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虚风道人
无论李野是吃惊还是诧异，这一幕的的确确发生在自己眼前，顷刻间老道便是到了三人面前。
“这位道长，可是有事？”张护院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李野和小胖子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身体微弓，似一支上弦待发的利箭。
哪知老道却依旧笑呵呵，只是轻轻一晃，便越过张护院来到小胖子面前，“你就是赵家庄的小公子吧，贫道乃青牛山青牛观虚风子，曾经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
一旁的张护院本来想拦住老道，不过却被他轻易绕过，又得知这道士便是青牛山上的虚风真人，也从赵财主口中听说过这位高人，便放下心来，退到一旁。
“老头儿，你是不是想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根骨极佳，必是不出世的武学奇才，你那里有一本葵花宝典？需要几两银子？”李野笑呵呵抢先问，他倒不是觉得这虚风子是个神棍，只是见他神采非凡，行动飘逸，眉宇间还有点书卷气，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只不过从这青楼里走出来，李野怎么都感觉别扭，于是仗着人小，童言无忌嘛。
“你个老骗子不会是想要骗我们银子吧。”小胖子也实警惕地上下打量虚风子一番，与老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海得去了，又见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被人点中了心思，看他的眼神也越发怀疑。
“非也，非也，贫道虽非腰缠万贯，但也绝非缺少钱财这种俗物之人。”虚风子心中一阵苦涩，这俩都什么跟什么人啊，自己不说仙风道骨，但也气质非凡，若是愿意出世，哪家高门大户不迎为座上宾，怎么在两人眼中就成了骗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过就两个小屁孩，忍了，忍了。
“来来来，两位小兄弟，你们一人十两银子作为见面礼。”虚风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从长袖内掏出一沓银票，然后抽出两张十两的，递给李野和小胖子，那眼神似乎再说，看吧，我有钱，不是骗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野和小胖子都没有接过银票，反而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呛得虚风子不要不要的，把虚风子气得眼角又是一阵抽动，心中不觉对两人又是一阵腹诽，不过眼睛却也是又亮了几分，若是其他寻常孩童，哪会有这般机令言巧，心中略微思量一番，收起银票，两手突然前伸，分别抓起李野和小胖子的左手，仔细打量一番。
李野和小胖子本来还好整以暇，想看看这老头又什么目的，本身也颇为机紧，却依旧着了老道的道，被老道不知不觉给抓住了左手，想要抽手，但只要一用力便觉得全身酥麻，毫无办法的两人同时望向张护院，刚想开口却只见张护院摇了摇头道，
“小少爷，李少爷，不用紧张，这位仙长只是想帮你们看看手相。”
只是一小会，虚风子就是放开了小胖子的左手，眼神中带着赞许，但并没有立刻放开李野的手，而且又多看了几眼，随后又拿起李野的右手再看了几眼，少刻，又仔细看了看李野面相，这才放开。
“两位小公子，先前在楼上远观你们二人面相便觉得实非常人，此时又看你们手相，都有大富大贵之气运，具为天纵之才，可愿随贫道学习，额，随老夫学习，老夫必将平身所学尽数倾囊相授。”虚风子面带严肃地对着李野和小胖子说到，
原本虚风子本来也在翠云楼的二楼雅间喝酒，不过却被李野几人惊扰，闻听外间歌声激昂，但却不似华夏之音，倒有些类似自己西方传教士的化外蛮夷之语，好奇之下便出来看了看。
只是一眼，他便相中了小胖子，见其天庭饱满，印堂瑞泽，天仓左右丰满，乃天生官相，与传说中张居正的面相及其相似，又见其年少，实乃良才璞玉，又想着自己的遭遇以及学派的没落，便有心观其心智，若上佳便收其为徒，而至于李野，初始打量了一番，见其额前平而无泽，左右偏亏，乃平贱之相，不过，此时再观其手相，往生纹虽短而细，似有断纹，但后生纹却如蛟龙盘旋，气息突起，再观其面容，额前平谪，但额骨却轻突，印堂光泽虽淡但却有点亮四周之势，此乃虎相龙纹，虽不明显，但却也世俗罕见，也坚定了收徒之念。
不过…
“我可不想当道士。”李野斩钉截铁地回答，虽然他也觉得这老道士不像个骗子，好像也有那么点门道，但为了自己以后的佳丽三千，还是没有出家当道士的想法。
“对，我也不当，我可是还要为我老赵家传宗接代呢。”小胖子倒是和李野想到了一块，不过他却是个情智未开的小屁孩，想的却是老爹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家人丁单薄，要自己以后努力开枝散叶。
“道家又不禁婚娶的，你们那眼神像个啥？”饶是心智上佳的虚风子遇到这两个小屁孩都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不过，随即又感觉貌似那里不对，随即又没好气到，
“我说收你们为徒，又不是教你们驱鬼算命，本来就没有让你们当道士的意思。”
“不干，认个师父就是认个爹，我可不想没事再冒个管教的出来。”李野眼珠一转，心中倒是有些想认这个师父，不过，他可不想学那些没用的玩意，他想学的是武功，就看这老头刚才抓自己的那两下，以及功夫还不错的张护院想拦他却衣服都没碰到，传说中古代的道士可是古代版的百科全书，琴棋书画、弓马射御样样精通，自己得先看看他有啥绝活，而且看着老头主动送上门，那心情肯定比我们急切，所谓供需关系，供方大于需方，那就不得不轮到他们坐地起价，再说嘛，欲擒故纵。
“对对对，我有一个爹就够受的了，再冒出个爹来我可不干，而且我娘也不答应啊。”小胖子深有体会，想到他爹，不自觉就想到了前次装病挨打，至于以前的疼爱嘛，小孩谁不是记打不记好呢！
“…”虚风子一阵牙疼，想要拂袖而去，但又想到自己已是垂暮之年，所收的几个徒弟无不是中庸之辈，而如今王学势弱，靠他们难以现任四川巡抚徐可求、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皆出自我王学门人。”
言罢，虚风子又左右瞧了瞧，见四处无人，便又低声说，“即便今朝初期独霸朝政十余年张叔大，也出自我王学门人。”
“知行合一。”李野轻轻念道，好像有点熟悉，低头思索一番，便是脱口而出，“王阳明心学！”
“对对对。”虚风子皱着的脸蛋终于笑开了来，同时也是认真看了看李野，心中却是想着这七岁小儿竟然知道师祖王圣人之名，这么小便知识渊博，假以时日得自己细心教导，必成大才。
“哦，没什么嘛，你还有其他绝活没，比如龙爪手，少林十八摸？”李野见这老道着实不上道，干脆自己点破，不过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又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说错了，那应该是少林寺那些秃驴，额，和尚会的，道士应该会，太极玄清道、纵云梯等吧？”
“…不会。”听着李野的话，虚风子早已经是一脸黑线涌脸庞，心中已经淡定不下来了，老子给你讲圣人之言，你却给我扯什么武夫之术，而且都还是些乡间传闻，确定李野难缠的同时也明白恐怕自己的心学打动不了这小子，还得用兵法、武学勾引了。
“不过，王学奕有兵法武学流传下来，祖师王圣人更是精通兵法身手了得，老夫虽然所学甚少，但教会尔等，不说有万夫莫敌之勇，单应付十数个普通人绝对没问题。”
听着虚风子之言，李野眼睛一亮，古人都好谦虚，这老头说学得不多，那就应该是精通王阳明之法了，至少也会个七八分吧，王阳明的大名哪怕后世也是流传很广，心头一动，眼珠转了转，
“多谢老先生厚爱，不过拜师之事重大，我们还得征得家人同意，方能作出决定，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就不打扰老先生雅兴了。”
李野说罢，拉起小胖子就要离开，不过刚迈开脚步，就是一回头，又道，
“老先生方才说要送我们兄弟二人一人十两银子做见面礼，方才是初次见面觉得不好意思，现在我们再次见面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言罢伸出右手递到虚风子面前。
虚风子本来刚醒悟过来，自己想要收这两个当徒弟，在这里跟他们叽叽歪歪半天做什么，到他们家里搞定他们父母就行了，刚感叹自己有些失态了，就又发现伸手过来的李野，听得他所说，一口老血差点没有给喷出来。
少倾，
望着蹦蹦跳跳走远的两个孩童，虚风子看了看手中少了四十两的银票，顿时觉得前景堪忧，这两个孩子，特别是那叫做“二狗子”的孩童，到底是天才还是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