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利用
“八哥,你怎么会那么瘦呢?看这儿那儿的都是骨头。”胤俄看看胤禩只穿着亵衣的单薄身躯,又比比自己的圆滚滚的腰身,苦恼地说道:“为什么我怎么都瘦不下来?”
胤禩听了胤俄的话,乐得笑岔了气,胤禟更是直接上前,狠狠地拍了胤俄的脑袋,“像你这么吃的多,动得少,哪个能不胖起来。”
“八哥,你看九哥欺负我。”胤俄胖乎乎的小脸痛得皱成了一团,一骨碌爬上了床,可怜兮兮拉着胤禩的袖子,说道:“八哥你绝不能这么坐视不管,否则我肯定会被九歌打死。”
“够了啊你。”胤禟压低了声音,听起来还真有几分狠利。“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说话间,胤禟也爬上了床,嘴里嘟囔着“难道你想压死八哥吗?”,想去把胤俄扯下来,可胤俄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主儿,两人开始激烈争吵,发展到最后更是在不大的床上扭打起来。
前几天,胤禩在众太医日夜不息的救治下,很给面子地活了过来,这才让太医们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心里默默地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去招惹九阿哥。
康熙有国事,胤禛要上课,只有胤禟胤俄两个小祖宗才有时间整天往胤禩的屋里跑,可就算只是两个小阿哥,太医也惹不起,天天在胤禟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下,战战兢兢地给八阿哥把脉,配药,个中滋味真是只有自己才明白。
幸好,这苦日子总算是过去了,现在算算他们砸在胤禩身上的药材,真是肉疼啊!
“小九小十,你们的佛经抄完了没?”等两人玩闹的差不多了,胤禩正色开始说正经事儿,“待会儿皇阿玛问起来,你们可别什么都拿不出来。”
胤禟嘴一瘪,又是委屈又是狡辩地说道:“皇阿玛哪里能想得起来我们几个,他老人家整颗心都放在太子一个人身上了。”
胤禩刚想上前去捂住胤禟的嘴,一向比较理智的胤俄也来帮腔,跟着说道:“就是就是,我们听五哥说了,太子生病那几天,皇阿玛都没有去过无逸斋,你看这几天你病成这样了皇阿玛他也不是不闻不问的吗?”
——那怎么能比呢?胤禩在心中暗暗诽谤着,但嘴上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皇阿玛是这天下人的期望,怎么会像你们两个那么闲,再说了,这话你们怎么也敢说,要叫别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
“我们不是还有八哥嘛,八哥那么厉害一定什么都摆得平。”胤禟瞥了一眼胤俄,两人很有默契地连忙上前撒娇。
“就你们两个人嘴甜。”胤禩轻轻地拍了两个人脑袋,看起来轻松的很,但心里却是沉重的,谁知道那几个大的支派了多少眼线在这阿哥所,要是告到皇阿玛那里,就算不会被圈禁在宗人府,也免不了又是一顿羞辱责骂。
他自己是已经习惯了,可小九小十还只有六岁,他们不应该那么早就对皇阿玛——
失望。
阿哥所里几个正玩得高兴,却是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偏心的皇阿玛此时此刻就站在门外,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几天,康熙的确是在忙,忙着给那些修《明史》拨款。
先前平定三藩,大办孝懿仁皇后的丧礼都用去了不少的银子,国库正是空虚,可这修《明史》也是衡量天下是否安定昌盛的标尺,关系到他作为帝王的名誉,是不得不修的,拆东墙补西墙才补了空子,也是这几日才好不容易空闲下来。
在梁九功的提醒和劝说下,他连太子那儿都没去,就跑到阿哥所里去执行父亲的责任,可谁知道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小九小十这番真情流露。
康熙八岁的时候,正是先皇顺治帝政治失意的时候,整日沉湎于那董鄂氏的温柔乡不说,又很和那佛教所谓的高僧相交甚欢,产生了遁入空门的思想,对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根本不管不顾。后来董鄂氏死了,先皇的精神支柱完全崩溃,健康状况每况愈下,顺治十八年又染上天花,很快便撒手人寰,他十岁的时候,母妃佟佳氏孝康仁皇后又因病重而去,从小是养在了太皇太后身边,学习治国之道,可以说,他这一生几乎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轮到了他自己,也不懂得如何把他的父爱均匀地分给他的每一个孩子。
他所能做到的是,把他所有的父爱倾注在太子一个人身上,让所有人都折服在太子的贤德之下,太子也的确不失所望,博得了几乎所有皇工大臣的一致称赞,可他的最亲最可靠的血脉兄弟们却是在暗地里嫉妒排斥。
这样表面亲善背地里不合的局面,实在是太不利于太子的地位。
可若是有这样一个人,既能无意于皇位,又能为太子所用去摆平这底下复杂的关系,岂不妙哉。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但康熙也只需要一个人而已,目前看来还是老八最合适。
他能让老四那种喜怒不定的人为他多加考虑已经是不易的,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小九小十这两个人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份驾驭力不可小觑,而且看他那副懒洋洋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只要在对他好的同时多加敲打,就能让他彻底断绝了对这皇位的意思,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
从逻辑上来看,康熙想的一点都没错,当初如果雍正也能获得胤禩全心全意的支持,或许就不会背上“抄家皇帝”的恶名,可是康熙想不到的是,这屋里的八阿哥已经不是原来的八阿哥了。
现在的胤禩能为了这大清的天下付出毕生精力,可以毫无保留地对待他的兄弟亲人,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唯独不会为了他那必须分割得四分五裂的父爱做出一丝一毫的努力。
他受够了,那从云端跌入泥底的感觉。
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康熙不声不响地走进了房间。
此时,胤禟正拿着一块薄荷糕逼着胤禩吃下去,那执拗的样子配上他稚气的脸庞显得特别可爱,而一旁的胤俄捧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盘子,眼巴巴地看着胤禟手里薄荷糕,圆乎乎的两只眼睛都快跳出了眼眶,胤禩则一脸无奈地张开了嘴,可即使如此,眉眼之间也是如扬州雨般的温柔。
康熙不知道这几个阿哥在旁人跟前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他们从不会用如此真实鲜活的样子来面对他。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破壳而出,很是无赖地留在了他的心头,动一下就是难以自制的心悸。
最先发现康熙的还是胤禩,为此他的解释是,当初他在宗人府一个人的时间长了,对人的气息特别敏感。
给小九小十分别施了个眼色,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从胤禩的床上下来,有气无力地对着康熙行礼,“胤禟胤俄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
在这空挡儿里,胤禩也下了床,刚弯下腰,康熙就走上前去架住了他,用他最亲和的声音说道:“你身子还未好透,就不用行这等虚礼了。”
还是一旁的梁九功最是明白康熙的意思,连忙从康熙手里接过手,扶了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似的胤禩回到了床上。
“胤禩谢皇阿玛隆恩。”胤禩想不透如今的自己又怎么会引起了皇阿玛的兴趣,不过想来也只不过是又想把他当做靶子来使,等哪天没用里再弃之高墙,当然也有可能是想来演个慈父的角儿,总之,谨守本分就好。
康熙要和胤禩单独谈谈,就得先支开小九小十两个小萝卜头,于是就问起那日罚抄的事情,“胤禟胤俄,你们抄的佛经呢?拿来给我看看。”
胤禟胤俄看到康熙就开始心虚,在心里暗暗期待着康熙不要提起这事儿,可不想来什么就来什么,还没等他们拜过各个大罗神仙,康熙就发话了。
胤禩坐在床上,叹了口气,这小九不管几辈子都是这样冲动的性格,小十虽说好点儿吧,也真没厉害到哪里去,两个人连慌还没想好怎么圆,就不管不顾地来了他这地方,只能由他来给他们收拾了。
“禀皇阿玛,是胤禩这几日无事可做,请了九阿哥十阿哥来作伴,还请皇阿玛责罚。”胤禩低着头敛目,颇像当年大殿之上,卑微无助的样子。
大概,这是他对着皇阿玛,最习惯也最坦然的样子了。
胤禟清楚胤禩是为了他们才会把罪责全部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自己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坏了他的好意,只能极力地压抑自己心里那些如熔岩一般几欲喷涌而出的愤怒和心疼,但是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明明同为满洲最尊贵的血脉,凭什么太子生病就能获得皇阿玛日日照顾而他的八哥只能在这个破烂的小屋子里养息,凭什么太子那轻微风寒就能被允许免掉所有课程而他的八哥患了肺痨还得去那劳什子无逸斋,凭什么太子生来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取一切而他的八哥连那上三旗的待遇都得不到。
——凭什么,就靠太子那生来克母的命吗?
胤禩对胤禟这副样子最熟悉不过了,要是他不能压制不住心里那点心思,出言激怒了皇阿玛,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连忙推了一把胤俄,示意他快点带胤禟走。
“八哥卧在房里那么多天了,实在是闷得慌了,哥哥们忙着上课,小十二他们还太小了,只能让我们两个带罪之身了来了,皇阿玛不是要我们为八哥祈福嘛!我们就来陪着八哥以示我们的诚意。”胤俄得了胤禩的意思,连忙到康熙身边撒娇,“要是皇阿玛不喜欢,我和九哥就先走了。”
还不等康熙开口,胤俄就在背地里和胤禩说了声“放心”,按着胤禟行了礼,拖着人走一步了。
——看来这老八的人缘儿还真是好上天了,让老九那么死心塌地,若不能为太子所用,迟早是个祸患。
康熙见了胤禟的反应,觉得帮太子拉拢人才这件事儿已经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衣今天和同学出去玩了,玩疯了很晚回来外加脑子很乱,脑子很乱就让青衣的速度一降再降,估计还会有很多bug,觉得不合理的一定要提出来啊,然后青衣就去更h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