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七章 北巡
就像任何一个人一样,康熙的心里，总是存了些不好说出口的小秘密。就说这乾清宫里,便有两样东西是谁都碰不得的。
其一,是胤禩幼年所抄之书,今已从内到外泛出了古旧。其二,则是一根长鞭,通体乌黑，轻便顺手，全天下也找不到一根相同的。
那却是废太子胤礽长年使的鞭子。
废太子之事已过了数年,康熙表面上的确也是不闻不问，毫不关心,但心里却是一直惦记着紧,时常将这长鞭，还有其他的小玩意儿拿出来，睹物思人。
其中怀情，至情，着实叫人不忍侧目。
却也挽回不了什么，这储君的位置是他废的，这好端端的一个人人是他圈的，这儿子……是他自己放弃的，怨不了他人的，甚至……甚至他还得继续做这种祖法不容的龌龊事情，将他羽翼尚未丰满的孩子剖于天下大儒之前，受尽世间诸多白眼。
全全为了这天下太平安康，为了他大清的江山更将牢固。也为了胤禩的路，能走得更远更顺。
“保成啊，这咸安宫独自待了那么多年，是该寂寞了吧……”康熙慈祥地看着鞭子，徐徐说道：“莫急啊莫急，皇阿玛马上给你送个兄弟过来。”
“你们许是能好好相处的吧！”
……
“你的意思是，皇阿玛要办大哥了？”胤禩蹙眉，手中动作也没停下，一副好好的的字无端端地便成为一团废纸，他轻声问道：“我怎么没听皇阿玛说起。”
胤禛早已料到胤禩会这么问，稳稳当当地回道：“胤禩你不该不懂的，皇阿玛这是在防你啊！”
如你所见，这里面就是有挑拨离间的成分。
“四哥何出此言。”胤禩慢吞吞地走过另一幅画，“且不说皇阿玛既不想让我知道，便是这样大的事情，你也不该贸然来说与我听。”
胤禛毫不尴尬，朗朗说道：“虽说大哥素来与我们不合，但到底是兄弟一场，我这个做弟弟，并不想看到他出事。”
胤禩一时，难以开口……
“你的手段的确是上乘的，不说我们几个，便是当年聪慧如二哥，怕是也得败在你的手里。”
“只是你的心，不够狠。”胤禛指了指胤禩的心口，如此说道：“当年二哥的太子之位刚废，皇阿玛有心让你处理太子一党，便是让你在朝廷里立威做势。”
“而你虽能将事情做得周全，但行事之间处处看得出你为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所忧。”胤禛一针见血，“你不想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当年八贤王长袖善舞，四处逢源的好名声，便是这么来的，最后猪狗不如的下场，与这优柔寡断的处事方式，也不是没有关系。
见胤禩沉默转而折磨着他最得意的一幅作品，胤禛别开目光，继续说道，“你从下便是养在惠妃娘娘身下的，虽非娘娘亲生，但恩情实实在地摆在那里。皇阿玛料你无法对她的亲生儿子下手，即使你和大哥向来不对盘，便叫我全全负责这桩事情。”
“这趟儿皇阿玛好像是很急的样子，否则也不会一上手就拿明珠开刀。”胤禛仔仔细细地揣摩着康熙的心思，而胤禩的心思，则彻彻底底飘到了其他地方。
胤禛说的没错，他下不了手，而这次却不是原因他不够狠心，只是他怕……
若胤褆被除，这一整个朝廷便只剩下了他八爷党一个党派，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若康熙是有意为他们揽权，那么太重的光环会让人迷失，胤禛这些本应野心勃勃的人，不是没有脱离他的控制，自立为党的可能。
别说什么前车之鉴摆在眼前，权力一向是叫人六亲不认的东西。
若皇阿玛是担心他们手里的权太重，为了打压，那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雍正用的惯招，萝卜加大棒，无聊得让他不想理会。
无论是哪种，对他，和他背后的“党羽”们，都不会是好事。胤禩不由地看向胤禛，暗叹道：“你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事情。”
说起来，胤禩成亲之后，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不再认为最后的赢家，必定是胤禛。毕竟如今变数如此之多，他再认这个死理，说不的最后的结局会比原来更惨。
“天色不早了，留下吃饭吧！”胤禛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雕花梨木门，女子巧笑若兮之天籁与弘晖的几声笑闹，铺天盖地地涌进屋子里。
胤禩刚想出口的拒绝之词，在这样的吵闹声里，突然说不出来了，他盈盈笑道：“胤禩只晓得四哥是个喜静之人，却不想也珍惜这一派和乐之景。”
“想来皇阿玛选的儿媳妇儿定是个会持家的，再过不久，太子东宫必然也是这么副和乐之景。”胤禛确定胤禩这番说辞只是羡慕，而他这番话，不知道胤禩能不能听得出来些醋味儿。
应该没有吧……
“那弟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没等胤禛缓过神，胤禩就先一步踏出了房门，眉眼间带着笑，也是苦。
“爷，快过来这里！”钰瑶眼尖地发现了胤禩，笑着挥了挥手，一双杏眼儿都眯了起来，分明就是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茜姐姐真是厉害，我曾见过不少分家里的孩子，不是哭闹得饶人，便是睡得不省人事，都没有一个如晖儿这般可爱的。”
“妹妹说笑了，是这皇家的孩子，生来便高人一等。”乌拉那拉氏淡笑着推脱，躲到了胤禛的身后。
这两个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讲都截然不同的女子，不知怎么的就凑到了一块儿，而且聊得十分尽心，让胤禩由衷的……不解。
“让嬷嬷带着晖儿去吃饭吧！”胤禛拉着胤禩就坐，又唤人取了俩小酒杯，倒上慢慢一杯青梅酒，“这天气日益冷了，太子殿下喝点儿酒暖暖身吧！”
却还没等胤禩捧起酒杯，钰瑶花版的面貌就冷了下来，冷硬硬地来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说？”胤禩早已习惯了钰瑶和胤禛不对盘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看着。
钰瑶一把夺过酒壶，乖巧地斟酒，道“这斟酒的小事儿本应是我这个做福晋的该做的事情，不劳四哥大驾。”
“我们兄弟向来如此，还望娘娘……宽心。”胤禛苦于胤禩的面子，憋着一肚子火，冷冷地说。
“旧事何必再提。”钰瑶不敢示弱，伶牙利嘴地回了过去，“再说四哥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宫连个斟酒的本事儿都没有吗！”
“怎敢劳烦娘娘大驾。”胤禛恭敬地说道，只是怎么听怎么讽刺，“恕奴才眼界低下，从未听闻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竟是个如此顾家的人。”
瞧见这战争等级愈发朝幼稚的斗嘴靠近，胤禩好气又好笑地出来和稀泥，“你们这吵得倒是开心，可怜我这腹中甚感饥饿，却是没有人理睬。”
“也可怜我四嫂子辛苦张罗了那么的佳肴，竟无人问津。”说罢，胤禩还像模像样地挤了两滴液体出来。
胤禛与钰瑶俩人互瞪一眼，各自冷哼一声，着了玉箸开始吃饭。不过这梁子，算是结结实实地结下了。
有时候，精通人情世故胤禩是的确不明白这人情世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些人，比如钰瑶和胤禛，总是能一个照面就结下梁子，放哪辈子都不会变，又比如钰瑶和那乌拉那拉氏瑾茜，无论立场如何，性情如何，总是能三言两语成为好姐妹。
人情，心思什么的，终究不会是次次都拿得准的。
因听了昨日胤禛的小道消息，胤禩次日上朝的时候，显得有些忧虑重重，一双微乏的眼睛灰溜溜地总往胤褆那块儿跑。
康熙坐在龙椅上，明明白白地看着下头臣子的表情，刚近了胤禩的脸便知道不对劲。随即又把眼睛瞟到胤禛那儿，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
康熙有理由怀疑，胤禛把他说的事情传到了胤禩那儿，且在传播小道消息的同时，用了什么让人误会的方式。
希望胤禩那个心思细过头的孩子，不要想太多。
说起来康熙还是蛮冤的，他从头至尾都没想过打压过胤禩，而只是想让他少一个敌人，多一份为国为民的心。因为就目前而言，八爷党内部，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他压根没想过胤禛造反这种事情。
再说，他去哪里知道胤禛上辈子和胤禩不合，他去哪里知道胤禛竟然是这种为了皇位什么都不要的人呀！
干咳两声，康熙朗声道：“此次北巡，就让皇长子多罗直郡王胤褆皇三子多罗贝勒胤祉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皇五子多罗贝勒胤祺皇太子胤禩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禵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随驾。
“退朝吧！”
胤禩心不在焉，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等他知道这北巡的事情的时候，钰瑶已经给他整理好了行李，把他塞进了马车，没被点到的胤禟胤俄各挥着一双小手，泪眼迷离地和他道别。
“小十，你说皇阿玛为何不让我们去呀，这次连十五十六去跟去了。”见着马车渐行渐远，胤禟收回手，郁闷地说道。
胤俄用力地“拍”着胤禟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还不是你时常溜到宫外，气到了皇阿玛，害的我也不能去。”
“呜呜，八哥……”
“小没良心的，当初是谁求着我出去玩的。”胤禟反过来敲了一下胤俄的脑门，“这倒开始埋怨起我来了。”
“再说这次北巡，皇阿玛八成是要成天到晚地霸着八哥，哪里轮得到我们说话。”
胤俄想了想，似乎就是这么个理，不无感叹地说道：“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皇阿玛这么在意过一个人呢，你额娘我额娘都算是得宠的了，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啊！”
“可不是嘛，我前些日子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当年太子生母活着的时候，皇阿玛也没待他那么好过。”
“反正，只要八哥好就好。”胤俄笑笑说：“八哥好，我们的日子也好。”
“小没良心的！”胤禟跳起来，卯足了劲儿开始追打胤禟，适才一点点小小的伤感，也这么烟消云散了。
只留了一个阴郁的小角落，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_
_<)~~~~
另，作收关系着人家的写作大业【握拳】低迷的作收让人不敢开新文【虽然最近没空开……】，但是但是作收灰常灰常重要，用你们的作收让我成为小透明吧！小真空要进化！
~\(≧▽≦)/~啦啦啦
当生日礼物来用吧，你知道阴历阳历的算法总是那么奇妙，一个人能生日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