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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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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身陷险境,不仅仅因为从天而降的花盆。自从她任职记者以后,除非已破案抓到凶手,否则罗天从不向她透露案情,生怕她拿去撰写新闻似的,但今日罗天反常地对她知无不言,是担心凶手会伤害她吧?跟她一起分析案情,为的就是让她对凶手有所了解、有所防备。

古小烟的心里暖烘烘的,她知道罗天从未停止对她的关心。

现在如何防备呢?

凶手在暗,她在明,防不胜防,就像从天而降的花盆,你永远也无法预知它在何时何地再次摔落。除非凶手被绳之以法,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罗天那边似乎还没有线索。

公交车猛然转弯,古小烟一个踉跄,一脚踩在身旁中年男士的脚上,她赶紧向对方道歉。

她的思绪再次回到洗手间门口撞见罗天的情景,如果不是罗天拿开口罩,她根本没认出那是罗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既然认不出来,凶手为什么还想杀她呢?

莫非……

古小烟冒出这个念头时,只觉得浑身出奇的冷,仿佛有股寒风从四面八方吹向她。

她不相信凶手是她身边的人,但不得不相信。

案发当日,古小烟跟凶手仅仅擦肩而过,因为凶手戴着口罩,而且古小烟压根儿没料到对方是男人。换个立场思考问题,如果你是凶手,准备逃离现场时,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朋友,尽管你的伪装可能令朋友无法辨认,但这件事情必定让你惶恐不安,因为你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在日常生话中难免会接触,被发现真相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凶手欲杀人灭口。

是谁呢?即使不是朋友,也肯定是非常熟悉的人。

古小烟感觉愈来愈冷、愈来愈不安全,心中暗想:凶手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他就在这辆公车上。

大沥站到了,古小烟四下张望,寻找熟悉的面孔,也在犹豫要不要下车。

这时候,公交车站牌下面一个熟悉的小身影闪进了她的视线,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对方是谁。

车再次开动时,她总算想起来了,那是林国海的女儿林姗:“师傅,我要下车……”

司机不答应,说中途不许停车。

只好等到下一站,下了车,古小烟便朝大沥站狂奔而去。

林姗孤独地蹲在站牌下,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委屈得叫人心疼。

“姗姗,你怎么蹲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呀?”古小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家里没人开门。”林姗哽咽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爸爸呢?”

“不知道。”

“他没去接你放学吗?”

“嗯,我想给爸爸打电话,可是我没钱。”林姗“哇”的一声再次哭开了,“姐姐,我好怕啊,爸爸会不会跟妈妈一样,不要我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古小烟心疼地捧起她的小脸蛋,“姗姗这么乖、这么可爱,你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我现在就给你爸爸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林国海才接听,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喝多了,当他表明自己整天在家时,古小烟不由得火冒三丈,厉声质问道:“你在家?姗姗在外面按门铃你怎么不开门?”

林国海淡淡地说:“哦,我不知道是她,那你现在送她回来吧。”

这个混蛋!古小烟气得挂断电话。

来到门口,古小烟按了半天门铃,里面不见反应,于是她只好给林国海打电话。

接通后,林国海不耐烦地说了句:“来了来了!”

门开了,古小烟语气不悦地问:“门铃坏了么?”

林国海丝毫不理会古小烟,而是甩手给了林姗一记耳光:“臭丫头,你跟何阿姨说了什么?”

“你有病啊,干吗打孩子?”古小烟马上将哇哇大哭的林姗护在怀里。

“我管教自己的孩子,与你无关。”林国海恶狠狠地瞪着古小烟,然后让林姗滚回房间,见林姗只哭不动,又想伸手去打,吓得林姗赶紧钻进卧室。

“林国海,如果你再动手,我就报警!”古小烟气急败坏地说道。

“报吧报吧!小何对她那么好,她还挑三拣四,小何哪里不如她亲妈了?”

“分明是你有了外遇,现在反倒责怪钟美,还动手打孩子。林国海,你真无耻!”

“我无耻?”林国海大声狂笑起来,抓起桌上的半瓶二锅头猛灌几口,红着眼看古小烟,“没错,我有外遇,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有外遇吗?我让小美吃好、穿好,不用干活不用上班,在家带着孩子就可以。她偏偏不领情,非要开什么狗屁淘宝店,大言不惭地说要干出一番事业。好,开就开吧,自从她开了那个破淘宝店,便不再管我和女儿的死活了。女儿饿了,她管过吗?女儿生病了,她管过吗?女儿在幼儿园受欺负了,她管过吗?没有,从来没有,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淘宝店,她已经走火入魔了……此外,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可她呢?每次都说很累,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你说说这叫什么夫妻?这样的婚姻还能维持下去吗?”

沉默片刻,古小烟踌躇地问:“所以你杀了钟美,想跟小何重组家庭?”

林国海愣住了,喃声道:“你说小美是我杀的?不,不是我杀的,我顶多跟她闹离婚,怎么会杀她呢?”他一屁股陷进沙发里,失魂落魄地盯着空气中某个焦点,“现在啥也没有了。为了筹赎金我欠下几十万的高利贷,再也给不了小何幸福。谁愿意跟个穷鬼过日子,对吧?何况姗姗一直不喜欢她。”

“如果小何真心爱你,岂会离开你?林国海,你的家事我无权干涉,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姗姗,因为你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父亲,姗姗现在只有你了,她还那么小……”

话音未落,就听见楼下传来阵阵尖叫:“啊!有人跳楼了!这是谁家的孩子……林国梅!林国海!”

姗姗?林国海一跃而起,冲进卧室。

古小烟也跌跌撞撞地跟进去,未等她有所反应,只听到林国海惨叫一声“姗姗”,翻过栏杆,消失不见了。

楼下又是一片尖叫。

幸好林国海的房子在二楼,楼下又是一片花丛,父女俩均无生命危险。

腿上打了石膏的林国海趴在女儿床边号啕大哭,握住女儿的手不停地说“对不起”,林姗也泪流满面,那场面委实叫人心酸。

从医院出来,古小烟不由得叹息,这样也好,想必林国海日后会更加疼惜女儿,欠下高利贷又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么?

搭上出租车,古小烟报给司机家里的地址,想了想又说:“师傅,还是去朝阳南路的锦江公寓吧。”

她想去看看祁丽丽。

来到楼下,古小烟有些犹豫不决了,她不知道祁丽丽伤势如何,被孩子找人收拾并非光彩的事,只怕贸然上门探访,会让她更加难为情。

琢磨一番后,古小烟还是先打电话:“丽丽姐,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

“我过来看看你吧,我在……”

“不用了,我现在不在家,要不明天吧。”祁丽丽打断古小烟的话,“我真的没事,小感冒而已。”

“好的,那你记得多休息、多喝水。”

祁丽丽屋里的灯明明亮着,窗帘还映着她走动的身影,她大概不想让古小烟看到她受伤的样子吧。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古小烟只好转身离去。

途经1977酒吧的时候,古小烟瞥见廖志勇走进去,祁丽丽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居然不陪她,还跑来这里花天酒地?古小烟愤愤不平,于是也进了酒吧。她想说说廖志勇,她并非好管闲事,而是祁丽丽常常在工作上照顾她、点拨她,把她当妹妹看待,如今祁丽丽受委屈,她岂能坐视不理?

廖志勇坐在靠近角落的隐蔽位置,要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分别倒上半杯酒,然后点燃一根烟,不时朝酒吧门口张望。

他约人了?看样子约的还是女人。

果不其然,约摸过了十分钟,一个穿着黄色风衣、长卷发的女子出现了。

由于灯光昏暗,距离有点远,古小烟看不清该女子的长相。

只见女子款款而行来到廖志勇桌前,廖志勇培皮笑脸地端起杯子,但女子不理他,他只好自饮一口。

看样子,他们不像是恋人关系,女子似乎挺讨厌廖志勇的。古小烟很想坐近些听听他们聊些什么,又怕被廖志勇发现,于是拿出相机,不动声色地连按几下快门。

这时候,廖志勇不知说了句什么,女子忽然端起酒杯泼向廖志勇,掉头离去。

紧接着,廖志勇也离开了。

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古小烟刚想跟出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到她身边,“嗨,这么巧?”

“是你呀,华医生,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你呢?”华斯比温和地笑着,呷了一口酒,“最近还很忙吧?”

“还好还好,正想好好采访你呢。”

“我?我没什么好采访的。怕影响你们报纸的销量。”

“真会开玩笑,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心理咨询师。对了,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谈不上,说吧。”

“当一个人得知自己得了绝症,会不会做出一些反常、极端的事情?”

“有可能。”华斯比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般情况下,他是有计划还是没计划地做出这些事情呢?”

“这个不好说,要看他做的是什么事情。”

“比如绑架、杀人——我是说比如——那他是有计划的,还是纯粹因为自己身患绝症、憎恨这个社会才这么做的?”

“怎么,罗天碰到棘手的案子了?”

“哦,不是。”古小烟脸发红,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最近读犯罪悬疑小说,觉得有些凶手的作案动机实在让人难理解,所以顺便向你请教。”

华斯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抹抹嘴巴说道:“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就简单地跟你说说吧。当一个人得知自己身患绝症,会经历一个过渡期,从一开始的不能接受到慢慢接受,再到强迫接受——即不愿意接受的情况下强迫自己接受。有的患者因为强烈恐惧而出现以下三种情况,第一种就是自杀,自杀的原因有很多,或对死亡的恐惧,或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或不想成为家人的累赘;第二种就是憎恨,憎恨社会、憎恨一切,如果没有及时得到亲朋好友的开导和鼓励,极有可能做出一些可怕事情,譬如你说的绑架、杀人,这个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没有目标、没有计划性,跟被害人素无冤仇甚至不认识,随机选择作案目标,想杀谁就杀谁,也称‘无差别杀人’,另一类是有目标、有计划性的,比如勒索一笔钱安顿家人,或报复曾经有过节的人;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总而言之,亲朋好友的开导与鼓励非常重要,势必改变患者的命运和抉择。当然,也有些患者勇敢、坚强、心态良好,会在有限的日子好好享受生话,做好善后工作,甚至做些对社会有帮助,有意义的事情。”

古小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凶手杀害钟美、潘灵,究竟是“无差别杀人”还是在报复呢?她苦思冥想着,自己身边到底哪个朋友患上了绝症?

“华医生,如果一个人患了绝症,应该不希望被身边的人知道吧?”

“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是绝对的。”

“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身边的人有没有患绝症呢?”

“这个啊……”华斯比愣住了,这样的问题竟然也问得出来,“只能细心观察了。”

洗胃室的门开了,古小烟慌忙奔上前去问医生:“她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岂料医生面无表情,冷冷地回了句:“没危险。”

对于自杀被送进医院的患者,医生通常态度冷漠,那晚送胡子欣前来抢救时也是如此。古小烟全家人急得跺脚,医生与护士却冷漠以对,眼里充满鄙夷,仿佛自杀是一种懦弱的、丢人的行为。

古小烟接着问:“她怎么还没醒呢?”

医生不耐烦地解释,是由于安眠药过量,而且祁丽丽服食安眠药之前喝了很多酒,所以没那么快醒来。

从酒吧回家的途中,古小烟接到祁丽丽的电话。祁丽丽一反常态的成熟与冷静,在电话里又哭又笑说些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甚至类似遗言的话,把古小烟吓坏了。等她赶过去时,祁丽丽已经不省人事。

联想到割脉的葫子欣,古小烟不由得感慨,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为情自杀?

病床前,古小烟一眼不眨地看着祁丽丽。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见半点血色,眼角、嘴角有着明显的瘀伤,应该是廖伟等人的“杰作”。想到这里,古小烟忍不住撩起祁丽丽的袖子,发现手臂已是伤痕累累、惨不忍噻,这些孩子下手真狠啊!

古小烟鼻子有些发酸,值得吗?她也感到后悔不已,如果她今晚没有犹豫不决,直接到祁丽丽家里,顶多让祁丽丽难为情罢了,但至少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其实在古小烟的印象中,祁丽丽是个坚强、冷静的女子,倘若不是受到无法忍受的天大委屈,断然不会做这等傻事。

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廖志勇这种男人,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方才把祁丽丽送到医院,古小烟立马给廖志勇拨了电话,谁知那家伙睁眼说瞎话,说他在外地出差,并拜托古小烟帮忙照顾祁丽丽。

出差?古小烟愣住了,一没工作,二没生意,你出什么差?而且你明明在s市,刚才就在1977酒吧与别的女人私会。祁丽丽为你自杀,你竟然狠心不来探望。

像这种无情无义的龌龊男人,古小烟窝了满肚子气,真想找人狠狠揍他一顿。

“小烟……”

“你醒了?”古小烟靠上前,握住祁丽丽的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痛。”祁丽丽皱着眉,虚弱地说。

“哪里痛?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你能帮我倒杯水吗?好渴。”

“好。”古小烟将她扶起来,赶紧倒上杯温水。

“对不起,小烟,吓到你了。”

古小烟一边往祁丽丽身后塞枕头,一边说:“吓到我倒没关系,但是你这样子,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妈妈?丽丽姐,能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吗?”

祁丽丽摇摇头道:“没什么,真没什么……”

见她不想说,古小烟便问:“你饿了么?我给你买吃的。”

“不饿。”祁丽丽微微抬起头,问道,“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他说正在外地出差,尽快赶回来。”古小烟不忍将廖志勇说谎的事告诉她,她刚抢救回来,别又做什么傻事了。

“哦。”

“丽丽姐,你身上的伤……”

“对不起啊,今天骗了你。”祁丽丽打断古小烟的话,下意识地摸着嘴角的伤,“我没有生病。而是跟人打架了。”

“跟人打架?”

“是啊,有个总爱惹事的小姐妹,一受委屈就来找我,要我帮她出气……”

“丽丽姐,其实我都知道了。接小伟放学的时候,我碰到那些孩子向他要钱,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当时我就震惊了,压根儿也想不到小伟那么对你,更没想到你为廖志勇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与委屈。丽丽姐,我真的很担心你以后的生活,假如还这样走下去……”古小烟忽然觉得词穷了,胸口犹如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她再次紧握祁丽丽的手,“为什么偏偏做后妈呢?”

“不是我要做后妈,而是我爱上的这个男人有孩子。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对小伟好,让他慢慢接受我。对了,小烟,我受伤的事情你没跟志勇说吧?”

“没说。”

“那就好,千万别说,不然志勇会责怪小伟的。”

“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呢?廖志勇有几斤几两,你比我清楚得多,跟着他能够幸福吗?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他……”

“小烟,我知道你为我好。”祁丽丽拍拍古小烟的手,苦笑道,“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哪怕年轻十岁,我都会对未来充满希望。你知道我多大了吗?三十八岁啊,即将奔四了,还有什么资本挑三拣四呢?”

“你不老,真的不老。”

“当真不老么?你看看我的眼角处尽是皱纹。小烟,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明白,女人的青春真的很短暂,眨眼间人老珠黄。现在的我只想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爱我的老公、一个可爱的孩子,我真的累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一个女子微笑着站在门边,“请问祁丽丽是在这间病房吗?”

说话间,她已经看见祁丽丽,径直地走进来:“你就是祁丽丽吧?我还以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呢。”

女子约摸三十五岁,披肩卷发,皮肤白皙,化着淡淡的妆容,穿一件黄色风衣,颇有气质。

古小烟微微皱着眉,此人好生眼熟,在哪儿见过?

看着看着,古小烟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她就是在1977酒吧跟廖志勇见面的那名黄衣女子。

她是谁?为什么来找祁丽丽?

“我是廖志勇的前妻,我叫翁锦华。”黄衣女子自我介绍道。

“您……您好。”祁丽丽有些愕然,脸色发白。

古小烟也大吃一惊,黄衣女子居然是廖志勇的前妻。

莫非来者不善,会上前暴打祁丽丽一顿,还是会出其不意地从包里拿出一瓶硫酸泼向祁丽丽?古小烟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由得往床边靠近:“廖太太……”

“我早已不是廖太太,叫我翁小姐吧。”翁锦华微笑着打断古小烟的话,又转头看看祁丽丽,“廖志勇在外地出差,没时间赶回来,所以先让我过来看看你。”

说的也是啊,她只是廖志勇的前妻,又非现任太太,而且祁丽丽认识廖志勇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了,祁丽丽根本不算第三者,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古小烟不禁迷糊了,廖志勇为什么让前妻来探望祁丽丽?难道不知道这样不合适吗?而且在酒吧的时候,翁锦华还泼了廖志勇一脸红酒,怎么现在又替廖志勇看望现任女朋友了?难道是廖志勇想跟祁丽丽分手,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便让翁锦华出马?若真如此,廖志勇未免太过混账了。

不对!从廖志勇跟翁锦华在酒吧见面的情景来看,翁锦华似乎很讨厌廖志勇,又怎么愿意替廖志勇办事呢?而且让前妻说这种事,也不合情理。

廖志勇跟翁锦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想着,翁锦华忽然转头对古小烟说:“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她的。”

这怎么可以?古小烟险些脱口而出。

“方心吧,我没有恶意,我跟廖志勇已经离婚三年了,他的感情生活跟我毫无关系,我只是想和祁小姐聊聊。”翁锦华似乎看穿了古小烟的想法。

“小烟,你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祁丽丽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古小烟扰豫着,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她担心翁锦华伤害祁丽丽,但不好意思赖着不走,翁锦华肯定有事情想说。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走。

这里是医院,料想翁锦华也不会乱来。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走到门边,古小烟对祁丽丽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然后心事重重地离开医院。她快要累坏了,这两天事情一件接一件,弄得她严重睡眠不足,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回到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

可是能什么都不想吗?

站在路边,古小烟翻出廖志勇的电话,想了半天还是没拨出去,毕竟自己只是局外人,感情的事理应由他们自己解决。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古小烟抬头仰望苍穹,夜空深邃、群星璀璨,天的尽头有什么呢?

大人们总是这样告诉孩子,天上住着一群神仙,有玉帝、王母、嫦娥、太上老君,他们不食人间烟火,过着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日子。

小时候,古小烟对此深信不疑,但现在她知道,所谓的神仙只是人们的一种信仰。

那里或许住着另外一群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也许在他们的世界里,一样有着烦恼、苦闷和杀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纠纷总是不可避免的。

古小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拦住一辆的士,刚坐进去就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对方说:“你是古小烟吗?我们是新港派出所的,你妹妹偷了钱包被扣在这里,你……”

“你打错了,我没有妹妹。”不等他说完,古小烟就挂了电话。

恶作剧吧?凌晨两点让她到派出所赎人?况且她也没有妹妹。

电话再次响了,还是那个男的,刚才态度挺好,此番语气便生硬起来:“你什么态度啊!你妹妹偷钱包被当场抓住,她还没有身份证,你要是不管,我们就拘留她了。”

“她说是我妹妹?”

“是啊!”

“那她叫什么名字?”

“古小丫。”对方不耐烦了,“我说,你妹妹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

“警察叔叔,我真的没有妹妹,也不认识什么古小鸭古小鸡的,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拜拜!”说完,古小烟烦躁地挂了电话,关机,想了想又开机,记下刚才那个号码,让罗天查查该号码是不是新港派出所的。

“刚才新港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我妹妹被扣在那里……”

“你妹妹?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罗天疑惑地问。

“我也不晓得咋回事,人家打我电话,又叫出我的名字,想必不是开玩笑的,你帮我查查吧,电话号码是xxxxxxx。”

谁在冒充我妹妹?如此三更半夜偷钱包,还被当场抓住,古小烟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不一会儿,罗天回了电话,说确有此事,被扣押的女子声称自己叫古小丫,是古小烟的妹妹。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你先休息吧。”古小烟笑了笑,“我倒想见一见这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妹妹。”

“林国海怎么说?”

“他说11月2日,即钟美被绑架的三天前,钟美收到两个差评……”

“差评?”罗天伸手打断张青的话,“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是淘宝店的评价。”张青向从未接触过网购的罗天解释道,“淘宝网有个评价系统,分为好评、中评和差评,除了一些信誉特别高的店铺,中小卖家特别看重好评率,甚至看得比命还重要。”

“那玩意有什么作用?”

“作用可大了,现在的卖家注重评价,一旦好评率降低,买家很可能连看你店里产品的欲望都没有,直接跑到别的店了。”

“还是没听懂。”罗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茫然地看着张青,“买家怎么知道这个店的好评率很低呢?好评率又是怎么变低的?”

“好评率显示在每个店的首页,买家一进去就能看见,这个评价是买家给的。比如你在这个店买了一件衣服,买回来以后发现尺码不合适,或者跟卖家描述的不符合,你觉得不高兴,就可以直接给卖家一个中评或者差评,这样的话,卖家原本100%的好评率会因为你的中、差评而下降。至于降到多少,是根据卖家本身有多少好评积分进行百分比计算的,积分越高,中、差评对淘宝店的影响越小,所以那些皇冠店就不太在意中、差评,只有中小卖家才看重,一个中、差评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哦。”罗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开店也要积分啊?”

“当然了,刚开店的时候是零分,然后慢慢积累,客户买了一件商品,交易成功后给出好评就算1分,好评积分越高,级别越高,顾客自然就越多。”

“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听着像打游戏?”

“这跟打游戏不一样,游戏是虚拟的,这可是实打实的竞争。”

“你刚才举例说我买了件衣服,因为尺码不合适而给中、差评,我为什么会买一件尺码不合适的衣服呢?难道不是挑选合适才购买吗?”

张青挠挠脑袋,其实他也从未在网上买过东西,对网购流程一无所知,他所知道的都是听林国海说的,是以支支吾吾道:“应该可以选吧,否则大家怎么买呢?不过尺码难免有误差,我只是举个例子。”

“你小子也不懂网购吗?听你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你是个行家。”

“都是林国海告诉我的,咱……咱跟不上时代。”张青呵呵地笑着。

“确实跟不上时代。”罗天也笑了,顿了顿,又问道,“如果买到不合适的,不能退换货吗?为什么非给中、差评呢?明知中、差评对卖家如此重要,凡事可以商量嘛。”

“这个……林国海也不太懂,店铺是钟美在打理,他很少过问。他只知道得了两个差评的时候,钟美跟疯了似的,哭了一宿,还跟他大吵大闹,他觉得难以置信,也觉得钟美不可理喻,不就是两个评价吗?”

“确实有点难以置信,为这事情哭一宿。”话音刚落,罗天转念说道,“不对呀,既然差评对钟美的影响那么大,那被绑架的那天怎么又特别开心呢?哦,是删了差评。这玩意儿还能删?既然能删还怕什么?”

“呃……”张青又为难了,“我猜想这个差评一旦得了就不容易删,需经过很多复杂程序。”

“知道钟美的差评是怎么删除吗?”

“林国海说不知道,回头我再作调查。不过昨天傍晚,林国海和女儿双双跳楼,幸好他们住在二楼,父女俩都没事,听说古小烟也在场,是她送他们去医院的,我正准备等会儿过去看看。”

罗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不认为林国海和女儿是双双跳楼,如果林国海真想带着女儿跳楼自杀的话,一定不会从二楼跳下去,其中必有内情。

“对了,木头说潘灵的淘宝店也删过差评。”

“哦?”罗天的眼睛陡然一亮,挺直腰板,“什么时候删的?”

“在潘灵被害的一个星期前。”

话音未落,只见莫涛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说江东路发现一具女尸。

老王像往常一样,推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到江东路,沿着雾江慢慢前行,眼睛时而在地面扫视、时而留意倚在栏杆上卿卿稳我的情侣,抑或是正在玩耍的小朋友。只要看到空的易拉罐,他就非常麻利地踩上一脚,然后放进自行车后座的蛇皮袋里。

他喜欢这个城市、喜欢雾江,尤其这个不算太冷的季节,只要不碰上雨天,那么收获必定很大。因为有很多人在江边玩乐,一边欣赏雾江的美景,一边喝着饮料,他便在不远处默默等着,尽管受过不少冷眼和鄙夷,但多数人还是善良的,会把易拉罐或矿泉水瓶递给他。每每此时,他会乐呵呵地说声“谢谢”,再感激地鞠上一躬。

走了没多久,他停在一对年轻情侣附近。这对情侣的脸上稚气未脱,看起来像是学生,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罐可乐,幸福地紧紧相拥。

老王不由得想到在念大学的儿子,自己辛辛苦苦赚钱供他读书,他该不会也躲在某个地方跟小姑娘卿卿我我而荒废学业吧?不行不行,老王决定等会儿给儿子打个电话查查岗。

男孩首先注意到了老王,凑到女友耳边低语几句,两人达成默契,快速地喝着饮料。

看到这里,老王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这条路他走了整整五年,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知道该保持怎样的距离最为合适,难道还是靠得太近让人家为难了?

他正准备后退几步,却见男孩将矿泉水瓶猛地往后一抛,用力过猛,矿泉水瓶飞到马路中间,紧接着,女孩的可乐罐也抛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到了不远处长椅上一名女子的头部。

男孩、女孩纷纷吐了吐舌头,飞快地溜开了。

到底还是孩子啊!老王叹了一口气,停好自行车,快步走到马路中间捡起矿泉水瓶,而可乐罐则掉在长椅上那名女子的脚后。

女子穿着一件黄色风衣,脑袋微垂,侧向一边,长长的卷发几乎遮住她的脸。

被可乐罐砸到头也没反应?兴许是太累了、睡着了吧?

老王决定不惊动她,弯腰捡可乐罐,却不小心触碰到女子的脚。也就是这一触碰令他惊悚至极的事情发生了——

女子“砰”的一下侧身倒在长椅上,在她的颈上,有着一条触目惊心的勒痕。

老王战战兢兢地说完方才发现尸体的经过,离开时,他依然浑身直打哆嗦。

法医尤希仔细检查完尸体后告诉罗天,死者是被人勒死的,身上无其他明显伤痕,也没有与人搏斗过的迹象,但有移尸迹象,此处并非第一凶案现场,在死者的后颈处发现烙有五芒星。初步判断,死亡六个小时以上。

又是五芒星?罗天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死者是凌晨五点以前遇害的?”

“是的,具体死亡时间和死因,需要进一步解剖才知道。”

尤希继续忙碌,罗天不禁陷入了沉思,凶手杀死被害人以后,为何移尸至此?这里人来人往,尽管凶手将死者摆放成沉睡的模样,但难免不会很快被人发现。

凶手的真正用意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让警方尽快发现死者?就像钟尾村人民医院那宗案子,凶手胆大包天地在洗手间行凶,为的就是尸体尽快被发现?可是钟美的案子呢?凶手将其弃尸于石鼓山,若不是那些孩子上山找太岁,若不是那场倾盆大雨。尸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曝光。在钟美的尸体被发现以后,是否出现了一些变故,导致凶手短期内连续作案,而且还希望尸体尽快被发现?

这已经是第三具尸体了。

绝不能让惨剧继续发生……

难道真如古小烟所说,凶手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

罗天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实验,从古小烟当日站定位置接电话到花盆坠地的时间反复实验、推断,最终认为花盆是从三楼扔下去的,而站在三楼,是能够准确无误砸中目标的,不可能出现一米的差距,除非对方是故意的,是纯粹警告古小烟,抑或是失手。

罗天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也不合常理。

如果花盆确是凶手所扔,原因只有一个——害怕古小烟日后认出他——所以杀人灭口;但这样做显得画蛇添足、弄巧成拙,因为只要稍作推敲,便能想到凶手就是熟人。

越来越迷糊了,难道扔花盆的另有他人?

这时候,张青打断了罗天的思绪,说附近的人不曾留意死者何时坐在这里。

“查查负责这一带的清洁工是谁,他们一般凌晨4点多开始扫大街,你看看有何线索。”

“是。”

张青刚走,莫涛又来了,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没收获,是以未等她开口,罗天就吩咐道:“你查一下死者的背景,还有通话记录,以及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

扔花盆的人到底是谁?

罗天点燃一根烟,微眯着眼,眺望雾江。

真的不是凶手吗?

偏偏在古小烟跟凶手打过照面的第二天就遭遇花盆事件,是否太巧合了?而且对方怎么知道古小烟路过那里?一直跟踪她?怎么可能?

烟灰忽然散落,落在手上,罗天吃痛地抖了抖手,心脏猛地一沉,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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