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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手,对秦军前后夹击……”
此时另一名统领站起来道:“先不说战事,难道你们要忘了荆大哥的血仇了么?墨家以仁义兼爱闻名天下,不报此仇,墨家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报仇……听闻盖聂是秦王身边第一侍卫;既然荆大哥都失败了,这仇如何易报?”
又一名弟子反驳道:“暗杀秦王困难,但要杀区区一个侍卫,还是容易的。就算他剑法盖世,只要我们墨家弟子利用咸阳地下的暗道日夜跟踪他、监视他,总能找到他失去戒备的时候。”
这时身旁一人拍了拍他的肩,道:“小高,你怎么看?”
高渐离抬眼四顾,声音并没有提高,却有股奇异的穿透力。“盖聂是我的仇人。那个暴君是大哥的仇人,也是墨家的死敌。高渐离不能把自己的仇恨,看得比大哥和墨家的仇恨更重。”
身边人豁然变色道:“你意思是……莫非,你还想刺秦?!!”
“暴君不除,燕国的苦难始终没有终结。我只是想替大哥完成他的心愿罢了。”
“高老弟,你也未太过执着了刺秦之计,何其困难;太子与墨家筹谋三年,加上荆大哥那样举世无双的剑术,仍然功亏一篑;现如今,我们实在很难想到合适的办法接近秦王身边啊。”
“机会可以再寻找。但这个目标,我不会放弃。”
“那么,杀盖贼为大哥报仇的计划,你又是否要放弃呢?”先前那名弟子问道。
高渐离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殿内忽然陷入一种始料不及的沉默。直到一阵清脆的抚掌声打破了寂静。
“,。”
弟子们昂首望去,只见大殿正中原为巨子虚设的坐席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长长的斗篷遮住头部,脸上覆盖着纹饰怪异的青铜面具。但他身材高大,气度不凡,明明蒙头遮面却丝毫没有做贼心虚之感,反倒有股坦坦荡荡的看戏之意。
主持“墨辩”的墨家统领怒喝道:“你是何人?如何混进招贤宫的?”他的手紧握住藏在几案下的木杆,却迟迟不敢扳下墨家机关术固然妙无双,但此人偏生站在一群弟子当中,如果贸然触动藏在宫殿四壁的一百零八张强弩,只怕反而会伤到自己人。
神秘人似乎早就吃准了这一点,悠然拂衣道:“自然是从正门进来的。”
他身遭的几名墨家弟子摸上怀中利刃,互相使了个眼色,忽然一拥而上,打算将他制服。不料此人一甩袍袖,就像掸灰尘一般,掌风将数人同时吹飞出去;而手心偏偏生出一股柔力、落在从后方袭来的两人头顶,有如猛虎压着它的猎物一般。被制住的两名弟子顿时一动都不能动,并且面色青白,汗如雨下,似乎十分痛苦。
面具之后泄出一丝轻轻的哼笑。
“某听闻墨家弟子行事素以‘仁义’为先,又有墨侠荆轲甘冒奇险、不计性命,愿为天下除害,解民于倒悬,不胜钦佩。然而太子丹和墨家派荆轲去送死,不管盖聂在不在那里,他都一定会死。杀了嬴政,荆轲自然被殿上武士剁成齑粉;杀不了嬴政,他一样会被处死,嬴政亦会发兵攻燕以为报复。太子丹自诩豪杰,做的尽是这种有害无益、愚不可及之事;事后却让一个侍卫背上罪名,当作天下英雄泄愤的靶子。而墨家口中所谓的‘仁义’,便是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然后叫嚣着折断这把杀人的剑,为死者报仇雪恨某人今日才算长了些见识。”
此话一出,殿内弟子顿时满腔怒火,喧哗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搅乱墨辩大会?”“你出言侮辱墨家也就罢了,辱及太子,绝不可恕!”“莫非你是嬴政的走狗?!!”
神秘人笑道:“某一向独来独往,只是说几句公道话罢了,各位何必动气?倒是墨家不是一向自称锄奸制暴、不尊诸侯的么?何时成了燕国王族的走狗?”说话间,他像背上长了眼睛一般,将手中挟持的人质往后一抛,逼退五六柄接近自己的利剑。待墨家弟子回过神来,此人已不知何时站到了大殿出口。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到了那里。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没移动过地方似的;又仿佛,他的双腿未动,脚下的地面却凭空缩减了一大截。
更奇怪的是,从他方才所立的坐席到大殿的出口,中间还站着一众墨家弟子;却没有人捕捉到他穿过人群的影子。
他究竟是人?还是鬼魅?
方才还喧闹不止的废宫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觉得背脊上袭来一阵寒意,甚至浇熄了几分怒火。
神秘人转身欲走,忽而又一柄宝剑,光华夺目、冷气凝炼,笔直地指向他的背心。
剑的主人开口道:“我认识你。”
水寒,号称出鞘之后,必饮血而归。
神秘人却满不在乎地偏过头,低笑道:“哦?某却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位年轻高手。”
“我没有见过你的长相,但我听过你的声音。”高渐离沉声道。“虽然只听过一次;但我到底曾经是个乐师。当年在蓟城,你与荆大哥曾隔着窗子说过几句话。”
“……原来那个时候,酒馆里的另一人便是你。”神秘人道,“那么你必定是荆轲的好友了?当时某说过的话,不知阁下可还记得?”
“记得。”高渐离冷冷道。“你曾说有人要把荆大哥送到刀尖之上。但刺秦之事,乃是大哥自己的决意,生死,与他人无关。”
“你若这么想,倒也算半个聪明人。”神秘人轻笑道;俄而笑声一变,平添几分冷意。
“但对我拔剑,你还不够聪明。”
刹那间,高渐离只觉一股如泰岳压顶般的杀气从对手身遭倾泻而出;他来不及判断那人的招式,本能地抽剑抵挡只听叮叮叮三声,响如崩玉,且一震强过一震,仿佛连宫殿圆柱都为之动摇;然而三声一过,水寒的杀招尽皆落空,眼前的人居然再次移动到数丈开外。
高渐离只觉持剑的右臂酸楚麻痹,真气凝滞,却连对手的剑究竟是何模样也未能看清。但明显的是神秘人并无真正交手之意。一袭黑衣的背影如告别似的,在殿外矗立片刻,随后隐没于夜色之中。
“可恶。”他低声自语,归剑入鞘。
与殿中墨家弟子想象的不同,那名神秘人并未远远离开此地,反而顺着招贤宫的基座绕了个弯,又来到正殿的后方。他走得并不快,甚至有几分悠闲,似乎在边走边玩赏着冬日的月色。一个黑影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神秘人像浑然不觉似的,信步走入殿后的一方竹林。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在林中越走越深。从后一个黑影的脚下,发出踏着枯叶的沙沙轻响。
“先生请留步。”
神秘人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