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部分阅读
我心中大震,宋素卿对我朝研究如此之深,她才是所图非小吧!可她说得句句都是实情,本朝重文轻武,却重军功,别人暂且不说,几个与江湖隐约有些干系的大员如漕督李钺、吏部右侍郎胡世宁无一不是以文臣行武事後得到重用的,而军功尤重边患倭寇,若真能一举剿灭宗设集团,定然大大有利於我的仕途。
我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这种可能性,以沈熠在苏州地界被袭为藉口,越界奇袭宗设的大本营,一举将他刺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过一来宗设陆上的老巢定然隐秘,不易搜寻,二来一旦打草惊蛇,他远杨海上,就几乎不可能抓住他了。更难的是他手下众多,一击不成,反受其害,算来算去倒不若把这场功劳送给沈希仪,以他为主,以我为副来得稳妥些。
我胸中虽已波澜起伏,脸上却丝毫不露,宋素卿窥不破我的心,脸上闪过一丝焦虑,突然泪如雨下,泣道:“两个兄长战死,妾身本已万念俱灰,就想追随他们而去,只是血仇未报,叫妾身有何面目面对他们?!想起大人,才让妾身顿生希望,欲以残败之躯侍奉大人,求大人为妾伸冤。只是,大人既然已经有了一对绝代佳人,又怎会把妾身蒲柳之姿放在眼里!妾身、妾身这就死去!”说著,竟一头朝梳妆台撞去。
明知道这不过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技俩而已,可我还是伸手拽住了她,若真想剿灭宗设,她是个绝佳的助手。不想她竟似真的要寻死,偌大的冲力几乎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只是用力一扯之後,我马上就明白过来,自己还是心软,果然,她顺势就扑进了我怀里。
“大人…”
第八章
“除夕了。”
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爆竹声不绝於耳,三五成群的孩子提著灯笼、唱著童谣互相追逐著。
“卖懒、卖懒,卖到三十晚,人懒我不懒…”我轻声和著童谣,彷佛又回到了快乐的童年。
“把懒都卖给你才对呢,那麽多姐姐妹妹不够你忙麽,非要再找个倭女?”偎在我怀里的解雨娇嗔道。
“雨儿,奶总算找到机会撒气了。”我不由得噗哧一乐,从宋素卿遣散手下要与我同回苏州开始,她就撅起了小嘴,忍了一路,眼看就到家了,终於忍不住了。
“宋素卿和奶们姐妹不一样,她和我不是一条心。”
说白了,我和宋素卿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就算她壮士断腕般地割舍了松江府的豪宅,遣散了所有的手下,甚至将一笔庞大的资金交给了我,我也明白那只不过是做出来给我看的姿态而已,两个异性兄长或者说是情夫的阵亡会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痛苦吗?她的目标仅仅是复仇吗?这些都在我心里画著问号。而我也需要她提供给我宗设的情报,那笔资金也有助於我征服隐湖,何况她给我的甚至更多。
“那你还收留她做什麽?”
“她比谁都了解宗设,而宗设已经成了我大明的祸害,於公於私我都要设法yin除他。况且,”我沈吟了一下,才道:“雨儿,那天沈熠曾提起过,他走私的红货其实是唐门为应天宝大祥要的…”
解雨惊呼了一声,嗔了我一眼,似乎是怪我怎麽不早告诉她。
我轻拍著她的後背,解释道:“雨儿,这或许牵涉到唐门内部的权力争夺,我可不想让奶陷进去。其实,我一直有些奇怪,唐门突然扩张经营的目的究竟何在?老爷子他又到底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雨儿,或许奶还不清楚,从七连环到珠宝,唐门几乎每项生意都隐藏著莫大的危机,一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就可能扯出另外一个环节,唐门甚至可能一下子就崩溃了。”
“钱财乃是一门生存之基础,本应是门主亲自掌握才是,可我听三藏说,唐门的经营大权掌握在奶大伯唐天威手中。不是我这个外人挑拨离间,兄弟若是齐心,怎麽都可以,像人家大江盟齐放齐功兄弟就配合的天衣无缝,慕容兄弟也是相扶相携,可唐门是这样吗?我看未必,光一个宝大祥,老爷子看来就并不怎麽知情!”
“你还说你是外人?”
解雨虽然娇嗔,眉目之间却暗藏忧色,我心下明白,唐门内部果然并不安生,那种至亲之间的钩心斗角恐怕也是她离家出走的重要原因之一吧!只是她不肯数落自己的长辈不是,却挑起我话里的毛病来了。
“哈哈,是相公说错!虽然他老人家没同意我们的婚事,可我却是他老人家的女婿!女婿向著老泰山是天经地义嘛!”
解雨噗哧一笑,说:“这还差不多。”
我接著道:“老爷子他可能拉不下面子去插手你大伯所管辖的门中事务,我可就不一样了,七连环和宝大祥这两个浮出水面的事情我可不想轻易放过,七连环三藏去查了,我就来查宝大祥,宋素卿她熟悉海上走私,又是宝大祥私货的上家,或许能为我解惑。”
说著说著,我心中蓦地升起一个念头,唐天文会不会是想借我之手来揭开唐门经营中的秘密才出人意料地冷落我呢?他是不是担心唐门准女婿的身份不仅会妨碍我的思想行动,又会牵扯到他呢?若真是这样的话,唐天文可真称得上是老谋深算了。
“是…是这样呀,那相公你怎麽不早说,我…我都偷偷给她好几个小脸子啦!”
“奶做得没错啊,嘿嘿,这样,她才会全心全意地依靠奶相公嘛!”
接到我书信以为我无法回来过年的众女见到我归来自是喜出望外,可再看我们三人俱是一副病泱泱的模样,又都紧张心痛起来,解释了半天,众女才放了心,在无瑕的指挥下,忙著准备年夜饭去了。
虽然一路奔波已让我精疲力竭,可我还是强打著精神与众女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年夜饭,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竹园才是我自己的家,这顿饭也是我自己家的第一个除夕团圆饭。
贴报春的喜联,听寒山寺的钟声,直乐到月斜河倾。可经这麽一折腾,到初六我的病才告痊愈,而解雨两天前就满地活蹦乱跳了,只是魏柔的低热却一直缠绵不退。
自从回到竹园,魏柔就躲进了指月轩很少出来,和众女倒还亲亲热热的,可见了我却不假颜色。我心中暗喜,知道她内心正天人交战,既不说破,也不抱怨,每天依旧早午晚三次去探望她。
她没用大夫,药方都是解雨亲自开出来的,解雨偷偷告诉我,说她因为受凉,月经至今淋漓不断,我便吩咐卢氏偷偷做些当归羊肉羹之类补血补气的东西给她送去,让众女知道了,倒笑了我一回。
生病那阵子,萧潇就和我商量,说别去离别山庄给爹爹拜寿了。我知道她心疼我,不欲我大病之後远行,可我不想让她心中存有遗憾,坚持赴滁州一行。
何况从松江回来後,宗设就像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魂盘踞在我心间,此人不除,我心病难除,去滁州路过南京,正好和沈希仪商议如何剿灭他。可等我大病初愈,萧潇又旧事重提。
“奶相公可不是纸糊的!”
连著两天,众女明明已经情动至极,却都是只肯任我轻薄,不肯与我真个销魂,我知道她们是爱惜我,可徒有四房姬妾,心火却无从发,胸中未免有些郁闷,说话的语气就重了些。
“婢子知道嘛…”萧潇极是聪慧,自然听得明白,“解妹妹说,病後行房,最伤男人身体,大国手的话,主子总该听听吧!”
“哼,她还没出阁呢,怎麽知道此时行房伤身不伤身的!”明知道解雨说的对,心中也隐约觉得此番自己用了六天才痊愈可能与宋素卿有莫大的干系,可我还是强词夺理地道,解雨这死丫头或许是察觉到了什麽,公报私仇吧!
“等明天的,看奶主子…”
我手正在萧潇双|乳|上肆意把掐著,话也刚说了一半,丫鬟来报,说六奶奶来了。话音未落,六娘已经走了进来。
萧潇慌忙背过身去整理衣服,六娘看在眼里,笑著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怪我病刚好就不老实。
“是百晓生的江湖名人录到了吗?”我忙转移话题。
六娘点点头。
原本除夕应该公布的新江湖名人录破天荒地推迟到了初七,而秦楼能在第一时间里拿到它,显然,应天府线人的工作已经开始显露成效。
闻讯赶来的玲珑解雨毕竟是少年心性,抢著要看名人录,几女先是找到了我的名字,一下子都欢呼起来,“第十,相公进十大喽!”
这预料中的事情竟也让众女兴奋不已,我不由得嘟囔了一句:“又不是中了状元!”
六娘听了笑道:“动儿,也难怪她们高兴,名人录十几年的历史里,从没有一个男人新上榜就进入十大的。和你一起进榜的齐小天,不过是第十五位,就已经相当罕见了。”
解雨的三十六位,玲珑的四十八位都大体不出我的预料,倒是在最後发现了武舞的名字,让我吃惊不小,想来过去的一年江湖动荡,死的人真是著实不少。
“解女侠,玲珑女侠。”萧潇笑著给解雨玲珑道了个万福。因为我的劝阻,她和无瑕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新的名人录里,可她俩都是浑不在意,无瑕只是看到自己排名的位置上写著辛垂杨的名字,才笑著说了一句:“原来是辛大姐。”
众女嬉笑了一番之後,新江湖名人录就很快被她们抛在了脑後,倒是新的绝色榜又引起了她们的兴趣。
其实,今届的名人录上颇有些引人注目的人物,李思正如白澜那天说的一般排在了清云与唐天行之间,正式成洛u…轻一代的代表人物之一;宗亮高居第二十——这该是白澜得到我的消息之後才修正的,而在今届武林茶话会中并未出场的铁剑门练达等人则和萧潇一样并没有上榜。
年轻的在榜高手地位普遍都比上届名人录有所提高,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属武当四清中最年轻的清雾,他竟连升三十三位;而老一辈江湖人中梅流香和邱鸿声的位次也有大幅度的提升。
“对照名人录,就大体能看出几年间江湖的走势。”
六娘把绝色榜中接替玲珑齐萝位子的两个陌生少女的资料甩给萧潇她们後,便和无瑕一道坐在了我身旁,望著抄写得工工整整的名人录道。
“因为少林、武当和隐湖这三派很少直接介入江湖事务,只要江湖上不出现像五十年前魔门肆虐江湖那样的事情,这三派最多只是在幕後扶持自己的代言人来对江湖施加影响,他们彼此又相互制衡,表面上对江湖的影响力甚至不如大江盟、慕容世家和唐门大,而且这种影响力低下的状况越来越有实质化的倾向。动儿你想想,秦楼、铁剑门包括练家的离奇崛起,是不是正证明了这一点呢?”
“本就是方外之人,管什麽红尘闲事?”我哂道:“三大派中,只有一个鲁卫可亲,一个魏柔可爱——这还是因洛uo是个美女的缘故。”
“正是!江湖人也是人,也要生活,空喊理想正义并不能解决柴米油盐酱醋茶,故而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虽贩私盐,却依旧能聚集到众多的江湖人。但三大派对江湖失去控制的一个直接後果,却是让野心家看到了称霸江湖的机会,从而引发江湖动荡,眼下江南江北两大集团的争斗即是如此,齐盟主打著为况天报仇的旗号,实际是自己想做武林的盟主,慕容千秋恐怕也是同一个念头。”
“武林盟主?那有什麽好处?难道真能号令江湖吗?以洛u灾v是皇帝呀!”
我并不以为然,在我看来,大江盟与慕容世家的争斗,更多是为了争夺私盐市场,而其众多的追随者,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有保障,没有人愿意再给自己找一个统治者吧!
“或许真的不能,可权力是每个人都向往的啊!”
六娘一瞬间的目光竟是异常的深邃,深邃得如同一个至高无上的王者,那瞬间的锐利,彷佛能主宰一切。
我心底隐约升起一个怪异的念头,怪异的连我自己都在心底笑了起来,却听无瑕悠悠道:“反正相公只在意隐湖,至於谁想做不想做武林盟主的,该和我们没什麽关系了。”
第九章
“动少真是关照敝号哩,咦?这、这不是魏仙子吗?!”
李宽人听说我来,忙迎出霁月斋,却一眼看到了与我同行的魏柔,顿时惊讶地叫了一声,目光在我俩逡巡了几个来回,既好奇又迷惑。
魏柔痊愈已是初八,我赴滁州的行程只好一拖再拖,正月十五的苏州花会想来也无法参加,好在花会本就是六娘一手操办的,倒不用我费心。我甚至与白同甫、鲁卫商议,将交接的时间推迟到三月,以期在此期间解决掉宗设这个心腹之患。
见天气是近几日难得的风和日丽,我便约魏柔一同出游,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辞,不成想魏柔竟是一口应允,於是,这一天苏州的大街小巷就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而苏州的美丽怡人也让少小离家的魏柔流连忘返。
南浩街的老三味,玄妙观的三清殿,枕河的水巷,飞虹的石桥,让魏柔沈静的面容渐渐变得开朗;鸡丝馄饨鸭血汤,生煎馒头蟹黄酿,又让她脸上多了些适意的笑容;谦字房眼下无法再造出斩龙刃的无奈会让她叹息,而宝悦坊的银貂披风也会让她欣喜,大半天的时间,我就惊喜地看著她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点一点变成了可亲可爱的俗世少女。
“你眼倒尖。”我随口笑了一句,他和魏柔应该只在秦楼的开业典礼上见过一面,能一眼认出她来,想来魏柔定是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而他身後的宋三娘也一面偷偷用诧异的目光打量著我俩,一面含笑替魏柔脱下石青刻丝的银貂披风。
“动少莫非是想给魏仙子配些首饰?”
隐湖弟子似乎都不喜奢华,魏柔和辛垂杨俱是如此,两人的衣著都相当简朴,头上的簪子恐怕是她们身上唯一的饰物。拉魏柔去了趟宝悦坊,把她里里外外全换上了名贵的衣服,倒不是我存著暴发户的心理,非要绫罗绸缎不可,而是那粗糙的衣物实在会损伤她细腻的肌肤,而魏柔似乎一直都顺著我的性子,只是换下来的旧衣服却非要让夥计送回竹园去。换上新衣的她越发光彩照人,不过…
“宽人兄,你不觉得魏仙子身上少点什麽吗?”
“我的大少爷,现在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呢!”李宽人开著玩笑道,显然他误会了我与魏柔的关系,他上下打量了魏柔一番,突然面露喜色,笑道:“真是巧极了,敝号周哲师父刚刚完成了一套翡翠饰品,取名就叫“心之湖”,听说魏仙子就是来自…来自什麽什麽湖的,倒像是特意为仙子准备的似的。”
“是吗?快拿来看看。”
虽然我不齿周哲的为人,可他的手艺实在是青出於蓝,业已卓然成家。李宽人见多识广,推荐的“心之湖”必定是款传世之作。
静静躺在白丝绒里的是一套三件的翡翠饰物,手镯、项链和指环都被小心地用丝绒隔开,晶莹剔透的绿彷佛是雨过天晴後的冬青叶子,苍翠欲滴,尤其那水滴状的链坠,就像从掌心刚刚滴落的一滴翠绿湖水一般,极是惹人喜爱,而这湖水般的颜色似乎让魏柔想起了什麽,眼睛陡然一亮。
“珠宝业有句行话,叫“黄金易得,翡翠难求”,上好的翡翠俱是从掸国输入的,能制成整套饰品的不仅罕见,加工也极为不易,江南地面上只有三几人有这等手艺。”
“宽人兄,你就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我笑著打断他的话,魏柔已经流露出犹豫的神色,他再夸下去,这套心之湖恐怕只能我自己捧著欣赏了。
而精通顾客心理的李宽人竟然犯下了这等低级的错误,想必是太喜爱这套“心之湖”了,以致情不自禁地要夸赞一番。
宋三娘把镯子戴在了魏柔的手上,镯子的大小就像是按照魏柔手腕的尺寸订做的似的,看起来极其协调,那翠绿的玉和雪白的颢腕更是相得益彰。
“一饮一啄,概由天定!”李宽人不由叹息道。
这也是一种天意吧,我惊喜地暗忖,镯子套进魏柔手腕的一刹那,我竟似乎觉得一道情锁正锁在了她的心上,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看她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小女儿神态,或许她也正有此感念吧!
“心之湖”戴在魏柔身上後,我就再没让她摘下来,而李宽人瞧见我递过来的眼色也机灵地绝口不谈银子的事儿,这种极品翡翠打造的极品首饰,没有五万两银子绝下不来,这麽大的数目岂不吓坏了魏柔!
我故意和李、宋二人谈起了即将举办的元宵花会,好让魏柔的注意力从心之湖转移出来。
其实,花会的准备事宜早在六娘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著了,而宋三娘也不愧是此道的高手,许多创意就连我都击节赞赏不已,魏柔开始并没在意,可越听越投入,想来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就算隐湖压抑了她的天性,骨子里的爱美之心还是会在不经意中显露出来。
“师妹,宋三娘方才的话颇有些道理,就算奶一心问剑,可奶毕竟是个女儿家,总要学点女儿家的本事。”我直言无忌地道
出了霁月斋,已是日近黄昏,落日馀晖中,魏柔沈静外表下隐藏著的那股少女心性似乎越发明显。
我接著道:“描红刺绣怕是束缚了奶,三娘对服饰、珠宝、园艺都颇有研究,莫不如奶就在苏州待上一段时日,跟她切磋切磋。当然,若是奶愿意跟我学琴,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沈默了半晌,她突然问道:“师兄,听说你不参加花会了,是吗?”
我点点头,“过几天是萧潇父亲的生日,我这个做女婿的总要去拜贺一下…”
没等我说完,魏柔已经轻轻“呀”了一声,神色颇有些落寞地道:“原来,萧姐姐和我不一样啊!”
带著淡淡哀愁的轻叹彷佛一枝利箭正刺进了我的心,这一瞬间我的信念竟突然动摇起来。
当隐湖只是个抽象意义上的符号时,我可以为师父而毫不犹豫的把隐湖彻底毁灭,甚至把隐湖弟子全部赶尽杀绝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眼下,魏柔已经不再是个简单的符号了,这两个字意味著一个活生生的少女,她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有喜有悲,换一个身份,我想的恐怕只是怎麽疼她爱她吧…
给师父带来痛苦的是鹿灵犀,魏柔她该背负起师门的仇恨吗?
“奶就把竹园当作自己的家吧!”
魏柔再度沈默,又过了半晌,她神色恢复了宁静,才道:“师兄,出来那麽久,我也该回隐湖看看了。”
“师妹?”虽然早想到她眼下不会长住竹园,可她突然间就动了离开之意还是让我措手不及,“我还想等我回来之後,咱们一起对付宗设这个王八蛋呢!”
“…?”
“师妹,我不瞒奶,此番我还要顺路去一趟应天府,我的好友沈希仪是南京五军都督府的断事官,他与南京守备徐公爷相善,我想求他说服徐公爷,拨一支精兵剿灭宗设这个倭贼!”
“有大军襄助,师兄定能旗开得胜。我不善水,去了反是累赘。”魏柔不为所动,淡淡道。
“可据说宗设和他几员得力干将都相当剽悍,没有高手坐镇,很容易让这些贼首逃逸!”
“秦楼高手如云,对付宗设已是绰绰有馀。”
见我还要说话,魏柔肃容道:“师兄,非是我不肯为国出力,大军铁骑炮火的威力究竟多大,战场上江湖功夫能有几分用武之地,师兄比我更清楚。宗设倘若真能逃脱大军的围剿,魏柔则甘做师兄的马前卒,不杀此獠,绝不罢手!”
魏柔真的说到做到,当晚她就悄悄离开了竹园。等丫鬟把我从秦楼找回去的时候,指月轩已是人去楼空。
“魏家妹子执意要走,连我都拦不住她。”无瑕歉然道。
“没关系,走就走吧!”
她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就彷佛从没有人住过似的,唯有枕边多了那些从宝悦坊买来的名贵衣服和装著“心之湖”的香檀木珠宝盒。
还真怕奶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了呢,我心中惆怅的同时也暗舒了一口气,既然她心里著了相,那就等著她回来吧!
第二天,我和萧潇也离开了苏州。路过应天府的时候,我把从宋素卿那里得到的有关宗设的情报告诉了沈希仪,请他说服徐公爷。
沈希仪本就是个带兵打仗的主儿,五军断事官的职位虽然尊崇,可连军营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手闲的都要在慧妍身上发了,听说可能有仗打顿时就兴奋起来,自是一口应允。和他一起拟好了说辞,回家探望了父母,我才离开了应天。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
离别山庄就在滁州城外十里的琅琊山上。虽是肃杀冬日,可一路行来山泉跌宕,水声潺潺,翼然醉翁亭,悠然在意轩,景色之美令人心旷神怡。
“好山好水育好人,萧潇,怪不得奶生的这麽美呢!”
萧潇莞尔一笑。说话间,山庄已在眼前,离大门尚有十丈远,山庄突然鼓乐齐鸣,中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