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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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人这次回到甄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不仅第一次为她大开中门，她挂名的便宜爹甄世弘、甄兰馨，家里的男丁甄芸轩、甄芸鉊、二姑娘甄巧人以及琳姨娘一大家子人居然亲自接到了二门，秋芝吓了一跳，她却有点儿哭笑不得。
要说甄兰馨是思女过度，等不及想见到她，甄宝人是相信的；至于甄世弘那些人，如此夸张的热情表现，迎接的可不是一个甄府的庶女，应该是冲未来的安王妃吧！
甄府二房的人一个未见到，安王收复京师的时候，看在甄宝人的份上，先一步将二爷甄世祁的家产充了公，全家罢黜回了扬州老宅，如今回头看他反而得了便宜。
若是落到今日性情大变的太后手里，就冲他这个国丈的封号，也得在大狱里再好好蹲上几年，纵然不死也得脱成皮。
不过，二房的情况甄宝人是知道的，除了尚未说亲的八姑娘甄兮人一竿子撸到底，被贬为平民，婚事堪忧之外，二房出嫁的几位姑娘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三姑娘甄慕人前年嫁给镇国公的世子韩顺美为继妻，风光了没一年，诚王一倒，镇国公受了牵连，夺去了爵位，贬为庶民，她也跟着丈夫回了原籍。
百年世家虽然倒了，但听说韩顺美和三姑娘倒是夫妻和睦，已有了一个大胖儿子；近日因为薛晓白的关系，那韩顺美又在京城的侍卫营里谋了一个职位，日子倒还过得下去。
昔日煊赫一时的诚王妃四姑娘已被太后圈禁，但因为即将待产，眼下并未受到什么虐待，但前途茫茫。
五姑娘甄笑人依旧是姐妹里迄今为止过的最舒心的，这一点甄宝人早有预料，昔日她见识过这丫头的聪慧和隐忍，一个聪明人自然会比别人看的长远一点，过得更好一点也就不奇怪了。
她的丈夫魏铭月与长兄魏铭秀感情甚笃，成亲后也并未分家，一切事情均以长兄马首是瞻。
在这次兵变中，他并没像父亲东平侯一般倒向诚王，因此在太后秋后算账的风波中，有了魏铭秀的庇护，反而得以保全。
也许是孪生姐妹之间的神秘感应，听说如今的魏府的二夫人甄笑人也已怀胎九月，等待分娩。
甄宝人扶着甄兰馨的胳膊，走在往春晖堂去的那条熟悉的甬路上，看着昔日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因长期空置，下人无心休整而渐渐斑驳的颜色，心中感慨良多。
时间匆匆不过一年多，府邸的下人几乎全变成了陌生的面孔，甄府八位如花朵般的姐妹，如今府里只剩下两位；四姑娘生死难卜，而她自己差一点儿就死于战乱，人生如梦、世事无常也不过如此。
老祖宗虽未亲自去接甄宝人，可春晖堂也拿出了昔日的排场，虽然已是老态毕露，腰都佝偻了；但从头到脚一身簇簇新，满面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先听甄宝人说起六姑娘身子大好，腹中的胎儿也极好，便喜不自胜；又听太后要她满周年既要除孝，心里便了然，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甄府终有今天！”
甄兰馨和琳姨娘都是喜极而泣。
二姑娘甄巧人心中很是不平，狠狠地瞪了甄宝人一眼，不过也只能仅此而已。
她心里一本账还是很清楚的，随着王夫人意外离世，时至今日，甄府早已是攻守易势。
管家的责任虽然并未明确，但日常料理家务的，换成了六姑娘的亲娘琳姨娘；昔日她最看不起的两个庶妹，一个身怀龙胎，隐隐有问鼎后宫的大势；一个名扬大周，是安王妃的不二人选，都已成了甄府东山再起的大靠山。
而她这个正经的嫡女，从此以后，也得仰这两个妹妹的鼻息生活了。
她和甄宝人可不同，甄巧人是嫡亲的女儿，必须守满三年孝期；可她今年已满十五周岁，虽然三年只按二十五个月算，掐指一算，至少还有十三个月。
可那时她已满十六周岁，在大周朝都算老姑娘了！
虽然前世的许多事情到了这一世，改变了模样，包括母亲的死；但魏铭秀她却没看错，血雨腥风之后，依旧承袭了爵位，并且深得太后和安王的器重。
母亲不在了，婚姻大事便要老祖宗和父亲作主；甄盼人和甄宝人若是平步青云，父亲爵位恢复，对她想要的那桩婚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她明知要借力打力，只是到底意难平，自己从云端一路滑落，人家那两位却风生水起，如日方中。
老祖宗才不管二姑娘怎么想，临近晚膳时遣走了其他人，只留甄宝人母女一起吃饭。
她如今看甄宝人哪儿都顺眼地很，似乎成了一味开胃的小菜，晚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甄兰馨常年苍白的玉颊因为喜悦，骤然焕发出一圈美丽的光晕，整个人焕发出动人的神采。
晚饭时她几乎未动筷子，只管瞅着甄宝人吃饭，瞅空就给夹上一筷子。甄宝人没办法拒绝这份母爱，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了个肚圆。
瞅着她放下筷子，直说吃不下了，老祖宗这才慈爱地说：“七丫头，你才回京城，车马劳顿，又进宫折腾半晌，定然累坏了，快去歇着，明早也不必请安了。”
甄兰馨虽然也是点头附和，但眼神儿里到底闪过一丝儿失望。
老祖宗哪有看不出的，拍拍她的手背，哭笑不得说：“馨儿不必如此，七丫头这次回家，可不会再离开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甄兰馨也不由哑然失笑。
甄宝人向两位告退，与秋芝出了春晖堂往莲汀园方向走去。
西边一抹斜阳，晚风习习，甄宝人早已习惯饭后散步，边和秋芝说说闲话，倒也惬意。
快到莲汀园时，却看见甄世峻正坐在游廊的长椅上，眼神阴郁地看着自己。天色向晚，他不可能没事坐在这里，想来是听说自己已回京，特意在等自己。
果然，她俩一走近，他便站了起来，沉声说：“七丫头，我有话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