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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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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累了,忽然,他们感觉到背后有风声袭来。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剑已经割开了一名白衣人的喉咙。

余下两人立刻背靠着背,这才发现谢云诀也上了屋顶。

方才沐沉夕与三人缠斗,谢云诀便一直在寻找时机。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快准狠地杀了其中一人。

方才那一击,沐沉夕看得真切。切入的时机把握之精准,连她都自愧不如。高手之间的对决,贸然加入,多半会伤到自己,可他这一来,便占据了主动权,吸引了白衣人大半的注意力。

沐沉夕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策略。她想要抓一个活的回去好好审问。

于是,她和谢云诀一人一个与白衣人交战。若是一对四,沐沉夕或许没有把握。可一对一便可以毫无顾忌。

她直取那人面门,原是想一掌击晕他。可那人却忽然迎了上来,全然是鱼死网破的架势。

☆、暴露

沐沉夕反应极快, 一只手格挡住下方这人的拼死一击。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生死就在刹那之间,她来不及多想, 手指用力,直接拧断了这人的脖子。

待白衣人的身体缓缓滑下时, 沐沉夕对上了谢云诀一言难尽的目光。

片刻之前,这只手还覆在他的唇上, 软玉温香扑在他怀里撒娇。下一刻, 她就在屋顶上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沐沉夕看着谢云诀脚下那显然还有气,但是已经晕过去的白衣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回想起来, 她和边关那些弟兄们叔伯们简直是杞人忧天, 还担心她以后会成为河东狮。就谢云诀这功夫, 她上次都直接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最可恨的是, 这家伙还扮猪吃老虎, 一直装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谢云诀直接将那活着的白衣人从屋顶丢了下去,落在雪地上,被谢府下人捆成了一团。他则走向沐沉夕,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轻轻跃下屋顶。

“我自己能下去,不用这样。”沐沉夕嗔怪道。

谢云诀瞥了她一眼:“这样是让你记着,你如今还有身孕。”

沐沉夕顿住了,她方才还真忘了这么回事:“活动一下筋骨罢了,不碍事的。”

谢云诀冷哼了一声, 没有拆穿她。回到马车上,他抱着胳膊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想教训她几句。

“方才那四人围攻你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向上跃起躲过这一击,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那么危险的方式?”

沐沉夕抱着胳膊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吧。方才那四人的剑招,看起来是想围杀,其实剑势是朝上的。若是我向上躲闪,下落的时候空中没有着力点,只能任人宰割,那才是必死无疑。要破局,就要出奇制胜。而我选中的这个人,就是刚才在屋顶挨了一脚的那个。在酒楼的时候,我便觉察到了他们。一路从他们的轻功判断,辨别出了功夫最差的一个。先一步削弱他的战斗力之后,待他们围攻之时,才能一举寻到突破口。”

这一番解释让谢云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看来沐沉夕并不是有勇无谋。那一击看似千钧一发,其实早已经步步为营,谋算好了。

马车渐行渐远,那被鲜血染红的屋顶上,一双白色的皂靴轻盈落下。金色瞳孔的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那辆马车。

身后,几名白衣人紧锣密鼓训练有素地处理起了尸体。其中一人把玩着一根银针走到他身旁:“主上,要追么?”

“不必,你不是他们对手。”

“原以为要对付的只有那个女人,没想到谢云决竟然也会功夫,还不比她弱。”男子手中的银针凌空旋转着。

“寒鸦自诩无所不知,怎么连如此重要的情报都漏了?”金瞳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谢云决此人滴水不漏,我们安插的人在他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显山露水。今次若不是沐沉夕,只怕依旧不会知晓。”

“如果说沐沉夕是他的软肋,他这软肋也着实太硬了些。”

银针男子猛的攥紧了手中的针,身后已经被清扫一空,大雪白茫茫一片,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主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会会她。”两道身影无声无息消失在了白茫茫之中。若是有人经过,只怕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马车回了府,沐沉夕原是想自己下马车。可谢云诀俯身抱起了她,坚决不让她再走动。沐沉夕觉得他也太过大惊小怪,只不过是怀了身孕罢了,哪有那么娇贵?

可谢云诀不但将她抱了回去,还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确认无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但人走后,谢云决不放心,又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沐沉夕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咸鱼,被他翻来翻去。

“我真没事。”

“你这般粗枝大叶,自己受伤了怕是都不知道。”谢云决翻过她的耳朵看完,这才确认她没有受伤。

沐沉夕抬起眼眸:“今日之事,我有许多疑惑。”

“嗯?”

“首先,我们的出行是谁泄露的?其次,这些杀手是不是寒鸦的人?最后,你此次出手,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谢云决露出了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不错,学会动脑子了。”

沐沉夕撇嘴:“我一向很爱动脑子的。”

“嗯,只是不大明显罢了。”

沐沉夕哼哼了一声:“莫非,你也不晓得我提出的问题,故意打岔?”

谢云决知晓是她的激将法,然而也只能心甘情愿中计:“你的第一个问题,仔细想想,府里最近有什么变化?”

“王氏?”

“她身边的婢女清浅轻功不错,近来出入府内外也很频繁。此前还向车夫打探过丝萝和叮咛的行踪。”

沐沉夕了然:“怪不得夜晓才走,他们就迫不及待想要动手。那第二个问题呢?”

“应该是寒鸦的人没错。”谢云决自袖中取出了一根黑色的羽毛,“寒鸦以黑羽为记,这是从那被抓来的人身上搜来的。”

“可这样一来,你也暴露了。我原是觉得让他们都以为你不会功夫,将来对上了真正的高手,出其不意才能出奇制胜。”

“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只是今日不出手,只怕你——”

沐沉夕老脸一红:“咳咳,我也没有那么不济。那四个人虽然厉害,可也不至于全然难以对付。”

“若只是那四个人,我自然信你能解决。但你可知道寒鸦中有三魂?”

“三魂七魄那三魂么?”

谢云决颔首:“不错,胎光,闪魂和幽精,是寒鸦的三大杀手。今日他们三人之一有人在螳螂捕蝉。”

沐沉夕顿时后背发凉,她竟没有察觉!若是谢云决不出手,她可能今日难以全身而退了。

“可是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寒鸦一直在渗透入唐国,我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沐沉夕了然,谢云决自从知晓了寒鸦的存在之后,苦心经营多年,总算是打入了寒鸦内部。

“不过依照你的说法,寒鸦若是和清浅有关,是不是意味着它们和太后联手了?!”

“不无可能。”

沐沉夕骇然,一国太后,居然和敌国联手对付他们。寒鸦这个组织到底渗透到了哪个地步?

“那…这抓来的杀手,你打算怎么处理?”

“做个饵。”

沐沉夕看着谢云决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没再多问。看来自己在谢云决面前,还是太过天真幼稚。他所思所想,简直面面俱到。

正心生敬佩,外面丝萝忽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公子,少夫人,王氏,王氏她…”

“她怎么了?”沐沉夕疑惑道。

“她去了老夫人那里!”

沐沉夕心头一惊,这还了得!若是气坏了老夫人可如何是好!

☆、双黄

沐沉夕赶忙披上白色的狐裘, 便要赶去。谢云决却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她催促道:“快些,迟了怕是……”

“怕是如何?”

“怕是你娘亲要吃亏。”

谢云决最近勾起了一抹笑意:“这世上能让我娘吃亏的人可不多。”

“那也不行,我不放心!”她加快脚步来到了老夫人的住处。

这会儿的功夫, 烟儿刚从里面出来,一双眼睛有些深沉。瞧见两人, 立刻拔高了声音:“少爷,少夫人万福!”

沐沉夕嗔怪地瞥了谢云决一样, 他还说没事儿, 这里面显然情况不妙。

她推门而入,就看到老夫人正揉着眼睛,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王诗嫣却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瞧见两人进来, 她愣了愣, 脸色变了。

沐沉夕快步上前扶着老夫人的胳膊, 关切道:“发生何事了?”

老夫人大义凛然地摇了摇头:“无事。”

王诗嫣双眸含泪看向了谢云决, 他的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过沐沉夕。她咬牙切齿, 却也无能为力。

沐沉夕握住了老夫人的手:“你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

老夫人瞧了王诗嫣一眼,欲言又止。

王诗嫣也是眼泛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谢云决有些头疼, 再看看沐沉夕,越看越觉得自家媳妇儿好,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耍这些无谓的心眼让人烦心。

同时也深刻地感受到了父亲的智慧,一生一世一双人, 得少了多少的烦心事儿。自己的心上人顺心如意,自己自然也开心。

正庆幸,沐沉夕忽然瞪着他:“你看,若是只顾自己喜欢,不考虑家人便将乱七八糟的人带回家,只会惹娘不开心。”

谢云决皱眉:“我何曾只顾自己开心,今日也顺了你的意,做了那么多无聊的事。你还想如何?”

“钟叔是我的亲人,帮他的忙,你觉得无聊?!”

谢云决没有说话,转而对王诗嫣道:“我记得你还在禁足之中,不经允许为何来此?”

王诗嫣眼中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滚落:“妾身听闻娘亲身体不适,想尽一尽孝道,这才冒着违逆夫君命令的不是,也要来探望娘亲。”

老夫人闻言,顿时也不装了,白了她一眼:“谁是你娘亲?夕儿才是我儿媳。”她顿了顿,忽然转头看着沐沉夕,“你方才,是不是唤我娘了?!”

沐沉夕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老夫人满脸激动,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沐沉夕张了张嘴,轻轻唤了一声:“娘——”

老夫人顿时红了眼眶,捧着她的脸点头:“诶!真乖。你别怕,以后娘给你撑腰,在这谢府,没人敢欺负了你。”

沐沉夕指了指谢云决:“他欺负我。”

老夫人转头瞪他:“我看你是忘了你父亲的遗训!跪祠堂去!在你父亲的灵位前反思!”

谢云决无奈地退了出去,一同离去的还有王诗嫣。

她心中盘算着,沐沉夕也耀武扬威不了几时了。这般造作下去,谢云决早晚会厌弃她。

而这种时候,往往是她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她今晚再担些责罚,也要去给谢云决送温暖!

而屋内,沐沉夕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老夫人嗔怪道:“别担心了,这男人呐,不能惯着。你看你,成日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他便觉得你不金贵了。你看看,这才多久,王氏便进了门。都怪我,没教好他...”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事不是他的错,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娘,你放心,我气一小会儿就不气了。”

老夫人咬着后槽牙:“气!就得狠狠发脾气。你可知当年他爹也想过要纳妾,说是看那个女人孤苦可怜,要收留她。要不是我大发脾气,这谢府夫人的位置,我如何能安坐?你可别掉以轻心!”

沐沉夕饶有兴致问她:“您是怎么发脾气的?”

“最简单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都怕这些。当然,王氏这丫头,一看心眼就足。今晚你偷偷去看阿诀,别急着走,一定能遇上王氏也去嘘寒问暖,到时候找个明目给她点苦头吃吃。”

沐沉夕忍不住佩服起了老夫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娘,要不今晚别罚他了。这么冷的天,祠堂更冷…”

“我儿子,我都舍得,怎么你还舍不得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瞧着她,“夕儿,你不能太实诚了。”

沐沉夕有些愧疚,她这哪里是实诚,明明连老夫人都欺瞒了。

不过她还是依言,带着食物和衣裳去寻了谢云决。

祠堂确实是冷,谢云决跪在祖宗排位前,后背挺得笔直。即使没人看着,他也没有丝毫懈怠。

沐沉夕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来。谢云决自然而然给她让了一块蒲团,沐沉夕挨着他坐下,侧着抱住了他:“冷不冷?”

“原先是冷的,你来了就不冷了。”

她笑了起来:“谢家列祖列宗都看着呢,不许油嘴滑舌。”

谢云决握住了她的手,郑重道:“列祖列宗在上,这是谢氏第十六代家主的妻子,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唯一的夫人。如今,我带着她来拜见你们了。”

沐沉夕抿唇轻笑:“那我要说些什么?”

“跟祖宗们问好。”

“先祖们好,晚辈沐沉夕,今日夫君受罚是因为他咎由自取,三心二意,朝秦暮楚,还请先祖们替我责罚他。”

“.........”

她忍俊不禁,谢云决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是说好了只是做戏,怎么还来告状?”

“谁让你今天跟她说话来着。”

“所以,你是醋了?”

沐沉夕点了点头:“娘说了,不能对你太大度。该生气就得生。”

谢云决哭笑不得:“她是你娘还是我娘?”

“谁让你有错在先?”

“好,我错了。那要如何做,我家娘子才能消气?”

沐沉夕扑进了他的怀里,笑出了声来:“我其实一点都不生气。”

软玉温香在怀,谢云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沐沉夕嫁给他以后,他才知晓她有多好。每每这时,谢云决都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她。

抱了一会儿,沐沉夕忽然听到脚步临近。老夫人料事如神,王氏还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做一个小手术,更新可能会比较少,等恢复了之后补上。不能及时更新,抱歉啦

☆、第 93 章

她赶忙要退出去, 谢云诀却抱着她不肯松手。沐沉夕轻声道:“有人来看你了......”

“她来,你便要走么?”

“嗯。”

谢云诀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嘴上说着是兵法,实际上是在故意折磨我?”

沐沉夕哼哼了一声:“你都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说罢起身离去,顺带着还把刚给谢云诀披上的披风给扒走了。

不多时, 谢云诀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没有转身,沐沉夕绕到了祠堂后面, 飞身自窗台跳出, 回到了正门口。

她理了理衣衫,胳膊上搭着那件披风,脸上还摆着别扭的神情。

她靠近祠堂, 便瞧见清浅在外面候着。沐沉夕脸色一沉:“你为何会在此处?”

清浅张了张嘴, 沐沉夕打断了她:“一定是她来了!给我让开!”

清浅想阻拦, 沐沉夕出手用力推开她。推开的刹那, 她感觉到清浅下意识想格挡, 可最后还是生生收住了,一下子被她推得撞在了门上。

沐沉夕大步走了进去,气势汹汹。

王诗嫣刚替谢云诀披上披风,沐沉夕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手一抖, 惊叫了一声。

谢云诀转头看着她,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沐沉夕瘪了一下嘴,最终还是挑眉冷笑道:“我若不来,怎能看到有人郎情妾意?分明在我眼前说着不愿意,你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吧?谢云诀, 是不是当年因为我连累你们不能在一起,你心中一直有遗憾?”

“你胡说什么?!”谢云诀呵斥道:“是不是我往日太惯着你,才让你这般言行无状,不知轻重?”

“你惯着我?我看你护着她才是真,明明是禁了足,她又偷跑出来,你罚她了么?”

“我...她...她也只是好意。沐沉夕,你身为我的妻子,气量怎么如此狭小?相安无事不好么?”

“你当然想相安无事,若是我今日和别的男子不清不楚,你也能大度地置之一笑?”

“你在边关和旁人订了婚约,我也不曾与你计较。”

沐沉夕气结,辩驳不过,便指着王诗嫣道:“他不罚你,身为谢府主母,我也能罚你!你跪在门外的院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身!”

王诗嫣转头瞧了谢云诀一眼,深情款款道:“好,我陪着夫君!”

这一句话,让沐沉夕和谢云决都顿了顿。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丝反感,但转瞬即逝。

谢云诀瞧着沐沉夕,冷哼道:“你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泼妇!”

“我本来就是如此,你又不是第一日与我相识!”沐沉夕顿了顿,又道,“我忘了,你第一日便说过,即便是长安城所有女子都香消玉殒了,你也不愿意娶我。今日可是后悔了?”

谢云诀咬了咬牙:“我当日所思所想当真是明智,后来就不该因为可怜你便娶你为妻!”

“可怜?”沐沉夕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你的婚姻大事,原来只是用来播撒自己的同情心?!”

谢云诀没有说话,抿着唇不去看她。

沐沉夕双眸通红,良久颤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她一走,王诗嫣便连忙抓住机会,表现自己的通情达理:“夫君,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你责罚我吧...”

若是依照谢云诀以往的性子,一定会说,那就去外面跪着吧。

但此刻,话到嘴边又成了:“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是她不讲道理。”

王诗嫣垂下了眼眸:“其实当年的婚约,我……我是真的很希望能成真。若是那样,我们......”她哽咽了一声。

谢云诀原是该与她四目相对,深情凝视。然而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这张虚伪的脸,于是叹了口气,偏过头去,沉声道:“木已成舟,别多想了。回去好生歇息,别再让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我也护不住你。”

王诗嫣却不急着走:“不!我要留下来陪着你。我…我就跪在外面与你一起!”

她说着向门口走去,王诗嫣原是想谢云诀叫住她,所以走得不快。

可是已经走到门口了,谢云诀也没有叫住她的意思。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谢云诀正满眼感动地看着她。王诗嫣只好硬着头皮出门跪着。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有的苦,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而此刻的沐沉夕刚回到房中,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喝下了安胎的药,变准备歇下了。

叮咛服侍她睡下以后,一脸担忧地走了出去。丝萝瞧着她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夫人……夫人和公子吵架了。”

“这也很寻常,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可是公子说了许多过分的话,还说后悔娶了她之类的。夫人方才还故作坚强,可是她越是若无其事,我心里越是难过。丝萝,你说男人是不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丝萝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非议主上,你疯啦?!”

“可你说该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自然是看好了少夫人,别出事了。”

叮咛点了点头。

谢云诀第二天从祠堂里出来,便径直去上朝。年关过去,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但王诗嫣打听到,谢云诀最近都宿在书房,并没有和沐沉夕同房。

她心里的算盘顿时又开始噼里啪啦拨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打着算盘的时候,沐沉夕夜里忽然听到窗户有响动。有人翻窗进来了!

她立刻警觉了起来,手摸上了枕头下的匕首。

没等她抽出来,便听到身后委屈的声音:“我睡不着。”

沐沉夕转过头,正对上谢云诀幽怨的目光。

“你以前不也经常宿在书房么,怎么会睡不着?”

谢云诀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将她拢入怀中,深吸了一口气:“书房没有你的味道。”

沐沉夕噗嗤笑了出来:“以前桑二哥养了只狸猫,也喜欢这样抱在怀里闻它身上的味道。”

谢云诀揉了揉她的头:“你个狸猫倒是很像。”

“哪里像?”

“平日里温顺乖巧,可伸出爪子挠人的时候一点情面也不讲。”

“那我又不挠你。”她伸出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我只会在别人想伤害你的时候去挠他们。”

谢云诀叹了口气:“可这件事究竟何时是个头?”

沐沉夕吻了吻他的唇:“快了。”

☆、家宴

话是这么说, 眼看着正月十五都要过了,谢云诀还是每日只能半夜回去看媳妇儿。

沐沉夕习惯了他半夜来,天没亮再回去。谢云诀如此辛苦, 老夫人那边也时常责备他,这让沐沉夕颇为心疼。

正月十五元宵节, 谢府家宴。两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牵着手出双入对了。

沐沉夕还特意练习了一下如何看起来面和心不和,可一见到谢云诀, 她这一双眼睛便怎么也挪不开。

这也不怪她没出息, 毕竟在她回来之前长安多少女子为了看他,天天把谢府去宫中的路给堵了。

谢云诀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裳,寻常他多穿官服, 今日这一身衣裳一改以往的温润如玉, 显得肃杀冷峻, 却令人耳目一新。

叮咛和丝萝远远瞧着, 都不敢多看几眼, 怕自己也学了外面那些女子。

沐沉夕上前几步,谢云诀已经伸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

两人靠近了一些,谢云诀低声道:“最近大夫说你有些害喜,可是觉得难受?”

沐沉夕轻轻将手放在肚子上:“是有几次想吐, 可是大夫说这是寻常的。我娘怀阿念的时候也是如此。”

谢云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中有些自责。她这么辛苦都是因为他。

两人虽说是互相担心,明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今日谢府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包括那些当初反对两人在一起的谢家长老们。

这些老头自然不想给沐沉夕什么好脸色,但其他人对沐沉夕倒是还维持着明面上的礼节。

沐沉夕对这些一向不怎么上心, 略略扫了一眼,看到了谢恒。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两人走上主家席位落座,其他人这才依次坐下。沐沉夕发现谢恒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不过没容她多想,这酒宴便要开席了。谢云诀循例是以茶代酒,沐沉夕本想着总算能喝上几杯。可手刚碰到酒杯,就感觉到了一旁危险的目光。

“我就小酌几杯。”她低声道。

“不许。”谢云诀一个眼神,叮咛立刻上前多过了沐沉夕手里的酒杯,换成了汤药。

沐沉夕瘪了瘪嘴,谢云诀低声道:“听话,少喝酒对孩子好。”

沐沉夕摸了摸肚子:“真希望它赶紧出来。”

谢云诀比她更想这孩子快生出来,十月怀胎,意味着他要有许久不能与她亲近了。

酒菜上桌,沐沉夕和谢云诀一面互相夹菜,一面皮笑肉不笑,就连叮咛都觉得他俩是面和心不和。

宗族的长老自然也会茶言观色,看出来两人的不对,于是立刻顺杆子爬,准备刁难沐沉夕。

他们交换了一些眼神,最后由谢云诀的三爷爷出面向两人道:“家主,老夫今日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谢云诀淡淡道。

三爷爷被噎了一句,幸亏他身子骨健朗,要不然得气背过去。

“不当讲,老夫今日也要倚老卖老一回。你娶郡主,我们宗族里本就反对。可木已成舟,也就罢了。但身为家主,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是大事。这都大半年了,她怎么还不见为我谢家绵延香火?”

沐沉夕不悦地哼哼了一声:“这不正绵延着么?就是还没到三个月,怕孩子小气,不便说。”

三爷爷顿时两眼放光:“有...有了?!谢家要添丁了!”

沐沉夕撇嘴:“说不准是个女孩儿。”

三爷爷不悦:“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一定是男孩儿!”

沐沉夕脸一沉:“女孩儿便不吉利了?当初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爷爷可是在长安摆了三日的流水席庆祝。谢家人应该也去庆祝了吧,那时候怎不见你说不吉利?”

三爷爷被堵了个正着,觉得没了面子,指着沐沉夕对谢云诀道:“你这媳妇儿,没大没小,怎么不管管?”

谢云诀对沐沉夕道:“怎么这般无礼?快向三爷道歉。”

沐沉夕撇嘴:“明明是我在理,你怎么是非不分?”

“长幼尊卑大过是非。”

“我不道歉,我又没有错!”

谢云诀怒目瞪着她,两相僵持着,忽然听到了一声温柔的低唤:“夫君,姐姐,今日是正月十五,大好的日子怎能为了一点小事争执呢。不如让妾身为大家弹奏一曲,博君一笑,如何?”

沐沉夕白了她一眼:“你出来做什么?滚回去!”

谢云诀却偏偏和她作对:“听闻嫣儿琴艺乃长安一绝,天籁之音,人间难得几回闻。今日能弹奏一曲,实在是人间美事。”

王诗嫣福身道:“献丑了。”

沐沉夕一脸不痛快,宗室的长老却瞧着王诗嫣,心情大好。谢家的儿媳,就该是这样的大家闺秀。

知书达理,识大体。

琴声悠扬,果真是绕梁三日。王诗嫣十指纤纤,弹奏起来更是眉目传情,谢云诀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沐沉夕伸手去挡,却被谢云诀打开,他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沐沉夕气结,琴弹到一半,她猛的起身:“别弹了,来人,将王氏拉下去关起来!!”

王诗嫣手指一动,勾破了指尖,虚弱地抱着手指双目含泪,楚楚可怜。

宗室的长老瞧着她这模样,顿时生了怜惜。三爷爷心直口快道:“你这妒妇!王氏也是太后赐给家主的妾室,岂容你这般打压?!家主,她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若不是念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该立刻拟休书的!”

沐沉夕一拍桌子:“妒妇?凭什么只有你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能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纳妾还要我笑脸相迎么?”

谢云诀喝道:“休得胡言。你今日言行实在不像是一家主母该说出来的话,回去好生反思!”

“反思?我没有错,有什么好反思的!你不过是喜新厌旧想要宠妾灭妻罢了。好啊,我成全你,今日便写一封休书与我,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沐沉夕!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谢云诀也失了一贯的云淡风轻,难得动了肝火,宗族的长老也觉得纳罕。

“你明明说过当初后悔娶我,还要装什么深情?”她说着站起身。

王诗嫣立刻道:“姐姐,千万别因为妾身而一时冲动。妾身不求其他,只想服侍夫君和姐姐。”

沐沉夕瞥了她一眼,冷笑:“这谢夫人的位置,你不是早就想要了么?今日,我成全你!”

沐沉夕说着起身走向她,拉着她来到谢云诀身边。

谢云诀起身将王诗嫣护在身后:“你说话便说话,不许动手!”

沐沉夕冷笑:“真是知道怜香惜玉,怎么,怕我动手杀了她?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杀人如麻?”

“你个性冲动,孟子安之死难道与你无关么?”

沐沉夕定定地看着他,良久苦笑:“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好,很好,我祝你和她终成眷属!”

她说完转身便要走,三爷爷也有些懵了。他忽然想起,沐沉夕肚子里还有谢家的骨肉,连忙去阻拦。

可人行来到她身后,忽然听到上空传来了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唐国人可真是有趣,这么好的姑娘不要,不如跟了我?”

这笑声穿透力极强,听得人毛骨悚然。

谢恒立刻拔了刀,要领着谢府的侍卫保护众人安全。

但下一刻,两道身影无声无息落下,两把薄刃抵在了沐沉夕和三爷爷的喉咙上。

沐沉夕眉头一皱,戏都快演完了,半路这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大闹

最诡异的是, 那两把刀落在两人脖颈上的刹那,沐沉夕没有感觉到丝毫活人的气息。

傀儡!

沐沉夕立刻反应过来,几乎是在下一刻, 所有人都还没从这变故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抽身远离数十步远。

那傀儡如影随形, 继续贴了上来。无声无息,十分诡异它的嘴一开一合, 还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沐沉夕双眸一冷, 袖中的刀噌然出鞘,猛地向傀儡斜侧方一绞,只听嘣的一声, 仿佛是琴弦断裂的声音。

那傀儡瞬间委顿在地。

但另一只挟持着三爷爷的傀儡却忽然出了声:“想要这老东西活命的话, 就不要轻举妄动。”

沐沉夕冷笑:“你难道方才没瞧见他是怎么刁难我的么?我这人一向没有大家风范, 尤其爱记仇。你拿他威胁我?真是可笑。”

“是么?一个人不行, 那么在座所有人呢?”

沐沉夕的目光扫视了一圈, 宗族的长老们都坐着不敢乱动。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面前有一道道若隐若现的丝线。

这丝线方才还没有,应该是用一只傀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之后布下的。

谢恒原本想带着他的手下保护谢云诀,可此刻也是举步维艰。

沐沉夕一面努力听声辩位一面和那人周旋:“你这手法看着倒是挺新奇, 只是我在雍关时,似乎在何处见过。”

“沐大小姐记性不错,手底下沾了那么多血,还能对在下有些印象。”

听这话的意思,以前似乎有些仇怨。沐沉夕略一思忖, 记了起来。

两年前,裴君越带兵奇袭金国主力,结果出师不利。沐沉夕便去收拾烂摊子,她那时心情差到了极点,一时不查中了金国的圈套,和裴君越一起被困在了一个荒村里。

他们死守荒村之时,遇到了诡异的事情。军中的士兵莫名就会断了手脚,但查探之时又没找到兵器。

那一段时间简直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是金国的冤魂索命来了。

沐沉夕自然是不信,于是半夜里藏身在干草垛下面埋伏。终于在半夜时看到角落里有一人悄无声息伏在房顶上,他伸出十指,仿佛是在拨动琴弦。

可是三两下之后,忽然下面传来一声惨叫。

沐沉夕当机立断,一个袖刀甩了过去。那人似乎觉察,可是躲闪不及,生生被斩掉了两根手指。

沐沉夕飞身过去时,他已经逃走了,只余下一摊血迹和两根手指。那手指上有个戒指一般的东西,戒指里有极细的丝线。

自那以后,便没有人再无故断胳膊断腿了。但沐沉夕也记得,那人确实没有死

看来,这家伙又来报仇了。

“上一次留下两根手指,这一次又想留下几根?”沐沉夕冷笑。

那人的傀儡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这一次,我要将谢府满门的性命都留下!”

“你们金国人是不是从不知早起要漱口,口气真是不小。”

听到金国人几个字,在场众人哗然。谢恒手下有一侍卫顶不住这样恐惧,想要逃走。可是才转头跑了两步,忽然顿住了脚。

下一刻,这个人瞬间四分五裂。如此可怕的画面顿时吓得谢府女眷惨叫出声。

谢云诀的大伯母哭喊道:“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都是她跟你的恩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傀儡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沐沉夕,你说可笑不可笑。当初你在边关杀得我们金国人闻风丧胆,不惧生死保护的,原来就是这些人。负心薄幸的男人,冥顽不化的老顽固和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值得吗?”

沐沉夕没有说话。

四下的慌乱引得更多人想跑,只片刻的功夫,又有两人如出一辙碎了一地。

“你这人,这么多年招数还是一成不变。”沐沉夕提高了声音,“想活命的都不要轻举妄动。”

大伯母哭嚎:“站着等死吗?沐沉夕,你自己闯的祸不要连累我们啊。家主,这样的女人就是祸害,还不休了她么?”

沐沉夕看向谢云诀,他的身后,王诗嫣探出头来也是一脸惊恐。她的侍女清浅也不知去向。

“方才你也听说了,这是金国人来找我夫人寻仇。我若是此时此刻休了她,与叛国通敌何异?”

“还真是有点血性呢。”傀儡动了动身子,手中的刀在三爷爷的脖子上缓缓划出了一道伤口,“那就请唐国的首辅大人来做个选择,是选择自己的夫人呢,还是选择这个老东西。”

三爷爷一直一言不发,此刻忽然道:“沐沉夕,你这人莽撞无礼,不识大体,确实不是我属意的家主夫人人选。但你在边关出生入死击退金国之事是真,就凭这一点,你这条命比老夫的金贵!老夫今日便是死,也不会受人要挟!”

他说罢向前一横,就要抹了脖子。

可这一扑却扑了个空,三爷爷睁开眼,便瞧见沐沉夕一手攥着他胳膊一边一脚踹开了那傀儡,袖刀飞卷,火花四溅。

他惊魂未定,目光落在沐沉夕的胳膊上,仿佛是刀削一般被割下来一块肉,衣衫都被染红了。

三爷爷忽然明白,为什么沐沉夕这么喜欢穿红色的衣裳。这样颜色,即便是受了伤,也不至于那么触目惊心。

甚至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伤来。

沐沉夕救下了他,皱着眉头道:“你倒是有血性,可怎么没脑子?!”

三爷爷刚刚生出些好感,瞬间被浇灭。

“你倒是有脑子,惹了这么大的祸,我看你怎么收场!”

沐沉夕白了他一眼:“真是大惊小怪,这就叫大祸?我看是这人不知死活吧。”

“我们谢府家规严谨,清晨都要漱口,你怎么还这么大口气?!”三爷爷说着捂住了鼻子。

沐沉夕气结,一脚将他踢到了角落的草地上。他滚了几滚,捂着屁股爬不起来。

她纵身上前,三两下将那傀儡击碎。正要转身,忽然发现身前多了根丝线,那丝线肉眼几乎不可见。但沐沉夕一向比旁人耳聪目明,瞬间便瞧见了。

除却眼前的丝线,她的周身都被包围了!

沐沉夕眉头一皱,中计了。这两个傀儡只是诱饵,目的就是要在沐沉夕身边布下这些丝线。

“不错嘛,断了两根手指,长了些脑子。”她凝神细听声音的来源。

没有了两只傀儡,那人没了媒介,只能自己发声。可这个时候,他却忽然不再言语。

情势危急,沐沉夕原是想一咬牙冲杀出去。谢云诀却忽然道:“我还以为寒鸦如此狂妄,是派了什么高手来。原来是三魂之一的闪魂,如此大张旗鼓挑衅,原是虚张声势罢了。”

“怕不只是虚张声势,丢了两根手指,连胆子也没了。缩头乌龟似的,金国专出这样的脓包。”沐沉夕继续道,“对了,我想起来。此前你们新立的太子死在我剑下的时候,也曾经跪地求饶过。要不然你也跪地求饶,今日我便放过你。”

“他何曾向你求饶?你胡说——”

话一出口,一道寒光破空,没入了谢恒的心口。四下顿时一片尖叫,三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子忽然被杀,捂着心口颤抖着手指着沐沉夕说不出话来。

谢恒惊愕地瞧着沐沉夕,又看向谢云诀。他纵身飞掠,来到沐沉夕面前,挥着剑舞了几下。沐沉夕听到耳边传来了琴弦断裂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缓步走到了谢恒面前。

沐沉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没想到几年未见,你还学会了易容。”她一把捏住了他的脸,用力撕扯,果然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你——你们是怎么知晓我——”那人说着话已经开始口吐鲜血。

“从你入席开始,我便怀疑你了。”沐沉夕淡淡道,“谢恒出身行伍,行事作风都冷峻刚毅。而你常年见不得人,即便是努力模仿,可行动之间仍然透露出一丝阴郁。尤其是你这双眼,分明是杀手的目光。”

那人忽然大笑了起来:“沐沉夕,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赢了么?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杀你,你身边也会有更多的人会因你而死。就像谢恒一样!”

沐沉夕双眸一沉:“他在何处?”

闪魂口吐着鲜血,很快咽了气。

沐沉夕没有逗留,立刻开始清除周围的丝线。谢云诀吩咐众人:“立刻全府搜索谢恒!”

他说完大步离去,没有人敢跟上去。沐沉夕也回了倾梧院,她干脆利落地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那边便传来了谢恒的消息。

沐沉夕快步寻了过去,谢恒是在一口井里被发现的。她过去的时候,谢云诀也在。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地上那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良久,谢云诀对丝萝道:“去凌府寻大理寺卿。”

凌彦得了消息匆忙赶来,一眼瞧见了谢恒的尸首。他惊骇地退后了几步:“这...这——”

谢云诀的声音冰冷:“验尸。”

凌彦立刻上前,可对上谢恒的目光,却难掩悲痛。年前还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可正月十五未过,他就已经死了。

沐沉夕静默了片刻,转身走了。

谢云诀却没有追上前去,叮咛也是惊魂未定,却忙不迭安慰沐沉夕:“少夫人,您别多行,公子肯定没有怪您的意思。”

沐沉夕垂眸:“我知道。”

“谢恒公子的死都是那个闪魂做的,您也为他报仇了。”

“报仇了么?”沐沉夕抬起头,只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那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让人分毫无法察觉。

即便沐沉夕不懂如何验尸,可见过了这么多的生死,她也能看出一二。谢恒是被一招毙命的。

他的功夫虽然不及夜晓,可在长安也是数得上名号的。然而有人竟然能一招将他杀死,这人的功夫不在她之下。

而今日闪魂到来,刺杀并不是主要的任务。或许他也知道自己杀不了她,故意闹了这么一出,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挑拨离间。

他想让她知道,谢恒是因她而死。

这一晚,沐沉夕辗转失眠,半夜,谢云诀没有来。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谢府议论纷纷。一片悲戚的氛围之中,唯有王诗嫣心情愉悦,她哼着一支曲子绣着荷包,十指纤细修长,很快将一只荷包绣好。

清浅悄无声息入内:“他们确实已经有许久未见了,想必对于谢恒的死,谢云诀是怪她的。”

王诗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时机成熟了。”她起身翻出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裳,对着自己比了比,“你看我穿这一身如何?”

清浅扫了她一眼,颔首。王诗嫣换上了素白色的衣裳,梳洗好,提上命厨房准备的精致糕点,不疾不徐地去了谢云诀的书房。

她立在雪中,清浅进去通禀。出来的是丝萝,她淡淡道:“公子在处理公务,还请您稍待。”

王诗嫣也不着急,在寒风中立了许久。最冷的冬天过去了,不再飘雪,但还是冷的。

约莫等了半个钟头,里面总算有了动静,丝萝唤她进去。

王诗嫣进了书房,这才感觉到一阵暖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抬头,正对上谢云诀关切的目光:“怎么等了这么许久也不进来?”

王诗嫣浅笑,温声道:“夫君在忙着国事,我...不敢叨扰。能在外面守着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云诀的手紧了紧,旋即温柔道:“傻瓜,冻着了吧。去炉火旁暖暖——”

王诗嫣却凑到了他身旁:“能在夫君身旁,我...心中便是暖的。”

“我看你还提了食盒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些我亲手做的糕点。夫君要尝尝么?”

“好...好啊。”

王诗嫣取出了糕点,谢云诀闻了一口,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小口尝了尝。

“夫君...不喜欢?”

“太甜了。我喜欢清淡些的。”谢云诀放了下来,“不过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王诗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面上却还带着笑:“夫君忙于政务辛劳,我正巧学了些按摩的手段,不如我替夫君解解乏?”

“...好...”

王诗嫣绕到谢云诀的身后替他揉按额头,便瞧见谢云诀身前的书案下藏了一张纸。她心生好奇,给谢云诀揉捏着额头没多久,便转着手腕道:“我太没用了,稍稍用力手便酸了。”

谢云诀捉住了她的手腕:“我瞧瞧——”

王诗嫣欲拒还迎道:“没事的,只是有些酸。”

她说着要抽回手,身子却一个不留神滑到了桌上,“无意”碰落了桌上的东西。赫然,她瞧见了长安的舆图,其中有几个点被朱砂圈了出来。

她迅速记住,连忙起身慌张道:“妾身莽撞,请夫君责罚。”

谢云诀不动神色将那张图盖了起来:“无事,你既然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王诗嫣颔首匆匆离去,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刻关锁好了门窗,压低了声音对清浅道:“快去告诉太后,谢云诀有心要造反!”

清浅惊愕地瞧着她:“你是如何知晓的?”

王诗嫣将今日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清浅,她略一思忖道:“你才去一次便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消息,难道不怕是他骗你?”

王诗嫣冷静了下来,思忖良久:“那此事先按下不说,待我再去探探。”

“好,没有确切的消息不可贸然告知太后。”

“对了,最近那个女人如何?”

“还能如何,每日埋头不出,说是养胎。我看是遭到了谢云诀的厌弃,也没脸见谢家的人吧。”

王诗嫣冷笑:“活该如此,得到了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这些都是她应该受的。”

而那头,沐沉夕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衣裳,手中却多了一根银针。

“少夫人,少爷说了,他不需要您给他绣什么荷包之类的,只要不扎了手便可。”

沐沉夕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只是她手中的针却在不停旋转着,杂乱无章之中,忽然,那针立住了。叮咛瞧见那针径直穿过灯罩,熄灭了油灯。

她嗔怪道:“少夫人,您这又是在做什么?”

“练功夫。”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发现了更厉害的敌人,那么她自己也要更厉害才行。

沐沉夕起身去将钉在柱子上的针拔了下来,可走近了才发现,那针已经没入其中,拔不出来了。

王诗嫣那头可没歇着,密集地寻找各种借口去探望谢云诀,他渐渐的也不再阻拦她,由着她自有出入起来。

谢府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说这谢家怕是要换女主人了。

虽说人一向拜高踩低,但沐沉夕这郡主名头犹在。加上她平日里待下人又不错,并没有发生什么受到欺负的事情。

可这件事传入了公主府之中,长公主便坐不住了。她去寻了钟柏祁,将谢府的情形一说。两人合集来合计去,不由得想象起了沐沉夕大冬天被赶出门洗衣服的情形。

“夕儿她这人就是太傻,这人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也不吭声。”长公主抹着眼泪道。

钟柏祁也是恨铁不成钢:“我早说谢云诀不是个好东西。谢恒死了,大家都挺难过。可这件事怎么也算不到夕儿头上吧?诚然那杀手是因为和夕儿的恩怨,可夕儿当初杀了这个金国人,救了几百条人命,怎么没人算这一笔账呢?”

“可不是么,我们夕儿命苦啊。爹娘不在了,夫君还不疼爱,真是...真是...”长公主哽咽了起来。

钟柏祁立马上前宽慰她:“事已至此,总不能让她大着肚子被赶出来。但这王诗嫣也得教训教训!”

“你可有法子?”长公主双眸放光。

钟柏祁抱着胳膊,一脸得意:“别忘了那些书都是谁写的。”

两人相视一笑,计上心头。

而被算计中的王诗嫣最近发现,谢云诀对她似乎若即若离的。她送去的糕点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吃。

这件事果然不太对,谢云诀还没有完全信她,得想个法子让他全然相信她才行。

她思前想后,正苦恼间,长公主那头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邀请他们去放纸鸢。

王诗嫣露出了一丝笑容,机会来了......z

沐沉夕自然也收到了请帖,她一猜便知道了长公主和钟将军的意图。可盛情难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叮咛也是兴奋不已,早早忙忙碌碌准备起了风筝

☆、纸鸢

早春二月放纸鸢是长安城一向盛行的活动, 无论是王宫贵胄家的小姐还是寻常百姓,都会自己扎纸鸢去城郊放一放。

沐沉夕瞧着叮咛这愁眉苦思的模样,撇嘴道:“不就是放个纸鸢么, 有什么好想的。随便糊个大雁去放一放了事了。”

叮咛挑眉道:“那怎么行!长公主可说了,这不是寻常的放纸鸢, 而是赛纸鸢。赛赢了可有嘉奖,即便是没有, 那也不能输给那个院子里的人。”

那个院子里的人自然指的是王诗嫣, 她一向心灵手巧。每年扎的纸鸢都能引得众人惊叹。

沐沉夕少时也参加过一次,她也不懂这些,听说是扎个自己喜欢的东西放上天就行。她也是苦思冥想, 于是去问谢云诀。

他那时候正烦她, 便随口道:“物似主人型, 不如扎头猪, 衬你。”

沐沉夕也没听出好赖话来, 高高兴兴扎了头猪放上了天。

她那纸鸢飞得是又高又稳,自然也被许多人瞧见了,惹来了一阵嘲笑。她向来不在乎这些,依旧高高兴兴放着纸鸢。

最后因为纸鸢飞得太高, 线断了,她飞身去追。可纸鸢落入了坊市之间,也不知掉到了哪一户人家,怎么也寻不着。

“你要是实在想不起来扎什么,就扎头猪吧。”

叮咛噗嗤一口笑了出来:“奴婢想起来了, 以前听闻夫人放纸鸢便是将一头猪放上了天。那猪又大又圆,把旁人家的纸鸢都给撞掉了下来呢。原来这是真的。”

沐沉夕抱着胳膊道:“自然是真的,猪多好啊。以前在雍关,一年到头吃不上肉,更别说是猪肉了。如今也不能忘了本,就扎头猪。”

叮咛高兴地应了,心灵手巧,很快扎了三尺长的猪。沐沉夕提了笔,大笔一挥,在上面写了三个字——谢云诀!

叮咛变了脸色:“少夫人,这...这...这...”

沐沉夕冷哼:“他以前埋汰我,我可都记着呢。”

叮咛有些无奈,最近少爷一直不来看少夫人,她心中怕是也有怨气。这些小事,想来少爷也不会计较。何况少爷从来不会去放纸鸢,他也看不见。

放纸鸢之日到来,沐沉夕带着叮咛出门。快到门口之时,忽然瞥见了前方的王诗嫣。她快步上前,笑道:“哟,看来妹妹也是要去放纸鸢。不如让我瞧瞧你今日这心灵手巧,扎的是什么?”

王诗嫣顿时露出了些许慌乱的神色:“妾身拙作,怕污了姐姐的眼。”

“还能有比你本人更污了我眼睛的物件么?”

王诗嫣捏着裙边,抬头看着她。

沐沉夕蹙眉:“你若是不让我瞧,那好,今日也不必出门了。”

王诗嫣咬了咬牙,命清浅拿出来给她瞧了一瞧。原是一双栩栩如生的鸳鸯,做工精细,让人惊叹。

“哟,还提了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沐沉夕嗤笑,“你还敢求什么一心人,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消失么?”

王诗嫣咬着牙跪了下去:“妾身不敢。”

“我看你这心思也是藏不住了,干脆别遮遮掩掩了。”

“姐姐非要这般以为,妹妹也无话可说。”

沐沉夕听着这姐姐妹妹,便觉得刺耳。她握着那纸鸢,似乎是要用力捏碎它。忽然,背后传来了一声断喝:“你在做什么?”

王诗嫣低着头抹着眼泪抽泣了起来,一抬头时已经是梨花带雨。

谢云诀大步走来,皱着眉来瞧着两人,最后目光落在沐沉夕的身上:“你又在做什么?”

“只是教训教训不守规矩的妾室罢了,这也不可么?”

“若是要论不守规矩,谁能比得过你?”谢云诀俯身扶起了王诗嫣,又从沐沉夕手中取过纸鸢,

放在了王诗嫣的手中,“既然是长公主邀约,不可迟到。”

王诗嫣低着头怯生生道:“可是姐姐不许,妾身...妾身不敢——”

“这谢府还没轮到她来当家做主。”

沐沉夕冷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自两人中间闯过,还故意撞了一下王诗嫣。她果然应声便要倒下,却被谢云诀扶稳了。

沐沉夕上了马车,叮咛坐在外面偷眼去瞧谢云诀和王诗嫣,越看越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以前公子不这样的,没想到他也如此负心薄幸。

谢云诀扶着王诗嫣上了马车,思忖了片刻,转头走向了沐沉夕的马车。王诗嫣坐定,收敛了神色,一旁清浅道:“这谢云诀似乎对沐沉夕并没有忘情,两辆马车,还是选了她的。”

王诗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男人最讨厌的便是遭人威胁,尤其是谢云诀这样骄傲的人。偏偏此次邀约的是长公主,她一向惯着沐沉夕。谢云诀不能得罪长公主,想必也是满心不情愿去哄她了。”

然而此时此刻前面的马车内,沐沉夕正双手双脚极力抵抗着不让谢云诀抱住她。

怎奈谢云诀如今也不收敛着,与她角力之时丝毫不再落於下风。若论起实战,他没她有经验。可是单纯论起力气,他还是远胜于她。

沐沉夕挣脱不开,被整个抱在了怀中。她嘟嚷道:“你此刻不是该去牺牲美1色,迷惑王诗嫣么,怎么还跑来我这里?不怕引她怀疑?”

“我更怕你吃醋。”谢云诀捏了捏她的腰,“瘦了。明明还有身孕,怎么不多吃一些?”

“我吃了,今早还吃了三个肉包子。”

“只是今早吃了三个,昨日晨起赖床,到了午时吃了一餐,晚上又忘了用膳。一日只吃一餐,你不饿么?”

沐沉夕被拆穿,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不是在书房么?怎么还知晓这些?”

“只需问问膳房的人便知道了。”谢云诀捏了捏她的脸,“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了。我不过是几日不在,又开始不肯按时吃饭。怎么好像你和食物有仇?”

“这不是多年的习惯没改过来么,何况我是真不觉得饿。”

“不饿也得吃。”

谢云诀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别的女子有身孕都是圆润起来,你倒好,又轻了。”

“那...那大概是我勤加锻炼。而且你们男人不都喜欢那种扶风弱柳的?就像王诗嫣那样,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心疼。”她低头绞着手指。

“你哭起来的样子确实不够梨花带雨,所以我不喜欢见到你哭,我喜欢看到你笑。”谢云诀认真道。

沐沉夕嘴角止不住扬起,总算是肯抱着他,别别扭扭地亲了一口。

然而马车一到郊外,两人下了马车,又一副刚吵完架的模样。沐沉夕转头恨恨地瞪了王诗嫣一眼,她似乎很惊恐。但眼中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清浅压低了声音道:“还真是如你所料,以这两人的脾性,早晚会闹到如此地步。”

沐沉夕大步走向长公主,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远方。沐沉夕循着长公主的目光瞧去,便发现不远处策马而来的钟柏祁。

“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长公主转头瞧见了她,顿时露出了笑容,顺势牵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才来,都等你许久了。今日扎了什么纸鸢?”

沐沉夕刚要张嘴,便听长公主道:“千万别再是那头猪了。”

她干笑了一声,让叮咛取出了她的纸鸢。长公主差点被气背过去,正要教训她,忽然听到众人啧啧惊叹。

只见所有人都围着王诗嫣,看着她的那一对鸳鸯纸鸢满脸艳羡。

“她那纸鸢精细归精细,可是...飞得不一定有我的高。这赛纸鸢最终不还是看谁的纸鸢飞得高,飞得久么?”

“可你这扎头猪是什么意思?哟,还题了字——谢云诀?!”长公主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眼见着钟柏祁过来了,赶忙道:“钟将军,你今日带来的纸鸢是何模样?”

钟柏祁连忙献宝似的拿了出来,沐沉夕瞧了一眼,激动道:“这条蜈蚣好别致!”

“.......”

钟柏祁心虚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蜈蚣的头上,还多了两样东西。”

“触须。”

“触须至于这么粗么?”

“那这是什么?”

“是条龙。”

沐沉夕看了长公主一眼,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她虚弱地靠在宫女的身上,摆了摆手:“你们俩今日怎么玩儿都可以,但不许把这两样东西放上天。”

沐沉夕撇了撇嘴,沮丧地找了个空地坐下,看着别人放纸鸢。谢云诀正负手立在王诗嫣身旁,她高高兴兴将它放上天以后,便转头去瞧他。

两人相视一笑,郎才女貌,引得无数人艳羡。

沐沉夕独自一人坐了半天,原是觉得无趣想走。谢云诀却忽然向她走来:“怎么不放纸鸢?”

“长公主不许。”

“无妨。那取出来,我帮你放。”

叮咛不等沐沉夕拒绝,便忙不迭地将纸鸢递了过去。

谢云诀接过来,目光忽然落在了纸鸢上面亲笔手书的字上。叮咛忽然回过神来,可为时已晚。

☆、猪头

谢云诀瞧了眼沐沉夕, 将那纸鸢重重摔在地上,转身拂袖而去。沐沉夕垂眸瞧着那纸鸢,没有作声, 甚至一反常态没有指着他破口大骂。

可叮咛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却愈发觉得可怕。

这一幕自然也被钟柏祁瞧见了, 他捏紧了拳头,良久又松了开来。

良久, 沐沉夕上前俯身拾起了那只纸鸢, 拍去了上面的尘土对叮咛道:“走,放纸鸢去。”

“少夫人,不如——”她哽咽了一下, “不如我们回去吧?”

“那怎么行, 你何时见过我不战而败?”

叮咛只好听从了沐沉夕的吩咐, 将那纸鸢放上了天。她的纸鸢扎得结实, 在天上也飞得高高的, 远远将其他人的甩在了后面。

沐沉夕扯了扯线,瞧见了那鸳鸯的纸鸢,于是故意将纸鸢放过去。两只纸鸢在天上交缠,沐沉夕手指轻弹, 下一刻便听到了王诗嫣的惊叫。

她的鸳鸯一头栽了下来。

沐沉夕一脸得意,眼看着就要拔得头筹。天上忽然又多了一头猪,沐沉夕抬起头仔细一瞧。她眼睛比别人好,一眼就瞧见了那头猪身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沐沉夕。

沐沉夕顺着线看到了放纸鸢的人,不是旁人, 正是她的夫君。他冲她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沐沉夕一咬牙,他这是在向她挑衅!这怎么能忍?!

于是她收回了自己的纸鸢,取了笔墨来,加大加粗写上了谢云诀的大名放上了天。

两头猪飞得很高,当天许多来放纸鸢的姑娘们都瞧见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谢家夫妇成婚不到一年,互相骂对方是猪的消息不胫而走。

两头猪在天上互不相让,长公主看着拉着线的两个人,虚弱地靠在椅子上让宫女替她揉额头。她简直怀疑这两人的年纪加起来有没有三岁。

最后两根线交缠在一起,双双自两人手中断裂告终。沐沉夕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向长公主。

谢云诀负手走向王诗嫣,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王诗嫣不太敢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便听谢云诀道:“跟我来。”

王诗嫣跟着谢云诀也一同来了长公主处。

两人走近便听到沐沉夕在向长公主讨要第一名的桂冠:“我这纸鸢是在天上飞得时辰最久也最高的,这第一名理当是我的。”

“这话可未必,方才我与你的纸鸢飞得一样高,且比你的时间长。这第一名不该是你。”

沐沉夕转身面向谢云诀:“你又未曾受到长公主殿下的邀请,你的纸鸢不作数。”

“我这纸鸢是替嫣儿放的。”

听到这句话,方才还饶有兴致看两人拌嘴的长公主瞬间冷了脸:“这话可当真?”

“当真。”谢云诀瞧向王诗嫣,“你说是不是?”

王诗嫣嘴角扬起,甜蜜地笑了:“夫君说是便是了。”

长公主冷笑:“很好,身为妾室,当众羞辱正妻,以下犯上者当受什么责罚?首辅大人以前可任过大理寺卿,应该知晓的。”

谢云诀变了脸色,却没有说话。

这时一旁又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以下犯上者乃大逆不道,原是死罪。只是别坏了长公主殿下的兴致,不如小惩大诫?”

众人看去,发现竟然是齐飞鸾。她今日也携了纸鸢来,满眼笑意地瞧着沐沉夕。她上前来一一施礼。

“如何算是小惩大诫?”长公主瞥了她一眼。

“不如跪下向郡主认个错。”

长公主思忖了片刻:“那也太便宜她了,这样,你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待用完了晚膳,刚巧可以回府。”

“长公主殿下英明。”

谢云诀拱手道:“长公主殿下,嫣儿身子骨弱,不如——”

“两个时辰。”

“......”

他咬了咬牙,怒目瞪了沐沉夕一眼。她却在四处张望,事不关己地看着风景。

王诗嫣虽然面子上挂不住,可是瞧着谢云诀用愤恨的目光瞧沐沉夕,咬紧了后槽牙。只要能让两人离心离德,一切就都值得。

于是她忍辱负重跪了下去。

谢云诀满眼愧疚和不舍,但长公主有旨意,他只能忍痛舍下她,随长公主去了远处的亭子里。来放纸鸢的寻常百姓和贵胄千金都在,纷纷好奇地瞧着她。

王诗嫣有些难堪地低了头。

长公主只唤了谢云诀,齐飞鸾便邀沐沉夕散心。沐沉夕并不是很想搭理她,可这会儿功夫也没什么事做,于是和她一同沿着河岸边散步。

河面的冰才刚有消融的迹象,正值乍暖还寒时候,沐沉夕穿得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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