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
“我继续给你打工呗!”鲁义倒也心里透亮。
“也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合作形式。咱爷俩的关系也能更紧密结合在一起。所以我来主要是说这个。”
鲁义必须承认人家脑瓜子好使,自己慢得不只一拍半拍,只好再耐心听。
“您的那套人马是您的资本,我的资本就是我的一张嘴、两条腿。我能拿到活,能拿到钱,是牛逼资本吧。但是我光雇你干活就out了,不能把咱俩人的利益捆绑一起。你看着没风险也就没有动力,我即使信得过你也要防着你。所以咱们要组成一种合作关系,你可以拿到很大一部分股份,相应的你也要参与投资。这么说挺复杂吧,但简单了说就是原来你干一万块钱活我就给你一万块钱,现在可能是一万五或者更多,你要承担的是工钱我不能马上给你,包括你的工人工资,车辆开销,都要你先垫付。而工程结束也可能拿不到,我要向政府、交通局要钱,拿回来才能给你。这你听明白了吧?但老姑夫你也不用怕,百八十万我家里总有吧,你最后怎么都能抓住我。而我怕啥,我能怕政府最后不给钱。你是不知道上面对咱农村的支持有多大!这样是不是更好,我不用担心你半路摔耙子,你也能挣得更多,最后风险还是我来扛。”
鲁义听懂了大其盖,核心是自己不用跟他天天算钱了,自己也算是工程的老板,出的股份就是工人的工资以及人吃马嚼。而刘振又有比较强的实力做担保,这个险是可以冒的。于是他回道:
“等看到活再说吧,光听你画饼没有用,哪天去看吧?”
“啥哪天啊,你不急人家还急呢。这活还有我那兄弟一个股,要不我也拿不动,明天他就等着呢。”刘振回道。
“那就看完再定了。”
“说好了咱就去我兰英姐那,我老姑和小妹啥时回来,你打电话说一声咋的?”
鲁义不爱听他唠叨了,就和他一块出屋。可是到了婚礼城,发现刘振和齐兰英唠起来又是十分近乎,不由陷入疑惑。
第二天,他就跟两位年轻的村长仔细看了要修的路况,算计多大的工作量,然后预计需要多少时日。而先前交通局也做了初步预算,两厢有差别,但差别不是太明显。最后三人确定工程分三步走:今年重点修主路,过年再修辅路,最后再往山里进展。而这个计划也是和上面要求暗合的。
第三天,鲁义的工程队就成了主要修路的了,先前购买周凯的钩机、铲车真是买着了。但鲁义也没忘了自己的基础,但凡有想盖房子的主动找上门,他都是乐于接纳,然后派黄宾拉出一部分人马,有时他也会过去,修路方面就主要靠蒋清泉看着。刘振也常来督战,人手不够再随时招揽。总之让机器充分运转起来,鲁义倒也能够游刃有余。
这天下雨,工程只能停了,大家伙正好都休息休息。鲁义早晨开车送闺女上学,回来又睡着了,不觉便到了中午。齐雅茹给他包了饺子,鲁义看外面雨停了就把饺子多数包起来,准备拿到养殖场和鲁义一块吃。齐雅茹就说:“那我也回我妈家,下午也不用你接孩子了。”
鲁义就开车先送她,然后到小卖部买了花生米、罐头、一瓶白酒。半路上看到李寡妇拿着铁锹站在垃圾池边,便停车走下去,关心道:“李婶,这么敬业,雨刚停就出来干。”李寡妇早迎出几步说:“都是彪子着急,我拧不过他。”鲁义便接着说:“这些天我也没问过彪子,这活还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忙得过来!主要是大伙不往外乱扔了,就好收拾,我还能帮帮忙。”
鲁义再说:“当初我也是想到有李婶您,就算您不帮彪子干活,凭您这张嘴就顶他多干一半活!”
李寡妇当然明白啥意思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然后说:“我就看彪子跟你越干越有劲,他说现在主要开三轮车,是大工了。我真就看他开车还不笨,你是真会用人。”
鲁义便应道:“还不是他有个好哥们,清波。清波原来的活给他了,哥俩对心,说好说歹都没事。”
李寡妇却又叹气了。鲁义不禁问:“李婶,咋的了,有话你就说。”
李寡妇却又笑了说:“我是突然想起你们队里原来不有张三儿子,后来出去打工,头两天带回来一个丫头。我就想还是外面好搞对象,现在村里半大闺女都没有了,不念书就出去打工。哪个村里也没有了,我不着急了吗!”
这话把鲁义说住了。这属实是个问题,要么张三儿子家门口两、三千不挣出去挣那一、两千——城里都是年轻人勾着呢,所以真是招不到年轻人。而陈彪的问题就更特殊了,想到这才回复道:“李婶你怎么又着急了,他能出去时,我绝不拦着他。”
李寡妇便也怕鲁义误会,急忙说:“大义,我没那意思。就是看彪子又像个人了,才想好吗。他出去我不更担心吗!还是留在你那,我再慢慢给他踅摸,总还有适合的吧!”
这时陈彪开车过来,他看鲁义还是有些发憷,只喊声“大哥”就低下头去。鲁义便主动问他:“还得拉几车啊?”
他便回答:“一车,就完事了。刚才拉了一车,一回都拉两车,我都看差不多就拉,省得堆太多不好拉。一回拉两车正好得劲,再拉一车就完事了。”
鲁义哈哈笑着就和李婶说声“忙吧!”回车里了。出了村子便看着大地里的庄稼,现在是初秋时节,地里的玉米正在上粮食的阶段,棒的大小已经固定,下一场雨也是帮助长得更饱满些。但今年伏天雨量小,邻近村庄平地长得还行,越往上行土层越薄,玉米的长势越弱,到山梁上面越低矮,全然没有结棒。这样长一年只能成为牲口的饲料或是过冬的柴火。一年复一年,村子里的青壮劳力大多出外打工,但每一块田里到了春种时节都会被播下种子,然后长大,即使这邻近山边的薄旯盖。也许种下的一刻就预想了现在的结局,但是农民还是不舍得一寸土地荒废,而且收拾得十分立整。只这田头被杂草镶嵌,明显却是新长出来。它们是更有生命力,而且种子尤其发达,密密层层长起来,等待的也会是又一轮镰刀的收割。转过这个小山坡,再往下行就到养殖小区了,远远看去已是初具规模了。鲁义心想着李利民当初的设计也就是今天这样局面吧,当初预留的土地基本占满,这是属于他留下的一份功绩了。
鲁义把车子停到自家小区门外,下车往里走便听到大声吆喝的声音,可不是匣子里白眉大侠的声音,听着怎么就是蒋清波的声音呢?开门进屋里,当真就看蒋清波和鲁叔坐对面喝酒。
蒋清波抬眼看见鲁义,却仍然手指着鲁叔吆喝:“喝,必须喝了,倒上了哪有不喝的?信不信下桌我也把你扯回来!”
然后才对鲁义说道:“大哥你来的正好,你上抗,我去搬个凳。”
他便真下炕来。而鲁叔也离了原来位置对鲁义说:“这小子没安好心,非要把我灌趴下不可,我是不跟他喝了。”
鲁义不跟清波客气坐到他原先位置,然后问鲁叔:“喝了多少了?”
鲁叔便指着面前酒杯说:“两杯了呗!我跟他说好两杯,非又给我倒上,我是不跟他喝了。你知道我的规矩,就是两杯。要是自己就一杯,然后啥事也不耽误。”
鲁义再看桌上菜肴,一碟酱小鱼,一碟花生米,然后就是一卷干豆腐,外加院子里现摘的辣椒、大葱、小白菜,一碗家下酱,而就是这些菜也没吃很多,真是喝酒来了。鲁义就把拿来的饺子放上,酒和罐头摆上,再对鲁叔说:“叔,你吃饺子,还热乎呢。酒我拿来跟他喝。”
鲁叔便笑了,可是蒋清波还不饶他:“光我们喝不行啊,你也得陪着,允许你先吃几个饺子垫垫,然后不喝不行。不能我们喝你看着,那得多馋啊!”他一边也打开了罐头,然后对鲁义说:“那大哥咱哥俩先来一口呗!”便端起酒杯,吱溜一大口。
鲁义便有些担心了。他知道蒋清波酒量,高兴时也能整一斤,可是就醉了。这是在自己这头,送回去干不了活,他媳妇不埋怨,自己也不能这么做啊。于是陪他喝口酒再问道:“下午不接孩子了?”
他声音更大起来了说:“这小兔崽子不好好学,我让他下学直接跟着老师再补补。你家小茹不用吧?我们也不会辅导,干脆花俩钱都交给老师管,多少比从家里强。要不啥也学不会,就会淘气,跟我小时似的,这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