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
的,歹竹出好笋,林州郑家烂了大半,却出了个郑顺。只是这家伙真的脾气极其古怪,且极为猖狂。
江尤摸清郑顺脾气后,本想将他调出监察司,后来又改了主意,郑顺和原攸均是世家出身,行事作风却南辕北辙,郑顺那性子,是原攸无法容忍的,正好借着原攸去削一削郑顺的脾气。
告诉这位初入官场的小年轻,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权势,而是权势背后的人心。
入了十二月后,天气变得极冷。不过凤栖城的冷还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凤栖城比较靠南,林州这个更北之地,要比凤栖城冷上三分。
原攸此刻正穿一身秋季官服,入门的衣架上挂着绣有白虎的大氅。他坐在椅子上仔细看着情报局送来的地图,吕国如今的地盘,似乎比他离开时要小了些许。
原攸怀疑自己看错了,特别仔细的接着看。
一旁的郑顺此刻怀里抱着热水袋,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官服,还在屋中四角各放了一个火盆。
因为穿太多,棉衣官服上的白虎,都变成胖乎乎的白猫了。
政务厅本就有地龙,冬日里穿一身棉衣呆着就够热了,更别说郑顺还放了四个火盆,整个政务厅热的人受不了,原攸额角都流汗了。
郑顺也流汗,但他非要放。
“督察御史,可否将火盆撤下去两个,屋中实在燥热难耐。”原攸见地图上低落了一滴汗渍,受不了的抬头说道,他一抬头,就见同僚们热的脱去了棉衣官服,只着里头的衣衫,眼角微抽。
在政务厅,竟然衣衫不整,形容狼狈,实在有辱世家风范。
“原大人,政务厅放四个火盆,是王上的恩泽,王上体恤臣子,生怕我等病了。撤去火盆,怕是要被人说有负王恩吧?”郑顺热的脸都红了,但他就是不撤。
原攸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怄气呢。
他看向对面,对面是他的老下属了,以前在天上京时便一同任职,此子出身上霸崔家,名崔扬,字缅怀,是崔家庶子。
本身天分比不得在衙门任职的崔家嫡子崔信崔子城,但胜在听话,好用。
可惜到了凤栖城后,得了更大的权利,离了上霸崔家,心思就大了。
“缅怀,之前你写的那份林州大案文书中的第三十案,回去重新写过。”原攸从桌角的一沓子文书中拿出一册,放到桌子上,“仔细写,想好了再写。”
崔扬脸色一白,他低着头走到原攸跟前,行了一礼,道:“是,谨遵大人命。”
“谨遵大人命?这话说的,是不想遵命,又不得不遵命吗?”郑顺出言嘲讽道,言语间的恶意很是明显。
崔扬支支吾吾,不敢应话。
郑顺见他这样,心中更气,“昨日朝会上,不是很会说吗?说我查案有失公允,不按礼法办事,嚷嚷着刑不上大夫,还说我对郑舟过于苛责。我听说你与郑舟私交甚好,几年前魏国攻孟,打下上霸,你跑到林州郑家避灾,就是应了他的约吧?真是个懦夫!临阵脱逃是世家教诲吗?”
“督查使!禁言!”原攸看郑顺越说越过分,厉声制止。
郑顺脾气是不好,但他不傻,原攸发火了,他自然乖乖闭嘴。
崔扬绷紧后背,咬紧后槽牙,忍着没有反驳,也没有露出其他神色,只低着头,将态度摆的无比卑微,他这个模样,叫郑顺也没了再去追究的心思。
“罢了,崔扬,我告诉你,庶出便是庶出,这一辈子都是庶出,你若不服,那也只能怪你命不好。别去想那些你不该碰的东西,你也配?”
郑顺说罢,转身离去,这屋里太热,他待不住了。
见他离开,政务厅内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声,几个和崔扬交好的官员大声怒骂郑顺,说他毫无世家公子风范,是个记仇的小人,还有人劝崔扬不要同郑顺这个疯子一般计较,听完这些人的话,崔扬勉强的笑了笑,捏紧了手中的文书。
这些人,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刚刚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呢?背后,定会嘲笑他胆小如鼠,是个懦夫。
“各位,可是政务都批改好了?案子都审查清楚了?”原攸笑吟吟的问了一声,那些说闲话的官员背后一冷,冲原攸行了一礼,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缅怀,你同我来。”
原攸披上大氅走了出去,崔扬赶忙跟上,两人到院子里走了一圈,一路沉默,一言不发。
外头正下着小雪,等身上燥热之感褪去,他们进了西偏殿。
打开偏殿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将大氅脱下,挂在墙上的衣钩上,原攸坐到椅子上,喝了口中间桌子上温着的热茶。见崔扬拘谨的站在一旁,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私下何必拘谨?”
崔扬行了一礼,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椅子是华国独有的东西,之前江尤的长公主府上也有,只不过大家还是认跪坐为正统,现在则是全国推广。
有许多人说这是礼崩乐坏之兆,有辱古法,在原攸看来,说这些话的人,一看就是闲得慌。
只要是经历过跪坐的人,谁会喜欢跪坐?跪久了腰酸腿麻不说,还没有靠背可以歇息。
原攸靠在椅背上,这椅子上还有坐垫与靠枕,非常的舒服。
“缅怀,你可知,这里是哪儿?”原攸看着这西偏殿,比起正殿的华丽,西偏殿显得十分简陋。
完全不像是王宫的一部分。
“知道。”崔扬点点头,“此乃王上为公主时,在孟王宫的住所。”
江尤入主王宫后,因为只有她一人住,所以王宫大部分宫殿都被分了出去。因她原来的住所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江尤给了监察司。
监察司每日要处理不少政务,审查大案,正需要此处。
“是啊,此乃王上曾经的住所。你应该知道,王上是孟王室庶出公主,她虽记在孟宣王后名下,为半个嫡出,却并不受宠,为公主时,住在这荒僻的宫殿中,一日三餐顿顿食粥水,甚至不如王宫中的宫女。”原攸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而如今,王上已成了华国的王,那些苛待王上的人,则成了一抔黄土。”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评论,确实拉时间线不太好,有些东西还要写,比如官场这边到底要怎么处理,还有几个上蹿下跳的世家大族,要压下去
原攸是个狼人,表面笑眯眯,捅刀子的时候快准狠
女主十八了,过年的时候举行个成人礼怎么样_(:3」∠)_我才没有把女主当政务机器呢,女主是我亲闺女,她可是未来的始皇帝!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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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文会
崔扬听着原攸的话,心里因郑顺而起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觉得原攸说的十分有理, 庶出又如何?王上也是庶出, 那郑顺再嚣张跋扈,看不起庶出, 他敢在江尤面前说那番话吗?若那番话传到江尤耳朵里,指不定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对啊,传到王上耳中,郑顺定会因此而被王上记恨。
崔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那郑顺不是仗着家世出众又是嫡子,很是嚣张吗?郑舟只因是庶出,就被郑顺当做弃子,扔了出来, 如今更是成了郑顺的青云梯。
嫌弃庶子出身低微, 手段阴狠, 他郑顺踩着庶子上位, 难道就干净吗!
江尤知道原攸不会容忍郑顺的张扬,但她没想到原攸这么快就出手了,在她听说郑顺所谓的不敬王上之言时, 这传言已经在整个凤栖城漫天飞。
甚至其他城池都听说了,凤栖城监察司的督查使,看不起庶出,更是斥责庶出上不得台面。
谁不知道,江尤乃庶出出身?
这等藐视王权的言论,是一个世家子说出来的, 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对这件事十分关注。尤其是那些庶出的官员,更是恨不得江尤马上惩处郑顺,叫郑顺知道厉害。
而被郑顺新官三把火烧到几个世家,更是成日在朝会上煽风点火,只差没直接斥责郑顺有谋逆之心了,郑顺再火爆的脾气,面对这种众人唾骂的局面,也是无处发火,毕竟那话,确实是他说的。
江尤每日看着郑顺被他人指桑骂槐的话说到自闭的模样,都觉得有点儿心虚。
毕竟郑顺之所以这么惨,也有她的一份力。
还好原攸也没想着要毁了郑顺,闹了半个月传的沸沸扬扬的郑顺不敬之事,在某日清晨突然被另一件事顶替了位置。
天下诸侯国遣使臣来凤栖城,送上贺礼。
此贺礼,是要庆祝江尤封王,同时也庆贺她生辰。
女儿家的生辰本是不得言之于口的秘密,但江尤是女王,身为诸侯中的一员,有关于她的任何事都无法成为秘密,更别说生辰了。
这次生辰是个好机会,一来可以借此促进各国之间的交流,二来还能用生辰为借口,让劳累一年的百姓们好好庆祝一番。再说今年江尤的生辰是她封王后的第一个生辰,正巧碰上了诸侯遣使者入凤栖城庆贺她封王,自然要大肆庆祝,彰显华国国威。
“原大人,王上叫我转告您,明日藏书学院与桃李学院举行文会,吕国太子听闻后,想要前去一观,吕国太子乃是您的故人,所以请原大人好生招待吕国太子,必要让吕国太子宾至如归。”
花容是傍晚时来寻的原攸,她来时天边的火烧云颜色绚丽,似血染红了天西方向。
原攸身为监察司司长,在必要的时候,还会被拉出来当外交官。
上次北国来人,是他帮忙接待,这次吕国来人,还是他。
不过原攸还是挺高兴的,他接待的是吕国,吕国文风旺盛,多数臣子以君子自居,交流起来很是容易,和隔壁那事儿多到叫人头疼的魏国来使并不相同。
去接待魏国使臣的郑顺,如今已经成了个行走的冰山,曾经嘲讽的笑容,完全不见了。
碰上魏国使臣,哪儿还笑得出来啊。
“我听说,原大人与这位吕国太子曾相交莫逆,想必原大人十分了解其为人,王上说,此次跟随吕国太子的使臣中,有耀世双珠中的另外一位,希望原大人能与其多多亲近才是。”
花容笑眯眯的说了句话,原攸听完一愣,随后与花容寒暄了两句,礼数周全的送走了花容。
看着花容瘦弱的背影消失不见,原攸头疼的扶了扶额,他和吕国太子相差十五岁,在他出生的时候,吕国太子在魏国为质。
后来魏吕二国交往密切,加之吕王年岁越来越大,吕国太子便被召回吕国国都灵济,原攸在十岁左右第一次见到吕国太子,那会儿吕国太子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在魏国为质十数年,他身上沾染了魏国许多不好的习惯。
比如,他和魏王一样的多疑暴戾。
“耀世双珠,蔺翊君啊蔺翊君,也不知你我究竟谁才能成为王上手中唯一的明珠。”原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冬日寒冷,还望尽早入春。
第二日一早,江尤起床后没有直奔书房,而是穿戴整齐后,与花容去了另一个地方。
凤栖城的藏书学院位于王宫东面,曾是孟太子的居所,因为占地面积最大,被江尤腾出来放藏书学院了。
“今日的文会,是魏成先生与孟雪讲女商量后提议的,王上若是觉得有趣,可以每年此时都办一场,正巧过几日便是王上生辰,若是有出色的学子,可叫其在宴席之上舞剑助兴。”
花容见江尤似乎对文会很是期待,所以便提了一句。
江尤本来想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了,“算了,每年一次也没意思,没必要将我的喜好,与他们的喜好重叠在一起。”
表面上看是好事,但这世间的好事,一旦掺和了政权进去,很容易变成了底下人邀功的工具。
“五日后是我十八岁生辰,你说的舞剑助兴倒是不错,选几个平日里习剑最久的学子,叫他们舞一曲《迎战》吧。”
江尤说的《迎战》,是一位士族大家为华国做的调子,之前蒋震领兵攻孟赵,底下的兵军纪森严,从不扰民,叫那位大家十分钦佩,又见那些兵士在战场上英勇无畏,迎战时斗志昂扬,便作了一曲《迎战》。
《迎战》曲调简单,歌词简练易懂,流传极广,如今已有了配套的剑舞,习剑者均会跳。
文会在藏书学院中心的望月楼阁内举行,望月楼阁位处一片小湖的中心,到了夏日,湖面会长出许多莲花,从望月楼能将整片湖的景色一览眼底。
到了满月之时,望月楼阁最顶层能清晰的看见大月亮,特别的好看。
藏书学院刚搬来几天,就有好几个学子因为晚上来望月楼阁看月亮,被风吹的病倒了。
“啊切!”
“阿阮,要不你一会儿还是别应战了,你看你这病的,一直在打喷嚏。”孟青担心的看了眼周阮,周阮就是大半夜上望月楼阁看月亮,被风吹病了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没事儿,要不是我年纪小,我不会病的!”周阮说起这件事就觉得不服,明明一起去的还有其他同窗,就因为她年纪最小,只有她病了!
明明每日她都勤学苦练,骑射与舞剑,她都学的不差,她平日里身体壮的像头牛,怎会病倒呢?
“听听你这嗓子,哑的说话都难了,你这样上去舞剑吟唱,会出事的。”孟青急的满脸通红,比周阮还像得病的人,若只是舞剑,孟青不会着急,但周阮还要吟唱《迎战》的词,到时候跑调或是破了音,藏书学院就丢了大面子了。“今日不仅有桃李学院的人,我听孟雪大人说,还有吕国太子与原大人等人前来,有可能王上也在暗中看着呢!”
王上?
周阮本来被孟青说动的心,瞬间又坚定了。
她年纪小,可她本事大,要说这舞剑功夫,整个藏书学院能比上她的寥寥无几。她今年才十三岁,但她挨过饿,吃过苦,她父亲周通跑商,她随着父母踏遍了这天下十三州。
但她从未见过,比华国更稳定祥和的国家。
缔造华国繁华的,就是王上。
周阮兴奋的手发抖,一想到马上她就要在王上面前舞剑吟唱,她恨不得现在喊两声,别说这点儿小病了,便是手断了,腿折了,她也要去!!
“阿青!你说王上也在暗中看着吗!王上她在哪儿?我今晨来的时候,去三楼的观景台寻孟雪大人,然后被人拦住了,你说王上是不是在那里啊!”周阮满脑子都是王上,沙哑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洪亮了许多。
孟青被周阮这狂热的态度吓了一跳,听明白周阮的话后,她连连摇头,“阿阮,你清醒一点,不管王上有没有来,你现在的状态,都不适合上台舞剑吟唱啊。”
“不,我能!我可以舞剑吟唱三日三夜!再说了,阿青,整个藏书学院,有人比我舞剑舞的更好吗?有人比我吟唱更好听吗?我嗓子是有些哑了,但这不会影响我的状态!”周阮说完,鼻尖一痒就像打喷嚏,然后她硬生生忍了,“今天谁都别想阻止我上台去!”
孟青好像能看到周阮眼中燃烧的火光,比昨日的圆月更为明亮。
“好吧,那你一定要谨慎啊。”
孟青话音刚落,身旁的几个女学子突然传出一声声赞叹,话语间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那位公子是何人?长得好生俊俏。”
“似乎是吕国人,他与原大人站在一起,竟没被比下去啊。”
“站在原大人与那位公子中间的,就是吕国太子吧?长得也还行,就是站他们中间,显得又黑又矮,还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匆忙,今天一看有好多错字,改改错字
_(:3」∠)_今天有点儿晚,我今天在外头忙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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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景台上
“噤声!”听到那几个女学子议论吕国太子的外貌,周阮眉头一皱, 警告了一句。
几个女学子也察觉到自己言语上的不妥, 冲周阮行了一礼后,乖乖闭嘴了。
“咱们藏书学院, 确实是主张敢做敢说,只是这世上有谁能真做到这四个字?多数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当着吕国使臣们的面,如此议论吕国太子,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这些个人,真是读书读傻了。”
周阮年纪小,在藏书学院却有几分话语权,只因她课业极佳, 且是藏书学院第一批学生, 深受讲女们喜爱。只是有一点, 她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从来不给旁人面子,还好她知道分寸,有些话只私下同孟青说。孟青年纪同样不大, 但她平日里最是沉稳且嘴严,与众学子关系都不错。
“她们也只是闲得无聊,私下议论,这世上谁在背后不议人,谁人背后无人议?”孟青的一句话,浇灭了周阮的火气, 严格来说,周阮也算是背后议人者。
周阮不服输的哼了一声,看着吕国太子等人上了三楼,然后她双眼冒光的盯着三楼,王上肯定在三楼呢!
另一头,江尤坐在三楼的观景台上,这里四面被绸布掩盖,中间还生有火盆,虽是冬日,却无比温暖,比下头那些靠一身正气硬抗低温的学子要舒服的多。
吕国太子名颜奇,颜是吕国王姓,只是他的长相,和这个字并不太搭配。
仔细看,他最多只是个普通人的长相,因常年沉迷声色犬马而眼底泛青,身体羸弱瘦小,是个放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人物。可他站在原攸与蔺珏中间,那真是充分体现了一句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江尤见到蔺珏时,不禁暗自感叹,本以为原攸这等神仙颜值挺少见的,没想到吕国还能有个蔺翊君。
“见过南王。”
吕太子上来后,挤了一脸的笑容出来,给江尤行了个礼。虽然他表现的很平常,但江尤能看出他不情不愿的态度。
哟,很不开心的样子啊。
江尤微微挑眉,随后恢复了温和亲切的笑容,这是她的外交专用脸,面对北王那个冰山,她都能笑得出来,更别说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吕太子了。
“免礼,入座吧。”
按照正常的程序,江尤现在应该和吕太子寒暄几句,问候一下吕老不死王的身体啊,谈谈吕太子一路上经历过什么艰难险阻啊,再说说吕太子这次献上的贺礼如何等等。
但是江尤直接让吕太子入座了。
吕太子心中一怒,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他抬头双眼一瞪就要发火,却对上江尤温和有礼的目光。
看江尤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心存不满,恶意为难的样子。
说起来,江尤今年才十八岁,想想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在十八岁的时候成了一国之主,而他都三十多了,还是个太子,吕太子更觉得难受了。
他心中暗骂,一个十八了还未成亲的女子,注定受到天下人的指责,竟好意思与诸侯平起平坐,如今这世道,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想到江尤为孟国公主时,差点儿就嫁给他父王,成了继王后,吕太子心中一阵恶心,更觉得江尤上不得台面。
江尤叫吕太子入座,吕太子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看着就很是滑稽。
蔺珏抬眸看了眼江尤,又看了眼吕太子,他不得不承认,二者真是天差地别。
原攸看戏般的站在一旁,对吕太子真是刮目相看,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吕太子还是和当初刚从魏国回吕国时差不多。吕太子在魏国忍辱负重十数年,没学到魏王的果断明智,反倒学会了魏王的喜怒无常。
人家魏王是强魏之主,诸侯中强大者之一,他颜奇呢?这太子之位,指不定哪天都保不住了,还敢在别人的地盘上挑事。
江尤对吕太子有所研究,既然他们都打算要对吕国开刀,自然要了解敌方的一切信息。
颜奇之上,还曾有过嫡兄,那是吕王第一任王后所生,后来死在了吕王前头。颜奇当年被交换到魏国为质,就是成了弃子,谁知吕王活的太久,硬生生熬死了他最重视的嫡长子,只能拿颜奇这个第二任王后所出的嫡子填补缺漏。
最后吕太子还是落座了,这里那么多人盯着他,他就是当场气死,也不敢反驳江尤的命令。
江尤可不是他爹,也不是其他性情温和的诸侯,别看吕太子很看不上江尤,但他心里很清楚,江尤笑的多温和,手段就有多狠。
连自己兄长被挂在城门上三天,被活活折磨死都不曾心软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听闻今日文会是南王亲手创办的藏书学院,与桃李先生的桃李学院之战?本太子还真是有些期待,不知道一堆出身低贱的庶民,能不能赢过世家子们。”
“太子。”蔺珏微微皱眉,轻声叫了吕太子一声,希望他能收敛些,不要蠢蠢欲动的一直挑事。
吕太子发出一声嗤笑,心里诸多不服,还是闭嘴了。
江尤觉得这个吕太子活的挺卑微,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处处遭受管制。只是这个蔺珏,倒是有些本事,能叫一个心比天高的家伙乖乖听话,也是不容易。
江尤不着痕迹的看了蔺珏两眼,蔺珏与原攸是相似风格的帅气,两人都一样出身极高,受过世家礼仪的熏陶,身上带着守礼克制的痕迹,蔺珏貌若好女,唇红齿白,身上还有股熏香的味道,身高九尺,按照现在一尺差不多二十厘米的高度,蔺珏有一米八左右。
蔺珏的手上有茧,显然是常习琴剑,所以他的身形并不削弱,腰间玉带勒得极紧,勾勒出瘦腰长腿的模样。
他似乎是天生的微笑唇,又带着桃花眼,眼中自有氤氲,嘴角有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比原攸看着纯良。
然而江尤还是选择原攸,这外头的哪儿有家里的好?家里的臣子,最听话,而这外头的,只会误事。
“吕太子所言不假,本王也很好奇,这士族与贫民,是否真的天生注定,一方强大,一方弱小。”江尤摆摆手,花容安排宫女上前为每个小桌上添热茶,摆上糕点。“边吃边看吧。”
看着小桌上散发着甜香味的糕点,还有冒着热气的茶,吕太子又不舒服了,他在吕国时,想要吃上用上华国的东西,要花费许多钱财,而他进凤栖城后,见街边店铺中都以低价卖着糖盐果子还有书,他身为吕国太子,竟与江尤治下的百姓无甚区别!
越想越气,吕太子又开始找事,“听闻南王境内出了一名为椅子的东西,应该就是南王所坐之物吧?南王可是对我等不满,为何南王有,我们无?”
江尤闻言,发出了一声“呵呵”。
她笑的突兀,且短促,无端叫人听出了一种嘲讽。
吕太子对上江尤温和的目光,只觉得那目光像是在看街边耍猴一般,充满了戏谑与嘲讽之色,这一眼就使他怒火高涨,自他成为吕国太子后,再也无人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了!
“是本王的疏忽,吕太子远来为客,本王自然要满足太子的些许要求,太子想要椅子是吧?花容,去寻把椅子来。”江尤非常好说话,既然客人觉得不舒服了,那她就让这恶客更不舒服。
吕太子到嘴边的怒火被江尤的这一句话憋了回去,江尤这样大方得体,显得他更为不堪。
两国外交,却因为一把椅子闹事,看上去行为真的很可笑。
只是有句话说的好,外交无小事,吕太子在江尤这儿耍威风,就等于吕国对华国耍威风。蔺珏微微抿唇,觉得有些棘手,今日的吕太子,似乎更为暴躁易怒,昨日明明已经安抚好,为何今日吕太子这样奇怪?
蔺珏抬头,正巧看见花容出去,他心中一阵不安。
那宫女看上去十分瘦小,但蔺珏知道此人,花容是江尤的贴身侍女,是在江尤为孟国公主时便跟着了,后来江尤成为长公主,又成了南王,这一路上,花容一直跟在江尤身边。
江尤其人,蔺珏也研究过,这天下诸侯在性格上大多有致命的弱点,比如魏王暴戾多疑,吕王刚愎霸道,北王冷淡绝情等等。
但江尤呢?蔺珏思来想去,只觉得江尤最大的弱点,就是她是个女子。而现在,这个弱点已经无法被称之为弱点了。
花容很快就回来了,她搬来一把十分高的椅子。
江尤坐在上位,大殿之中,上位是有两阶台阶的,这两阶台阶至少有人小腿高。而吕太子坐在椅子上后,粗略看去,只比江尤低半头。
可想而知,这椅子是有多高了。
吕太子坐上去后,因为腿短,只得双脚离地。最可笑的是,花容换了他的椅子,却没换他的桌子。
那桌子还是跪坐时用的小矮桌,吕太子坐到椅子上后,微微伸脚,就能站在矮桌之上。
这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滑稽。
吕太子坐上椅子后,也看出这其中的种种不妥,他瞬间脸黑如墨,气的额角鼓起,跳下椅子就要嚷。蔺珏见此,连忙上前拉住吕太子,轻声说道:“南王此举,是为太子考虑,太子要好好感谢南王。”
他在“感谢”二字上加了重音,听起来似乎别有安排。
江尤本以为按照吕太子的性子,蔺珏是无法安抚住他的,谁知吕太子竟低头冲她行礼,安安分分的谢了恩。
看着弯身自己拿了一盘糕点,坐在椅子上吃的吕太子,江尤和原攸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放在了一旁淡定自若的蔺珏。
这个蔺珏,真是了不得啊。
不说其他能力,就他能将一国太子拿捏到这种程度,便可窥见他的手段。
只是蔺珏再谨慎,他能防得住人心吗?
原攸今日是带着任务的,自然不能叫蔺珏顺心,他跪坐拱手行礼,向吕太子说道:“吕太子既然看好桃李学院的学子,那不如与在下打一个赌?”
“原大人,吕国禁赌,您应该很清楚吧?”既然原攸出招了,蔺珏只得应招。
吕太子本想开口问询,听到蔺珏的话,乖乖闭上了嘴。
“自然,在下本是吕国人,对吕国之法很是了解。只是翊君,此处乃是华国,所谓入乡随俗,在华国有一句话,叫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今日值此文会盛事,何不喜上加喜,添些彩头呢?在下愿拿出《丰城山水曜日图》,若藏书学院赢了,此图便是翊君的了。”
翊君翊君,我和你很熟吗?蔺珏笑的有些勉强。
看来,今天这真是鸿门宴啊,以吕太子的性子,若是输了赌,丢了面子,定会闹事。
让吕太子在此处闹事有什么好处吗?
蔺珏心中一惊,他想到一件事,江尤当初打下孟国国都与林州时,兵强马壮,行动迅速,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被逼无奈而发兵攻城。
难道时隔半年,江尤又想开疆扩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多了七百字呢!
jj币也多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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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唱《迎战》
《丰城山水曜日图》,这幅图是蔺珏祖上一位名士所画, 按理说, 此图应该被珍藏在丰城蔺家,但此图命运多舛, 兜兜转转却落到了原家手里。
若是有机会,蔺珏当然希望能将此图请回蔺家,为此一赌也无妨,可这赌约是在此地此时由此人提出来的, 那就要好好想想了。
“原大人所提之赌有些意思,此番入凤栖城,本太子身上并未带其余宝贝,不过我有一套琉璃夜光杯, 不知道原大人能否看得上眼?”
吕太子还没等蔺珏权衡利弊, 就一口答应了。
他这人毛病极多, 但有一点还算不错, 那就是他对出身极高的人总会刮目相看,蔺珏出身蔺家,且年少负有盛名, 因此他将蔺珏引为知己,捧为幕僚,愿意听蔺珏说的话,也愿意为蔺珏做些事。
《丰城山水曜日图》是蔺家的一块心病,若他能将此图赢来赠与蔺珏,必能让蔺家对他更为亲近, 蔺氏乃吕国名门望族,它的支持,对吕太子而言十分重要。
“自然看得上眼,这打赌乃风雅之事,若过于看重物品的价值,难免显得不美。”原攸可不管吕太子压的宝贝是什么,只要吕太子应了,他就达成目的了。“翊君,不过是一场小赌,或赢或输,不必介怀。想必以吕太子的心胸,输了,也不会因此翻脸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翻脸?他肯定会翻脸。
蔺珏低头温和的笑了笑,表面看上去十分淡定,内里则是提着一颗心,有些烦躁。面对他人攻击,蔺珏能应付的八面玲珑,不会出错,可他没法管到别人头上去,现在原攸所有攻击都冲着吕太子去了,这吕太子入了圈套,还开心的像个傻子,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蔺珏早知道吕太子不堪大用,但以前在吕国内,吕太子听他的话,平日里没大问题,没想到来了凤栖城,吕太子性格中的弱点暴露无遗,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观景台上的对话告一段路,底下的文会已经开始了,因着有赌约在身,吕太子仔细的去看了看藏书学院的学子。
他本来不想去看这些贱民的,嫌贱民污了他眼睛,不过为了赌约,他只好看两眼。
桃李学院男学子众多,看不到女学子,且他们年岁相近,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上的气质也相仿,用江尤的话说,就是一个个被家规礼法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人。
而藏书学院的学子,就比较杂了,最小的才十二,最大的已经二十了,男女都有,比例分配差不多一半一半。
有的出身高些,有的出身低,各种各样的人穿着一样的校服,和桃李学院那种复制粘贴不同,藏书学院的学子,只消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鲜活气息。
那是属于市井的鲜活。
“第一场就是舞剑啊,之前不是说,第一场比试射箭吗?”看上头的台子被搭了起来,外头还进来不少乐师,孟青担忧的看了眼满脸通红的周阮,“阿阮,你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早些上台更好,省的我一会儿更晕了。”周阮深吸口气,想要压下狂跳不止的心,她耳边似乎都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一想到三楼有王上,她就没法冷静,正好《迎战》需要舞剑者饱含热情的吟唱,与她此刻的心情正好相符。
江尤对这场文会,抱有很大的期待。当然,她不是对文会的内容抱有期待,而是对借着文会能达到的种种目的很是期待。当然,看着那些曾经衣不裹身食不果腹的孩子,如今变得朝气蓬勃,心里也有些小骄傲。
更让江尤觉得骄傲的,还在后头。
先上场的是藏书学院的学子,当看到藏书学院的学子,打头阵的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吕太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若不是有赌约在,他都想甩袖而去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唱出什么样的曲子,又能舞出什么样的剑?
只是当乐师敲响大鼓,拨动琴弦,当站在中央的学子挥动长剑,吟唱出声,所有人都怔住了。
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歌声,如同清泉自天上落下,敲击在冷石之上,发出如玉相撞的声音。
《迎战》这首曲子,江尤看到过无数次,王宫内养着乐师舞姬,他们出身极低,被世人轻贱,可他们在唱歌跳舞弹奏乐器这方面的造诣,却可称为佼佼者。
江尤本以为那些佼佼者合理演奏出的《迎战》已经足够好了,没想到今天在文会上,一个学子给了她新的感受。
大抵音乐确实有连接灵魂的功能,舞剑的少女一腔热血,吟唱出的声音直通云霄,江尤能清晰感觉到她内心不屈不挠的精神,以及属于少年那份为国为民的赤城。
“策马迎战,何以为平?踏遍河山,不问归途。与子偕守!
策马迎战,何以为胜?王居天上,垂怜世间。与将同行!
策马迎战,何以为夫?军纪百规,甲胄于身。与民志同!”
《迎战》之词以清亮的嗓音唱出,江尤听着,有些感动。其实《迎战》在她看来,算不上一首合格的歌,曲调简单,词则有些拍她马屁的意思,落于下乘。
但今日听了那女学子的吟唱,江尤突然觉得,也许写这首词的那位大家,真心认为她是个垂怜百姓的王,而她的兵,确实可以踏平河山,与百姓志同道合。
江尤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在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她所做的一切,是有人记得的。
有人在真心感谢她,也确实有不少人因为她,而改变了原来的宿命。
她做的,是对的。
那位女学子的舞剑与吟唱,实在是摄人心神,之后桃李学院再出的几个学子,同样吟唱舞剑极佳,却没有了第一个女学子有灵性。
就算是吕太子再想赢,这第一轮他也没法昧着良心说桃李学院的学子更好。
“呵,不过是第一局,勉强算那贱民赢了吧。”吕太子嘴硬的说道,“南王,下一局可要开始了?”
江尤之前听吕太子称呼藏书学院的学子是贱民,心里就有些不高兴,现在再听,更觉得心里别扭了。那些学子,是一心一意效忠于她的孩子。
有人能容忍外人对自己家的人指手画脚口出恶言吗?
或许有,但江尤绝不是其中一个,她辛辛苦苦成为南王,为的不是受气。
“吕太子,稍安勿躁啊。”
江尤说完后,冲原攸使了个眼色,原攸有些吃惊的微微低头,再抬头恢复了一脸平静,他冲吕太子拱手道:“太子莫急,这有趣精彩的还在后头,下一场是骑射之比,望月楼阁在水上,是没法进行比试的,太子可要出去看看?”
下一场骑射,肯定是要去校场比试,外头天寒地冻的,吕太子身体不好,且养尊处优惯了,一想到外头那么冷,他就不想出去,于是他开口打算拒绝,想等着奴仆直接将结果带来。
“听闻太子的御术曾被魏王称赞?正巧,我王前几日寻得一匹自北方而来的汗血宝马,那马跑起来出一身的汗,竟是红色,十分独特。可这马脾气暴躁,不服人,宫中几位善御马之术的马倌均折戟而归,不知吕太子可想去看看?若太子能降服此马,便将此马送与太子,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先前那一局输给了贱民,吕太子本就心情郁郁,他总觉得江尤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嘲讽,此刻原攸提议去外头驯马,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致。
“太子,驯马极易出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蔺珏一听原攸这提议,就觉得有诈,驯马实在是太容易出事了,高头大马,一蹄子下来就能将人踩死。
吕太子迟疑了,他还是挺惜命的。只是蔺珏和原攸似乎很是熟悉,蔺珏的话,他真的能全然相信吗?
“翊君多虑了,你当此地是何处?这里是王宫,那马周围有数十个马倌看着,还有侍卫在一旁守着,只要太子马术不太差,就不会出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出了事就是因为太子马术差,而不是因为危险?蔺珏闻言暴躁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冷静,现在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上,必须更为小心谨慎,千万不能乱了心绪。
吕太子被原攸彻底说服了,他本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原攸笑的纯良友善,怎么看也不像个心怀鬼胎之人。
“既如此,那本太子就去会会那匹烈马,这宝马赠英雄,汗血宝马,南王身为女子,确实无法驾驭。”吕太子还嘴贱的贬低了江尤一句,暗指江尤一个女子,连一匹马都无法驯服,更别想去攻占天下。
江尤很好脾气的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吕太子的话。
蔺珏在看到江尤的笑容后,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可他拦不住吕太子,原攸一句一个翊君的叫他,还一直表现的与他十分亲昵,吕太子对他已经不是全然信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憋这首《迎战》,我真的太难了qaq,这首《迎战》的词,大家应该知道是啥意思吧?
作者水平有限,只能写到这儿了,我是看着《无衣》写的,也不押韵,也不朗朗上口,写的我都汗颜,哭了,真的水平太有限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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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烈马
这年头,谋士纵然有一身的本领, 无奈主公是个愣头青, 是个傻子,他能怎么办?
吕太子在吕国的时候, 被人捧着敬着,还有那么多人护着,他能安安分分的当个合格的太子,但当他脱离了吕国, 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后,十几年为质的毛病,全都暴露了出来。
他多疑敏感,又极其容易被人左右。江尤感叹, 想要对付吕太子, 真是太简单了。
只是她不仅要对付吕太子, 还要对付的不露声色, 要让吕太子自己往挖的坑里跳。
“阿阮,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真的太兴奋了,阿青你看到了吗?刚刚花容大人来了, 她说王上极为喜欢我舞剑吟唱的《迎战》,王上特别喜欢我!!”
周阮只觉得脸上热的发烫,头顶也热的发烫,一想到王上说喜欢她,她整个人兴奋的恨不得出去到冰水里游一圈。
孟青哭笑不得的听着周阮的念叨,明明是喜欢她的《迎战》, 怎么到周阮嘴里,最后变成王上喜欢她了呢?“阿阮,你冷静些,咱们藏书学院虽然赢了一局,但后来还有射箭、御马、礼法、书法与术数呢。”
“术数有田萌,射箭有我,御马书法有你,至于礼法嘛,咱们肯定是赢不过桃李学院的,这样算下来,六局五胜,咱们必定能赢。”周阮对藏书学院充满信心,“奇怪,原本第一场是礼法,其后是书法术数,再然后才是舞剑吟唱与骑射,怎的将舞剑与骑射提到了前头?”
孟青心事重重的摇摇头,自从吕太子来了后,她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书法我不一定能比得过那些世家子,他们自幼习字,又有名士指导,而我只写了两三年罢了,笔法腕力均不如他们。御马我倒是有些把握,可这射箭……阿阮,你真的撑得住吗?”
周阮抹去额头的汗,“没事的,就算我撑不住了,咱们还有其他同窗啊。你的射箭也不差啊。”
一边说着,周阮和孟青顺着奴仆们的指引,走到了校场。
孟太子的宫殿本就有校场,是给孟太子私兵进行训练的地方,如今整个宫殿都成了藏书学院的地盘,校场自然也成了藏书学院的了。
“你们藏书学院的东西,可算上的了台面了。”一个桃李学院的学子看了看周围,满意的点点头,“之前在天上京时,藏书学院在后山,那里简陋的我都不敢去,路上走着,从树上还会往下掉虫子。”
“对啊,还有山里的野兽跑出来,真是吓人。”
“原本此处是孟太子的宫殿,王上真是偏心,竟将这等好地方,赐给了藏书学院的贱民。”
虽然猛一看,这些桃李学院的少年各个温文尔雅,仪表俱佳,但这世上哪儿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又有几个能遵守君子作风?世人多是表里不一,这些桃李学院的学子受过世家教育,这年头的世家教育,可不包含尊重他人的素质教育。
出身代表了一切的年代,世家子天生就比农家子要高上一头,听了他们的话,藏书学院的学子,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太过分了,他们不就是仗着自己出身高吗?说出这样侮辱人的话,还能笑得出来!他们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吧!”周阮气的就像撸袖子上去干架了。
“阿阮,你刚刚赢过他们,他们心中不忿,自是百般折辱于我们。”孟青说到这儿,突然提高了音量,“只是说再多又有何用?受王上重视的是我藏书学院,赢得比赛的也是我藏书学院,有些人出身高贵,自幼受教,却连一个出身低微的贱民都比不过,输了还作犬吠状,却不知此乃贻笑大方之举,毫无风度!”
“你!你在说谁!”
“口出狂言!别以为你是藏书学院的学子,就能折辱我等!”
“赢了一局有什么好得意的?有本事,就一直赢下去!”
想着王上和吕国太子都在,双方也不好将争执扩大,最后两边嚷嚷了两句,就一起闭了嘴,决定用成绩说明一切。
谁赢谁输,理应在战场上见真章!
江尤和吕太子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场上,搭弓射箭的学子,按理说,他们还没到,学子们应该在一旁等候,怎么自己比上了?
站在一旁的孟雪上前来行礼,道:“前戏无甚好看,外头冷,恐叫王上与吕太子受寒,下官便叫他们先比着了。”
吕太子不在意的摆摆手,他来这里的目的又不是看一群小孩射箭御马,他是为了那匹被原攸吹上天的汗血宝马。
江尤看了眼孟雪,孟雪双唇紧抿,有些紧张的模样,显然提前开始比赛,并非如她所说那么简单。
“南王,那马在何处啊?”吕太子左右张望着,跃跃欲试的搓着手。
有人上赶着找死,江尤自然不会拦着,“花容,带吕太子去马厩看看,顺便,叮嘱马倌与侍卫,一定要看好太子,莫要让畜生惊扰贵人。”
可不能让吕太子这个“畜生”惊扰了她马厩里其他“贵马”,那都是她养马的希望啊。
花容恭敬称诺,在前头带路。
吕太子想都没想,就要跟着花容走,蔺珏见他没心眼的模样,恨不得将吕太子打晕带走!他拦住吕太子,说道:“太子,下臣与你一同前去。”
“不用,不过是简单的驯马,你去做什么?在这儿与你的旧友叙叙旧,看看比赛吧。吕申,你同我过去。”吕太子想都没想就扔下了蔺珏,原攸不过说了几句话,蔺珏在他心里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了。
与原攸关系这样好,当初原家离开吕国,他舍不得原攸这个人才,想去阻拦,就是被蔺珏拦下的!是不是蔺珏早知道原攸打算投靠江尤,才拦下他?
一想到因为蔺珏的隐瞒与欺骗,他失去了一个名动天下的白锦公子,吕太子对蔺珏就更不满了。
蔺珏此刻丝毫不知吕太子的想法,他还在真情实感的担忧吕太子。那吕申与吕太子是臭味相投,都不是谨慎稳重的人,驯马这种事,吕太子若死在马蹄底下,吕申估计会跟着吕太子一起被马踩死,而不是在旁边救吕太子。
若蔺珏知道吕太子在想什么,怕是会被气笑,升起任吕太子自生自灭的心。再好的修养,面对吕太子这样的浑人,都维持不下去。
吕太子为人就是如此不堪,当初蔺珏拦他时,明确说过,原家去意已决,谁去拦,谁就是要与原家结仇,吕太子在吕国地位不稳,原家即使退去,在吕国依然势力庞大,得罪他们十分不明智。当初吕太子可是因为蔺珏的这番话,对蔺珏十分赞赏,认为蔺珏是他的肱股之臣!
不管蔺珏如何想,吕太子都带着吕申等人去了马厩。坐在席上,看着面前学子们的比赛,蔺珏叹了口气,他真应该听祖父的话,留在吕国,不要因为好奇,而来华国。
“翊君,可别怪我如此行事,在其位谋其政,你我分属不同阵营,我只能狠心如此对你了。”
看了一会儿比赛,原攸突然对蔺珏说了一句话,听了他的话,蔺珏知道,此番吕太子一定会出事了。
只是形势比人强,蔺珏一身本事,却不占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场交锋,他没输给原攸,他是输给了愚蠢的主公吕太子。
“若太子真在华国出了事,我王一定会讨伐华国。华国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如何能再惹上吕国?且太子与魏王交好,南王此举,不怕玩火**吗?”
“哈哈哈,翊君啊翊君,魏王为人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吕王为人如何,你我亦是心知肚明。”原攸有些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我王与其他诸侯行事不同,我王向来光明正大,做事合情合理,从不会以强权压人。吕太子不尊南王,狂傲无礼,此番来凤栖城,名为祝贺我王生辰,实则包藏祸心,想要加害我王,驯马后故意纵马行凶,此等恶徒,当场被抓,吕王难道要颠倒黑白,与华国宣战?”
蔺珏听到最后,脸色大变,他唰的一下自席上站起,想要去马厩看看,然而此刻已经晚了。
喧闹已起,那匹原攸口中的汗血宝马,载着一脸慌张的吕太子,一路奔向坐在席上的江尤。
“南王!救我啊!南王!”吕太子一边喊着,一边拉紧缰绳,想要控制发狂的马,然而他那点儿力气,能保证自己稳坐在马上,就很不容易了。
“王上!”
“王上快躲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在场所有人都慌了起来,只有一人不慌不忙,显得格外突出。
江尤淡定的看着惊马,与惊马之上被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吕太子,嫌弃的皱了皱眉,在众人惊恐的喊叫声中,侧身躲过了烈马的前蹄。
人们见此,还没松口气,就发现江尤伸手抓住了缰绳。
抓住狂奔之下烈马的缰绳,这是非常危险的事!胆小者已经紧闭双眼,不忍看接下来会出现的场景,甚至有人被吓出了眼泪,若江尤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躲不过陪葬。
胆小者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等待他人的尖叫与即将到来的死亡。
结果等了一会儿,除了马叫声外,什么声音都没了,甚至连马蹄狂奔的声音都不见了。
几个紧闭双眼的人好奇的睁开眼,看见了一副永生难忘的画面。
马蹄高高扬起,几乎直立,而坐在烈马之上的,却不是那个被吓得形态全无的吕太子。
她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衣角绣着的青龙龙身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双目灼灼的望着前方。她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拎着四肢无力犹如烂泥的吕太子,唇角恣意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她是王,华国的王,无数人心中唯一的王。
“王上,万年啊。”原攸喃喃一句,道出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修了点儿错字和小bug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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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大坑
“吕太子蓄意谋害我王,押入大牢, 已是我王仁慈!吕大人还想让我王释放吕太子?你口口声声说是马有问题, 那为何我王骑上后,那马就恢复了平静!王上, 吕国使臣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原攸站在大殿上,字字如刀,插的吕申脸色苍白, 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求救似得看向身边的蔺珏,希望这位与原攸名声相当的人能帮帮他。
可吕太子直接被抓了个当场不说,当时华国的兵士将吕太子押走时,这些吕国官员一个站出来阻拦的都没有, 如今吕太子翊君下了大牢, 有了案底, 还想将吕太子捞出来, 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一直没说话的蔺珏,此刻又选择了沉默。
他当时本想阻拦,是吕申拉着他, 吕太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被兵士抓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被拉下去享福的呢!
不怕神对手,只怕猪队友,现代的一句俗语,江尤送给蔺珏。
“南王, 南王,太子性子急,但他对南王绝无谋害之心啊!此番我吕国送贺礼予南王,是想修吕华两国之好,不是来宣战的!”吕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尽全力让江尤不要因为此事大怒,若华吕二国宣战,他大概小命难保!
开战前惯例杀个人祭旗,吕太子杀不得,蔺珏出身极高且名声在外,吕太子带来的人中,算来算去,吕申是最适合祭旗的人选,吕申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何能不慌?
“谁知道你们究竟是何用意!吕太子在方才的宴席之上便多次口出狂言,对我王不敬,更是强行要求与我王平起平坐,他这般居心叵测,我们合理怀疑,他就是对我王怀有谋害之心!”
外交人员必须脸皮厚,这是万古不变的定理,原攸睁眼说瞎话,一句一句又扣在主题上,仔细想想,那椅子确实是吕太子要求坐的,虽然椅子是花容拿来的,但坐在椅子上几乎与江尤持平,所有人都看见了。吕太子敢坐上去,现在被原攸指出来,就成了他心高气傲,对江尤不敬的证明。
蔺珏听到这儿,忍不住了,“那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证!谋害一国之王是大罪,吕国不会稀里糊涂的应下!我们一行人自吕国而来,是为给南王祝贺生辰,所谓远来者是客,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关押我国太子,这就是华国的待客之道?”
吕申松了口气,只要蔺珏愿意出头,这件事就不会再恶化下去。
只是蔺珏出头,就能将这件事顶过去吗?
原攸给蔺珏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叫蔺珏心中大惊,自从踏入这王宫之后,那一直围绕在他心头的不祥预感,如今更为强烈了。
蔺珏抬头看向江尤,想到了刚刚江尤翻身上马,驯服烈马的场面,如今她端坐于上,温和的神情一如初见时那样,看不出一丝刚刚驯马时天下尽在掌握的霸气。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只要给她机会,她不会甘心屈居五州之地,她的野心,藏在温和的表面之下,蔺珏看的清清楚楚。
“吕太子或许不是故意的,只是他驯马后无法控制烈马,以至于差点儿酿成大祸,实在惊险。你们尽管放心,吕太子在大牢之内,不会受委屈。正如你们所说,他是客人,即使是恶客,那也是客人。我华国礼仪之邦,不会做出苛待客人的事。使臣们今日劳累,早些回去休息吧,或许明天醒来后,吕太子就回去了呢。”
江尤将话讲得滴水不漏,吕申不甘心的还想再辩,被蔺珏拦住。他没再说话,反而与蔺珏一起,行礼退下了。
两人刚出宫殿,吕申便一脸愤然的质问蔺珏。“你拦我作甚!那南王显然是在敷衍我们,哪儿有睡一觉睁眼就看到太子的好事!太子在大牢中一夜,定会受尽折磨!”
“吕大人,太子驯马时,只有你在一旁,那马是太子非要骑出马厩的?”蔺珏没有正面回应吕申的质问,在他看来,吕申的质问很是可笑,他当一国之王说的话是什么?既然江尤说明日吕太子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江尤不会在话语中落下把柄。
说吕太子会受尽折磨更是可笑,江尤若不想要了吕太子的命,也没打算与吕国立马翻脸,一夜时间能让吕太子受什么折磨?最多也就是饿上两顿罢了。
或许连饿都不会饿。蔺珏想到今天原攸对他过分的热情,眸中的光沉寂下去,他此刻的神情十分严肃,显得有些可怕。
吕申被蔺珏的这一眼看的瞬间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他没别的本事,察言观色却是一流,谁能惹,谁不能惹,吕申很清楚。
“是,太子说要骑马去给南王看看,才叫马倌将马厩的门打开的。”
马厩有大门,一般而言,烈马发疯也无法将门撞破,这是为了外头的人安全,今日外头校场有那么多学子,即使是吕太子一意孤行,马倌也不太可能轻易将门打开。
但现实是,马倌不光把门打开了,还叫吕太子将马骑到了南王面前,完成了吕太子说的骑马去给南王看的愿望。
蔺珏彻底死心了,这一出,就是华国的阴谋,从始至终,在吕太子进入王宫的那一刻,就踏入了这一场以吕太子性情为基的阴谋。
他们是算准了以吕太子的性子会如何做,才叫吕太子犯下大错的。
蔺珏想通之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吕申跟在他身后,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已经没救了?
实际上,吕太子真的没救了。
当然,不是说吕太子会死在华国,而是说以他的性情,蔺珏想不到日后他成为吕王后,吕国会如何。
明明在吕国时,吕太子不是这样的。
“翊君。”
深更半夜,蔺珏的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一看,原攸摆着一副欠揍的笑脸,站在他门口。
实际上原攸笑的和白天一模一样,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他冲蔺珏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在下可否进屋相谈?”
“请。”蔺珏不想让原攸进屋,只是这个时候了,他还穿戴整齐没有睡觉,实在没有借口让原攸离开,原攸都在门口了,他不让原攸进来,显得很是无礼。
况且,原攸脚卡着门,他关不上。
“我带来了天上京的好酒,此酒名为万里香,是果酒,翊君可想喝一杯?”原攸十分自然的跟着蔺珏入座,然后将拎着的酒瓶放在桌上。
“不了,夜露深重,饮酒伤身,原大人若是想喝,这里有杯子。”蔺珏从不会过度要求别人,他只会劝两句,劝不动就不劝了。
这样的人,看着随和温柔,实则冷心冷情,谁都不在乎。
原攸早知道蔺珏是个什么性子,他拿出两茶杯,用茶壶中已经凉了的夜茶涮了涮,倒上酒,“翊君是在担心吕太子,所以才没睡吗?”
蔺珏抬眸看了原攸一眼,问道:“你当初,为何要离吕国?以你之才,可继原相之位。”
原相一手培养的原攸,最后混在一堆流民中跑到了华国,成了一个女子的臣下,诸侯因此事讥讽原家没落,后来江尤封王,外界的嘲讽声才渐渐平息。
那阵子,连原相的几个学子,都劝原相将原攸召回,莫要让原攸在天上京久留,于名声有碍。
“都说人活一个名,可名究竟是什么?拜相封侯是名,救济天下是名,英雄意气是名,才华惊世也是名。我求得,是拜相封侯之名。”
“留在吕国,你已是相。”蔺珏不懂了,既然是追求封侯拜相,那原攸为何要在华国呆着?江尤手下还有孔直,真要立相,江尤肯定会考虑孔直,而非原攸。
“吕国的丞相,能做多久呢?吕王刚愎自用,吕太子懦弱喜怒,吕国南有华魏,北有北国,你救得了吕国吗?”原攸语调轻柔,说的话却无比现实,叫蔺珏无法保持冷静。
吕国内忧外患,存在了许多年,不止吕国,天下所有诸侯国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相比之下,吕国已经很不错了。
但见到了蒸蒸日上的华国,这种类似于自欺欺人的想法,便被原攸残忍说破了。
蔺珏想起当初原相辞官时,他祖父的话,原相是一如既往的明智。
“你想救吕,但吕国真的还能救吗?清晨吕太子回来,你可以试着将他劝回吕国,你看他愿不愿意走。”原攸留下一句话,又留下两杯没动过的果酒,拎着酒瓶离开了。
闻着屋中的酒香气,蔺珏沉默无语。
“办好了?”
“办好了,多谢花容姑娘寻来的好酒,此酒香味极重,若是沾上衣角,想必一夜都散不去。”
原攸向等在外头的花容行了一礼,回头看了眼亮着灯的房间,蔺珏心烦意乱,应该是没心思沐浴更衣的。
也不知在大牢中恐惧不安的吕太子回来后,闻到幕僚身上的酒香味,会有何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码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到好几个读者说不知道万年啥意思_(:3」∠)_
其实就是万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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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 40瓶;肖白兔、墨忆cxm、絮 10瓶;当归叶子 5瓶;simmi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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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吕太子的反应是什么,江尤现在不是很关心。
因着上次惊马一事, 藏书学院和桃李学院的文会被暂停了, 孟雪说学子们兴趣高涨,还想再接着比, 所以第二天两个学院又“打”起来了。
江尤本来想去凑热闹,但是出事了。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