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考试进行中
心中存怨的人何止是这一位,还有人大步地走了出来,“我的父母早逝,寄住于叔父家中,明明他们吃的用的一应皆是我父母留下的,却处处道与我有大恩,更想将我嫁给年过半百的男人,只为帮我堂兄换一个前程。
“殿下开科举,就是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可以翻身做主,再不必因女儿身受制于人。”
一个个女郎都大声地喊出话,急切的都是仅仅为了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罢了,刘元听着她们的话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听到你们一番话,我很高兴,我想你们都懂得科举一开对我们女子的命运是怎么样的转变,一开始不管是你的父兄也罢,往日疼爱你长辈也好,他们都不同意你们参加科举,既是觉得你们没有本事,也是认为你们没有资格与他们一样立足于朝堂之上。”
“可女子不能入仕,不能为官是谁规定的,或许更应该说,定下这条不成文的规矩的人恰恰是男人。”
“男人不想给我们机会,想要永远将我们踩在脚下,不许我们比他们强,不许我们与他们一道论天下,我们偏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们女人不比他们差。”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一些未必能明白今日参加科举对于将来意味着什么,而我又为什么急于将你们拉出来,要与天下的男人为敌。只是请你们之间的人想一想,你们所得的诰命,你们看着那一纸诏书上只有姓氏却无名字,看看在你们前面写得清楚的男人的名字,你们心里全无想法?”
“数年前,云中内贼与匈奴勾结,我为奸人所困,是一群农妇拿起了菜刀还有锄头救下我的命,皆为大汉而死,为匈奴所杀的人,同样的请功名单,是我亲手送到朝廷的东西,最后下发的诏书,女人们只有一个姓氏,有夫家之姓,却没有名字。女人就这么贱吗?连一个名字都不配有?”
刘元提起往日的事,本来一群还没完全意识到出了什么事的人听到刘元的话都呆了。
女人啊,为什么就连一个名字都不配有?
“我想让你们站起来,我想让你们与我一起争一个未来,不求女子可以顶天立地,仅仅只为争一个公平,争一个留名的机会。男人为国娟驱而名,女郎也当如是。一个人,争一个名过分吗?”
“不过分,怎么会过分?”刘元心中的悲痛,她们都可以切身的体会到,嫁为人妇的人更能切身体会,她们的丈夫也好,长辈也罢,在喝斥她们的时候只唤她们的姓,从来不唤她们的名。
她们没有名吗?她们有,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记她们的名。
刘元说得没错,这个世道何其的不公,同样是人,为何女子连一个名字都不配叫人唤起,只有:朱氏、王氏、张氏!
呵呵,都是一个姓氏,天下如此之姓何其多,怎么她们就这样贱的连个名字都不配有。
“你们要用你们能力告诉天下人,你们有自己的名字,不逊于天下男人的名字,请天下从今往后牢牢的记住,你们有姓有名,若要唤你们,请记住你们的名字,若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殿下出的好主意,若是往后我们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旁人却不拿我们的名字当回事,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人接话笑着说起来。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刘元朝着她们作一揖,“天下女子的未来,交给你们了。”
郑重的行礼,叫一群还笑着的人都顿住了,最后却都郑重地朝着刘元作一揖道:“必不负天下女子。”
琼容也罢,回到长安安顿的刘元也罢,从有了女兵开始,刘元让人不断地救济女子,也让她们自强起来。
而琼容与各家的夫人常有往来,有些想法早就烙进了人的脑子里,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人当回事,实则她们全都记在心上,只是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
都是家里培养长大的,其实她们并不比家中的兄弟差,也明白不做则矣,若要做就要一次做成,男人们不会给她们第二次机会的。
因此一直都在蛰伏的人,终于等到了机会,看到科举的诏书出来,一开始她们还没明白,还以为不过是男人的专场,不想叫琼容一指,再有北境传来的消息,科举一开,不仅仅是郎君,女郎也可以参加。
原以为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当得知朝堂为着此事吵了起来,刘元怼得反对的人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她们知道机会来了。
等了那么多年,她们终于等到机会了,太好,太好了啊!
亲耳听到刘元的话,引得她们再一次作一揖,“亦不负殿下所给我们的机会。”
对啊,机会,这样大好的机会,都是刘元为她们争取来的,她们一定会牢牢地捉住,绝对不放过。
旁边的郎君听到女眷里传来的动静倒是好奇着,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女眷那头究竟都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在说话,难不成她们还一起学习不成?
“该不会是隔壁有什么先生在与她们上课吗?”
“说是先生是也不是吧。是长公主殿下来了。”刘元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瞒着人,她这么大的动静总也有人看见,看见的人立刻答来。
“长公主殿下来了没来看我们,倒是先去看她们。”对于女子的轻蔑由此可见,叫听着的人不客气地反讥一句,“该提醒你一句,你认为不该去看的女子,长公主殿下也是女子。”
惊觉说错了话,倒是想改口的,却听到旁边的院里再次传出了笑声,心里就跟猫捉一样的人好奇地拉过一旁的人道:“殿下来了就直奔女人们的院里去,你们说殿下会不会告诉她们考题?”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一群人喝斥道:“慎言。”
“要不然殿下怎么会往女眷们去,却不说来我们这里看看。而且让女子参加科举一事还是殿下提议的,殿下想让女子们争气,未必不会先将考题公布,公主殿下是长安科考的主才官。”
“你莫说话只说一半,不错,女子参加科举一事是殿下提议的不假,但是开科举一事本就是殿下提议的。殿下尚未走,你怎么就知道殿下不会来看我们了?”
总有脑子清醒的人,“况且你方才所言是在质疑殿下的人品,你最好想清楚了,有些话别乱说,否则最后是什么下场你知道?”
质疑刘元的人品,满朝的臣子还没人有这个胆子,眼前的人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却是不带脑子的吧。
带脑子的人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带脑子的人,也别拉着他们一起下水。
“长公主殿下诏见,让所有人都往院前去。”应着那人的话音落下,有人来报,道是刘元来了。
第一个说刘元的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赶紧的就要穿衣裳,却叫旁边的人拉住了,“公主殿下来看我们了,你说以科举取士这么多,殿下会不会将考题告诉我们,让我们都可以提前准备。”
拿了方才那人说的话来堵人,叫那人脸色不好,赶紧的讨饶道:“方才是我出言不逊,有辱殿下,你就别再笑话我了。”
“祸从口出,阁下往后还是管管你自己的嘴。天下谁人不道科举取士公平公正公开。你要是信不过殿下,就去学宫的墙上看看北境的卷子,各卷都有殿下的批注,就算没上名次的人都有。”
“我们这些人报名而来,有多少人冲着殿下的批语来的。你若只求于功名而看不到人品,这场科考你也不需要参加了。”
一番话怼得人无可反驳,却也叫人脸上的不好,因而朝着那人道:“你,你凭什么管我?”
“不想管你,只是大家同居一室,你不要命了我还要,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我没把话提到殿下的面前,可是你呢,你可想好了,这一次我饶过你,下一次却不打算还让你轻轻松松掀过。”
“你……”说话的人自然知道若是他说的刘元是不是会将考试的内容告诉刘元的话传到刘元的耳朵里,他绝计讨不了好,听到室友的威胁,又气又羞。
“好了,不过一个小人罢了,虽不知出自哪一家,就这样的心胸断无中考的可能,何必与之计较,失了风度。”
骂人不带脏子的人并非只有一个,听听眼前的人一番所指,倒是比怼话的人还要狠,引得一个个都偷笑。
被直接断言绝对不可能上榜的人,指着所言的人想还上一句,那人却轻飘飘地看了过来,想骂回去的话,那人却不知为何骂不出来了。
“走走走,快点走,莫让长公主殿下久等了。素闻殿下威名,听说殿下也是长得极美,能得见殿下的真容,实是三生有幸。”拍马屁的人,打听刘元诸事的人从来不少,都是对刘元充满了期待。
刘元才从女眷里来,厚此薄彼的事刘元不做,也不会在这样的关头让自己落下把柄,故而往郎君们的院子来,看着陆续出来郎君们,刘元笑了笑,“都说参加科举的郎君们长得极好,我还以为是请人的人见识太少,今日一看,确实如此。”
本来见到刘元的容貌正吃惊着的乍然听到刘元先夸起他们来,自诩长得好看的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谦虚地道:“殿下过奖了。”
分外的异口同声,刘元笑着再道:“才貌双全才是两全,你们长得好看,才学也得配得上你们的容貌才可,否则岂不让有人机会说你们有貌无才,这可比有才无貌更叫人伤心。”
听听刘元的话,谁能想到这竟然是杀敌无数,令匈奴闻名而丧胆的始元长公主,一度地让人以为刘元是不是被换了。
“殿下果真是公主殿下?”总有人问出心听疑惑,并未听说过始元长公主和蔼,可是眼前的公主真不太像他们时常听到的一个人。
刘元轻轻笑出声来,“看来外面传得我很是凶恶,不过与你们一番玩笑,倒让你们以为我遇上一个假的了?”
才说着话却敛去了笑容,就这一变,下面的人都不禁绷紧了身子,因而正色地看向刘元,刘元负手而立,“开科举是我与朝廷提议的取才取士之法,相比许多年不变的世袭罔替,朝中官位都由既定的人家来做,却是足以撼动天下贵族的。”
里面出身贵族的人听着刘元的话,心里百转千回。
而刘元再一次地开口道:“故,你们知道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吗?”
机会难得,贵族之中其实也有人知道的,毕竟家里的人口那么多,可是官位只有一个,给得了一个人,给不了两个三个,要是人口多点的人家,碰上一个偏心的父母。呵呵,永无出头之日半点不假。
“殿下,我们明白。”大半的人都明白,只有小半的看着人人都表态说明白,也只好装着自己也是明白。
“我不管你们明不明白,但是大汉取才取士,凭的都是真本事,你们文章做得好是本事,若是有一技之长,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那也是有能者,朝廷必会重用。”刘元一番话说下来。
有人聪明地道:“殿下的意思,其实就算不认字,不懂礼的人,只要有真才实学,能为大汉出力,为大汉的百姓做出一番事业来,殿下也会用之,并不会歧视。”
“那是自然。刘氏早年不过一介贫民,可是刘家有了今日,也并非凭空而来的,却是家父有识人之能,用天下有能之人方得天下。”刘元肯定地告诉他们,也不怕把自己的老底再掀一次。
下面的人听着刘元把自己的出身还有驾崩的先帝都提拎出来,想想也对,若是有人才不会用,这天下能叫刘邦得了。
刘邦善用人天下皆知,而刘元其实同样也善的,若非如此,刘元手里也没那么多人可以供其驱使。
要知道天下多少始元学宫,那得要多少人,要这么多人帮着刘元教导学生,要是刘元不会用人能这样?
“用你们的本事告诉天下人,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出仕为官,大汉要开创一代盛世,非一人之力可成,诚请天下人一道出力,我们一道为了盛世太平而努力,你们可愿意?”
扬声而问,都是年轻人,热血沸腾的,让他们把愿望记在心上,一辈子都记着,未必不会出几个真正为天下,为大汉的人来。
官啊,好官难求,能出几个是几个,总好过一个都没有。
“愿意,愿意。”参考的人都想出人头地,只要能让他们出人头地,还能利于天下,他们一定会做。
刘元道:“好,我在未央宫等着你们。”
未央宫,既是皇帝的寢宫,同样也是百官上朝的地方,能上朝的人,何其有幸,他们做梦都想。
眼睛皆是发亮地看向刘元,而刘元却准备走了。
北境的参考之人刘元是见不着不假,但是长安的人,由刘元做主把人都聚到学宫来,为了避免麻烦,来看看他们,给他们洗一通脑,让人都把心思用在读书上,何乐而不为。
其实也确如刘元所料,刘元来一趟,虽然对男人和女人们说的话并不一样,但是洗脑的性质是一样的,让他们尽展毕生所学,拿出真本事来考,只要他们有本事,刘元身后的大汉朝就会取他们,用他们,让他们成为大汉朝的臣子。
出仕为官就能出人头地,虽然只是开始,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开始,他们什么都没有,因此,机会送上门来了,他们绝对要牢牢的捉住。
刘元听说学宫里的人都卯足了劲的学习,笑着心下暗叹现在的人纯良啊,好忽悠!
不过,察举制算是直接叫她搞没了,一跃开始的科举取士之道,额,对不住开创科举的皇帝了!
心下一叹,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三日之期到了,考场依然准备在学宫。
谁让大汉朝从来没考虑过会有科考之事,可是他们没有考虑过的事,刘元这个暗戳戳准备的人早就在建学宫的时候就想到了。
料想就算开科举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将来要是真把科考弄成了正式的取士之道,再建贡院也不急,现在就在学宫将就着。
开考,天还没亮,以刘元为首的监考官们陆续地走进了考场,随后学子开始进场。本来喧哗的西城,早些日子就收到了通告,道是科举要考三日,这三日保持安静。
西城的百姓虽然都是贫民百姓,但也知道取士取才关乎国家社稷,故而虽然往日是吵闹不休的地方,此时却不闻半点声音。
刘元这个主考官正在看着书,下面的人以王陵为首的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刘元听了半响道:“都说西城是贫民所住之地,最是不讲规矩,我们来学宫多久了?”
“回殿下,一个半时辰了。”席寒答之,刘元道:“不闻喧闹之声,倒是诸位的声音啊……”
话音落下叫一干人的脸都红了,羞的呢!想他们这些人平日眼高于顶,可是总看不上所谓的寒门贫民,现在叫刘元一怼,脸红!
外面不闻喧闹之声,他们却吱吱喳喳个没完没了,哪里像朝中重臣。
“殿下,所有的参考人都已经进入考场,且皆已入坐。”席寒将外面的情况与刘元道来,刘元闻之点了点头,“那么诸位去准备吧。”
她是主考官,负责把握全局,其余的事,且让他们自己去办。
每个考场四个监考,皆是相互掣肘的人,刘元安排人的时候选得那叫一个玄妙,哪怕是王陵也只能感叹,虽说刘元那些年是不理朝事,好像什么事都不关她的事。
事实上刘元对天下人,乃至朝中的人都一清二楚,如何平衡这些人,让他们为她所用,刘元有数着。
“诺。”先叫刘元讥讽一句,现在开考了,他们心下有些不得劲,但是刘元的目光一扫而过。
“这场科举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监考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所以,差事要办好了,别让人找到机会对付你们。”刘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引得一群人都僵住了。
刘元说的都是实话,难道他们以为这场考试要是出了什么事,只需要刘元一个人负责?想要对付刘元,那也不能把自己赔上。
“殿下放心,我们会把人看好的。”王陵万不敢怠慢,下面的人存的什么心思他明白。
但是他也得让下面的人明白一个道理,要对付刘元,首先得把他们摘干净了,可是他们自问能摘得干净吗?
不能的,故而不要轻易惹事,惹得多了,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辛苦丞相了。”刘元还是客气地朝着王陵道了一声辛苦,王陵连道不敢。
北境的科举考试算是圆满完成了,陈平也带着人准备回长安来,长安里那么多的臣子,若是连一场科举考试都办得不如北境,他们往后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朝中栋梁,撑起大汉的江山?
王陵带着人拿上卷子即走,陵青在这个时候小步走了过来,在刘元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刘元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考官们都赶紧往自己的考场去,开始发卷。
考试考三天,总共六场,每场一个半时辰,中间还有一个时辰的歇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就不要出学宫。
学宫四下都有容军的兵马看守,没有人敢闯入,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毁了自己的前程,也不会有人拦着。
早上的一场考的是民生,让考生们答天下的养民之法;下午的一场考的是军事,直指边境各国,现在匈奴看起来好像太平了,实际上太没太平他们都有数,匈奴没那么容易打垮,想要以后大汉再无匈奴进犯,还得再想想办法。
再有南越乱起,夏侯婴与张良一道往边境而去。究竟朝廷打算如何对付南越,是要灭还是助?或是收回南越?
问题都问出来,所有人看到这样的考题时,脸色难看得恨不得自己没来参加,可是人都来了,哪里是恨自己就能的?
哪怕头都想要捉秃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最起码让文章看起来没那么傻,要是能忽悠住阅卷的人,能够顺利上榜最好。
其实上来就要考那么难的,不是没有人表示反对,刘元的理由也直接,“先难后易,若是叫前面难的吓得连后面的题都不想做,避之不考的人,胆子确实不怎么行,如此何不一开始就把人击退,也省得我们浪费改卷的时间。你们认为不妥?”
笑眯眯的询问,要说最不想阅卷的人就是这些监考的人了。
因为珠玉在前,要是他们的批注还不如北境里的人,他们的脸便丢到底了,他们最是好脸面的人,哪里会希望自己丢脸。可惜无论他们想或不想,最终做主的人是刘元。
刘元说一他们不能说二,他们想要反驳的理由,他们要是真敢认了出去,叫人听见了,只怕最先笑起他们的人就是刘元。
自认才学不如北境的人,不如所谓的商山四皓,打死也不能认!
不认能怎么办?撑着,反正没到最后一刻,他们就是不认,谁还能笑话他们?
“殿下,你是没看到监考的人看到考题时的样子,还有一些文章,才看起文章来,还没让他们批语,他们的脸色难像是死了亲娘。”
“比死了亲娘还要难看。考题才定下的时候,他们就一脸的不认同,生怕答出这些题目的人将来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他们一定没少准备在考试的时候做手脚,可是各家皆有私怨,想不动声色地瞒过其他三个监考的人,比登天还难。”
一天考完,看到一个个都不安分的人,刘元手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事,其实就是在看笑话,从来没有看到过贵族重臣们笑话的人,此时难得一见,自是笑起来极是不客气的。
“你们都差不多行了,让人听见过了。”刘元倒是没说什么,琼容走了进来,让他们都收敛点。
除了刘元之外最可怕的就是琼容,琼容出言,一个个都变得老实极了,刘元道:“祸从口出,你们是不记得这话了?”
虽是询问的意思,但是一个个都明白刘元说出这番话来意味着什么。
开玩笑也得有度,若是他们不懂得把握这个度,就怪不得刘元手下无情了。
“奴婢知罪。”也是刘元让他们过得太逍遥了,没有责问也没有质疑,倒是让他们生了骄傲的心理,以为身后靠着刘元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先生此来为何?”琼容并不是监考官,但是琼容进来,也没人敢拦着。当然了,搜查也是必要的,如刘元就算进来也得搜查,更何况旁人。
总之有刘元以身作则,不管心中有多少腹诽的人,都不敢表露出来。
论权贵无人能及刘元,论身份也无人能及刘元。
不想承认刘元就是贫民出身,架不住人家现在成了大汉的皇帝的姐姐,大汉的长公主,如此的身份,当今天下谁敢跟她比家势。
持权而自重,让人检查的时候一视同仁,谁敢要求自己例外,进考场的时候不需要搜查?
“陛下是不是?”琼容也是问得直接,刘元倒是显得惊讶地看向琼容,“先生怎么知道?”
“方才太后派人往公主府来,道是陛下不见了,还说……”话与刘元轻声说来,要不是吕雉派人出宫来查看,他们都不知道刘盈怎么回事,因而此刻与刘元细细地说来。
刘元点了点头,“你去与母后说,陛下在我这儿,让她放心。”
暗暗骂了刘盈一句办事不靠谱,怎么不把话说清楚,人都出来了,考题的事为了让自己与其他学子一样公平,刘盈并不过问,还不许任何人告诉他,就为了来这儿,只为看看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让刘元费心教导那么多年,到底行不行。
琼容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道:“我们这位陛下啊。”
“我只想知道陛下的身体如何?”刘元提起她最在意的事。琼容幽幽地答道:“可以让陛下宠幸佳人。”
……虽然刘元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琼容那么说了,刘元道:“陛下没问?”
“前两天问了,因而听太后提起陛下已经准备挑人了。”琼容回答,刘元能说什么,她是低估了刘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的心。
不过,要是他这试考得不怎么样,会如何?
怀着这个念头,刘元在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开始巡视考场,都是见过刘元的人,再见着刘元的时候都惊住了,害怕是怕,却不敢多言,反而低头赶紧的写。
路过某位将自己唇边贴上胡子的人,看到刘元的时候讨好的笑了笑,可刘元不吃他那一套,只是走了过去,直接看起他的卷子来。
某人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尤其听到刘元轻轻的一笑,好想将卷子揉了重写,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人已经开口提醒了他,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还是死心了,就这么着吧。
扮老的刘盈想哭,他要是榜上无名,打着吕盈的旗号,将来他是不是得很惨?
刘元看得差不多了,果断地走人,刘盈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阅卷的人里必有刘元,而且极有可能在最后。
算了算了,他写都写了还怕人看?必须把题写完了,他就等着亲姐的批注好让他知道自己写得差在哪里。
第二天考的是君臣,何为君,何为臣,就这样一道题,考了一天。第三天好像就简单多了,考的是天文地理,四季农时,好像很简单啊。
可是前面的难题吓得他们太重,哪怕看着简单的问题,都让人忍不住的阴谋论。
三天才完了,从学宫出来,一群人兴奋地大叫,好似死里逃生一般的喜悦。
引得四下的人都莫名,考试结束了。
西城的生意也准备起来了,考生们才出来,立刻传出了一阵阵的叫卖声,勾得嘴馋的人口水都出来了,丢下的心中的不快,利落的往吃食摊去。
批卷阅卷大抵五日,然后刘盈终于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卷子,不用说,榜上无名,刘盈似不经意地拿出这份卷子,“此子如何?”
“不如何,天马行空,不切实际,让这样的人做了官,只会给天下带来灾祸,绝无幸事。”话出自一个尖酸的人之口。
吕盈,沛县人,父已故,老母在家,家中只有一兄一姐,一看就知道是寒门出身,沛县出来的人,就数刘家的人最可恶了,恨极了刘家的人,连带着所谓的沛县人,也别让人有出头的机会。
刘盈叫人评得一无是处,头都快低到地底下了。
还是刘元唤了一声陛下,刘盈一下子惊醒过来,想着他的身份就刘元一个人知道。笑话,反正亲姐什么样子没见他,所谓的笑话是不是笑话,各人的看法。
不管是他当太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当了皇帝,不管他实际有多少的本事,旁人总是奉承他的,真正的去参加考试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
真按他们说的那样,他要是去当先生,教出来的弟子都跟他一样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对大汉无利?
心下一塞,当先生好像也不是随便能当的,当不好误人子弟,那比害人还要罪过过大。
“前十的名次在此,请陛下过目。”还是王陵岔开话题,直接说起正事,刘盈立刻拿过他们送上来的文章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刘盈更想把自己的卷子拿回来撕了。
“此次臣以为可取之士为六十五人。”前十的给皇帝看了,还有其他的,全都将名单给刘盈递上去,刘盈接过来看了看,每一份都如同北境的阅卷方式,都有批注,每一份指注还都有名有姓,刘盈反而觉得批注比本身的文章要精彩。
“陛下,你要看的是文章,不是批注。批注都是朝中重臣写的,自然有本事,可是现在我们取的是新才。”
刘元一眼就看到刘盈看的是什么,“陛下看完也在心中想想人,再看批注,自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刘元让刘盈学习之意,刘盈听出来了,他是看到了好的批注,以为看着这些批注,学习这些批注足以,却忘了批注的存在是因为文章,连原文都没看却急于学习所谓的批注,他是本末倒置了。
叫刘元一提醒,刘盈看得分外认真,下面的臣子都不敢再作声,还是让刘盈专心地看吧。文章看完了,刘盈也同样在学习,知他人之所长,知己之所短,扬长避短,输得也会心服口服。
“所取之士就按诸卿共议而决之。另外,按北境的规矩,将所有考生的卷子全都张贴在学宫外,让天下人都看看,大汉的所取之士皆公平公正,非以家世而取,而以才能而决。”
“诺。”无人敢不应,怎么说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才办好的差事,刘盈满意证明他们的差事办得不错。
“阿姐。”众人得令便准备退下去,刘元也准备走的,结果刘盈轻唤一声,刘元便留下了。
“陛下。”人都走了,刘元唤了刘盈一声,等着刘盈说话,要她留下来是为何?
“我的卷子,阿姐没批注。”刘盈可是一眼就看到了刘元并没有在他的卷子上写批注,他明明最想看到的就是刘元的批注,哪能由着刘元避开了,当着外人的面不能问,他还不能背着人问。
刘元摇了摇头,“你道修路造桥,富以养民,你知道修一条路跟一座桥要多少钱?”
“不知道。”只一个问题,刘盈僵住了半响。
“你不知道又提议?”刘元反问。
刘盈道:“那不是因为阿姐说过要致富先修路。而且现在盐以官营了,我们国库里快要有钱了。”
说到这里偷瞄了刘元一眼,刘元再问,“致富强国,哪一样重要?”
这个问题再一问出来,闹得刘盈都不太确定地道:“不是可以双管齐下的吗?并不影响的啊!”
刘元道:“你心里有数为什么却底气不足?”
刘盈……能说是叫刘元给吓的吗?真要这么说了,刘元往后……
摇了摇头,刘盈道:“强国富民,阿姐打算怎么做?”
刘元叹了一口气道:“大汉现在的情况别想什么强国富民,只要我们叫百姓休养生息,让他们缓过一口气来,到他们缓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富民了。”
“现在不合适做?”刘盈想了想还是觉得刘元说的话留有余地,他记得刘元与公孙家合作赚了不少钱。
“现在适合的做的是挣贵族们的钱,拿着这些钱我们努一把劲,发展民生。”刘元朝着刘盈幽幽地说,刘盈……在刘元的心里,贵族与百姓是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