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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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本领:宋惠莲以一双小脚打天下,荡秋千时技压群雌,厨艺精湛,能用一根柴禾烧烂猪头(这门本事确实了不起)。而潘金莲能够读书写字(这在女性基本都是文盲的时代,挺难得,她的“足智多谋”,或者称之为小聪明也可,击败了宋惠莲。知识改变命运,由此可见一斑。),休闲文艺样样在行,品竹弹丝件件精通,尤其弹一手好琵琶,所谓是“弹唱姐儿出身”。
(5)性格:宋惠莲性明敏,善机变,会妆饰;潘金莲百伶百俐,善于举一反三,尤其在性文化领域悟性惊人,后期变得阴狠歹毒,不择手段。
(6)长相:宋惠莲“生的白净,身子儿不肥不瘦,模样儿不短不长,比金莲脚还小些儿”;潘金莲在月娘眼里是“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
(7)江湖地位:宋惠莲号称是“嘲汉子的班头,坏家风的领袖”,汉子有一拿小米儿数。而金莲自称“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武松出差前叮嘱嫂子“篱牢犬不入”,金莲恼羞成怒之后进行的宣誓。)。而在王婆嘴里她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确实如此,潘金莲和死神关系密切。就这样,一个是风月场的女领袖,一个是欢乐谷的大姐大,二人势均力敌,不过潘金莲生活阅历丰富,战略战术修养要略胜一筹。
(8)总结:二人的出身、经历、性格、长相都惊人地相似。不过,相比较而然,潘金莲的堕落更值得同情,因为武大确实太过窝囊。比如西门庆在向王婆询问金莲的丈夫姓甚名谁时,王婆说是卖熟食的,这时西门庆提到“徐三、李三、刘小二”这几个人名,可王婆说要真是这几个还算是一对儿。由此推断,这三人的标准已经够低了,谁知她被嫁给了武大。凡事就怕比较,潘金莲的命运确实够惨,心生抱怨尚可原谅,后来她一遇到语言甜净、高大魁梧、风流博浪的西门庆,难免“金莲心爱西门庆,春心不自由”了。以貌取人可以理解,她从此在西门庆死乞白赖的挑逗下半推半尚在情理之中。如果要是有一个强壮的男人充份满足她的性欲的话,她极有可能成为贤妻良母。因为从后来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对财物不是特别挂心,不应该像惠莲被一匹蓝缎子就击打得体无完肤,但如果说争取财物能够让她争口气的话,自当别论。
武大确实拿不出手,潘金莲这才抱怨“他本是块顽石,有甚福抱着我羊脂玉体!好似粪土上长出灵芝。奈何,随他怎样,到底奴心不美。”因此说她的红杏出墙情有可原。然而宋惠莲的两任丈夫蒋聪、来旺儿最起码要比李三、徐三、刘小二要强吧,一个是厨师,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家人,前一个工作稳定,后一个见多识广,虽然没有描述他们的相貌,不过应该差不到哪里。要说潘金莲的堕落还有迫不得已的因素,那么宋惠莲的情况该作何解释呢?我想,不管是和蒋聪,还是和来旺儿过日子,可能清贫,但过日子应该没问题,她选择了这样一条路能怨到谁呢?如果说来旺儿或者西门庆倚势强暴,自当别论,那么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受害者,除了给予同情之外,没有其他想法,可她不是主动勾引,就是半推半就,又能怨得了谁呢?我说过,放荡一些不是大错,只不过自己要对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而已,如果怨天尤人,就显得无耻至极了。
2、二人之间的斗争性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不能和平相处,就必然要乱世为王,掀起无数波澜,因为她们都没有基本的宽容、同情和退让之心,针尖对麦芒,必定要以一方的彻底失败而告终。关于这两人的争斗,之前有过简要总结,在此不做赘述。正是因为宋惠莲对潘金莲构成了威胁,嘲讽其出身,嘲讽其小脚,抢占西门庆,调戏陈敬济,突破了潘金莲忍耐的限度,可是因为西门庆和宋惠莲热情似火,而宋惠莲也表露出一种做低伏小的姿态,她尚可容忍。然而,让她难堪的是,来旺儿的主动进攻,彻底挑战了她的底线,她效仿战国辩士,用犀利的词锋,鼓动西门庆展开杀戒,可是,西门庆确实太过迷恋惠莲,于是她就攻击西门庆的弱点,说惠莲“千也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万也说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意”,这对于以征服和占有为目的的西门庆来说,心理上很难接受。西门庆听完惠莲的死讯后,之所以如此冷淡,除了因为她的肉体消亡后,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以外,就是因为他听说惠莲是想念汉子才自寻短见,这大大地刺伤了作为一个征服者的自尊心。而且,潘金莲为了找到枪手,到孙雪娥那里挑拨离间,终于处成了悲剧的发生。
七、潘金莲与来旺儿之间的矛盾。
在“潘、孙荷花饼大战”时,孙雪娥曾经对月娘提过这样话,她说:“娘,你还不知淫妇,说起来比养汉老婆还浪。一夜没汉子也成不的,背地干的那茧儿,人干不出,她干出来。当初在家,把亲汉子用毒药摆死了,跟了来……”虽然这是出于仇家之口,不过确实是金莲的实录。尤其重要的是,雪娥提起了用毒药毒死武大的事儿。这个事件不像在《水浒传》中,早已大白于天下,在“金瓶梅世界”中,这还是一个秘密。当时为了陷害武松,就是来旺儿到知县那里跑的门路,所以来旺儿应该知道底细,不知道他与雪娥在那时有没有瓜葛,如果有,肯定就是从来旺儿那里得到的内幕消息。然而雪娥的这种揭发,触动了西门庆的隐私,所以晚上他回来后,潘金莲弄得花容不整,讨要休书,然后说雪娥背后议论她“千也说我摆杀汉子,万也说我摆杀汉子”,听完这话,西门庆的反应是暴跳如雷,又冲进厨房毒打孙雪娥。反应如此剧烈,应该不仅仅是为金莲报仇,更是让她闭嘴,少要胡言乱语。
如果那时来旺儿和雪娥已成情人关系的话,他对自己不能保护情人,应该充满愧疚之感,从这个角度来看,金莲和来旺儿是有宿仇的。
这次来旺儿把潘金莲扯进来,确属自讨苦吃,打击一片,自树强敌。西门庆勾引惠莲,不是金莲唆使的,她甚至是极力反对的,虽然这种反对不是匡夫以正义,而是出于对性欲资源的保护,但毕竟不能把这笔帐算在金莲头上。况且,即便她是一个贤妻良母,比如是吴月娘的身份,能劝得了西门庆,都未必能劝得住宋惠莲。彼时的惠莲尝到了甜头,能得到散碎银两,而自己又没损失什么,也没掉块肉,凭什么半途而废?要说在事后,潘金莲确实有过纵容,但是她不纵容又能如何?吴月娘在作风上最为正派,尚且三番五次遭遇误解、呵斥和冷暴力,以潘金莲之做派,能说出逆耳忠言吗?遇到西门庆这样的“昏君行货”,只能是让九尾狐狸精引导他走上不归路,确实没有康庄大道可供选择。这样说不是为潘金莲辩护,而是就事论事,就论西门庆勾引宋惠莲这件事,她应该承担多少责任。以此来说明,来旺儿的不可理喻。
如果仅仅是宋惠莲接收些甘露,她再谨小慎微一些,金莲尚且可以忍耐,但是来旺儿揭露其隐私,无异于火上浇油,而且来旺儿缺少自知之明,竟然以功臣自居,以为自己跑腿是个多大的功劳,言外之意,好像没有他的周全,潘金莲早就一命呜呼了,这样又伤到了她的自尊,要知道,为了维护脆弱的自尊心,她挑动了无数次的内战。这只马蜂你不惹它,它尚且螫人无算,如今来旺儿却捅马蜂窝——潘金莲毒杀亲夫的隐私和脆弱的自尊——她怎能不恼羞成怒?这样新账旧账一起算,盛怒之下,潘金莲把来旺儿夫妻纳入了自己战略版图之内,兵锋所向,惠莲遭遇了灭顶之灾。
晚上回来,金莲又把眼睛弄得像个桃儿似的,一如攻击孙雪娥时的故事,把来旺儿“醉中谤讪”的话讲了一遍,重点提出“毒杀亲夫”一节,捎带把雪娥与来旺儿的关系带出来,西门庆果然找小玉、来兴儿核实,勘问明白之后,首先毒打雪娥一顿,取消其小妾身份。如果要是没有宋惠莲,“瓮中捉鳖”的栽赃陷害把戏可能是提前上演,但是他先找惠莲核实,她同样口若悬河、切中要害,一方面替来旺儿赌誓,一方面抓住举报人来兴儿的破绽,说因为夺走了他的买卖,他怀恨在心,恶意诽谤,这样的话不可信。关键是惠莲在紧急时刻献上了舌头,关键是西门庆对惠莲的贪恋,关键是西门庆这个蠢货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信了惠莲,而且当时约定,让来旺儿先去东京蔡京那里跑门路(当时有个盐商王四峰拿两千银子解脱牢狱之灾,西门庆净赚一千两,准备用一千两去打点。),然后再给他本钱去杭州做生意。
潘金莲知道后大怒,她不仅是怒来旺儿因祸得福,更怒在宋惠莲的影响力大于己,她劝西门庆时提出,如果来旺儿拼着把不值钱的老婆撇了,拐跑这一千两银子怎么办?无疑,这句话打中了西门庆的七寸。在之前就说过,西门庆在女人身上花钱是有限度地,散碎银两他眼睛都不眨,但如果是大笔钱财,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得到,相反,他总是千方百计地从女人身上榨取血汗。他是一个色狼恶鬼,他是一个昏君行货,但他不是情痴,不像有的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他是很冷静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女人身上要得到什么,就是泄欲。即便和金莲淫情似火的时候,也要先娶孟玉楼,即便是现在和宋惠莲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也足够冷静,要说散碎银两,八两的鬏髻,他都可舍,但是如果用这笔钱买惠莲,他绝对不会干。这是他和普通好色男的重要区别之一。
果然,他马上接受潘金莲的意见。后来设计请君入瓮这出戏,书中没有讲明创意和导演是谁,我猜测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共同谋划的结果,不可能是玉楼、月娘和李娇儿众人,她们不会参与这样的事儿,也没有这种智力,只有潘金莲是不二人选。再说两人曾经有过合作,在毒杀武大郎上他们配合密切,如今更应驾轻就熟。在来旺儿被囚禁期间,因为惠莲靠着不穿裤子,为领导制造方便一类的积极外交政策,西门庆一度要释放他。潘金莲听后又是恼恨异常,她这时貌似为西门庆的性欲考虑,出了“斩草除根”的建议,说这样搂着惠莲放心。这又是攻击到西门庆的软肋,促使他下决心结果了来旺儿,也就是阴鸷的帮忙,来旺儿才保住了性命。
每次看到潘金莲滔滔不绝地进言时,我总在心里慨叹:“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金莲心。毒哉!金莲!”任何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受到她的蛊惑,都会一步步走向万丈深渊。
八、宋惠莲和孙雪娥之间的矛盾
孙雪娥很像《红楼梦》中的赵姨娘,在上层社会中十分不得志,很值得同情,可又无知无识,基本没有大脑,经常成为替罪羊,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要说她和惠莲结仇,主要还是拜潘金莲所赐。金莲看西门庆对惠莲还是很挂心,于是她就两方面挑拨,对惠莲说雪娥背后讲究她养汉养出了花样,反过来对雪娥说揭露她和来旺儿关系的是惠莲,她把自己的账儿挂在惠莲头上。由此双方产生了底火。
雪娥也很恼火,在西门府中唯一能给她带来温暖的可能就是这个来旺儿了,可是因为宋惠莲和西门庆勾搭,再加上潘金莲的推波助澜,使来旺儿成为西门庆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而且还听说是惠莲告的密,使自己遭受毒打,并被取消小妾身份,她那没有思维的大脑肯定控制不住情绪的波动,于是她把惠莲当成了一个敌人。
在西门府中,雪娥的身份十分尴尬。吴月娘高高在上,雪娥在她面前只是一个仆人而已;李娇儿是个好好先生,一般不敢得罪什么人,虽然在一次挑战潘金莲的战斗中,二人并肩作战过,可那都是短期的结盟,非同路之人;李瓶儿有钱,又很得宠,雪娥在人家面前自惭形秽,高攀不上;潘金莲是她的死敌,二人一直势同水火;而孟玉楼和潘金莲是战略同盟的关系,她也靠近不了。通观全书,也没看她和哪个下人交情过密,所以她就成了西门府的蝙蝠,要说是主子吧,还没有地位,要说是下人吧,还是名义上的主子。她的郁闷可想而知。
后来有一次,家里的女眷来得太多,西门庆没地方去,就去了她屋里,第二天她像捡到一个金元宝似的,四处宣扬,在几个面前自称“四娘”,潘金莲听到后,又对她一顿羞辱。她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得到一次临幸的机会都属难得,在上层得不到相应的地位和尊重。想想宋惠莲,得到西门庆这样大的关照,她怎能咽下这口气?尤其在与惠莲争吵时,惠莲那句“我养汉养主子,强如你养奴才”,彻底摧毁了她的自尊和自信,一个没有主子尊严的主子还比不上有头有脸的奴才,她难免暴跳如雷,打了惠莲一巴掌,这一掌打得惠莲悬梁自尽。都是一锹土上的人,相煎何太急呢?后来的评论者认为,雪娥的这次惹是生非过于胡搅蛮缠,后来她受尽折磨也理所当然。
九、宋惠莲和孟玉楼之间的矛盾
孟玉楼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大姐姐不管”。正是有孟玉楼的挑拨,潘金莲当着她的面说了两句狠话;一句是“我若是饶了这奴才,除非是他操出我来(这是听见“来旺儿醉中谤讪”后的反应);一句是“我若教贼奴才淫妇,与西门庆做了第七个老婆,我不喇嘴(说狠话,说大话。)说,就把潘字倒过来(听孟玉楼来汇报,西门庆要放出来旺儿并在西门府对面给惠莲买房子居住后的反应。)”。还有其他几次,孟玉楼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杀人于无形,总说“大姐姐不管”,让潘金莲怒气冲天,也吹响了催促惠莲上路的号角。我们永远不要忘了《金瓶梅》的四大主题是“酒、色、财、气”,在这起事件中,来旺儿失于酒,西门、惠莲失于财、色,而潘金莲就愿意在“气”上争强好胜,她“胜利”了,不过都是小胜,最后遭受覆顶之灾才是对她好胜斗气最好的注脚。
按照常理推断,玉楼和惠莲应该没有直面冲突,不像来旺儿揭露金莲的隐私,雪娥相信惠莲进献谗言使自己受辱这些情况,可她在“宋惠莲事件”中同样两面三刀。在来旺儿被押解官府之后,惠莲在上房求月娘代为周旋,玉楼表面上也对惠莲说:“你爹正在个气头上,待后慢慢的俺每再劝他。你安心回房去罢。”谁知一转身,打听到西门庆要买房子、丫环服侍惠莲后,就急急忙忙地报告给潘金莲,所以金莲才说了第二句狠话。
要知道,惠莲的无用和轻浮也就在这里,“这妇人得了西门庆此话,到后边对众丫鬟媳妇词色之间未免轻露”,她刚刚得到谎神爷的许诺,还没变成现实,在言谈举止之间就“轻露(随便流露。)”,古人云,“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宋惠莲的故事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后来她的死,导火线只是雪娥的挑衅,真正的原因恰恰在此。她输了一回身,不但老公横遭陷害,受到床上人无情地欺骗,而且放出了大话,又在众人跟前颜面俱失,她也不可能有韩信忍受“胯下之辱”——不肯用自己的千金之躯换取无赖的一条狗命——以图日后鹏飞万里的高远修养,对于她这样的小人物来说,洗刷耻辱的最好途径就是一死。这是最愚蠢也是最无奈的抗争方式了,死,真能洗刷耻辱吗?不能。只会让世俗嘲笑你的无能而已,要顽强地活,要用铁与血来雪耻,要用知耻后勇的强大力量和不可争辩的事实来雪耻!愚蠢的宋惠莲啊!
我也一直纳闷,孟玉楼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是不是她早就安插线人了?她说对西门庆和宋惠莲私通一事毫不知情可信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惠莲的呢?是不是惠莲在她打牌时指手画脚之后就开始怀疑惠莲有人撑腰了?是不是惠莲见到她们时待起不起、不讲礼数时就开始心生厌恶了?是不是在元宵佳节看到惠莲的张扬就埋下了嫉恨的种子?
孟玉楼是第七回进府的,接着进来一个潘金莲,靠着在床上作风大胆、创意无限得到万千宠爱;接着又来一个李瓶儿,靠着金元外交、年轻貌美,打下半壁江山;如果再来一个小脚无敌、貌美如花的宋惠莲,玉楼恐怕真要进冷宫、守活寡了。所以她恐惧,所以她嫉恨!
有一个成语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说“一个人本来没有罪,但是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由此可以引申出来“匹夫无罪,怀‘才’其罪”、“匹夫无罪,怀‘色’其罪”,这就是为什么有才之人往往遭受排挤,绝色美女往往命薄的原因所在。非常悲惨的是,宋惠莲就是一个“怀‘色’匹夫”,你确实无罪,但是老娘我嫉妒,眼红,看着生气,你就得罪我了。说到底,还是一个争宠夺爱,还是为了抢夺西门庆体内那点资源而已。
本审判长确实长篇大论了,下次肯定审判完毕,骗你们是小狗!
后记一三 宋惠莲的刑事判决书(下之下)
本审判长说一不二,不会自食前言,如果这回再不审理完毕,就成小狗了,所以大家等着审判结果吧!
十、来兴儿与来旺儿之间的矛盾。
如果说宋惠莲给丈夫带来了好运,比如说西门庆因为她的关系让来旺儿顶替来兴儿担任采购科主管,也同时给他带来了祸患和嫉妒,这种福祸相依的相生相克就像孪生兄弟,接踵而生。这两人的矛盾就是一个饭碗。
如果把西门府比作一家公司的话,那么这种矛盾就是由于不公正待遇和人治痼疾产生的。西门庆作为老板,和自己的女员工发生了婚外情,必定有损于个人的尊严,也极容易使这个女员工及其裙带关系范围内的人成为众矢之的。本来应该是公事公办的,可如今因为有特殊关系,办公桌被移到了床上,羡慕者有之,嫉恨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本来来兴儿和来旺儿没有什么根本矛盾,可来旺儿抢夺了他嘴里的肉,他难免就要产生心理不平衡,如果说自己办事失误或者来旺能力出众,如果来兴儿还有一点点男人的宽容和度量的话,应该心服口服。可情况不是这样,所以来兴儿成为添油加醋的告密者,成为卑鄙无耻的加害者。他也有可以被施加历史同情的地方,因为日子太苦,混口饭吃不容易,可也让人不齿。还是那句话:促织不吃癞蛤蟆肉——都是一锹土上人。何必呢?
所以作者现身说法:“看官听说,凡家主,切不可与奴仆并家人之妇苟且私狎,久后必紊乱上下,窃弄奸欺,败坏风俗,殆不可制。”风气不正,权谋横行,勾心斗角,鲜廉寡耻,大都是由不公正待遇引起的,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造成的。这个故事可为管理者镜鉴。
说起来,每一个管理者都比作者清楚,只是,只是因为小妹太迷人,去他妈的管理艺术吧,老子不管什么雄心壮志、深谋远虑了。
十一、宋惠莲与惠祥等仆人的矛盾
她们之间的矛盾和男仆人之间的矛盾十分相似,本来大家都是平等相处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因为老板的照顾,这名女员工成了宝贝疙瘩,又是给她调动工作,又是给她额外奖金,而她也擅作威福,俨然以小老婆自居,颐指气使,让人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元曲大师关汉卿有个作品叫《哨遍@高祖还乡》,以一个知道刘邦底细的乡民为视角,对刘邦的做作和虚张声势进行了无情地嘲讽。在封建礼仪中神圣不可侵犯的仪仗都成了这位乡民的笑柄,所谓的金瓜锤在他眼里就是“甜瓜染了金黄|色”,所谓的蟠龙戏珠旗也就是“蛇缠葫芦”,所谓的侍从人员就像天上的判官,面无表情,一切的一切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和农村的器物没有区别,只不过是加了一些豪华装饰而已。尤其让他气愤的是,最能装的那个大汉目中无人,“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再定睛一看,“险气破我胸脯”,原来那个不知为什么把身份证改成汉高祖的人就是拖欠自己债务的刘三。
你宋惠莲尽管和老板攀上了关系,还是那个刘三,凭什么把自己当成汉高祖?难道这样你就身份高贵了?都是一锹土上人,你凭什么这样压制我?难道你不是蔡通判府里的那个宋金莲了吗?“上灶的”是你叫的?“你恒数不是爹的小老婆就罢了。就是爹的小老婆,我也不怕你!”惠祥愤愤不平,她就是那个看“高祖还乡”的乡农。
然而惠祥揭露惠莲“汉子有一拿小米儿数”,也颇为牵强,惠莲反口相讥,“嫂子,你也不是什么清净姑姑儿”,惠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