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二十六章 上
！
我的爸爸今天开始要出差，为期三天，星期五回来。
这没什么。
我的妈妈昨天就去出差了，也是星期五回来。
……这就有什么了。
两个人都去出差，就意味着这三天里我家都没有人。
这句话没说错，包括我在内，我家谁也不在，空无一人。
因为陆曦不会放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像这种时候，他会直接让我住到他家去。
就像我的父母已经习惯了陆曦时不时过来吃饭借住，陆曦的父母也习惯了我偶尔过去蹭饭留宿，隔壁邻居知根知底的好处就在这里，不需要太多的寒暄客套，没什么特别的拘束感。
在得知我有三天都要住在他家，并且因为星期五连着周末又可以多住两天之后，陆曦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高兴到飘飘然的状态——他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并且一直拉着我的手，时不时就会突然把我的手举起来，轻轻摇一摇，然后亲亲我的手指，接着继续挂着他那相当撩人的笑容，另一只手托着腮听课。
……也亏老师居然能忍着无视他，这算是优等生的特权吗？
由于右手被陆曦握着，我又不是左撇子，因此我只好也用左手撑着下巴，努力听课。
瞄了一眼陆曦，正撞上他转过视线来瞄我。
然后他笑得更灿烂了，满心喜悦藏都藏不住，浅色的眸子闪闪发光，剔透得让我觉得整颗心都柔软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他会很高兴，会非常高兴，可每次看到他高兴的样子时，我还是会忍不住为此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这天的课显得分外漫长，却又相当短暂。等到放学的时候，陆曦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向外走——他甚至把我的书包都收拾好了。
“小乐，晚上你想吃什么？”他兴奋地问我，像个春游之前烦恼零食的小孩子一样。
“什么都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在陆曦家，最会做饭的——也差不多是唯一会做饭的——就是陆曦，他的父母都不怎么下厨，常常选择在外解决或是叫外卖。陆曦对此的解释是，两个人都太醉心事业，精力实在不够用，也不打算把时间花在柴米油盐上，所以就随便应付了。
我觉得这个解释十分正确，他的父母在各自的事业领域成就都很高，有些精英人物会兼顾生活和家庭，有些会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奉献出去，大概他的父母恰好是后者吧。
“什么都行吗？没有现在特别想吃的？”
我耸耸肩膀：“我喜欢吃什么，你比我还清楚啊。”
他很明显地因为这句话心满意足起来。
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一条鱼，又买了一块牛肉，买了西兰花，还买了一盒内酯豆腐。
“……会不会有点多了？”对两个人来说。
陆曦摇摇头：“我妈今天回来一起吃饭，她听说你要来，就把晚上的饭局推了。”
“唔哦……”怎么忽然有种被最高级别礼遇的感觉。
陆曦显然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不轻不重地敲敲我的额头：“小乐，别想这个了，又没有区别。”
他微微撅着嘴，显然对我的思绪溜到他妈妈身上感到不满。
“好，不想。”我按了按他的嘴唇，“鱼打算怎么做？”
他一张嘴直接把我的手指叼住了，闷闷地开口：“红烧，你比较喜欢这个。”
于是走出超市的时候，陆曦拎着一袋子的食材，我一手拎着陆曦，一手带着一排浅浅的牙印。
去陆曦家的我，什么都不用带，直接去就行了。
因为不管是换洗内衣，还是睡衣，休闲装，甚至另一套校服——陆曦的衣柜里都有。
从小就是这样，每年学校订校服的时候，陆曦都会多定一套我的，然后放在他家，
洗漱用具，我的水杯，甚至床上还会有几个毛绒玩具，都是给我的。
陆曦是个在有些地方会非常固执而计较的人，就像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实际上他的父母本来想给我买——至少一个水杯——但被陆曦非常严肃地拒绝了。
他的父母觉得陆曦非常独立自主有担当，两个人都很满意。
只有我知道，除了独立自主有担当，还有陆曦极强的掌控欲——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所有我的东西都必须是他给的。
可以预见，随着我们长大，这个范围会越来越大。
回去的时候陆曦家还没人，他给我倒了杯水又洗了个苹果，把我安置在厨房里，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就开始做饭。
“我觉得这么多围裙，都没有这个海底捞的好。”我评价。
“嗯，这个确实很好用。”陆曦笑了笑，“多亏了小乐啊。”
“……多亏之类的就算了吧……”
有一次我和陆曦去吃海底捞，当时是冬天，吃完饭之后我忘记自己还系着围裙，自然而然穿上外套就走了出去，由于动作姿势太过自然，也根本没人发现。直到走回家脱衣服，才发现我竟然把人家的围裙给顺回来了。
我问陆曦他没注意到我穿着围裙吗。
陆曦无比自然地回答我说，他注意到了，但他以为我想要那个围裙呢，所以就没说话，还帮我挡了一下。
所以我一直觉得，军功章上有陆曦的一半，一大半。
看陆曦做饭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就算他身上穿着个海底捞围裙。
等陆曦把牛肉和洋葱都切好，准备煎牛肉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我和陆曦说了一声，站起身呲牙咧嘴地往门口走。
长期蹲着容易腿麻，每次都后悔，每次都不改。
趴到猫眼上看了一眼，再拉开门，果然门外是陆曦的妈妈。
“阿姨，您回来啦？”
“哎呀，小乐已经来啦！”她很惊喜地拍拍我，“好一阵子没看到了，又长高了？”
“我不知道……也许有？”
“稍微高了一点。”陆曦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我拉回他身边去，“妈，你回来了。”
“明天一早又得走，我可是放了好几个人的鸽子呢，真的是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回来一趟……啊，我先接个电话，小乐你随意啊！陆曦，好好照顾人家！”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掏出手机，连高跟鞋都没换，噔噔噔地踩进屋内接电话去了。
“阿姨还是那么忙啊。”我由衷地感叹。
陆曦的妈妈叫安琪，是一个听起来会经常出现在职场电视剧里的名字，不过他的妈妈是做什么的我至今都没有搞懂，只模模糊糊知道和金融方面有关。
在工作上，安琪阿姨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生活上，有的时候会给人粗枝大叶的感觉……再多的，就不是我应该评价的了。
“她应该这辈子都是这样了。”陆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乐，进来，帮我剥个皮蛋好不好？”
其实陆曦并不是真的需要我帮他，他只是需要确保我能不被安琪阿姨拽走而已。
说实在的，陆曦和他父母的关系究竟是亲近还是疏远，我有的时候都觉得是个谜。说是亲近的话，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很客气，或者说带着一丝表演式的客套；说是疏远，但安琪阿姨手把手教了陆曦股票，陆永升——陆曦的爸爸——叔叔也教了他开车，还把自己的车给了陆曦，放心大胆地任他上路了。
我唯一知道的是，陆曦在提起父母的时候，情绪永远说不上愉快，但也绝不是讨厌。
我把皮蛋外面的硬壳扒掉，磕裂蛋壳剥开，拿着一颗光滑乌黑的皮蛋在水龙头下冲干净递给陆曦。陆曦把皮蛋切碎，和同样切碎的豆腐放进盘子里，撒了盐和花椒油拌了拌，舀出一小盘递给我：“吃吧。”
这就是和厨师打好关系的重要性啊。
菜差不多都做好了，米饭也焖熟好一会儿，我把晚饭端到桌子上，决定去喊安琪阿姨吃饭。
安琪阿姨打电话总是在她自己的小房间里，门往往关着，喊之前一定要敲敲门，不然也许就会打扰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敲了三下门。
没有声音。
又敲了三下门。
还是没有声音。
我觉得有点担心了，只好小心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偷偷往里看。
安琪阿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陆曦说这是常有的事情，经常早上起来，他会发现安琪阿姨迷迷糊糊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那时候他会把安琪阿姨推醒，看着她让她换好衣服喝杯水再去床上躺下接着睡。
我自己是不太能体会这种拼命三郎的工作生活，但既然安琪阿姨一直这么拼，那我想它应该有它的乐趣吧。
比如成就感？
“阿姨？”我喊了她一声。
没有动静。
“阿姨？该起来吃饭了，吃完饭再睡吧？”我推了推她。
然后我意识到了不对劲，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陆曦，阿姨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