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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大结局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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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且背上,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怎么霸王硬上弓。

“你知道父君的脾气。你若敢胡来,他自然不舍得责罚你,但他极有可能一怒之下屠了妖界,你可懂?”容且沉声道。

小肉圆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再不敢胡思乱想。

她刚回寝宫,且歌和黑盒子便双双从梁上飞下,各自抖落下一**瓜子壳。

且歌眨了眨眼,看向一身狼狈的小肉圆,随口问了一句,“去哪了?”

小肉圆闻声,“哇”地一下扑入且歌怀中嚎啕大哭,“娘亲亲,你千万不要生气。我可能犯了一个小错,虽然我也不知道我错在何处,但哥哥非说我做错了。”

“你哥哥和你父君霸道惯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别往心里去。”且歌失笑,随手整理着小肉圆略略凌乱的衣襟。

且歌虽如此说,但她完全能理解容忌和容且的想法。

若水神并未缺席她年少的那段时光,定不会容许她和容忌那般胡闹。十四岁,说到底还是太小了。

“我好喜欢花叔,好害怕失去他。我确实小了点,但他老大不小了。即便我愿意等,他未必等得起。”小肉圆患得患失,唉声叹气。

“那就再努力努力?”且歌如是说道。

小肉圆摇了摇头,“哥哥若是告诉父君,我怕是要上百年都见不到花叔了。”

“小兔崽子,真是不让人省心。放心吧,今夜,我就将你父君支走。不过你可别得意地太早,我最多只能拖住他一个月。”且歌轻抚着小肉圆的小脑袋,低声说道。

黑盒子不禁啧啧出声,“宿主,你确定你撑得了一个月?”

且歌无奈地摊了摊手,“不然还能怎么办?”

事实上,且歌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没告诉容忌。

数百年前,花颜醉在机缘阁中,曾窥见过一个长得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身着凤冠霞帔而来。

在小肉圆尚未出生之前,且歌一直以为机缘阁跟花颜醉开了个玩笑。

而今,她越想越不对。也许,机缘阁中,花颜醉看到的女子,并不是她,而是小肉圆。

毕竟,小肉圆和她长得十分相似,除却眉心多了一点痣,寻常人很难看出她们俩的区别。

若小肉圆和花颜醉当真是天定姻缘,这也算是了结了且歌的一桩心事。

于且歌而言,花颜醉是知音,是挚友,亦是同路人。只有她,能切身体会花颜醉的万年孤独,也只有她知道,花颜醉比任何人都懂爱,也比任何人都渴望被爱。

肉圆并未料到她娘亲亲竟愿意帮她支走父君,欣喜若狂,连连将且歌推向且试天下,“娘亲亲,快些去吧。圆圆的终身幸福可全拿捏在你手上了。”

“小兔崽子,记得保护好自己。”且歌笑着摇了摇头,闪身入了且试天下。

肉圆筛糠般点着圆圆的小脑袋,兴高采烈地往妖界奔去。

不过,在奔往妖界之前,肉圆顺道去了一趟了尘的住所,顺了好些***。

了尘小眼一瞪,尤为忧心地说道,“圆圆,你可不得......”

肉圆忙不迭地接着话,“放心吧,小眼师公。肉圆一定不会伤害花叔的。”

了尘小声嘀咕了一句,“花颜醉受不受伤,关老身何事?老身指的是,若是东窗事发,你万万不能在你父君面前供出我。”

“好说好说。”

肉圆如是应着,心下腹诽着这群人真真奇怪,为何除了娘亲亲,每个人都这么惧怕她父君?在她眼中,父君是天底下最好的父君,连花颜醉都比不上。虽然父君总是管着她,要她和花颜醉保持距离,但她心里全明白,父君只是怕她受伤而已。

待肉圆行至妖界,这回她总算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大咧咧地闯入花颜醉的寝宫,而是换了一身侍女服,混迹在侍女中央,手提着荷花宫灯,往花颜醉寝宫碎步挪去。

番外卷 番外:妖王又被暗算了【3】(花颜醉)

行至花颜醉寝宫门口,小肉圆微微抬眸,怔怔地盯着朱漆大门顶多悬着的金丝楠木匾额。

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云歌涧”。

“云歌涧?”小肉圆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花颜醉还是余情未了,没能忘却且歌。

身后的侍女推搡着小肉圆,不耐烦地说道,“喂,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殿给吾王掌灯。”

“知道了。”

小肉圆唯唯诺诺地应着,提着手中的荷花宫灯,迈着细碎的步子往殿中小跑而去。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萤火为灯。宽敞的沉香木软榻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内花颜醉侧卧其中,风起绡动,吹起他丝丝缕缕的秀发,酒香浮动,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肉圆见过花颜醉的千般模样,但从未见过他侧卧在榻时风情妖娆的模样。

她没料到,花颜醉能好看得似画中仙一样,连周身浮动的酒气都莫名的好闻。

一时间,她愣了神,只呆呆杵在原地,看得痴迷。

“掌完灯便退下吧。”

花颜醉察觉到了投注在他脸上的目光,微扬的唇角不见丝毫笑意,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期间,他甚至没抬眸。

“嗯。”

小肉圆刻意压低了嗓音,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心跳愈发急促。

她拢于袖中的手紧攥着从了尘那处得来的蒙汗药,心下尤为纠结。

她实在太渴望成为花颜醉的名正言顺,可她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以这等卑劣的法子去算计他人。

哪怕花颜醉亲口承认心里有她,她都没法说服自己在花颜醉的酒水中下药。

花颜醉察觉到殿中侍女并未退下,终于睁开眼眸,不悦地问道,“磨蹭什么?”

“啊?”

小肉圆被他突然的诘问吓得身躯一震,手中的蒙汗药不慎落于熏炉上。

她着急忙慌地想将落于熏炉的蒙汗药捞上来,却不小心烫伤了自己的手。

“疼……好痛。”

她迅疾地收回手,失声惊呼道。

花颜醉闻声,身体一僵,连连从榻上坐起,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不偏不倚地落在小肉圆身上。

他微微眯眸,透过袅袅沉香看清了眼前女子,眸中欣喜可见一斑。

“圆圆,怎么又溜出仙界了?”花颜醉朝她阔步而去,声音温柔地不像话。

小肉圆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吐着舌头,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花颜醉扫了眼侧翻在地的熏炉,眉头微拧,“把手伸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见花叔了。”小肉圆以为花颜醉同仙界私塾里的老先生一般,欲用戒尺训她,吓得垮着小脸连连解释着。

花颜醉一手握住小肉圆的手,将之放至唇边,轻轻吹着她被烫红的手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肉圆眨了眨眼,她心下腹诽着,早知道花颜醉这么温柔,她就该多整出些伤。

“没事,就一点点疼。”小肉圆应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一高兴,竟将熏炉中的蒙汗药忘得一干二净。

若是普通蒙汗药也就算了,偏偏这蒙汗药乃了尘亲手研制,甭管是大罗神仙还是遁入空门的高僧,甭管是内服还是外敷,只要中招,必定意乱情迷。

这不,不到一刻钟时间,花颜醉就觉头晕脑胀,浑身燥热不安。

他扫了一眼滚落在脚边的熏炉,双眉紧蹙,“圆圆,你在熏炉中加了什么?”

小肉圆这才想起了熏炉中的蒙汗药,亦惊恐地瞪大了眼,她确实后悔了,她不该如此莽撞地算计花颜醉。

她好怕他一生气,再不理她。

故而,小肉圆一回过神,便连连抓着花颜醉的手,带着些许哭腔,急急地解释道,“花叔,你听我解释。我……”

她话音未落,花颜醉就已经将她扛在肩上,阔步往殿外走去,“不许进殿。这种蒙汗药对女子并无效用,快些回去罢。”

小肉圆眼睛骨碌碌转着,她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内疚地扒拉着殿门口不肯出去,“花叔,对不起。”

“没事,花叔过段时间再去找你。”花颜醉深吸了一口气,直觉身上燥火难抑。

他话未说完,就忙不迭地将小肉圆轻放至殿外,再三嘱咐道,“乖,快些回去。”

小肉圆点点头,她正打算飞回仙界向了尘讨要解药,不料花颜醉突然失了理智。

他一手擒着她的手臂,将她猛然拽入殿内,一手重重地关上殿门,旋即将她压至殿门上。

小肉圆日日夜夜都想着将生米煮成熟饭,但她从未见过眼眸泛着狼光的花颜醉,心里委实害怕得紧。

花颜醉将她圈入臂弯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上噬骨的灼烧感已然彻底地摧毁了他的理智。

此刻的他,更多的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去掠夺,去占有。

“花叔,你醒醒!我是肉圆圆。”肉圆无力地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圆圆,我知道是你。”

花颜醉轻声说道,旋即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圆圆也喜欢我,对么?花叔每时每刻都想得到你,每时每刻。”

小肉圆脑子一懵,瞬间被满满的幸福感侵占。她做梦也没想到,花颜醉居然亲口承认想要得到她。

既然两情相悦,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小肉圆如此一想,便大着胆子去呼应他,“阿醉,圆圆喜欢阿醉。”

花颜醉闻言,再无顾忌,轻而易举地越过雷池,处处点火,顷刻间便在云歌涧内燃起燎原之火。

………

待云歌涧中归于平静,花颜醉总算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身侧呜咽不止的小肉圆,心疼不已,“圆圆,是花叔对不起你。”

小肉圆咬着唇,心中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太疼,疼到让她眼泪止不住地掉。

“不怪花叔,是圆圆的错。”

小肉圆抽泣不止,她只觉得自己疼得快要死掉。

花颜醉小心翼翼地搂着肉圆,看着一身狼藉的她,歉疚地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圆圆乖乖在榻上躺着,花叔给你拿药。”花颜醉单手勾起榻下静卧在地的衣袍,快步出了云歌涧。

“花叔,别走。”

肉圆轻拽着花颜醉的衣袖,只觉四肢发凉,身体难受得紧。

这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被天雷击中一般,彻骨寒凉。

然,花颜醉只道是肉圆还太小,受不得这一日一夜的折腾,只轻声抚慰着她,“乖,你受伤了。花叔去拿药,马上就回。”

小肉圆虽不舍花颜醉,但还是乖乖放了手,她看上去虽娇蛮张扬,实际上尤为懂事。

花颜醉一走,小肉圆身上的疼痛持续加剧。

她甚至觉得,她身上的疼痛似乎并不完全是花颜醉造成的,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连她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花颜醉匆匆出了云歌涧,翻箱倒柜地寻着花凝露。

他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事实上,蒙汗药的药效半个时辰就过了,可他偏偏将错就错,缠了她一天一夜。

之前,花颜醉还自信满满地说自己和容忌不一样,绝不会在他和小肉圆成婚前越雷池半步。

时至今日,他才知,挚爱在怀,即便没有蒙汗药,也无法忍住心中的悸动。

一想到容忌,花颜醉头疼不已。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容忌解释,毕竟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

这么欺负人家宠上天的宝贝闺女,容忌肯原谅他才怪。

就在花颜醉揣着数瓶花凝露准备回殿亲自为小肉圆上药之际,妖界上空突降电雨。

花颜醉抬眸,看着尤为诡异的天象,顿时忆起自己的万年天劫将至。

思及此,他一刻也不敢停歇,飞快地奔回云歌涧,只等着替小肉圆上好药,孤身赴天劫。

万万没料到,他前脚刚跨入云歌涧,数道天雷已然劈至小肉圆身上,顷刻间将她劈得体无完肤。

“花,花叔——”小肉圆尚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魂魄像是被疾电从身体中抽离一般,疼痛从心口处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

“圆圆……不,圆圆!”

花颜醉扔去怀中琳琅满目的花凝露,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榻上已然陷入昏迷中的小肉圆跑去。

他搂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肉圆,心中惧意陡然。

“圆圆,你醒醒。”花颜醉的嗓音突然变了调,沙哑得不像话。

他原以为,上天终于放过了他,解了他万年孤独的命格。

没想到,从始至终,他都被上天玩弄于股掌之中,终其一生都无法逃脱命运的诅咒。

“圆圆,你醒醒。花叔不能没有你。”

花颜醉泪眼迷离的桃花眼中,是蚀骨的痛。

他若是知道,和他在一起,会给肉圆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就该离她远远的。

砰——

怔忪间,云歌涧的门被怒气腾腾的容忌一脚踹开。

容忌看着花颜醉怀中衣不蔽体满身是血的小肉圆,杀气凛然,一掌直袭花颜醉心口,顺势将花颜醉怀中的小肉圆夺了过来。

“花颜醉,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容忌气得发狂,他垂眸看着奄奄一息的小肉圆,恨不得将花颜醉撕成碎片。

花颜醉嘴角挂着殷红的鲜血,他颓然跪在地上,突然间轻笑出声,“杀了我,我该死。”

“你以为我不敢?”

容忌怒气大盛,若不是且歌拦着,小肉圆若是有恙,整个妖界都得跟着陪葬。

“容忌,当务之急是治好圆圆这一身的伤。”

且歌早被小肉圆的惨状吓白了脸,她若是知道和花颜醉在一起,小肉圆会受这么重的伤,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纵肉圆屡次三番溜入妖界。

容忌冷睨了一眼满脸颓唐的花颜醉,冷声道,“这笔账,我来日再跟你清算。圆圆若有闪失,你万死难辞其咎。”

容忌话音一落,便抱着肉圆瞬移回了仙界。

且歌寸步不离地跟在容忌身边,默默淌着泪。她很自责,她原以为自己是在帮小肉圆和花颜醉,不成想,弄巧成拙。

“歌儿,你以为我为何那么反对圆圆接近花颜醉?其一,肉圆确实还太小,我不舍得让她受半分伤害。再者,花颜醉万年孤独的命格你心里没数么?为何总想着将她往火坑里推。你对花颜醉有愧,那是你的事,何苦用她来补偿?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你究竟弄清楚了没有,花颜醉喜欢的是你,还是圆圆?”

这回,容忌当真发了怒,即便知道且歌很自责,还是将心中想法倾吐而出。

且歌默不作声地以治愈术为浑身是血的小肉圆疗伤,容忌的话如同一把刀,正中她心口,但她对此毫不在意。

只要能救回小肉圆的性命,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够了。”容忌见且歌为救小肉圆耗费了过多神力,面色苍白如纸,终是不忍责怪她,轻轻拂去她的手,沉声道,“别担心,交给我。”

番外卷 番外:妖王又被暗算了【4】(花颜醉)

砰——

容忌许是过于焦虑,随手将且试天下的寝宫门重重摔上。

且歌稍稍晃神,被突然朝她扇来的门扉砸个正着。

一阵头昏眼花之后,她才觉自个儿被容忌关在了门外。

她轻拭去鼻尖的点点血迹,蹲坐在门口,她心里的惧意和歉疚足以将她掩埋。

且试天下之外,花颜醉藏于墙角处,目不转睛地盯着里头的动向。

今夜,对于仙界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对于花颜醉而言,每时每刻都尤为难熬。

他想要守在小肉圆身边,替她挡去所有灾祸。但可笑的是,小肉圆所遭遇的灾祸,分明是因他而起。倘若没有他,她又岂会受这么重的伤?

黎明破晓之际,容忌终于从屋中走出。他立于朝阳之下,琥珀色的眼眸尽显疲惫。

且歌见状,心下料定小肉圆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遂连连起身往屋里窜去。

容忌一手擒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回怀中,“让我抱会儿。”

且歌没敢挣扎,只抬眸定定地看着容忌,“圆圆怎么样了?”

“没事。花颜醉的天劫,已经移至我身上。她至多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再睡会就该醒了。”容忌低声说着。

“你呢?”且歌焦灼地看着容忌,深怕他再出闪失。

“对不起。”

容忌紧搂着怀中尤为乖巧的且歌,心里亦自责万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昨夜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竟还愿意理他。

十九年前,当他被一道蛮力推出虚无界之际,他以为他和且歌这辈子再无相见之日。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天都要塌了。

好在,半个时辰之后,且歌亦顺利逃离出了虚无界。当她再度落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他暗自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将她宠上天,不再和她吵架拌嘴,宽容理解她的所有。

然而,这一回,他却对她说了一大堆混账话。他只要想起昨夜她彷徨无措的样子,心便痛得无法呼吸。

“鼻子有没有撞疼?”容忌看着且歌红红的鼻尖,愈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圆圆没事就好。”且歌并未正面回答容忌,她不想去埋怨他什么,但他昨晚说的那些话,确实十分伤人。

“歌儿,这一夜,我想了很多,才发现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嗯?”且歌心里虽有气,但并不觉得容忌对她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我总说圆圆还小,尽可能地避免她和花颜醉单独接触。但转念一想,她都十七了。而我,明明比花颜醉过分得多,在你只有十四岁的时候,就急急地把你骗到手。父君曾说过,倘若他未曾缺席你年少的那段时光,定不会放任我这么欺负你。那时,我还不以为然。有了圆圆之后,我才知道当初的我有多坏。”

事实上,且歌倒是很庆幸,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她生气的是,容忌似乎一点也不相信她。

“歌儿,昨夜……”容忌见且歌毫无反应,便知她心里余怒未消。

“别说了。在你心里,我就是自私自利一个人,完全不值得你信任,对么?九年前,你亲手烧毁了祁汜的遗书,亲自毁掉了我为祁汜在弱水河上造的云碑,我可曾怪过你?而今,你居然以为我是因为愧对花颜醉,才撮合他和圆圆。在你心中,我的爱不值一提,是么?你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利刃,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且歌深知和容忌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因而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她根本不愿去提。

但容忌昨夜那番话,彻彻底底伤到了她。她并不认为误会有多可怕,她只是伤心,都过了四百多年来,他对她的信任还是少得可怜。

“这四百年,我们过得这么不容易,为何你就不能多信任我一点?祁汜为了送我出虚无界,散尽魔气,彻底断了生路。我就不能为他造块碑?多年前,我在机缘阁里窥见过花颜醉的未来,他的未来里注定无我,他的未来早在冥冥之中和圆圆绑在一起。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将圆圆往火坑里推?”且歌定定地望着他,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容忌怕死了且歌这副模样,双臂愈发收紧,将她勒得近乎喘不过气,“九年前,承影剑破日而出,确实捎来了祁汜的遗书。我之所以将之烧成灰烬,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虚无界早就被魔气怨念所覆,那封遗书已被怨念浸染。我只是担忧六界重蹈覆辙,才将之烧毁。那之后,我仿照着他的笔迹,给你重新写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你却不屑一顾,将之扔至一旁。”

那时的且歌,误以为容忌还在吃祁汜的醋,故而将他的遗书烧毁。她满肚子火气,哪里还愿意看容忌伪造的书信?

听容忌这么一说,且歌这才恍然大悟,但她仍旧弄不明白弱水河上的无字云碑犯了他什么忌讳,为何他非要毁去不可。

“那封书信不仅带回了虚无界的怨气,还带回了祁汜的一缕幽魂。幽魂弥留在云碑间,不肯离去。只有烧毁云碑,他才有转世的可能。”容忌十分后悔当初没把话解释清楚,但也十分庆幸能借今日这个契机将他们之间的误会全部解开。

“为何不早说?”且歌闻言,满肚子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他能不能转世,我也不太确定。怕说早了,叫你空欢喜一场。”容忌如是说着。

他见且歌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深吸了口气,再度致歉道,“对不起。昨夜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不解,你明知道花颜醉命格特殊,为何不去阻拦圆圆?”

“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花颜醉?万年孤独又怎么了,想当年我还是人见人厌的天煞孤星,但这么多年,我克死过谁?你不还活得好好的?”

听且歌这么一说,容忌总算弄清楚且歌为何对花颜醉有着别样的情愫。怪只怪他忘了四百年前,命中带煞的且歌曾因“天煞孤星”的谣言屡遭诘难,屡遭排挤。且歌和花颜醉的遭遇太过相似,她深知花颜醉心中的苦痛,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花颜醉能摆脱万年孤独的命格。

“我错了。”容忌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针毡上。

不过,这一回,他在针毡上垫了一层薄毯。

他当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且歌,只能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但他又不能将自己搞得太过可怜,不然他的小娇妻会心疼。

“狗东西,你是不是故意将门摔我脸上?”

“太着急,没注意你在身后。”

且歌越想越气,自己这么大个人,他竟说自己没注意到。

不过,容忌膝下的针毡,已然透过薄毯,尽数扎入他的膝盖中。

且歌一闻其声,就心疼地不得了,到嘴边的责怪全变成了“柔情四溢”的诉衷肠,“狗东西,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嗯,你说。”

“我从未觉得遇上你是个错误。十四岁可能小了一些,但你那时候已经好几万岁,我甚至希望自己能早点遇见你,且从未觉得你亏待过我。”

容忌听着十分感动,虽然他知道且歌这番话实则是在为小肉圆求情,但他终究是因为这番话而顿悟。小肉圆还小,但她已经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她若真心喜欢花颜醉,十七岁又如何?

“还有,你生气的时候能不能也理一下我?就像我生气的时候,我还愿意和你吵架,证明我心里还有你。可你生气的时候,你甚至不肯多看我一眼,这会让我很难过。”

容忌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她的话牢记于心。

事实上,他每次生气都不看她的原因是,只要多看她一眼,整颗心都会为她沦陷。

“带我去南海散散心,正好我许久没见过阿竹了。”且歌瞥见且试天下殿外的一角红袖,连连挡在容忌面前,将他的视线完完全全遮住。

容忌早就发现了殿外的花颜醉,他也知道且歌此举的意图,但他并不打算拆穿她。且歌说的没错,他应该给花颜醉一个机会,也该给小肉圆一个机会。花颜醉万年孤独的命格已然得解,昨晚的天劫了尘道长已经十分笃定地说过,仅仅只是个意外。

天雷之所以会劈到小肉圆身上,这件事的始末有点儿难以启齿。简而言之,就是小肉圆身上满是花颜醉的气息,使得天雷认错了人,故而才有了此劫。

虽然,他十分膈应花颜醉真的对他的小肉圆下了手。可话说回来,蒙汗药明明是小肉圆下的,这事怎么怪也怪不到花颜醉头上。

“走吧,去南海。”

容忌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后来,容忌终于想开了,其实花颜醉管自己叫岳父也不算坏事,起码自己比他大了一个辈分。

番外卷 番外:妖王又被暗算了【5】(花颜醉)

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小肉圆尤为苍白的脸颊上,将她的皮肤照得微微红。

花颜醉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人,闪身溜入了屋中。

一进屋,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榻前,紧握住小肉圆冰冷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圆圆,你睁开眼看看花叔好吗?”

花颜醉声音微颤,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儿个还活蹦乱跳的小肉圆,今儿个竟倒在榻上昏迷不醒。

“花叔,你什么时候娶我?”

小肉圆猛然睁开眼,她紧紧地反握住花颜醉的手,眸中满是期许。

花颜醉亦未料到小肉圆会突然转醒,他原想将她搂入怀中,但一想到自己“万年孤独”的命格,便急急推开了她。

“唔……好痛!”

小肉圆委屈地瘪了瘪嘴,水汪汪的眼眸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花颜醉尤为抱歉地看向她,焦急地询问道,“哪里痛?”

“那里。”小肉圆脸皮薄,话一说出口就闹了个大红脸。

花颜醉旋即将袖中的花凝露放至小肉圆手心,柔声嘱咐道,“涂在伤口处,一刻钟内起效。”

“花叔,你不帮圆圆上药吗?”

小肉圆眨了眨眼,她记得自己在昏迷前,花颜醉明明说好要亲自替她上药的。

怎么才过了一夜,花颜醉的态度变得如此疏离?

“不了,花叔有事,先走了。圆圆务必珍重。”花颜醉尤为隐忍地说道。

“你是不是不想对圆圆负责了?”小肉圆紧抓着花颜醉的袍角,尤为恐慌地盯着他的背影。

花颜醉沉沉地闭上眼眸,终是决绝地掰开小肉圆的手,“是。”

小肉圆一着急,整个人便从榻上重摔在地。

她仰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花颜醉,心里难过至极,“为什么?”

花颜醉睁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知她这一摔定会牵扯伤处。

他亦想将她搂入怀中,给她全部的宠爱,可他更怕自己的命格再次伤到小肉圆。

思量再三,他终是没去扶跌落在地的小肉圆,“你是仙界的小公主,我玩不起。”

“花颜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玩?”

小肉圆死咬着下唇,拼命地憋着在眼眶里盈盈打转的眼泪。

“字面意思。”花颜醉斜勾唇角,显出一丝玩世不恭。

小肉圆定定地望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她满心欢喜地将自己送给了他,可他却说只是玩玩而已。

一时间,她甚至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花颜醉话落,便匆匆离开了仙界。

他知道他身后的肉圆掉了泪,但是他必须决绝一些。

已经错过一次,万万不能再错第二次。若她再有什么闪失,他定会抱憾终生。

从那天起,小肉圆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她成日将自己锁在屋中,谁都不让进。

叩叩叩——

屋外,容且轻叩门扉,沉声道,“哥哥带你去蛮荒抓神兽,如何?”

“不去。”

“带你去逛窑子,去不去?”

“不去。”

容且和容忌一样,委实不喜欢风月之地。但小肉圆喜欢得紧,之前总念叨着要去风月之地听小倌唱小曲儿,他都未曾答应。

不成想,现如今,容且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她倒不愿去了。

容且实在想不明白,他家老幺怎么突然转了性,故而又叩响了门扉,“你真不去?凡间怡来阁里新来了一个小倌,样貌周正,嗓音清润,唱的小曲儿尤为动听……”

小肉圆并未听他将话说完,便一口回绝,“不去。想不到,哥哥也是个臭男人。风月之地,就那么好玩?你对得起顷凰姐姐么?你就不怕她伤心难过?”

“………”

容且狂抽着嘴角,怎么也想不通他究竟哪里得罪了小肉圆。

若不是为了哄她开心,他何必去了解什么怡来阁?

“哥哥别急,我有法子。”小蘑菇背手负立,尤为笃定地说道。

下一瞬,小蘑菇一脚踹开了门扉,淡淡地扫了一眼卧榻不起的小肉圆,云淡风轻地说道,“快些起来。再不起来,就赶不上花颜醉的葬礼了。”

“你说什么?”小肉圆一骨碌从榻上坐起,被小蘑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花容失色。

“笨蛋肉圆。你的花叔离开仙界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至今仍处于昏迷之中,师公说他毫无求生欲,怕是醒不过来。南神医说,今夜他若是再不醒,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小蘑菇一本正经地说道。

“花叔为何会昏迷不醒?”小肉圆尚未穿上鞋履,就拽着小蘑菇的胳膊往殿外跑去。

“他很自责,他以为是自己身上万年孤独的命格克到了你,故而才选择放手。但见过曙光的人,哪里还能再蜗居于黑暗之中?他在仙界对你撂下狠话后,就大病了一场。南神医只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小蘑菇郑重其事地说道。

小肉圆倒是听说过花颜醉的命格异于常人,但她从不信命,自然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眼下,听小蘑菇这么一说,她才知原来花颜醉对她,并不只是玩玩而已。

“我就是花叔的心药,对么?”小肉圆喜极而泣,松开了小蘑菇的胳膊,朝着妖界飞奔而去。

南天门里,小蘑菇和了尘并排而立,静静地目送着小肉圆远去的背影。

小蘑菇不解地询问着了尘,“师公,为何要欺骗圆圆?花颜醉明明没生病。”

“不,花颜醉病了,他害了严重的相思病。他太自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若是老朽不帮他一把,那场天雷,足以断送他和圆圆的未来。”

了尘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高深莫测地说道,“蘑菇放心好了,老朽事先已经买通了花颜醉宫中侍女,下了猛药。”

“师公,圆圆当真不会出事么?”小蘑菇委实担忧小肉圆的安危,上一回小肉圆被天雷劈得跟血人儿一般,这一回,若是再出差池,该如何是好?

了尘会心一笑,“不会。圆圆命里该有一场天雷劫,过了便能相安无事。”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小肉圆已经风风火火地闯入了妖界。

“花叔,花叔!你快出来,圆圆好想你。”小肉圆扯着嗓子唤着花颜醉,她一路疾驰,就怕花颜醉等不到她就已经一命呜呼。

云歌涧中,喝得酩酊大醉的花颜醉听闻小肉圆的声音,旋即将身侧的侍女搂入怀中。

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并无半分情欲,但他的声音,温柔得掐得出水,“美人儿,陪本王喝一杯。”

小肉圆呆呆地立于门口,怔怔地看着高位之上缠至一块的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死死地盯着一身红衣潋滟正忙着和侍女卿卿我我的花颜醉,一气之下,便将手中的锣鼓朝花颜醉脑门儿扔去。

“好你个花叔!我还以为你害了相思病,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想不到,你竟敢背着我同其他女人寻欢作乐。”

小肉圆气势汹汹地冲至他面前,一把推走了他怀中惊魂未定的侍女,大咧咧地坐在花颜醉腿上。

花颜醉敛下眸中情绪,单手勾着小肉圆尖尖的下巴,“怎么?还没看清我的为人么?”

“看清了,你在装醉。”

小肉圆尤为笃定地说道,她将自己的双臂搭在他的脖颈上,急切地去寻他的唇。

花颜醉将她推至一边,冷漠言之,“走。”

“我偏不。”

小肉圆顺势捡起花颜醉脚边的锣鼓,朝着他脑门重袭去,“你给我听好了。要是再敢背着我让其他女人坐你腿上,我,我就打断你三条腿。”

花颜醉并未躲闪,任小肉圆手中的锣鼓将他砸得脑袋开花。

他收起面上的戏谑,转而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妖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花叔,你可真坏。不对我负责就罢了,还非要对我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你可知小蘑菇说你命悬一线时,我有多紧张么?我怕我的嗓门不够大,叫不醒你,来时的路上还抢了电母的锣鼓。可你呢,你为了气我,竟让其他女人坐你腿上!”

“圆圆,走吧。花叔不是你的良人。”

“我走去哪?你知不知道,六界中许多人都在笑话我,笑话我是没人要的破鞋?”

花颜醉怎会不知?在他听闻那些闲言碎语时,就已然亲手拔除了嘴碎之人的舌头。

小肉圆见花颜醉并未回话,索性又往他身上靠去,“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必须要为我负责。”

花颜醉尤为讶异地看向小肉圆,因为太过惊愕,他竟忘记推开她,“当真?”

“当真。”

小肉圆心虚至极,但为了迫使花颜醉正视自己的内心,她还是咬着牙点头应下。

花颜醉始终不敢相信小肉圆所言,寻常仙子三百多岁才来的月信,小肉圆一出生就拥有上神之体,而一般上神往往上万岁才会来月信。她现在才十七岁,距离万岁还差九千多年,怎么可能怀孕?

他晃神之际,她又趁机钻入他的怀中,尤为乖巧地说道,“师公说了,你万年孤独的命格早就破解了。不要推开我,可以吗?”

番外卷 番外:妖王又被暗算了【6】(花颜醉)

花颜醉似笑非笑桃花眼里蒙了一层水雾,似醉非醉。

数万年来,但凡跟他亲近的,下场都不太好。

墨染尘灰飞烟灭,化作了西北天狼星。

顾桓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云锦一片深情照沟渠,散作重天华锦,天上地下再无迹可寻。

花颜醉向来不缺胆识,但这一回,他真的害怕。

他怕万年孤独的命格始终未解,他怕自己的沉沦会给小肉圆带来更多不幸。

因为深爱,所以他更加不敢纵容自己。

“花叔,我很遗憾没能参与你的过往。只愿往后每个十年,百年,千年,万年,都能伴你左右。与你风雨同舟,白头偕老。”

小肉圆目光矍铄,声音略带稚气,但尤为坚定。

她其实很怕死,也很怕疼,可只要能和花颜醉在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亦无所畏惧。

花颜醉垂眸,指腹拂过她的唇瓣。

指腹微烫,唇畔微凉。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肉圆,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时爱上的她。

也许,是她刚睁眼时一眼即中的眼缘。

也许,是她五岁时趁他浅寐偷偷亲他的那瞬间。

又或许,是数百年前机缘阁里窥见小肉圆身着凤冠霞帔的那瞬间。

………

花颜醉忆起机缘阁里的美好梦境,悄然红了眼。

“花叔,圆圆确实不够好,任性骄纵,还有很多小缺点。但请你停下脚步等等圆圆,圆圆一定会快马加鞭努力追上,完完全全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花颜醉连做梦都想着和小肉圆长厢厮守,但他更希望小肉圆平平安安。

故而,为了杜绝所有隐患,他不介意再狠一点。

下一瞬,他死死地咬住她的唇,直至将她的唇彻底咬破,才微微勾起唇角,满脸戏谑地问着她,“即便只是替身,也不介意么?”

花颜醉这么一说,小肉圆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知道花颜醉曾爱过她娘亲,也想过花颜醉极有可能将她当成了她娘亲亲的替身。

然而,当花颜醉亲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小肉圆所有的坚强全部败给了现实。

“花叔,你好残忍。既然从未喜欢过我,为何又要给我希望?”

小肉圆冷了眸色,缓缓起身往殿外走去。

正当此时,殿内的蒙汗药再度起效。

这一回,了尘下了狠手,下的剂量是上回的五六倍。

花颜醉即便定力过人,也受不了这般算计。

待他起身时,他甚至已经忘却自己姓甚名谁,也认不清面前的女子是谁。

“花颜醉,你放开!”

小肉圆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试图将他推开。

但他们之间力量的悬殊,早就将结局安排得明明白白。

嘶——

裂帛声响彻大殿。

他五感六觉几近丧失,但他骨子里对她的沉迷却在此时助长了他的疯狂。

她明明很爱他,却委屈地一刻不停地掉着泪。

他甚至等不及关上门扉,而她,仰躺在云歌涧门槛上,尤为失望地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云歌涧”三字。

三日后,花颜醉完全清醒,小肉圆也彻底死心。

四目相对,一人眼里寂寥成殇,一人眼里愧疚逆流成河。

“圆圆,一会我就去仙界提亲。”

“不必了,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小肉圆扶墙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妖界。

花颜醉怕她再度被自己万年孤独的命格所累,只得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一路追随至九重天上。

刚上九重天,于南天门处久候着的容忌便将小肉圆带入怀中,“怎么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父君,圆圆好难过。”

“怎么了?”容忌冷睨了一眼肉圆身后不远处的花颜醉,他真恨不得宰了花颜醉。

他宠了十多年的闺女,竟被花颜醉这么对待。

“父君,我想嫁给西王母家的二殿下。虽然他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对我很好。”

“圆圆,婚姻不是儿戏。”

“花颜醉亲口承认,从始至终,他只是将我当成了替身。与其成为替身,不如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

小肉圆并未说明花颜醉将她当成了谁的替身,但容忌一想便知,花颜醉那个挨千刀的,定然是将他家小宝贝当成了他家大宝贝的替身。

对容忌而言,此事委实棘手。

他既不舍将小肉圆草率地嫁给西王母家的二傻子,又舍不得看着小肉圆成日闷闷不乐地将自己锁在屋中。

数日后,在小肉圆的再三要求下,她和西王母家二傻子的婚事终于敲定了下来。

那一日,十里红妆由九重天上一路铺陈至昆仑仙境。

谁也没想到,迷恋了十七载妖王的仙界小公主,居然突然转了性,改嫁昆仑仙境二殿下。

小肉圆身着一袭红衣,立于重天华锦之上,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妖界的方向。

她识路的本领不太好,但仙界通往妖界的那条路,她自小到大走了无数回,即便闭着眼睛也能畅通无阻。

“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小肉圆收回视线,转而踏上由仙界绵延至昆仑仙境的云霞红毯。

“吉时到,启程。”

仙倌掐算着时辰,一派喜庆地将小肉圆迎上了花轿。

花轿外,唢呐声震耳欲聋,声声入耳,声声泣血。

花轿内,小肉圆捂着口鼻,嚎啕大哭,哭花了妆,只觉肝肠寸断。

妖界,花颜醉一袭红衣妖娆妩媚,堪称人间尤物。

今日,他特地束上了三千青丝,沐浴焚香盖住了周身酒气。

他尤为紧张地紧盯着仙界的方向,直至云霞红毯一路绵延至妖界入口。

待花轿停至他面前,他紧张到语塞。

踟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将手伸向花轿里头依旧在崩溃大哭的小肉圆面前,“圆圆,牵紧我。”

小肉圆微微一怔,旋即撩开轿帘,顶着一双红扑扑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面前风华绝代的花颜醉,“花叔?”

“还不下轿?”花颜醉面上的浅浅笑靥在触及她满面泪痕之际,骤然凝涸。

下一瞬,没等小肉圆反应过来,花颜醉便俯下身将她抱下了花轿。

“嫁给我,至于哭成这样?”

花颜醉轻拭去小肉圆脸上肆意横流的泪珠,却见她哭得愈发汹涌,手足无措之际,只得以双唇堵着她绵绵不绝的眼泪。

“混蛋,我不嫁你。”

“圆圆,对不起。我骗了你。”花颜醉沉声哄着小肉圆。

小肉圆原想推开,但见他媚眼天成,檀口微动,一时情动,便忘记将他推开。

“圆圆,花叔一直在等你长大。整整十七年,花叔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若是之前,小肉圆听花颜醉这么说,定会感动地痛哭流涕。

现在的她,已经不敢轻信花颜醉。她甚至觉得,花颜醉之所以肯娶她,是出于她父君的逼迫。

“花颜醉,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么?我小心翼翼地将真心捧到你面前,你却将我的真心弃之如敝履。向你下药,确实是我的不对。可你半个时辰就恢复了神智,我原以为你会将我推开,出乎意料的是,你并没有。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可你却说只是玩玩而已。”

花颜醉觉得自己真是该死,为了让小肉圆死心,那么混账的话都说得出口。

“是花叔的错。”花颜醉终是没为自己辩解,即便自己所言只是无心之失,但伤害已经造成。

“花颜醉,你真是全天下最坏的人。一边残忍地同我说将我当成替身,一边又不顾我的意愿抢占我。因为你,我沦为六界的笑柄。因为你,我弄得遍体鳞伤。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嫁你?你以为我稀罕当你的玩物么?你以为我稀罕当替身么?”

“圆圆,你不是玩物,但花叔愿意当你一辈子的玩物。你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花叔爱的人,一直是你。”

花颜醉后悔至极,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万年孤独的命格并未得解,想着以“替身”为借口,彻底断了和小肉圆的联系。

但当他发现他和小肉圆缠绵数日,她都未曾遭遇厄运之后,他才彻底相信自己的命格已被破解。

他回想起这些时日自己对小肉圆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小肉圆怔怔地看着花颜醉,思量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询问着他,“云歌涧,是为谁造的?是我娘亲么?”

“胡说八道。怎么会是你娘亲?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仅此而已。云歌涧,原名云锦涧。云锦涧的匾额并不是我挂上去的,我向来随性,懒得理会这些琐事。直到你出生之后,我便将‘锦’字改成‘歌’字。”花颜醉压根儿没想到,他和小肉圆之间最大的误会,竟源自一个殿名。

小肉圆愣了愣,她没想到云歌涧的“歌”,是容慕歌的“歌”,而不是且歌的“歌”。

这自然不能怪她多想。毕竟,从小到大,鲜少有人叫她大名,几乎所有人都叫她小名,使得她差点儿忘记自己大名叫什么。

正当此时,花颜醉身后突然冒出一鸟嘴侍者,他尤为歉疚地说道,“妖王,是我的错。妖界众多匾额,都是我亲自题上去的。我念着云锦姑娘的好,亦希望妖王永永远远将云锦姑娘记在心里,因而便在你寝宫门楣上,题上‘云锦涧’三字。”

小肉圆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花颜醉。

但她确实被花颜醉吓怕了,故而又试探着问道,“那你和我在一起时,心里想的人,是我么?”

事实上,小肉圆想问的是,他和她翻云覆雨时,可曾将她当成替身?

“小傻瓜,自然是你。你不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眼里心里依旧全部都是你。”

花颜醉答得飞快,但并不草率。

他曾犯下的错,他会用一生去弥补。

小肉圆破涕而笑,满面霞光比天边的云霞还要耀眼夺目。

花颜醉知她心结得解,遂伸手撩起她垂至额前的珠帘,柔声询问着她,“圆圆,我可以亲你么?”

小肉圆瞬时红了脸,双手连连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小声嘀咕着,“不太好吧?父君将我嫁给了昆仑仙境二殿下,如果没什么事,我这就启程去昆仑仙境了。”

“傻瓜,你父君根本没答应昆仑仙境那位二殿下的求亲。数日前,他就将你许配给我了。”花颜醉唇齿含笑,轻轻拨开小肉圆的手,急迫地去寻她格外诱人的红唇。

“啊?”

小肉圆怎么也没料到,她父君竟如此开明。

她原以为,她父君和花颜醉相看两相厌,想不到他们竟暗通款曲,将她的婚姻大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的圆圆真好看。”

花颜醉紧拥着娇小玲珑的小肉圆,万年孤寂终随风而逝。

“我的花叔更好看。你自己说的,要当圆圆一辈子的‘玩物’,要永远宠着圆圆。”

小肉圆在花颜醉耳边轻语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好似一剂猛药,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沉寂多年的狼性尽数激发。

花颜醉并未答话,转身便将小肉圆拐进云歌涧,他随手将“云歌涧”改为“花好月圆”,旋即便身体力行地宠爱着她。

从日落时分到黎明破晓,从朝朝暮暮到地老天荒……

番外卷 番外:我的媳妇是男人【1】(容且)

建安七十八年春,天帝退居东海,其子容且继任天帝之位。

天下初定,四海升平,任谁都没料到天帝竟是个向往自由的,随意寻了个由头,便来了一出急流勇退。

就连新任天帝也没料到,他尚未满两百岁,就被赶上了天帝之位。

容且绷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目送着容忌和且歌十指相扣往东海之滨飞去。

“容且哥哥,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容且身边,北倾凰轻拽着他的衣袖,声音软软糯糯,尤为可人。

容且回神,反握住北倾凰的手,“不准叫哥哥。”

“啊?”

北倾凰眨了眨眼,并不知容且此言何意。

容且默默汗颜,他的小野似乎还未开窍,任他怎么撩拨,她都摆出一副愣头青的模样。

说实话,他心里是真的急。

容家老幺都成婚好几十年了,而他花了近两百年,竟还没追到她。

不过,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因此,即便他有多想将她占为己有,他都能忍下所有悸动。

“为何不准叫你哥哥?”北倾凰有些急了,拦在容且面前,又一次问道。

“笨蛋小野,我不缺妹妹。”

“云汐叫你哥哥,你都应的,为何你就不能多认个妹妹?”北倾凰有些生气,她总觉得容且的性子愈发淡漠。

容且失笑道,“就这么执着做我妹妹?他日,若是多了个嫂子,可别哭鼻子。”

北倾凰终于明白了容且的眼下之意,小脸微红,但嘴上却半点不肯吃亏,“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哭鼻子?”

“哦?”

容且狭长的眼眸往北倾凰身上一扫,嘴角斜勾出一抹浅笑,“袅袅娉婷初长成,确实不是个小孩子了。”

“容且,你眼睛往哪儿看?”北倾凰双手捂着心口,脸颊愈发滚烫。

容且尤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对他称呼上的变化,唇角笑意愈深,“笨蛋小野,等我历劫回来,就去青丘提亲。”

“历劫?什么劫?凶不凶险?”北倾凰着急忙慌地追问着他。

“依我的资质,还无法坐稳天帝之位。不过,师公已将天劫化为不小不大的情劫,去凡间走一遭就当渡了劫。”

北倾凰一听容且要渡的是情劫,尤为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道,“带上我。”

“笨蛋,你在担忧什么?即便投生为人,我也绝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容且未料到北倾凰竟如此在意他,嘴里喊着她“笨蛋”,心里却美滋滋的。

“我不管,你若是不带上我,我就……”

“唔——”

北倾凰话说一半,就被容且堵住了嘴。

她心跳得飞快,紧张得忘记闭上眼眸,只呆呆地瞪着眼前尤为俊美的容且。

她和他算得上两情相悦,这么多年来,感情只增不减。

只是不知为何,随着年岁的增长,容且的性子愈发淡漠,这让她愈发没底。

此时此刻,容且亦十分紧张。

他早就想像现在这样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只是小野看上去尤为稚嫩,他总怕吓着她。

“容且,我快不能呼吸了。”过了许久,北倾凰有些吃力地说着。

容且闻言,终于放开了他肖想已久的唇,“笨蛋,你不会换气的么?”

“我紧张。”

“我也是。”容且在她耳边轻语,语气酥软,眼角眉梢溢满温柔。

“容且,历劫带上我好吗?”北倾凰突然投怀送抱,往容且怀中蹭了蹭。

她心下腹诽着,小肉圆每次向容且撒娇时,容且都是有求必应,那她也撒一回娇好了。

容且被她一蹭,浑身燥火顿起。

他不自然地僵了僵颀长的身体,沉声道,“别动。带你去就是了。”

“你越来越凶了。为何不让我动?”

“我倒是想叫你坐上来自己动,可你会么?”

果不其然,北倾凰果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是一点儿也听不懂容且话中的荤段子。

她摇了摇头,但又十分要强,“就算不会,你也不能凶我。你就不能教教我?”

容且倒是想教她,但他不能这么欺负她。

北倾凰自幼父母双亡,虽然且歌待她尤为亲厚,但双亲故去还是给北倾凰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她比寻常人要敏感得多,也比寻常人更容易受伤。

容且不愿在她尚未完全明白何为情爱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对她下手,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

“乖,不急着学,来日方长。”容且轻声哄着北倾凰,转眼便带着她瞬移至鬼界。

他原想着在凡间胡乱熬个几十载,尝遍生老病死就匆匆回仙界。

但有北倾凰作陪,他便要好好规划一下他和她在凡间的小日子了。

也许,在凡间的烟火气的助长下,他的小野能早些开窍。

刚跨入鬼门关,黑白无常就热络地迎了上来。

白无常笑眯眯地看向愈发清隽的容且,口若悬河,“天帝大驾光临,使得鬼界蓬荜生辉。今日恰巧是云汐公主的七十九岁生辰,天帝可是专程为云汐公主而来的?”

容且从未将云汐放在心上,又怎会记得她的生辰?

不过,白无常如此一问,容且自是不好当面回绝,只沉声道,“鬼王在何处?有劳白叔引路。”

容且这一声“白叔”算是叫到白无常心坎儿里了。

白无常从未料到,当今天帝竟肯唤他一声“白叔”。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吹嘘上一段时间了。

“白叔?”

容且剑眉一凛,稍显不耐地看向唾沫横飞,傻兮兮笑着的白无常。

白无常回过神,连连弓着腰,一蹦一跳地为容且引着路。

北倾凰紧跟在容且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张灯结彩的鬼界。

她已有好几十年没来过鬼界。

在她的印象中,鬼界总是黑灯瞎火,一点儿不好玩,想不到今儿个竟如此热闹。

“白叔,鬼界可是有什么喜事临近?红绸飘带,忘川河上莲花河灯随波逐流,好不热闹。”北倾凰亦随着容且,唤白无常一声“白叔”。

白无常见青丘小女帝也唤他“白叔”,一时间笑开了花,“狐帝有所不知,鬼王宠女是出了名的。云汐公主生辰,鬼王耗费了许多心思。为讨小公主欢心,鬼王亦命小的们将鬼界装点得喜庆了些。”

“原是如此。”北倾凰淡淡应着,她抬首看着琳琅满目的灯火,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她和云汐同是北弦月所出,但命运却大不相同。

青丘狐族被覆灭之后,她便担起了振兴狐族的重任。若不是且歌百般护着她,若不是容且日日夜夜陪着她,她恐怕早就命丧黄泉。

说到底,云汐比她幸运很多。她虽不是鬼王云阙所出,但鬼王宠妻,亦跟着爱屋及乌。

即便云汐是凌若和北弦月所生,云阙照样将云汐宠上了天。

容且紧握着北倾凰的手,在她耳边低语着,“小野,你有我。”

“嗯。”

北倾凰重重地点了点头,再不去想早早离她而去的父母。

“容且哥哥!你是特意来看云汐的吗?云汐好感动。”

眨眼间,云汐竟大咧咧地钻入容且怀中。

云汐浅蓝色的眼眸中,有杏花状的星子闪烁,异于常人的瞳色使得她在鬼界一群歪瓜裂枣中显得十分出众。

容且眉头微蹙,正想推开云汐,不料云汐很识趣地退出了他的怀抱。

“倾凰姐姐,好久不见。”

云汐瞥了一眼容且和北倾凰紧紧相握的手,不动声色地隔在他们中央,转而拉起北倾凰的手,显得尤为热络。

“好久不见。”

北倾凰淡淡应着,疏离且客气。

她对外人防备心很强,即便知道眼前之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也做不到几十年未见还能一见如故。

相比起云汐,她更喜欢容且的两个妹妹。

小蘑菇性子冷淡且十分腹黑,但小蘑菇通透且善良,算得上她为数不多的能推心置腹的朋友。

小肉圆热情似火,总爱黏着她。故而,小肉圆出嫁之时,她还躲在南天门后哭了一场。

“倾凰姐姐发上的珠钗真好看,可以送我么?”

云汐盯着北倾凰发间的玉面狐珠钗,随口问了一句。

“不能。我送她的钗子,她还没胆量敢转赠他人。”容且见北倾凰为难地不知该如何回绝云汐,遂替她发了声。

云汐不以为意地笑道,“容且哥哥当真偏心,难得来一回鬼界,竟是空手来的。”

“云汐,休得无礼。”

凌若步履蹒跚而来,她冷声呵斥着云汐,旋即将容且和北倾凰迎入殿中,“且歌姐姐近来安好?我这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亦有好多年未出过鬼界了。”

容且客客气气答着,“一切都好。”

“这就好。”

凌若如是应着,旋即将视线放在容且身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北倾凰身上。

“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转眼间倾凰都这么大了。”

凌若对北倾凰,仍旧怀有一丝歉意。当初,若不是她介入了北弦月和白晶晶的婚姻,北弦月和白晶晶也许还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北倾凰拢于袖中的手,紧攥着一包药粉,她心里亦十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帮凌若一把。

在凌若再一次因腿脚不便即将跌倒在地之际,北倾凰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凌姨,可否借一步说话?”

北倾凰此话一出,容且和云汐均不解地看向她,就连刚刚入殿的云阙也一头雾水的看向北倾凰。

凌若亦不知北倾凰何意,不过她并未感觉到北倾凰身上的敌意,便柔声应下,“好。”

待凌若将北倾凰带入偏殿,刚关上门,北倾凰便急不可待地将紧攥在手心的药粉交给了凌若,“这是幻果的解药。”

凌若大喜过望,不可置信地看向北倾凰,“为何帮我?”

想当年,凌若难产之际,小野曾入过一趟鬼蜮,给凌若送去了幻果。

幻果乃青丘秘果,有助产催生之效,但其副作用足以将人折腾崩溃。

但凡吃了幻果之人,每每欢好之时,身体都如同针扎,其痛苦程度,丝毫不亚于生产之痛。

凌若未曾同云阙说过自己在生云汐时,吃过幻果,因而每每和云阙翻云覆雨之时,凌若都痛得生不如死。

即便如此,凌若依旧不想让云阙知道这些。这一回,凌若想竭尽全力,全心全意地去爱云阙。

事实上,北倾凰也没想明白为何要帮凌若。

深思熟虑后,北倾凰终是开口道,“青丘覆灭时,我确实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幸,我并不是一无所有。容且哥哥的陪伴,终是让我放下了仇恨。”

凌若眼神一闪,便听明白了北倾凰的言外之意。北倾凰应当是想让凌若劝云汐趁早死心,让云汐少缠着容且。

凌若原以为北倾凰同白晶晶一样,是个懦弱的主儿。如今看来,北倾凰小小年纪就能坐稳青丘狐帝之位,除却容且的帮衬,北倾凰的手段亦不容小觑。

“倾凰和容且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凌姨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凌若如是说着,也算是给北倾凰一个答复。

番外卷 番外:我的媳妇是男人【2】(容且)

砰——

屋外,似有野猫蹭过年久失修的墙体,哗然一阵脆响。

北倾凰淡淡地扫了眼门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唇角不自觉向上勾起。

凌若开了门,见屋外空无一人,亦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北倾凰浅笑着,“凌姨放心,幻果一事,我不会同第三人提起。”

她话音一落,便径自出了偏殿,朝着灯火通明的大殿走去。

凌若怔怔地凝视着北倾凰的背影,不知何故,她总觉得北倾凰城府极深,每每同北倾凰对视之际,她都暗自惊出了一身冷汗。

说来也是奇怪,北倾凰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她身上的气场似乎比北弦月还要强大。

北倾凰目不斜视地步入大殿,自然而然地在容且右手边坐下。

云汐见状,亦不甘示弱,大咧咧地在容且左手边坐下,“容且哥哥,此去一别,云汐要好几个月见不到你呢。不如,容且哥哥带云汐去凡间走一遭吧?”

“汐儿,不得胡闹。”云阙轻抚着云汐的后脑勺,温和地说着。

此刻,容且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自己的生死簿,丝毫未注意边上多了两个人。

事实上,对于云阙亲自编纂的生死簿,容且还是满意的。云阙并未擅自做主地在容且的凡尘劫中强加姻缘,而是让容且征战一生,受享万民爱戴。

只是,容且已然下定决心带上北倾凰,因而生死簿上的许多细节,都必须推翻重写。

北倾凰只手支着下巴,不动声色地看着奋笔疾书中的容且。

在她印象中,容且似乎从未这么专注地做过其他事。他们二人单独相处时,容且除了盯着她看,还是盯着她看。

不得不说,容且专注的模样确实迷人。

他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琥珀色的眸色,也掩盖住了他眸中的情绪,使得他显得清冷且神秘。

怔忪间,容且眉头微蹙,手中狼毫笔在生死簿上涂了又画,画了又涂。

北倾凰有些好奇他在纠结些什么,亦将视线落在已经被涂得面目全非的生死簿上。

“容府容且世子于二十五岁迎娶北倾凰公主。”北倾凰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当下有些羞赧地红了脸。

想不到随容且历一趟劫,他都能整出一段婚事来。

不过,北倾凰心悦容且许久,自然不会排斥和容且有更进一步的进展,她甚至觉得这生死簿编纂得极好。

容且盯着生死簿看了好一会儿,而后便将“二十五岁”改成“二十岁”。他心下腹诽着,凡人一生不过几十年,二十岁成婚应该不算早。

“甚好。”容且尤为得意地指着生死簿上的年岁,侧过头朝北倾凰莞尔一笑。

北倾凰双颊滚烫得厉害,她竟不知,容且这么会撩拨人。

北倾凰的害羞劲儿还没缓过来,容且又将二十岁划掉,转而改成十七岁。他心下思忖着,小肉圆十七岁就嫁做人妇,小野应该也可以。反正二十岁嫁人和十七岁嫁人差别不大,统共不过三年。

静立在一旁的云阙狂抽着嘴角,他甚至觉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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