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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大结局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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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脸红,说他一千岁,还多了。兴许只有九百九十九岁。”

“歌儿,打算怎么处置她们?”容忌轻问出声,贴着她小巧的猫耳朵,眸中宠溺溢于言表。

且歌一连打了数个喷嚏,眼皮突突直跳,心中突然生起一抹异样的感觉。

她怔怔地盯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明明是容忌没错,可为何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呢?

深思熟虑之后,她稍显大度地说道,“罢了,我习惯了。”

“乖。为夫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容忌轻抚着掌心大小的猫头,薄唇浅浅掠过她毛茸茸的后脑勺。

且歌目光未及之处,容忌那双琥珀琉璃眼里,直白地写着“欲望”二字。

可惜,且歌对此浑然未觉。

她乖巧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眸,懒洋洋地沐浴着日光,从昏昏欲睡到呼呼大睡。

眼睛一闭一睁,她只觉心口一凉。

乍然惊醒,且歌才觉自己正被一群奇怪的老嬷嬷架在架子上,拔毛!

“喵喵喵——”

她欲哭无泪,容忌明明答应了她要好好宠她,怎么转眼间,她又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小王妃莫怕,等老身替你除去一身冗赘,你便可以入花轿,入主东宫了!”

老嬷嬷面露喜色,尤为欣慰地看着架子上的粉雕玉琢的小野猫,喜笑颜开。

且歌任由这群奇怪的老嬷嬷在她小小的猫脸上涂脂抹粉,只觉羞愤难当。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眼下,她仅仅只是一只野猫,再怎么装扮也变不成绝色美人。这些脂粉反倒会将她变得不伦不类,再者,没了毛发的遮挡,且歌总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羞得不知该往何处躲。

待这群老嬷嬷折腾完毕,她已经穿上裁剪合身的凤袍,被抬进张灯结彩的东宫。

宫门口,月老揣着数条红绳,往且歌脖上一挂,眉开眼笑道,“孙媳居然是只猫。容忌小儿当真会打算。如此一来,既有人暖榻,又有人捉鼠,一举两得。”

“………”

且歌以短短的前爪捂住了双眼,红扑扑的小脸蛋霎时可爱。

吱呀——

当她被老嬷嬷送入寝宫,委实被红衣艳绝的容忌晃了眼,“小甜甜,你是吃脸脸长大的么?这么英俊!”

“本殿只喜吃……”

“喜吃什么?”

“你。”

且歌一闻,大吃一惊,连连晃着脑袋,抗拒道,“不可以。我的小脑袋,还没有你那处……”

话到嘴边,她竟开始害羞,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嗯?”

容忌邪魅一笑,猛然将小小的她拎至榻上,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还没有那处什么?”

“大。”

且歌说话,连连以短短的前爪捂住红透了的小脸。

“笨蛋,净说实话。”容忌朗声笑道,转眼手中便多出一颗丹药。

“合欢散?不,我不吃。”且歌咽了咽口水,着急忙慌地捂着小嘴,一颗心早已扑通扑通乱跳。

“本殿相信自己的魅力,你根本不需要合欢散。”

他自信满满地说着,旋即抬着她的下巴,将药丸强行灌入她的嘴中。

番外卷 番外:小容忌养猫记【2】

咻咻咻咻——

药刚入腹,且歌突然通体膨胀,刹那间竟恢复了人形。

可奇怪的是,原先“远看成林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曼妙身段,突然变得一马平川,坦荡荡。

“狗东西,你给我吃什么了?”

且歌妙目圆瞪,一手覆于心口处,一边凶巴巴的质问着容忌。

话音一落,她和他四目相对,于同一时刻察觉到异样之处。

她的声音似乎变粗了不少,听上去像极了山野莽汉。

且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以双指拨了拨脖颈上的……喉结!

容忌素手拂上她的脸颊,深情款款道,“笨蛋,哪里学的幻术?只变音色,不变容貌?”

说话间,容忌略略低头,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容忌,你听我说。我的身体可能出现了一些变化,你最好还是别动。”且歌局促地咽了咽口水,她也不确定自己身体是不是多了些玩意儿,正吓得两腿发软。

“无妨。”

容忌嘴角噙笑,大手挑下榻前珠帘。

本该旖旎风光无限好,可惜造化弄人!

美殿下眉头微拧,心下只暗叹声奇怪,眼前的女子何以一马平川到毫无波澜的程度?

罢了,怎么说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万万不能挑嘴。

然而,当美殿下完完全全看清了眼前“女人”的模样,惊得青白了脸。

他原先就白得透明的脸,此时此刻应血色上涌,青白交错间,又透着一抹异样的红,皮下脉络亦清晰可见。

“怎,怎么回事?”美殿下磕磕巴巴道,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连连闭上眼眸,再不敢去多看“她”一眼。

且歌懒得去遮掩自己果真多了些部件的身体,只堪堪挡住了那张红透的小脸,崩溃至极,“难不成,我乱鞭汤吃多了?吃啥补啥?”

“怎么办?我不喜欢这副身躯,一点儿也不威猛,太小巧了!”且歌哭丧着脸,一头扎进薄衾里,羞愤交加。

“笨蛋,居然还想着威猛?”

容忌回过神,看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虽然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到底怕吓着她,依旧克服了心中的骇然,坐于榻沿,轻声安慰道,“乖,别怕。”

“出去,让我静静。”

且歌将小小的脑袋埋于薄衾中,心下腹诽着早知如此,还不如安安分分当只小野猫。

“歌儿莫急,我这就去寻师父问个清楚。”容忌低声宽慰着“她”,替“她”掖好被角后,匆匆出了寝宫。

听得容忌口中冒出“师父”二字,且歌顿生警惕。

刚满千岁的容忌,还不认识她,又怎么可能认识她师父了尘?

如此想来,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容忌随着她一同穿梭了时空,并不动声色地支走了刚满千岁的小容忌,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狗东西,居然把我当猴儿戏耍!”且歌咬牙切齿到,一脚蹬开了落于脚边的水红色小肚兜儿,换上一身干脆利落的男装。

与此同时,容忌连打了数个喷嚏,眉心一跳,总觉大事不妙。

这不,他还未寻到了尘道长,便着急忙慌地往回赶去。

东宫偏殿,水晶珠帘逶迤倾泻。

帘后,一唇红齿白的公子哥儿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定睛一看,这位英俊的小公子,不正是自己俏丽精怪的小娇妻?

容忌满头黑线,阔步上前,一手按在琴弦上,尤为不解地询问道,“何时学的?”

印象中,且歌并不会抚琴。

而且,女儿家会的,她都不会,舞姿拙劣,歌喉还特别感人。

容忌这么一想,面上多了一分宠溺的笑意,纵她什么都不会,他也能爱得死去活来。

“退下,小爷不想理你。”

且歌尤为傲娇地撇过头,悄然避开容忌灼热的视线。

“她”轻摇折扇,双腿自然而然地交叠至案几之上,即便身量尚小,但偏小的骨架丝毫不影响“她”通身的气度。

乍眼一看,风流倜傥,像极了于红尘中纵身声色的潇洒公子哥儿。

容忌扫了眼“她”横亘至案几上的修长玉腿,旋即挨着“她”身侧坐下,“都知道了?”

“把小爷当猫耍,很得意?”

且歌忿忿地扫了他一眼,开始细数着他的“恶行”,“一开始我只当你不记得我,想不到,你什么都记得。”

“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可知我差点被野猪拱了?你可知我周身神力被锁,未必应付得了锁妖塔中精怪?你可知那些个老嬷嬷将我架上架子,我有多害怕?”

且歌越想越生气,明明只是些小事,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对旁人向来宽容,但她被他宠惯了,稍受冷落,便容易胡思乱想。

“被野猪拱?”

容忌眸色渐冷,忙不迭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你说的这些事,我当真不知。”

“你还想糊弄我!”

且歌话音一落,但见容忌一头雾水的模样,心下亦知这其中定有误会。

“我历完劫便心急火燎赶来,恰巧碰见年少时的自己。我一道掌风将他扇至蛮荒之地历劫,旋即在自己脸上划上数道抓痕,原想逗弄你一番,不成想,弄巧成拙。”容忌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真不是你将小爷扔至猪圈的?”且歌抬首,追问着容忌。

“不是。”

容忌眸色一黯,心下腹诽着,定要将那只胆敢轻薄他小娇妻的黑猪先阉后杀,再阉再杀。

“原来早就换了芯,怪不得脸皮变得这么厚实。”且歌低声嘟囔着,也不再责怪他。

毕竟,那些个荒唐事全是年少无知的小容忌整出来的,总不能叫容忌跟着倒霉。

她冰凉的小手在容忌宽阔的背脊上摸索着,指尖触及到他背上凹凸不平的伤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在她周身神力被锁的当口,只有容忌才能给予她安全感。

正当此时,了尘大师着一身道袍,左手托着净瓶,右臂挂着避世拂尘,飘飘然而来。

“出去。”

容忌头一次因为了尘道长黑了脸,只要想到他的小娇妻差点被这老道长坑得被野猪拱,容忌心中的怒火便蹭蹭上涨。

了尘道长酒兴已过,亦知自己差点闯下了弥天大祸,只跟着讪讪赔笑,“容忌小儿火气不小,需要为师替你斟一杯菊花茶,下下火?”

“不必。”容忌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火气。

若不是了尘道长的辈分摆在那儿,容忌定会狠狠收拾他一顿。

了尘道长见容忌态度尤为生分,只得腆着老脸,凑至且歌边上,柔声撒着娇,“小七,你就原谅师父这一回,成不?”

“出去,小七也不想见到你。”且歌趴在容忌心口,闷声答道。

了尘自知理亏,旋即将手中净瓶递至且歌眼前,“乖小七,看师父给你淘得了什么宝贝。”

且歌一手夺过了尘手中净瓶,但并未完全消气。

她指了指自己微微凸的裆口,瘪着殷红的小嘴,委屈巴巴地询问着了尘道长,“师父,看你干的好事!我当如何变回去?”

“多总比少得好,难道不是么?”了尘尴尬地挠了挠脑门儿,他也没想到自己亲自研制的复原丸,竟还能篡改性别。

“过犹不及。”容忌亦十分头疼地看着怀中的小娇妻,身体躁动不安,却无处宣泄。

了尘道长暗自腹诽着,自己的傻徒儿,怕是永远翻不了身。刻意多给她造了个玩意儿,她竟还嫌弃。

殊不知,且歌并非嫌弃这多出来的玩意儿,只是嫌弃了尘造得太小巧了些,拿出去忒丢人,和容忌比比,那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

这对师徒的想法,容忌自然不知。

他若是得知且歌和了尘一般不着调,怕是又要被气得将她关暗室里,收拾个三天三夜。

番外卷 番外:小容忌养猫记【3】

偏殿中,三人齐齐盯着且歌身上本不该有的玩意儿,气氛尴尬至极。

还是容忌最先回过神,不动声色地以水袖将且歌遮得严严实实。

了尘道长干咳了两声,他瞪圆了芝麻大点的小眼睛,将净瓶之水的效用鼓吹地神乎其神,“小七啊,这净瓶实乃为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无涯手中夺来的。据传,饮一口净瓶之水,便能恢复原样。”

容忌尤为防备地盯着了尘道长,明显不信他所言。

“师父,当真是你从无涯师伯处抢来的?”且歌轻晃着净瓶,心下腹诽着了尘虽不着调,无涯却是个正儿八经之人。若此净瓶当真是无涯所赠,兴许了尘所言,还有几分可信度。

了尘头点得跟筛糠一般,“此物确实是从无涯处所夺。不过,从今往后,它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且歌闻言,心下想着死马当活马医,遂将净瓶之水一股脑儿地灌入嘴中。

容忌原想夺下且歌手中净瓶,先让了尘试喝上几口,不料且歌速度极快,“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干了净瓶之水。

“甜甜的,和你一个味儿。”且歌匝巴着嘴,顺便以容忌袖口擦着唇角的水渍。

容忌尤为紧张地盯着她一马平川的身体,怔怔地看了许久,却未见有丝毫的变化。

“师父,净瓶当真是无涯师伯之物?”容忌将信将疑地询问着了尘。

“废话。为师亲手从他手中夺过的,岂会有假?”了尘笃定地说道。

容忌见他怀中的小人儿愈发安分,眼里亦没了之前的灵气,愈发心慌,遂又询问着了尘,“净瓶之水,你可有动过?”

了尘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从苦海归来之际,为师有些口渴,遂喝了几口净瓶之水。旋即……哎呀糟了!为师嫌净瓶之水有些苦,遂加了几勺甜腻的忘情水中和调剂了一番。”

轰——

容忌带着十成怒气的掌风从袖中飞出,生生劈碎了跟前案几,其强大的冲击力,直截了当地将了尘推出了九霄云外。

说到底,容忌还是手下留情了。

若了尘不是且歌的亲师父,恐怕早就被暴怒中的容忌拧断了喉咙,一命呜呼。

“哥哥,我想吃小鱼干。”

怔忪间,且歌忽而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容忌叫“哥哥”。

容忌心下暗叹不好,他的小娇妻定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要不然,她才不会平白无故地叫他哥哥。

“宝贝认错哥哥了,要叫夫君。”容忌捏了捏且歌水嫩嫩的小脸,柔声哄着。

“噗——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呢,怎么会有夫君?哥哥别开玩笑了,我想吃小鱼干!”且歌眨巴着眼,嘟噜着小嘴,萌态横生。

“叫一声夫君,就带你吃小鱼干。”容忌诱哄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萌货,虽十分头疼“她”什么都不记得,但总归是自己的小娇妻,怎么着也得捧在手心宠着。

且歌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怯生生地叫了声,“夫君,我想吃小鱼干。要甜甜的,和你一个味儿。”

“嗯。”

容忌心中阴霾稍稍散些了去,遂搂着怀中软绵绵的小萌货,往碧落河方向走去。

且歌局促不安地躲在他怀中,一双眼无措地望着仙界中往来的仙娥仙倌。

“哥哥,他们为何老是盯着我看?难不成,他们要跟我抢小鱼干!”且歌说着,顿生警惕,紧紧揪着容忌前襟,显出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容忌心中腹诽着,且歌心心念念想吃小鱼干,难不成是因为她的意识里,还将自己当成小野猫?

如此一想,他的头就更痛了。

这应当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了吧!

他的小娇妻,不仅不记得他,还被幻化成了男儿身。

最最要命的是,“她”的意识里,自己还是只小野猫。

好不容易到了碧落河,且歌也如愿吃上了容忌亲手烤的小鱼干,还没安静片刻,又开始闹腾。

她开心地如同猫儿一般,双手双足着地,蹲伏在碧落河边小口小口啃着小鱼干。

“慢点吃,别噎着。”

容忌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心下思忖着只要她开心,过程波折一些也无妨。

然,他话音未落,且歌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企图以意念驱动身上多出来的物件儿。

“歌儿,你在做什么?”

“吃到了小鱼干,自然要开心地摇摇尾。”且歌偏过头,冲着容忌明媚一笑。

“听话,你不是猫!”容忌咬牙切齿道,旋即将她捞回怀中,再不许她乱动。

碧落河畔,星辰与且歌眸中星光互相辉映。

容忌垂首之际,已然心猿意马。

“哥哥,你是不是缺女人?为什么色眯眯地看着我?”且歌不满地遮上了容忌的眼睛,而“她”眼里,忽地闪过一丝狡黠。

“不缺。”

容忌有些尴尬地应着,不动声色地压住体内燥火,深怕自己过于紧绷的身体吓到怀中不得安生的人儿。

“哥哥不缺,但是我有点儿想要。”且歌小声咕哝着。

“想要女人?不准!”容忌瞬间冷了脸,他一手掐着她的小脸,一边郑重其事地警告着她,“若是敢胡来,后果你定然承担不起。”

且歌讪讪笑着,心里却腹诽着,当如何才能说服容忌让她翻一回身。

净瓶之水虽是货真价实的忘情水,不过且歌刚灌下腹中的忘情水,全被黑盒子喝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的剩?

故而,且歌倒是未曾失忆,只不过玩心大了些,想要唬唬容忌罢了。

“歌儿,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容忌一颗心七上八下,被他的小娇妻吓得不得安生。

且歌乖巧地点了点头,“哥哥,我想要你。”

“………”

若是平时,容忌听到“她”如此直白地表达心中诉求,定会欣喜若狂。

只是现在,“她”想要,他也没法给。

待“她”沉沉睡去,容忌凉薄的唇恰似无意地略过“她”的前额。

仅仅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便在他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也许,男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容忌呢喃自语着,终是向“她”伸去魔爪。

与此同时,且歌周身神力于顷刻间回拢,她身上多出来的玩意儿亦一并消失。

她睁开亮晶晶的眼眸,紧盯着意乱情迷的容忌,伺机而动。

“三。”

她瞅着面色绯红的容忌,在心里默数着数。

“二。”

容忌略显急躁地扯着衣领,他脖颈处的喉结尤为迷人。

“一。”

且歌眸若辰星,嘴角微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终是翻了一回身。

正当此时,容忌琥珀色的眼眸中现出一抹宠溺,“笨蛋,现在开心了?”

“不玩了,太累。”

且歌兴致缺缺,耷拉着琳琅美眸,在容忌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容忌郁猝,他的小娇妻娇蛮有余,体力不足,真真经不得折腾。

不多时,碧落河上凭空乍现一位船夫,定睛一看,正是无涯。

“二位小友,上船。”

无涯朗声笑道,“百年前的善因,终于修成善果。妙哉,妙哉!”

容忌闻言,遂踏着星河,将她揽入碧落河上的一叶扁舟之中。

百年前,无涯曾告知他们二人,千里海域并无舟子可渡,若想过河,只得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今日,他们二人终于历尽九九八十一难,功德圆满。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水到渠成?更多的是千锤百炼后的相知相守。

碧落河岸,小容忌孤身一人立于岸边,定定地望着远去的舟子。

他将思念深埋于心,只盼着早日成为一叶扁舟上能为她挡风遮雨的他……

番外卷 番外:容甜甜陪产记

九重天上,月上清河。

南天门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于弱水河上的云墙,约数丈高,上覆黑瓦。

乍眼一看,倒像是一块无字碑位。

且歌孤身立于弱水河畔,眸中水波盈盈,檀口微启之际,黯然神伤。

“山河已无恙。这盛世,如你所愿。”

她微微抬眸,定定地凝望弱水河上的云碑,百般心绪萦绕心头。

一晃两年,六界已定。

缥缈的虚无界,离她愈发遥远。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散尽周身魔气,将她推出虚无界的祁汜。

两年来,且歌从未在人前提过祁汜,旁人也从不敢在她面前提及祁汜。

只一次,当她听独孤曦玥提及,祁汜早已病入膏肓,且他自己求生意识薄弱,且歌突然失声痛哭,任人怎么劝都不见止歇。

自那以后,九重天上便多了个禁忌。没人忘得了红缨金冠,喜穿玄色锦袍,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的祁汜,但再无人当着且歌的面,提及过他的名字。

往事随风而逝,遗憾终将乘风四散。

且歌叹了口气,收回飘远的思绪。她微微垂眸,双手抚上滚圆的肚子,兀自往仙宫走去。

这两年,且歌时常孤身一人于弱水河畔游走。因而,识路的本领见涨,纵未有人引路,也鲜少迷路。

一路上,她瞅着无数擦肩而过,身姿窈窕步履如燕的仙娥,又瞅着自己愈发臃肿的身体,愁上眉头。

她垮着圆嘟嘟的小脸,心下思忖着往后定要少吃些,再这么下去,都该被容忌喂成猪了。

这不,她一回宫,容忌又逮着她,将她圈入怀中,无止境地投食。

“容忌,我吃不下了。”

且歌匝巴着嘴,一思及自己越发走样的身材,郁闷地连最爱吃的剁椒河蚌都不屑一顾。

“乖,多吃点。你这么瘦,哪里来的力气生孩子?”

“你怕不是在开玩笑?我周身乾坤之力锐不可当,难不成还生不出一个孩子?”

且歌哭笑不得,她甚至觉得,自己一天下来比猪吃得还多。

遽然间,一清丽绿衣仙娥面覆鲛纱,徐徐迎上前。

看其体态,袅娜之至。

平素里,容忌从未正经瞧过仙界的莺莺燕燕。

但这一次,他竟盯着绿衣仙娥,看了许久。

且歌顺着他的视线,亦将眼神移至绿衣仙娥身上,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她嘴上并未言说。

毕竟,容忌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再者,那绿衣仙娥体态甚是轻盈,容忌见惯了她臃肿的体态,突然瞧见袅娜的绿衣仙娥,眼前一亮也是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且歌还是破天荒地失眠了。

这一宿,且歌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容忌白日里那一记颇有深意的眼神。

容忌阖着眼,却是在假寐。他的小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了尘道长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露馅,他也不好将了尘欲赠予且歌的生辰之礼提前告诉且歌。

翌日,天蒙蒙亮。

容忌刚起身,且歌亦跟着蹑手蹑脚地出了寝宫。

她衣着尤为轻便,一路小跑着出了寝宫,一边念念有词道,“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一日一跑,十五天重塑小蛮腰。一天一斤,三十天瘦成白骨精。”

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发现自己再一次迷失了方向,呆立于云海中,找不到北。

再加之,黑盒子已然修成人形,同且歌的神识完全剥离。

这回,还真是没人能替她指条明路。

“为何我识路的本领,总不见长?”且歌郁猝地喃喃自语,一失足竟误入落凡尘。

嘶——

纵她神力深厚,但从九重天上坠落,一着不慎,还是扭伤了脚。

由于肚子太大,她怎么伸长脖子,都无法看到自己的脚踝。

正当此时,迎面走来一浑身散发着英雄气概的男子。

他身材魁梧,右肩上悬挂着迎风而飏的黑貂毛。

再往上看,他刀锋般冷漠的眼神,笔挺如刀的鼻,厚薄适中的唇,一下子便撞入且歌心坎中。

她再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双手紧捂着心口,心下腹诽着,莫不是墨染尘同祁汜合为一体了?

原以为,他为她而来。

不成想,他竟径直绕过了她,朝着她身后的娇憨女子走去,“街口风大,不是让你在家中好生休养?”

娇憨女子柔声道,“知道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

且歌并未回头。

她早已知道,墨染尘再也回不来,祁汜亦永永远远将自己锁在了虚无界。

她脸上挂着笑,可不知怎的,笑着笑着,就哭了。

“笨蛋,这么大了还能迷路。”

容忌匆匆而来,见且歌于人群中泪流满面,一下子慌了神。

她突然埋入他怀中,“容忌。”

“嗯?”

“我肚子疼。”

且歌稍显无助地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突如其来的阵痛让她慌得手足无措。

容忌闻言,神色大变。

他的眼神触及到她裙角上的点点血迹,再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扯着嗓子焦灼大喊,“救命,救命!”

然,凡间泱泱大道上,并无百姓敢上前一步。

天帝产子,非同一般,纵使他们有接生的经验,也不敢贸然应下。

“歌儿,坚持住。”

容忌紧紧搂着且歌,见她流了这么多血,心疼地不得了。

“歌儿莫怕,我给你止血。”容忌声音颤得厉害,遂腾出一只手,试图以治愈术替且歌疗伤。

“好疼……”

不知怎的,容忌的治愈术对且歌而言,毫无作用。

不仅毫无作用,反倒加剧了她的疼痛,疼得她面色煞白。

当容忌瞬移回九重天上之际,且歌已疼得几近不能动弹。

他一脚踹开且试天下半掩着的宫门,将且歌小心翼翼地放至卧榻上,“歌儿,还疼不疼?”

“一点点。”

且歌瘪着嘴,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想要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但神色焦灼的容忌明显经不起吓,她只好强忍着痛意,不敢再刺激他。

少顷,待接生婆着急忙慌地冲入殿中,容忌满心惊骇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地。

他双手紧扣着接生婆厚实的肩膀,失声尖叫道,“为何一直在流血?为何连治愈术都止不住血?她好疼,怎么办?怎么办!”

“莫,莫急。容老身去看看。”接生婆被突然发狂的容忌吓得不轻,紧张到舌头打结。

容忌稍稍恢复了镇定,但他见她虚弱地躺在榻上,眉头紧蹙,又开始抓心挠肺地难受。

他一把将接生婆推向一旁,双手紧握着且歌的手,“歌儿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腾出一只手置于且歌额前,试图再以治愈术为她缓解疼痛。

正当此时,闻讯赶来的黄道婆一声惊呼,连连制止了容忌所行,“殿下,万万不得胡来!治愈术哪里解得了分娩之痛?你一味地堵着伤口,岂不是要闷坏孩子?”

容忌赶紧收回手,无措地杵在一旁,“我的宝贝腹痛如绞,我岂能坐视不理?”

“殿下莫急。你先在殿外候着,若留在此处,恐会加剧陛下的紧张情绪。”黄道婆从未见过这般孩子气的容忌,只得好生劝着,并将他推出了殿外。

且歌哭笑不得地看着被强行推出殿外的容忌,委实不明白他瞎紧张个什么劲。

又不是第一回,若是实在生不出,大不了同上次一般,一掌将两个小兔崽子拍出来。

殿外,容忌焦灼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暴躁到了极点。

容忌身后,水神和小卓紧随容忌的脚步,焦躁不安地在外殿中来回走动。

小卓身后,身量尚小的小乖背手负立,亦狂躁地在外殿中四处乱蹿。

内殿中,接生婆深知榻上女子身份尤为尊贵,又见女子肚子迟迟不见动静,急得满头大汗。

黄道婆倒是沉稳些,在且歌耳畔轻声说道,“歌儿莫怕。你师父说了,待吉时一到,两位公主自会平安降生。”

许是没了容忌的陪伴,且歌比之前要紧张许多。

她无措地攥着薄衾,带着浓重地哭腔说道,“好痛,怎么比雷劈还痛。”

殿外,本就浮躁不安的容忌听闻且歌呼痛,再度闯入内殿之中。

他旁若无人地跪在榻前,冰凉的手紧攥着她浑绵无力的小手,“歌儿,让你受苦了。”

“容忌,我有点害怕。”

且歌回握住他的手,突然很怕自己熬不过去。

“歌儿,不如我们不生了。有小乖足矣。”容忌当真是吓疯了,他明明那么喜欢小小乖,但他更舍不得让且歌遭罪。

且歌深怕腹中小小乖们听到容忌所言被寒了心,连连驳斥着他,“净说混账话,也不怕小小乖们不同你亲近。”

就这般折腾了数个时辰,殿外已齐聚四海来客。奉子成婚的清霜和扫把星见且歌生产如此艰辛,纷纷吓白了脸,捂着微凸的腹部,求神念佛。

“哇——”

待众人等得坐立不安之际,殿内终于传来一声清亮的哭声。

彼时,四海来客终于一展笑颜,齐声恭贺着小公主的降世。

这也算是两年来,仙界头一回添丁。

因而,一道哭声便将原先清冷的仙宫点缀得热闹非凡,门楣上的彩带以及门口处的大红灯笼,使得仙界多了一丝烟火味。

殿内,黄道婆怀揣着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喜不自胜。

容忌却只匆匆扫了一眼黄道婆怀中的小公主,他全部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且歌身上。

照理说,且歌腹中两位小公主胎位都十分周正,生产过程不该如此艰辛才是。可奇怪的是,还有一位小公主,怎么都不肯出来。

且歌无奈至极,从大晌午熬到深夜,腹中这位只时不时地闹她一下,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她心下腹诽着,若是再不出来,一掌将腹中磨人的小家伙拍出来算了。

今夜,偌大的仙界被一片喜庆的红绸所覆,处处是欢声笑语。

而在这一片尤为喜庆的红绸中,一身红衣艳绝无双的花颜醉突然乍现于九重天上。

妖界传闻,花颜醉戒酒已有一段时日。不过,今日的他许是过于兴奋,小酌了数杯,身上又沾染上淡淡的酒气。

花颜醉所过之处,袍袂微扬,水袖添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那双带着朦胧醉意的桃花眼,噙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于回眸之际轻而易举地勾去无数怀春仙娥的三魂七魄。

“怎么,俩小家伙还在折腾小且?”

花颜醉快步踏入且试天下外殿,瞅着依旧焦躁不安的水神、小卓,遂将眼神落在小乖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

“原来已经生了。”

花颜醉如释重负,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乖怀中的女娃娃,轻声调笑道,“跟她父君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乖尤为喜爱怀中的小妹妹,奶声奶气道,“妹妹的长相,明明随小乖。”

“哈哈,小乖说得也对。”花颜醉朗声笑道,他环视着周遭,并未见容忌身影,遂随口询问道,“还有一个小家伙呢?”

他话音刚落,衣摆上突然绽放出一朵鲜艳至极的彼岸花。

与此同时,另一位小公主终于呱呱坠地,洪亮的哭声鸣动九霄。

殿内,淡淡的血腥气渐渐退去。

只余下容忌、且歌二人紧紧相拥。

“歌儿,还疼不疼?”

且歌摇了摇头,这一天下来,她已经回答了他百八十遍,但他仍旧放心不下,每隔一刻钟又忍不住问一声。

“容忌,我想看小小乖们。你去将她们抱过来可好?”

容忌连连点了点头,刚起身,一个踉跄竟一头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且歌无语地看着直挺挺地倒在榻下的容忌,总感觉她生孩子,他比自己还要紧张得多。

这不,她已然恢复了些元气,他却被吓得不省人事。

一个月后。

小公主满月宴上,容忌怀中揣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他眼角眉梢的温柔,不知惊艳了仙宫里的多少仙娥。

只不过,这些个仙娥再不似多年前那般,死缠着容忌不放。

毕竟,天底下只有一个容忌,一个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容忌。

相比起小乖,容忌对俩闺女要重视得多,这一个月来,俩女娃娃几乎未离过他的手。

就连且歌,见容忌独宠俩闺女,都有些吃味儿。

且歌不知道的是,容忌只是爱屋及乌罢了。在他心中,且歌永远都是他的唯一,是他睁开眼就想看到的人,也是他愿意倾尽一生守护的人。

前来贺喜的四海来客,其中大部分人都曾见过容忌之前的模样。

他们原以为容忌生来严肃,不苟言笑。

可今日满月宴上的容忌,为何笑得如此妖孽?

他们原以为容忌洁癖深重,性子冷淡。

可怀揣着两个奶娃娃的容忌,居然还能腾出手来,替他右手边的女子择菜剥虾。

满月宴上,四海来客无不大跌眼镜。

花芯头顶着元宝状的双丫髻,凑至容忌身前,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容忌怀中的女娃娃。

她眼里闪过一丝艳羡,不过她隐藏地很好,旋即又没心没肺地嘻嘻笑道,“金主,歌儿,小娃娃的名儿可是起好了?”

且歌闻言,颇为犯愁地摇了摇头,“未曾。之前倒是想过王霸、天霸之类的名儿,容忌偏是不同意。”

且歌此言一出,满月宴瞬间变成了起名宴,四海来客纷纷集思广益,尤为踊跃。

花芯带头打了头阵,“不如叫容金钗,容金花吧?金光灿灿,人见人爱。”

朱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道,“容美,容艳。”

故是亦来凑热闹,沉声道,“容明珠,容臻珠。”

小乖一本正经地说道,“容倾,容凰。”

他此言一出,坐于一旁的小野瞬间红了脸。

容忌亦鄙视地瞥了眼自家儿子,想不到自家儿子撩拨人的手段愈发高超。

小野大名北倾凰,小乖此举,纯属是为了哄小野开心吧。

“宿主。不若叫容翻,容身如何?盒盒祝你早日翻身成功。”

不多时,黑盒子身着一身粉裙,携同着修成人形的大眼傲因亦双双跨入殿中。

正当此刻,一道银玲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如叫容头绿,容莺莺?”

闻声,且歌执筷之手略顿,尤为惊喜地看向殿门口,同黑龙一道入殿的绿衣女子。

她水亮眼珠滴溜溜转着,往眼角一翻,俏皮的模样同数百年前一般。

容忌附在且歌耳际轻语道,“笨蛋,不日前你还因着绿莺吃了一回闷醋,现在该消气了?”

“容糖,容蜜。”云灭亦冒出了个头,笑涔涔地看着呆若木鸡的且歌。

“六师兄……”且歌揉了揉眼,只道是自己在做梦。

“容华,容锦。重天华锦,只羡鸳鸯不羡仙。”云破随了尘一道,一同跨入大殿。

“五师兄!”且歌倏尔起身,朝着如清风朗月般温和的云破飞奔而去。

“歌儿,生辰快乐。”

正当且歌喜不自禁之际,水神竟扶着身子孱弱的清辞现了身。

且歌怔怔地望着眼前同自己有七成像的女子,才觉自己被幸福重重包围。

今日,不仅是小公主的满月宴,也是她的生辰之日。

只不过,她自小就被当成了天煞孤星,除却五师兄,并无人留意过她的生辰。

“我的小公主,生辰快乐。”容忌紧攥着且歌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

且歌擤了擤鼻子,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破涕而笑。

了尘定定地瞅着容忌怀中的女娃娃,尤为随意地替她们起着名儿,“容易,容乐,如何?单纯快乐,一生容易,无忧无虑。”

且歌掩唇浅笑,“这么多年,师父起名的本事一点没长进。”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谁人不知,了尘道长起名太过随意,四百年前凭着“且慢”一名,差点儿将小徒弟给折腾没了。

了尘道长失了面子,旋即反问着且歌,“那你说说,你给小娃娃起了什么名儿?”

“容饭饭,容汤汤。”且歌苦思冥想,总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饭饭和汤汤好听的名儿。

众人汗颜,原以为且歌能起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好名字,想不到且歌这起名儿的本事,还不如了尘。

两位小公主似是听懂了且歌所言,“哇哇”两声嚎啕大哭。

容忌急忙哄着两位小祖宗,沉声道,“就叫恋歌,慕歌吧。”

“好名字。”

众人意会,皆为容忌的痴情所动容,纷纷附和道。

且歌与容忌十指相扣,扬唇微微笑。

今日春光正好,不骄不躁。

满月宴才进行了一半,天帝和她的美貌王夫已然从后门溜走,撇下一众宾客,躲于一望无垠的云海中,探讨授粉之道……

番外卷 番外:容甜甜疯狂求宠

细若银毫的雨丝,轻纱薄雾般笼罩着一方天地。

且试天下院中,容忌半阖着眼眸,岿然不动地端坐于冷泉中,凝心静气。

有美人在怀,偏不让碰,将他逼得近乎崩溃。

数月前,容忌同且歌在云海中探讨授粉奥义之际,无意间说了句,“歌儿身姿愈发袅娜,直教人欲罢不能。”

他并不觉有丝毫不妥,但且歌尤为介怀。

故而,在她尚未完全恢复窈窕身姿之际,再不愿让他上榻。

屋中,红烛摇曳。

一倩影从窗前掠过,淡淡地扫了眼冷泉中的容忌,眉头微蹙,低叹了声,“甜甜自制力真是越来越差了呢。”

她轻轻地关上窗扉,旋即搂着两个肉乎乎的女娃娃,半靠在榻边浅寐。

“小蘑菇好想听娘亲亲讲故事。”

“小肉圆好想听娘亲亲讲故事。”

且歌刚一阖眼,两个小家伙就开始闹腾。

屋外,容忌听闻屋中的微末动静,倏而起身,熟络地撬开窗扉,翻身而入。

“小蘑菇要父君抱!”

“小肉圆也要父君抱!”

容忌刚进屋,俩女娃娃眼睛一亮,朝着容忌伸去胖乎乎的小手。

他捻了净水诀,除去一身寒露,扫了眼且歌怀中“嗷嗷待哺”的女娃娃,随后定定地盯着一脸困倦的且歌,“歌儿需要为夫抱么?”

且歌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诚实许多。片刻功夫,她已经撇下俩娃,如同小猫般窝在容忌怀中,沉沉欲睡。

“歌儿跟羽毛一样轻。”容忌这回学乖了,不管是否夸大了事实,使劲地夸着她。

且歌心中腹诽着,倘若自己跟羽毛一样轻,应当是被一把火烧成灰了吧?

容忌见且歌并未回应,轻咳了两声,开始了连绵不绝的山河大论,“歌儿的腿好看,怪会缠人。歌儿的腰好看,不盈一握。”

“你吃错药了?”且歌睡意全消,疑惑地盯着俏脸通红的容忌。

容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上移着视线,唇角笑意愈深,“歌儿,我饿了。”

“你是上神,万把来年不吃不喝都不碍事,岂会饿?”且歌笑眼看着眼前忒会撒娇的容忌,顷刻间便知他在想什么。

“上神早为心爱的女人跌落神坛。还有,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喂养俩小兔崽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容忌双手紧箍着她的腰,再不肯让她偷溜出掌心。

容忌此话一出,蜷缩在榻上一隅的小蘑菇和小肉圆纷纷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娘亲亲说得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昨天父君还跟小肉圆说,肉圆圆最可爱。一到晚上就翻脸不认闺女了。”

“早上父君还跟小蘑菇说,小蘑菇最好看。一到晚上,连自家闺女都认不得了。”

容忌全当没听到小肉圆和小蘑菇的“控诉”,只全神贯注地调戏着怀中的小女人,“胆肥了?一连拒绝我半年,就是为了喂养俩小兔崽子?从今往后,你喂我一人足矣。”

“………”

且歌满头黑线,想不到容忌居然幼稚地同自家闺女争宠。

“别。小蘑菇,小肉圆还未睡下。”且歌眼角余光瞥见榻角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好奇地看着她和容忌卿卿我我的小娃娃,瞬间恢复了理智,将容忌横扫下榻。

容忌不气不恼,亦扫了眼榻角处的小娃娃,随意幻化出两只瞌睡虫,片刻功夫就使得她们沉沉睡去。

“她们可是你的亲骨肉,你就不能花些时间哄她们睡?”且歌狂抽着嘴角,看着杵在她眼前的俊美男子,声音渐弱。

“只想哄你睡。”

容忌轻轻地掐着且歌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眸中噙着丝丝笑意,“歌儿怎么长得这般可爱水灵?每时每刻都想与你在一起。”

“你小声点儿,可别吵醒了小蘑菇,她睡眠轻。”

容忌置若罔闻,自说自话,“歌儿不愿在榻上?那换个地儿吧。”

话音一落,且歌已经被带至东海海域。

凉飕飕的海水,同容忌温热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且歌下意识地往容忌身上靠了靠,却见容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怔忪间,且歌微微晃神,双手手腕竟被他的墨发缠牢,高高越过发顶。

“你可别乱来。”且歌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眼前男子美则美矣,但他眼眸中的狼光是怎么回事!

“歌儿,我要向你忏悔。”

“你忏悔的方式可真别致!没事干嘛捆着我的手腕?”

“昨日,我只顾哄闺女睡觉,却忘了给你也讲个故事。现在补上,如何?”

且歌渐渐适应了东海的水温,亦停止了不起丝毫作用的挣扎。与其说挣扎,在容忌看来,这分明是欲擒故纵。

“什么故事?”

“饿狼扑羊。歌儿不喜听故事,不若我演一遍给你看?”容忌话音刚落,便堵上了她的唇。

………

东海海底,了尘喝着花颜醉送来的桂花酿,津津有味地听着墙角,眉开眼笑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小七这张扬的性子,也就容忌小儿能降得住。”

花颜醉浅笑着,“了尘道长约我前来,难道就是为了听墙角?”

“不好听么?”了尘道长瞪大了芝麻大点的小眼,他还真是将花颜醉当成了忘年交,才会带着他行偷鸡摸狗之事。

花颜醉似笑非笑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鲜妍檀口微动,“你很欠揍。罢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一人慢慢听。”

了尘颇有深意地看向洑水而去的花颜醉,低声道,“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为了我徒孙的天定良缘,老身才懒得在这冰凉的海水里泡着。”

九重天上,一抹红色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南天门,飞快地往且试天下奔去。

数月前,小肉圆搂着花颜醉的脖子,非要花颜醉娶她的场景刚巧被容忌撞见。

容忌又是个护短的,深怕自家小白菜被有些倚老卖老的玩意儿给拱了,再不愿让小肉圆见花颜醉。

此时此刻,花颜醉心里是有些窃喜的。若不是那二位此正在东海海底缠绵,他是绝没有机会见到小肉圆的。

且试天下里,小肉圆肉乎乎的小手正搭在小蘑菇脸上,她胖嘟嘟的小脚亦横亘在小蘑菇肚子上,光看睡相,便知二人性格的差异。

小蘑菇的长相像极了容忌,琥珀色的眼眸,白亮的小脸,软软糯糯尤为可爱。不过,她性子也随了容忌,不爱说话,不爱笑,是仙界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儿。

小肉圆的长相像极了且歌,古灵精怪,活泼娇蛮,小嘴忒甜。

花颜醉轻手轻脚地挪开小肉圆横亘在小蘑菇身上的小脚丫,细心地替小蘑菇掖好被角后,旋即将正巧睁开了眼眸的小肉圆搂在了怀中。

“花叔,肉圆圆好想你。”

花颜醉听着小肉圆甜糯糯的声音,心都被融化了大半。

他眸中醉意潋滟,轻声道,“花叔带你去黑风寨玩玩,如何?”

“嗯。”小肉圆重重地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同花颜醉一道,溜出了且试天下。

花颜醉一走,榻上假寐的小蘑菇猛然睁眼。

此时此刻,她愁得不得了,若是她父君回来,发现妹妹不翼而飞,定会雷霆震怒。

不过,小蘑菇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容忌和且歌这一回,不折腾个十天半个月,哪里舍得回来?

吱呀——

寝宫门再一次被打开。

这一回,溜进来的,是一只香飘四溢的河蚌。

小蘑菇叹了口气,一直没搞明白这只大河蚌怎么回事,总会趁她父君不在的时候,故意扮鬼脸吓她。

这不,这只大河蚌又来了!

小蘑菇绷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冷冷地扫了眼榻下硕大的河蚌,冷声道,“滚出去。”

故是有些挫败地变回了原形,他只是看中了小蘑菇脸上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而已,千方百计地吓她,只不过是想要她的几滴眼泪。

不成想,小蘑菇性子冷,除了会在容忌和且歌面前撒撒娇,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故是水晶般透亮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丝挫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活泼明媚的珍珠怎么会生下这么颗冰山冷面的小珍珠。

四目相对,小蘑菇突然从榻下掏出一根水晶鱼竿,她笨拙地捯饬着鱼竿,好不容易才将鱼钩勾住故是的前襟,“小蘑菇钓鱼,愿者上钩。”

故是眉头微蹙,他心里有些抗拒陪小娃娃玩,但见她脸上难得挂上一缕浅笑,亦豁了出去,再度变身成河蚌,随她折腾。

待故是乖乖地咬了钩,小蘑菇脸上现出一抹狡黠,连连对着窗外奉命时时刻刻护她周全的朱雀喊道,“朱雀叔叔,小蘑菇需要帮助。”

朱雀闻言,滚成一团火球儿破窗而入。

他焦灼地看向榻上孤身一人的小蘑菇,柔声问道,“小蘑菇,怎么了?”

“变成鹬鸟,啄他。”小蘑菇指着榻下傻乎乎的河蚌,一脸无辜地看着朱雀。

朱雀深知故是乃且歌故友,再者故是好歹是万河之主,他岂敢造次?

只是,朱雀同故是一样,最见不得小蘑菇突然示好,他见小蘑菇小心翼翼地轻拽着他的衣角,咬咬牙便幻化成了鹬鸟,同故是上演了一出鹬蚌相争的大戏。

小蘑菇唇齿含笑,伴随着故是的惊叫声甜甜睡去。

不得不说,她真是像极了她父君。父女俩如出一辙的天赋美貌,如出一辙的寡淡性子,如出一辙的腹黑。

半个月后,九重天上盛传天帝和她的美貌王夫下凡渡了一场劫,至今未归。

虽说天帝和她的美貌王夫神力卓绝,渡劫于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凶险的事。但仙界不可一日无主,一眨眼,天帝竟离宫大半个月,九重天上的仙娥仙倌纷纷愁煞了脸,委实担忧天帝再遭不测。

九重天上,只有小蘑菇和小肉圆得知她们的父君将娘亲亲拐去了何处。

因而,她们尤为淡定地在小乖的带领下,排排坐在瑶池边垂钓,钓着池里得道成仙的小跳蚤。

终于,在日渐西沉之际,容忌终于带着沉沉睡去的且歌回了仙界。

小乖略略抬眸,摇了摇头道,“再这么下去,小蘑菇和小肉圆又要有弟弟妹妹了吧?”

小蘑菇淡漠言之,“纵欲伤身。不过,小蘑菇还想要一个弟弟。”

小肉圆嘟嘴抗议道,“肉圆圆不要弟弟妹妹。肉圆圆才是最小的小妹妹。”

容忌满头黑线,略略尴尬地从三小崽子眼前一晃而过。

他尤为心疼地看着且歌被划伤的手腕,心下腹诽着下回不能再绑着她的手,反正不绑着她,她也逃不了。

此刻,小肉圆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她知她父君不喜花颜醉,若是让她父君得知半个月前,她随着花颜醉去了黑风寨,父君定要训斥他一顿。

好在,容忌的所有注意力全投注在且歌身上,压根儿没察觉到小肉圆的异常之处。

万万没想到,容忌刚将且歌带入且试天下,旋即便现身瑶池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躲在小乖身后的小肉圆,冷声道,“半个月前,去哪了?”

“黑,黑风寨。”小肉圆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做了什么?”容忌面色又沉了几分。

即便,容忌也知花颜醉只是带她出去兜兜风,但他心里却尤为不爽。

想来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闺女,突然间跟其他人那般亲近,不吃醋才怪。

正当小肉圆险些被容忌吓哭之际,花颜醉突然现身。

花颜醉眼角带笑,姿容俏丽如三月桃花,使得满天星辰黯然失色。

“岳父大人,温柔点,别吓到我家小肉圆。”他红唇轻启,略略戏谑地看向面色冷沉的容忌。

不知为何,花颜醉心间突然生出了一种“大仇得报”之感。

容忌满头黑线,被花颜醉一句“岳父大人”叫得怒气飙升。

在他看来,花颜醉分明是故意同他抬杠。

他做梦都没料到,花颜醉这个登徒子,拐不走他家大宝贝,竟拐走了他家最小的小宝贝。

容忌心情尤为糟糕,一闪身入了且试天下。

眼下,他心情不好,只想疯狂求宠,只得疯狂求宠,也只能疯狂求宠……

番外卷 番外:妖王又被暗算了【1】(花颜醉)

妖界,云白光洁的冰河上,倒映着水晶般清澈的珠光。

花颜醉一袭红衣曳地,冰河上乍然冒出万千彼岸花,脱骨生香。

他慵懒地卧于冰面上,冗长的睫毛微垂,百里之外便可闻其酒香,靠近了看,真真像极了一朵待采撷的娇花。

“花叔,你要吃泡椒龙爪吗?”

怔忪间,一娇小玲珑的少女蹑手蹑脚地溜至花颜醉跟前,伸出自己被冻得青紫的小手,委屈巴巴地嘟着嘴。

花颜醉缓缓睁开似笑非笑桃花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思绪越飘越远。

四百多年前,凡间护城河底,才满十四岁的且歌意外地闯入他的世界。

那时的且歌,一头扎进热腾腾的鸡汤里,头上还顶着两个小鸡腿。她即便被烫得满脸泡,依旧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眸光。

没人知道,花颜醉究竟有没有爱过且歌。

他对她的关心,丝毫不亚于容忌。

可他对她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

事实上,他也曾义无反顾地爱过她。但恰恰是因为深爱,他开始瞻前顾后,开始犹豫不决。与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总是提心吊胆,深怕她遭遇不测。

这一切始末,全是因着他身上万年孤独的命格。

没有人生来喜欢孤独,花颜醉亦如是。

他花了数百年时间酩酊大醉,只为彻彻底底断了心中念想。

花颜醉原以为,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不配得到爱。

直至昨夜,飞火流星如洪水般倾泻于妖界不周山。

了尘道长连夜赶赴妖界,告知了他一个天大的喜讯。

据了尘道长所说,花颜醉万年孤独的命格已破,从今往后,再不会克煞旁人。

花颜醉闻言,冷媚桃花眼中迸现出数道亮光。

他连夜起草了一封情书,亲自送去仙界。

遗憾的是,昨夜披星戴月乘风而去,花颜醉并未见到等了他十七年的小家伙,反倒撞见了藏身于榕树后缠绵悱恻的容忌且歌二人。

容忌下意识地将怀中小猫般可爱,让他怎么爱都爱不够的小女人藏于宽大的披风下,一脸警惕地盯着面露喜色的花颜醉,“你来做什么?”

容忌一想到他家老幺一门心思扑在花颜醉身上,就头疼不已。

花颜醉笑涔涔道,“送封信而已。”

容忌瞧着花颜醉顾盼神飞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冷哼道,“送完了就滚。”

“嗯。小且,我隔日再来。”

花颜醉嘴角噙笑,一双桃花眼灿若辰星。

且歌回眸之际,忽然发觉今夜的花颜醉不大一样。

一直以来,花颜醉脸上总挂着颠倒众生的浅笑。

但平素里,他那双似笑非笑桃花眼中,除却浅淡的笑意和醉意,还有一丝莫名的孤寂。

今夜,他的笑显得特别真实,不带一丝一毫朦胧醉意,干净,纯澈。

翌日,小肉圆刚拆开枕边余留着淡淡花香的书信,便着急忙慌地冲出屋门,往妖界赶去。

然,她刚行至南天门,忽而忆起自己尚未沐浴,又心急火燎地回屋沐浴焚香,甚至还偷偷换上了最喜欢的水蓝色肚兜。

梁上,且歌和黑盒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傻乐呵的小肉圆,丝毫未见担忧之色。

且歌和容忌不同。

容忌总觉得天底下除了他,其他男人都是渣。

且歌倒是觉得,花颜醉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虽然,她的小肉圆还很小,谈婚论嫁之事明明可以再等上三四万年。但转念一想,她遇见容忌的时候比肉圆还小三岁。

故而,且歌即便有些舍不得小肉圆,还是未出手阻拦,由着小肉圆兴高采烈地奔向妖界。

不多时,小肉圆裹着单薄的衣衫,赫然出现在冰封十里的妖界冰河上。

她朝着花颜醉伸出自己冻得发紫的小手,显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花颜醉回过神,定定地盯着眼前十分神似且歌的小肉圆,倏尔起身,将她圈入怀中,“妖界时值寒冬,你怎的穿得如此单薄?”

“花叔,你终于想通了吗?”

肉圆眨了眨眼,小扇子般的长睫扫过花颜醉心口,惹得鲜少动情的花颜醉心下一动,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前留下浅浅的印记。

噗通——

噗通——

肉圆心跳得飞快,小脸“唰”得一下爆红。

“花,花叔,你也喜欢圆圆对么?”稍稍缓和了激动的情绪,肉圆猛然抬头,直视着花颜醉的眼眸,直截了当地问道。

“嗯……”

花颜醉沉声应着,旋即缓缓开口道,“圆圆,让你久等了。”

“花叔,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的榆木脑袋怎么突然开窍了?”肉圆掐了把自己的脸,始终不敢相信她明恋了十七年的花颜醉居然也喜欢她。

花颜醉失笑道,“圆圆没在做梦。”

“怎么办?圆圆好想哭。”

“别哭,我会心疼。”花颜醉将小小的肉圆搂在怀中,心里异常踏实。

肉圆安分地趴在花颜醉心口,原想着花颜醉会对她做些什么,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期待。

可她一连等了数个时辰,花颜醉依然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想要碰她的意思。

肉圆有些郁闷,一门心思想将生米煮成熟饭,好让花颜醉不得抵赖。

不然,单凭花颜醉嘴上的一句“喜欢”,肉圆心里委实没底。

“花叔,我有件东西想送你。你先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得嫌弃!”肉圆灵巧地钻出花颜醉怀中,俏皮地眨了眨眼,娇憨的模样委实惹人喜欢。

“嗯。”

花颜醉微眯着桃花眼,心情尤为愉悦。

下一瞬,肉圆竟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地褪去了本就十分轻薄的外裳。

“胡闹。快穿起来,这里天寒地冻,小心着凉。”花颜醉见状,连连拾起她掉落一地的衣物。

肉圆有些挫败地垂着头,闷声道,“我就知道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圆圆,你还小。”花颜醉无奈,他若是敢碰她,容忌今夜就该提刀而来。

“花叔,我想把我自己送给你,你收不收?”肉圆瘪着小嘴,生怕花颜醉再度拒绝她。

番外卷 番外:妖王又被暗算了【2】(花颜醉)

花颜醉敛下眸中点点醉意,郑重其事地说道,“收。但不是现在。”

“何故?我不小了呢。”小肉圆鼓囊着肉乎乎的小脸,眼底蓄满了泪水。

见花颜醉并未正面回应,她有些负气地将花颜醉为她披上的衣物又扔至地上,“不穿。”

“听话,妖界风大,会着凉的。”

花颜醉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甚至不敢正眼瞧她,就怕多看一眼,再忍不住心中悸动。

说来倒也奇怪,花颜醉虽洁身自好,但他亦时常于风月之地买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要知道,风月之地里的女子,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可花颜醉却觉得,这世上,只有小肉圆入得了他的眼。

小肉圆仰头看着眸色微敛的花颜醉,尤为认真地询问着他,“花叔,你当真不要我?”

“圆圆,别闹。等你再大些,花叔亲自去仙界提亲如何?你确实太小了些,按仙界的礼法,未满三百岁成婚,是要遭人耻笑的。花叔不愿给你带去任何污点。”

花颜醉何尝不想早日抱得美人归?

若是不想,他就不会着急忙慌地赶至仙界给小肉圆送信表真心。

他确实急于让他的小圆圆知道,他一直在等她长大。

但现在的她,确实太小。这么小就嫁做人妇,不单单是在仙界,纵使是在民风开放的妖界,也会被人耻笑了去。

她和且歌不同,且歌第一世只是凡人,十多岁确实可以婚配嫁人。

他和容忌不同,他不像容忌那般腹黑,就连追妻路上都步步设套,不管不顾地将且歌“哄骗”到手。成婚前,他绝不会有任何逾越雷池的举动。

听花颜醉说等她大些,便亲自去仙界提亲,小肉圆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

她轻拽着花颜醉的衣袖,坚定地说道,“花叔,我一点也不怕流言蜚语。而且,和你在一起也不会成为我的污点。”

事实上,小肉圆心里特别不安。

这份不安,埋在她心间已有数年。早些年,六界盛传,花颜醉情迷她的娘亲亲,用情至深,矢志不渝。

故而,花颜醉不表态时,小肉圆急着想让他表态。

花颜醉表态后,她又急着想和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她怕极了花颜醉之所以接受自己,是因为他将对她娘亲亲那份心口难开的爱,转移至她身上。

她确实很爱花颜醉,但她绝不做替身。

思及此,小肉圆鼓起勇气,一把扯下了肩上的水蓝色缎带,“你自己看着办。妖界中定有许多人看到了今日的一幕幕,你收不收我,我的名声怕是都毁得差不多了。”

“圆圆,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花颜醉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他只觉自己的理智愈发失控。

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毁于一旦。

所幸,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劝慰小肉圆之际,容且乘风而来。

他立于寒冰神凰背上,一把将小肉圆拎入自己宽大的披风中,“让父君得知你干的好事,百年禁足是免不了的。”

“哥哥,我......”小肉圆一听,急了眼,正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无助地看向花颜醉。

然,花颜醉确实解释不清。他总不能说小肉圆自愿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吧?如此一来,小肉圆的名声当真要被他毁尽。

但他也不能说是自己逼着小肉圆投怀送抱,容忌十分宝贝俩闺女,若是让容忌知道这一出,他和小肉圆怕是要彻底玩完。

不过,容且也没打算为难花颜醉。

他疏离而客气地朝花颜醉微微颔首,冷声道,“老幺顽劣,多有叨扰。”

“哥哥,我很乖。”小肉圆钻出容且宽大的披风,小声嘟囔着。

“闭嘴,随我回去。”容且剜了眼稍显心虚的小肉圆,旋即将她带回了九重天上。

小肉圆怎么也弄不明白,小时候明明很温暖的哥哥,怎么越长大越像她父君。虽然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宠她,但他惯爱冷脸,总给人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哥哥,你万万不要告诉父君,我知道错了。”小肉圆闷闷地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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