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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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叫做“二人行，必有一人痴傻”。
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两个人一起出去玩，其中一个人一定无所不能，负责看地图，找攻略，当导游，并且带着一个里面什么都有的背包，而另一个人，就负责痴呆地跟着傻玩。
这句话放在我和陆曦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无所不能的是他，痴傻的是我。
寒假补习班结束了，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陆曦却像是终于活过来一样，高兴得双眼放光，他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走了一路，等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忽然高高兴兴地对我说：“小乐，我们去约会吧！”
虽然几乎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但平常是平常，约会是约会，陆曦非常看重这个。
我当然也很高兴地答应了。
而且，和陆曦出去玩，意味着什么都不需要我操心，就连去哪里玩这件事都用不着我动脑子，陆曦会去查这个时间哪里好玩哪里适合玩，然后把各种各样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因为实在是太舒服，我常常是都坐到车上了，才想起来问陆曦到底去哪里。
今天也差不多是这样，我依然是那个负责痴傻的人。
“我们去哪里啊？”爬上车后座，坐好，我终于想起来关心一下目的地。
“蓝海洋公园。”陆曦轻快地说，“这段时间那边刚翻修完，扩建了一倍，而且门票打折。”
我看了一眼被放在副驾驶座上的背包：“……包里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需要啊，那里有点远，开车大概要两小时吧，而且那里面吃饭的地方很贵，看很多人评价说也不好吃，就做了很多吃的带着。”
我扒着驾驶座靠背，伸手把陆曦的脸扳过来，摘掉他的眼镜，盯着眼睛看了看——很好，没有黑眼圈，眼睛里也没有血丝，看来休息得不错。
陆曦无辜地看着我，忽然挑眉一笑，极快地单眨了一下右眼。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咣当一声，瞬间供血过多。
“……噫！不要放电！”我把眼镜架回他的鼻梁上，捏了捏他的脸颊，“太撩了，容易分心。”
他噗嗤一声笑了：“开车的是我啊。”
“是是，快出发啦。”我窝回了后座，默默地看向窗外，觉得脸颊发烫。
……太会撩了！
陆曦绝对是故意的，他完全清楚怎么最能撩到我。
陆曦开的车是他们家多出来的那一辆，因为他爸爸喜欢车，多买了一辆后，之前那一辆就匀给了陆曦用。事实上，我一直觉得他们放心让陆曦就这么开车上路，也实在是心有点大，又或者说，是对自家聪明孩子的高度信任？
因为还没有成年，陆曦没有驾照，因此为了防止让人一眼看出他是个未成年，他在开车时总会戴上一副细框的平光镜，以此在视觉上让自己长大几岁。
我得承认这很有效。
车子转个弯，上坡，开出了地下车库，相当稳。冬天的早晨一点也不明亮，甚至天上的云都低沉着，不过说实话，比起艳阳天，还是更喜欢多云天——我和陆曦都是这样。
开着暖风的车子很舒服，我在后座坐着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一坐车就犯困，没得治。
陆曦就像是感应到我的困意一样，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睡吧，两个小时呢，到了我叫你。”
“我应该睡不了那么久。”我实事求是地说。
然后我自觉地拉开车后座的睡觉套装——一个草莓造型的软包，包里放着一条小毯子，拿出毯子之后，软包就成了一个枕头。
自从这辆车的所有权归了陆曦，他就在车里添了许多东西，纸巾盒啦，手制小挂饰啦，常备的几瓶水，两把伞，两件外套，还有这个睡觉专用的草莓包。
枕着草莓盖上毯子，我无比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好像听见雨声了，外面居然下雨了吗？真少见。
不过还好，反正蓝海洋公园是个水族馆，几乎都是室内活动……
…………
车还在开？还没有到啊。
没到刚好，再睡一下吧，听着雨声更困了……
…………
雨刷器的声音好催眠啊……
…………
……
“……？”
有的时候醒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至少我觉得我前一秒还在睡觉，可是下一秒就好像被什么追赶着似的，迫不及待地醒了。
车没在开，这是在路口等红灯？
“睡醒了吗？”然后我听见陆曦的声音。
稍微抬了抬视线，正对上陆曦那双浅色的眼睛。
他伸手帮我把散到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别好，又用指节轻轻蹭了蹭我的脸：“还是困？”
就算是刚睡醒，再迟钝我也该发现不对了。
陆曦没开车，反而转过身子这么悠哉地看着我。
车上的雨刷器早就停了。
车外不同寻常的安静，绝不是在路口停下的样子。
“不困了。”我一边扒着头发，一边坐起身，和刚睡醒的惺忪作斗争，“我们到了？”
“嗯，到了。”陆曦笑了笑。
“……现在几点了？”我小心地问。
陆曦划开手机看了一眼：“快要十一点了。”
“哦，那差不多该吃午饭……”我顺着陆曦的话说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陆曦，我们到了多久了？”
“十点多一点到的吧？”陆曦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停好车发现你还在睡，而且睡得很开心的样子，我就不想叫你了，让你继续睡吧。”
……虽然很想说“不是说好到了叫我的吗”。
但是看着陆曦那双真诚的眼睛，我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归根结底是我太能睡了，又太过放心，想着陆曦不叫我就肯定可以继续睡……才变成这样的。
“抱歉……”深感愧疚地抹了一把脸，“其实只是因为太舒服了才一直睡，没有那么困的。”陆曦开车太稳当了。
“小乐不要道歉，我很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陆曦托着腮微笑，“看你睡得很舒服，然后睡饱了的样子，我就很开心。”
他的刘海儿碎碎的，透过镜片仍然能看到非常温柔的眼神。
“下次要叫我啦。”
“好，好。”陆曦还是在笑，我一看就知道，下次再这样，他还是会让我睡的。
但是睡饱了确实很舒服，至少是自然醒，不那么困了。
“你不把眼镜摘了吗？”
“不想摘？”陆曦晃晃脑袋，“刚才自己照了照镜子，觉得这样子似乎比较好看，小乐也喜欢。”
“……我有说过我喜欢眼镜吗？”
“你会盯着我看比较久啊，其实我可以一直戴着的。”
我伸手就把陆曦的眼镜拿下来了：“别一直戴，本来没度数的，到时候真的戴出度数来了怎么办。”
眼镜摘下来，陆曦又变回了十七岁的样子。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车上的雨刷没开，彻底看不清外面的样子了。
我忽然意识到，陆曦或许其实很喜欢这个车里的小环境——完全符合他的心理需求，这是个窄小，相对封闭，脱离外界的小环境。
只要在车里不出去，外面继续下着大雨，那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又安静，又温暖，只有我们。
“外面好大雨啊。”我说。
“嗯。”陆曦点头。
“可能还要下一会儿呢。”
“是啊。”
“我饿了。”
陆曦很明显地眼睛一亮：“嗯。”
我看着他那张一边期待一边又拼命掩饰期待的脸，乐了：“所以，在车上把午饭吃完再去吧？说不定吃完了雨就停了。”
他看上去开心极了，甚至有点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则为了自己能让他这么开心，而打从心底感到快乐。
——虽然，好像今天本来是要逛水族馆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下午再说吧，反正我不介意，陆曦也不介意。
因为我们出来约会的主要目的，从来就不是玩。
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找个时间地点，能离开熟悉的环境，远离认识的人，只有两个人待在一起而已。
陆曦喜欢这样。
所以我也觉得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