法子……”
提起这事儿,皇帝眼圈一红,叹息道:“方才是太子太师不在,镇国剑圣已经与朕说了前因后果,他说他在大荒山时受到了极重的暗伤,这两年闭关修养,一直不见好转,而今伤情愈重,已经无有康复之望,不如舍了残躯,挽救朕的性命……唉,朕深悔之!朕深痛之!”
说罢便捶胸顿足、一副伤感的模样。
于是众人齐声道:“陛下节哀!”
孙朗正寻思着说点场面话,顺便拐弯抹角讽刺皇帝几句,但还没等他开口,皇帝又说道:“上将军,镇国剑圣走得仓促,但却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望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后土圣剑,眼中流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他说,神策上将孙朗,志虑忠纯,可托付重任,镇国剑圣之位不可空悬,唯有你才能胜任……太子太师,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孙朗愣道:“陛下,之前镇国剑圣与臣商议讨论、教导臣镇星秘法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将来他如果出了什么变故,请臣传承他毕生所学,为他寻一个传人执掌后土圣剑……”
皇帝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剑圣临终托付,殿中的宦官宫女与太医都能证明,朕要了却他的心事,太子太师你就不要推辞了。”
孙朗摆手道:“不,臣已经有火曜圣剑了,而且是先皇亲自显圣御赐,陛下,臣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您可不能乱来。”
李广渊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耐着性子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先帝显圣,镇国剑圣健在,如今情况有所不同,先皇在天有灵,肯定也会赞成你接过镇国剑圣的衣钵……”
“这可不一定……”孙朗慢吞吞道,“要不然咱们把圣剑带到太庙,劳烦先帝再想想?”
众人木然望着皇帝与孙朗推来让去。
皇后忍不住道:“陛下,他不肯要,那就不给他了便是,帝国英杰无数,英雄辈出,难道还找不到新的后土剑主?”
孙朗笑眯眯道:“是,还是皇后娘娘明理。”
开什么玩笑,鬼才要这圣剑哩。
要是到了我的手里,转眼你说圣剑被弄坏了,然后要把这口大黑锅栽在我的头上,那不就糟了?孙某大好男儿,岂容你栽赃陷害?
……咦,好像哪里不对。
算了算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他正色道:“陛下,皇后,依巨臣之见,后土剑圣的人选之事可以先放放,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譬如镇国剑圣的事儿,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死,暗伤究竟是谁留下的,恕臣直言,其中大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