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喻鱼这一声叫可谓是响彻云霄,任谁都想不到看着柔媚的女孩儿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以至于,面前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都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半步。
喻鱼是真被吓到了。
一转头对上一张血淋淋的脸,皮肤白的吓人,血浆还从眼眶里缓缓淌出。最最最关键的是,细白的手跟慢动作似的,往她脖子那儿拢。
本来还在想是人是鬼,直到她看见对方怂兮兮的后退半步后,才确定是个人。
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
喻鱼按捺住心里的不安,镇定道:“哥们儿把脸谱摘了吧,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谈。”
对方低笑了声,倒也配合着摘下了脸谱,“嫂子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不久前在沈宅内见过的沈恒风。
喻鱼脑子里闪过很多他出现在这里的猜测,然而还没等她细想,沈恒风慢悠悠摘下脸谱,瘦长的脸在隐约的灯火里露出一半轮廓。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伴随着惊雷,劈到人的心坎里。
我他妈!这人玩儿川剧变脸呢?竟然还是张诡异的鬼脸。
喻鱼简直气极反笑了,“……小风弟弟,你玩好了吗?”
大概是这个“小风弟弟”的称呼威慑力太强,沈恒风原本看戏的嘴角僵住,上不去下不来。
沉默片刻后,他又重新扬起笑:“没想到嫂子这么不经吓。”
喻鱼摆摆手,缓声道:“不怪你,怪我小时候恐怖片看得太少,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了。大晚上的,你这弄得怪瘆人的。”说着,她眼神装作不经意一般,扫视周围的环境,试图将自己从现在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一个人都没有。在她大叫那么一声之后,这座沈宅像是毫无生气一般,没有一个人出现。
明明橘黄的灯火近在咫尺,却又仿佛即将剪灭的烛芯,顷刻间即可陷入黑暗。
她没记错的话,原书中沈恒风现在也就二十来岁,对哥哥的怨气极重。虽说沈恒律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沈恒风此人也的确在他母亲的一手操纵下,三观不正。再加上年纪不大,行事也冲动不考虑后果。
他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
“嫂子看什么呢,找我哥吗?”沈恒风不知何时已经揭下了那可怖的脸谱,露出了和沈恒律有几分相似的脸。他正微微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喻鱼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索性不再遮掩,大大方方的张望,“对啊,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这都好半天了还不回来。他明明知道我明天还有个通告要赶,唉,不说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沈恒风:“不用打了,哥他今天恐怕顾不上你了。”
喻鱼心头一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可能,小风弟弟你可别胡说。”
沈恒风逼近她,眼底闪着精光,像是自言自语,“我哥也真是大胆,挑哪天不好偏偏挑今天带女人回来,爷爷人前不好教训他,人后自然是少不了苛责。小姐姐你觉得,我是不是胡说呢?”
喻鱼一惊,是她大意了,原本以为沈恒律不久前在沈公那里受到的重压便已经足够使他黑化了。按沈恒风这意思,沈公这偏心小老头现在还想凌驾于沈恒律之上,教训他?
作为看过全书的人,喻鱼只想说,沈老头,你简直就是在作死!
沈恒风没有从喻鱼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表情,他眼神微沉,有些沉不住气,“你怎么没有半点反应?被他对你的爱感动了吗?不知道他怎么忽悠你的,在沈家,他也不过是一条可怜虫而已。他能给你什么?身份地位?钱?权?这些我都有,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了我?”
喻鱼:“……”
她怎么觉得沈恒风更像条可怜虫呢,小时候多阳光可爱啊,现在性格扭曲成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她正想着,突然,沈恒风进一步紧逼,她被困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双肩上紧扣着的双手和逐渐灼热的呼吸,都让她心里毛毛的。
偏偏这时沈恒风还下流的补上一句:“而且,我比他厉害,小姐姐,你信吗?”他特意加重了厉害二字,视线意味不明的落在她微敞的领口。
明明今晚穿的是保守的知性套裙,什么也看不到,喻鱼心里却仍然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狗男人!!
她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他一脚,然后赶紧跑路。可这深山老林里,估计还没跑几步就被捉回去了。要她顺从?那她岂不是前功尽弃,把沈恒律得罪了个彻彻底底,继续走原身的老路吗?
两条路都是死路,就看她怎么死了。
真是道艰难的选择题。
“怎么不说话?在等什么呢,周围的人都被我支开了,半个小时内不会有人过来。不过,就算有人过来,也没人敢说出去半个字。”沈恒风的语气愈发猖狂自大,“因为,在沈恒律这个病秧子和我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哦呵呵呵,是吗?被男主完虐的男配。
喻鱼的背抵在湿冷的墙上,皮肤被磨的发疼。脑内正天人交战,突然,身后细微的金属摩擦声钻入耳畔,她背着手摸到裙子的拉链,上面赫然挂了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豁然开朗。
这时,沈恒风如愿以偿的从喻鱼脸上捕捉到了崩坏的表情,他心里升起异样的快感。因为这个哥哥,他承受了太多不堪。如今,他只想一件一件的夺走他手里的东西,然后狠狠的践踏在脚下,彻彻底底的羞辱他。
然而,喻鱼却不按常理出牌。
在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后,喻鱼轻飘飘的推开沈恒风,拉开两人的距离,随后眨着眼睛期待着问:“小风弟弟,你说让我跟着你,这话是真的吗?”
她瞄一眼周围,跟做贼似的轻叹口气:“其实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我也是个普通女人,也渴望正常的生活。那方面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时候我理解,有时候不行。如果你今晚说的是真的,那我坚决要跟他说拜拜了,如果你只是随口说说,那我也会继续对你哥保持理解。你放心,今晚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喻鱼大胆的在他身上逡巡,眼底闪烁着的娇羞分明是期待着沈恒风说好。
沈恒风如鲠在喉,他甚至能想象出她下一秒扑到他怀里的模样。
他僵住了,没想到,沈恒律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这种太没挑战性的,他不屑。
“没想到,人前牌坊立的高,人后这种模样,我哥他知道吗?真该让他好好听听,自己维护着的女人,是怎么往别人那里投怀送抱的。”
沈恒风的语气轻蔑至极,此时已经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了。
喻鱼也不恼,像是真的要傍上这大树,“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沈恒风大笑:“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笑之后,他后退半步,扬起眉:“滚吧。”
喻鱼目光落在不远处,看见来人,她冷哼一声,心里有了数。
她对着沈恒风露出了些许真心实意的笑,指着巷道,“你也滚吧。”
沈恒风跟听了个笑话似的,以为喻鱼发病了,“你要我滚?活得不耐烦了?”
喻鱼还是笑,甚至于笑得眼睛都弯了。
“我提醒过你了,小风弟弟。”
沈恒风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似乎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还未等他嗅出空气里的不对劲。
下一秒,凌厉的风声里夹着棍棒,他的膝盖受到猛烈一击,他控制不住自己,跪倒在地上。
“铿”的一声,地上的积水劈成水花被高高抛弃,随后急速坠落,砸到地上。
“给我跪下!”
沈公对沈恒律骂的那声“跪下”仿佛历史重演,而此刻,狼狈栽倒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却是他平日里最钟爱的小孙子,沈恒风。
沈公用来捶他的拐杖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大半截已经被脏兮兮的泥水糊住。
沈公这一声厉呵后,气血上涌,不断咳嗽。
他需要不断喘气才能继续说话,“小风,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有辱门楣的话来,平日里阿云和阿园是怎么教你的?”
沈公简直不愿回想,他在内厅里训斥沈恒律时,常常都以小风做比较,可没想到,突然收音机里传来的小风的声音。当时,小风正和小律的媳妇儿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公放的后果便是,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面面相觑,其间评判各有分晓。
他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丢这么大一个人。
顿时火冒三丈,杵着拐杖便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
沈恒风还处于云雾里,根本没有想到沈公会到来。但下意识的,他示弱以保命,“爷爷,您别激动,激动对您身体不好,您听我说,有错小风一定认错请罚,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随您高兴。”
沈公一听更来气,往前几步,作势要打他,“行,我不揍死你这小兔崽子的。”
沈恒风这下是真被吓到了,顺便卖惨的话也不敢说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心性还是太弱。
沈恒律拦住沈公,语气情绪难辨,“爷爷,您就不必大动肝火了,按家规处置就好。”
沈恒风一僵,按那严苛的沈家家规,他倒宁愿挨他爷爷的一顿揍。反正人年纪大了,力气也就那样,再加上,他深信,爷爷不会因为这件事完全放弃他。
毕竟,沈恒律比起他,是彻彻底底的不受待见。
沈公也是一口老血涌上来,偏偏这个时候,身旁的二叔公,沈公的兄弟摸了一把山羊胡,应和道:“实在是有伤风化,大哥,即便是小风,也不能轻饶。”
沈公这下是完全没有为沈恒风开脱的借口了,他一咬牙:“就按家规处置。”
喻鱼全程围观,听到这句话,不得不佩服心机□□沈恒律。她没记错的话,二叔公早就是他那边的人。今日这场闹剧,完全是单方面吊打。
至于这家规,也的确是够狠够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