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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做道场血洗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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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夜, 御书房, 景平帝拿着笔,在练字, 整个御书房安静地落针可闻。景平帝身边的贴身内侍知道,圣上心里有事时, 就喜欢练字, 故而他躬身站立在一边,一句话不说。

景平帝写了一会子, 外头忽然有人进来回禀, “圣上, 侯统领来了。”

景平帝一边写字一边低声道,“宣。”

侯统领进来后,先跪在地上行礼, “臣见过圣上。”

景平帝没停下笔, 只说了一句, “起身说话。”

侯统领起身, 低头走到景平帝身边,“圣上,打听清楚了, 他们预备上元节夜里动手。”

景平帝的笔顿了一下,“上元节宴席都安排好了吗?”

侯统领点头,“圣上放心,三万御林军随时听后调动。”

景平帝点头,“你去吧, 莫要告诉任何人。”

侯统领低声应了,然后躬身退下。景平帝又亲自写了个字条,上书“京城告急,速驰援”七个字,让人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禀报,“圣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来了。”

来人也是景平帝心腹,行过礼之后,景平帝只交代他一句话,“看紧大门。”

平老二和平老三自听到景平帝要立太子的风声后,立时坐不住了。他们兄弟的希望,全在二皇子身上,若被庞家抢了先,他们兄弟这辈子别说想出头,最后连性命怕是都难保。

可他们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平正涛迟迟不肯动,这兄弟二人就打上了平贵妃的注意。

正好,平贵妃年底的生辰,平正涛的妻室带着一嫡两庶三个儿媳进宫给贵妃请安。

这也是每年的惯例,贵妃生辰,虽然宫里不会大办,让娘家人进宫说说话,这个体面她还是有的。

平贵妃过了生辰后,平家依旧风平浪静,只等着上元节的夜晚。

平家两兄弟和平贵妃自以为做的机密,其实他们一出手,景平帝、庞家立刻就发现了,连平正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景平帝放出立太子的风声,就是要引蛇出洞,谁先动手,先剁了谁。

听说平家想把他和大皇子一起都毒死,冷笑了一声,并未阻止平家人的行动,只让人把大皇子要喝的酒换了。

平正涛心里清楚,庞家只要能稳住了,嫡长子占了大统,谁也避不开大皇子。但平家再等下去,不光大皇子渐渐成了气候,连四皇子也长大了。趁着庞家在西北,才好运作。

但他动作太显眼,故而让两个庶子出头。若能成,平家从此再进一步,若不能成,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庶子罢了。平家不占正统,想出头,总得搏一搏。平正涛假装不知,暗地里推了一把。

坤宁宫里,庞皇后坐在踏上,她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波斯猫,另一手慢慢抚摸猫的后背。屋子里暖意如春,波斯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过一会儿,还打起了呼噜。

皇后听过心腹嬷嬷的回禀后,一句话没说,依旧慢慢抚摸猫的后背。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嬷嬷下去后,皇后冷笑了一声,“圣上,你明明知道平家要动手,还按兵不动,要拿我儿子做诱饵,就别怪臣妾狠心了。”

三方人马暗自活动,严文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过年期间,各家亲戚走动,借着机会,严文凯在与李承业聊过了家常后,只跟他透漏了一句,“倒春寒要来了,女婿回家后,把家里的老小都安顿好,别冻着了。”

李承业倏地抬头看向他,今日阳光明媚,虽仍旧有些寒风,因年前就立了春,眼见着是一天比一天暖和,岳父如何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李承业如今再不是那个毛头小子,思索了片刻后就明白了,怕是朝廷里要有大事发生。

李承业回家后,与李穆川商议。

李穆川沉吟了许久,“你阿爷近来总给我托梦,说一个人孤零零的,咱们也总不去看他。我预备等过了年,到郊外的庄子上请水路道场,给你阿爷念一段日子的经。家里的后辈都去,给你阿爷好生磕头,住在那里茹素一个月,以表孝心。”

李承业点点头,“三妹夫年前来信,让庆哥儿带着他的一干兄弟姐妹们,去给赵家大娘好生上几炷香。闽娘头一年回来,更是要好生办个道场。”

李穆川点点头,“去吧,给你二妹妹也提个醒。”

李承业把赵家和方家都提醒了一遍。

庆哥儿整日在皇宫里混,比旁人更敏感一些,听二舅舅这样一说,立刻就察觉出了不正常。

李承业一走,他立刻与赵书良商议,“阿爷,我就这一个妹妹,她今年头一年回来,阿爹阿娘一再嘱咐,给她好生做个水陆道场。还有阿奶,阿爹自从给她请了一品诰命后,阿奶的坟也该再修缮修缮,总要做得比现在更排场。咱们就住在那边,暂时别回来。我在那边盖了两个小院子,虽不大,也够住了。”

赵书良点头,“这是应该的。”

庆哥儿又说道,“咱们过两天就去,让两个姨娘带着两个姑妈,大爷大娘带着大哥和大妹妹,大家都去。”

赵书良继续点头,“都听你的。”

初八那天,天还没亮,平康坊一大早就开了门,几辆马车悄悄出了门,后头一队护卫相送,直奔城外三十里地的赵家祖坟山上。

除了庆哥儿,大伙儿心里都不明所以,以为是来给吴氏和闽娘烧纸。

两个姨娘想着,自打自己进门,还从来没给太太烧过纸,本来她们是没资格来的,如今老爷看在她们生了女儿的份上,破例让自己过来,心里都很高兴。

嬛娘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是姨娘生的,今儿要见的,是太太,是嫡母,她心里虽然有些畏惧,拿出平日的镇定,自我安慰,我只管照着规矩敬重太太,太太自然也不会讨厌我的。

庄小郎和瑞娘没来,庆哥儿在他们婚前送了庄小郎一套小宅子。初七那天,庆哥儿让庄小郎带着瑞娘搬了出去,打的由头就是,庄小郎要给自家父母供灵位,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但他毕竟姓庄,总不能在平康坊供庄家的灵位,只得先回自家宅子。瑞娘怀着庄家骨肉,肯定也要跟着去。

赵世崇提前找好了道士和和尚,还有一些工匠。大过年的要修坟墓,工匠们本来有些不大乐意,但赵世崇出了高价,顿时招来了一二十个壮汉。

有钱拿,又管饭,肉紧着吃,为甚不来,过年在家闲着也是吃酒赌钱吹大牛,不若来挣几个。

墨染前两天就带着人过来了,各项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人过来。

赵书良等人才下车,他立刻上前禀报,“回老爷,大爷大奶奶哥儿,人都备齐了,今儿头一天消经,请了和尚道士各十人。请老爷烧第一刀纸,请大爷大奶奶和两位哥儿,给太太守半天。”

那边,知事先生也过来了,赵家人跟着知事先生的指点,一步步走下面的流程。

赵书良走到吴氏的坟前,用手摸了摸坟前上好石块雕刻的石碑,上面一个个字迹从他手下划过,他轻声说道,“娘子,我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了。”

一句话还没说话,赵书良红了眼眶,后头孙氏已经哭出声来。

还没等知事先生说跪,孙氏和赵世崇打头跪了下来,煦哥儿等人也跟着跪下了。

孙氏一边哭一边跪着前行,到了吴氏的坟前,她抱着石碑就嚎啕大哭,“阿娘啊,儿媳不孝,以前没有好生孝敬您,儿媳悔啊。阿娘啊,阿娘您再看我们一眼吧。没有您在,我们这些年心里苦啊。”

洪姨娘和庄姨娘也跟着哭,洪姨娘一边哭一边说道,“表嫂,太太,我来看您了。”

庄姨娘不认识吴氏,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哭。嬛娘和馨娘有些害怕,被气氛感染,都跟着哭了起来。

孙氏的哭声立刻把整个气氛带得低沉悲哀,旁边的和尚道士早就开始念经了,哭声伴随着念经声,传出了好远。附近村庄的村民听见动静,有些跑出来看热闹。

一阵风起,把坟前烧了一半的纸钱带起,在风中打了几个转后,落到了众人脚下。

赵书良立刻讷讷道,“娘子,是你吗?你知道我来了?你要是有灵,就给我个回音吧。”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风起,钱纸被带的更高,一些火星直接撩到了赵书良身上。

赵书良再也忍不住了,五十几岁的人了,头上都星星点点有了许多白发,这会子忽然一屁股坐到坟头上,也痛哭了起来。

“娘子,娘子啊。”

赵书良一哭,连赵世崇也忍不住了。阿娘在的时候,从来不曾打骂过他们兄妹三个,每日好菜好饭照顾一家人,阿爹生气了,只有阿娘能劝好。阿娘去了后,虽然大伙儿日子照常过,可兄妹三人,哪个心里不是缺了一大块。

一行人都痛哭了一场后,风渐渐停了,时间也到了晌午饭时刻。

大伙儿哭过之后,都有些恹恹的,太阳越发暖和,照在人身上,让人顿时有些想闭上眼睛。

赵书良看了看一众儿孙,又摸了摸吴氏的石碑,“娘子,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了,明儿我再来看你。最近我都住在这里,每天都来和你说话。”

然后,他回头挥挥手,“都起来吧,回去先安顿好,明儿再来。”

大伙儿都起来了。

庆哥儿起来后,并没有直接往回走。他慢慢走到吴氏旁边的那个小坟头边,才刚走近,他的眼泪忍不住出来了。

如果说哭吴氏是因为孝道以及被孙氏等人感染,那么这会子庆哥儿哭,完全就是因为内心的真情流露。

妹妹从出生到一岁多,从未离开过他一天,如今再见,竟是阴阳相隔。

她还那么小,吃饭都吃的到处撒,有时候还尿裤子。想到这里,庆哥儿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了坟前,“妹妹,妹妹”。

大伙儿看到庆哥儿哭得伤心,也都跟着哭了出来。

特别是孙氏和赵书良,闽娘是孙氏守了两天三夜才看着她出生的,赵书良更是亲眼看着她长到三四个月,两人都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庆哥儿哭了一阵子后,擦了擦眼泪,摸摸妹妹的小坟头,回头对墨染说,“明儿给妹妹也立个碑,就要小一些的。”

墨染看向赵书良,赵书良点头,墨染忙躬身应了。

庆哥儿亲自给妹妹烧了很多钱纸,嘱咐她跟紧阿奶,别乱跑,要好生孝顺阿奶。

做完了这些,庆哥儿起身,“阿爷,咱们回吧。”

墨染引着一干大小主子们,往旁边的小村庄走去。

庆哥儿老早以前就想在这里买了一栋民宅,有这个想头也是因为还是赵世简老早以前提醒他,狡兔要有三窟。

他想着这里离京城好几十里地,又在乡下,买栋宅子放在那里又不费劲,让旁边的村民帮着照看,一年给个二三两银子就够了。若真有人问,就说探望祖母时歇歇脚用。

但乡下的宅子可不好买,都是一家一户,并没有多余的闲置宅子。庆哥儿买不到,就让人在这里看着,找工匠盖了两个小院。

乡下不兴两进三进的宅子,为了不打眼,他干脆盖两栋一模一样并排的一进小院子。里面正房厢房厨房都有,旁边还有猪圈牛栏之类的窝棚。各色材料都用的是乡下最普通的,从外面看,灰扑扑的,完全就是庄户人家的房子。

一家人很快到了民宅里,赵世崇带着家里人住一栋,赵书良带着庆哥儿和两个姨娘住一栋,两家的丫鬟婆子只跟来了几个。孙氏那边还好,她一向能干,什么都能办妥帖了。庆哥儿这边好在有玉娘和两个婆子在,家里也能忙的开。

一行人刚进屋,家里饭菜就已经做好了,墨染立刻让跟来的家丁挑了饭菜送到山上,让那些和尚道士们都吃一些。那些工匠们,今儿并无事情做,只让他们把吴氏坟头周边的杂草整理整理,其余时间就待在一边待命,每日照给工钱。

因是来给吴氏做道场,除了赵书良,其余人都要吃素。赵书良和吴氏恩爱,此次自然也不愿意吃荤。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少油无盐的饭菜,然后都歇下了。

赵书良和庆哥儿住正房,两个姨娘住西厢房,东厢房是厨房和杂物间。其余丫鬟婆子并家丁小厮们,杂物间和倒座房里挤一挤,索性也住不了几天。

大伙儿上午都哭狠了,这会子躺下后,很快都睡着了。

庆哥儿醒来后,心里开始忧虑,不知道京城那边如何了。他们躲在这里,安全不安全还不好说。

他转了半天后,跟赵书良说道,“阿爷,我要回京城一趟。”

赵书良吃惊道,“怎么才来就要回去,你阿奶这边才开始呢,不是说要住一个月的?”

庆哥儿算了算日子,一个月后,事情也都差不多了。他挥挥手,让人都下去了。

庆哥儿走到赵书良面前,低声说道,“阿爷,京城里怕有大事发生。阿爷,您和大爷守在这边,注意动静,一有不对,立刻乔装打扮,带着大伙儿分头跑。”

赵书良经历过动荡的人,立刻坐直了身子,半晌后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一起去,路上不要太打眼。”

庆哥儿点头,换上了家里小厮的衣裳,让管彤带头,带上五六个护卫,假装回京城取东西。

走前,他又摸出一张房契和几张身契,递给赵书良,“阿爷,这是我另外置的一所小宅子,离这里有五六十里地。在一处小镇上,宅子里的一房人是阿爹送回来的,若风头紧,也可以去那里躲躲。我给阿爷留下十几个护卫,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必要的时候,阿爷可以跟着他们往福建逃。”

赵书良心里感叹,这个孙子,真的长大了,小小年纪,考虑事情这样周到,怕是老早以前就在筹谋了。可叹我一向自认在照顾孙子,如今看来,竟然是孙子在照顾我了。

庆哥儿走后,赵书良就声称他因哭祖母和妹妹,伤心过头,病倒了。除了让赵世崇夫妇和玉娘进屋,其余人一概不许进庆哥儿的屋子。

赵世崇和孙氏听说后,不动声色,一边带着人操办吴氏的道场,一边假装每日照顾庆哥儿。屋子里,才从几十里地外的庄子上找来的小厮,穿着庆哥儿的衣裳,乖乖地每日躺在床上喝药,一句话不敢多说。

庆哥儿回京城后,先去找了丁大人。

丁大人摸摸他的头,“你做得很好,把家里老小都挪出去了。今儿初八了,你先在我家里住下来,想去哪里了,穿上小厮的衣裳,不要太打眼。等上元节那天夜里,不要乱跑。”

庆哥儿摇头,“大爷,我已经把家里人都送出去。上元节夜里,皇亲国戚都去赴宴,我肯定也要去,不然会引起大家注意。得了大爷的嘱咐,侄儿明白小心为上。侄儿先在京城待几天,等上元节参加宫宴。”

把赵书良等人送走了,庆哥儿活动更方便了。他身边的几个护卫都是拳脚很不错的人,且都上过现场,等闲人他也不必害怕。

他带着人悄悄潜回平康坊,中途又回如意坊歇了两夜。七天的日子很快,一瞬间就到了上元节。

按照惯例,今儿满城放花灯,不宵禁。为了防止发生踩踏事故,景平帝命五城兵马司加紧巡逻,各处灭火用的水,也都预备满。

夜里,皇宫里开宴席,宗师、皇亲、四品及以上大臣都携带家眷进宫赴宴,李承业父子刚好四品,带着肖氏和严氏进宫,李承祖仍旧在郊外,带着家里一群老小给李泗新做道场。

景平帝先和皇后一起,登上皇城城门楼子,观看满城灯火,接受百姓磕头跪拜,然后分两路,各自招待百官和诰命们。

景平帝带着六个皇子,在勤政殿开宴席,宗亲在左,大臣们在右,各自找了自己位置坐下,六个皇子分别围坐在景平帝两侧。

庆哥儿虽然是小辈,但他今儿代表他父亲,也有了个单独的坐席,且位置还比较靠前。

景平帝仿照古人曲水流觞宴,每人面前一张矮桌,大伙儿都跪坐在桌子前面。

一群宫人分左右两列,端着托盘排成排从大伙儿面前走过,托盘上都是酒杯,里面都倒满了酒水,宫人们从最前面两个席位开始,一直转到了最尾部,然后从后面转过来,补齐了酒水后,再次低头从头转到尾。

坐在首尾的分别是宗室宗正和王太师,二人率先笑呵呵地从宫人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水,后面人依次跟着取。旁边,奏乐的开始奏乐,另外一群穿着单薄的宫娥也开始伴舞。

等酒到微醺处,大伙儿又开始吟诗作对。别看平日里百官们一幅正经样子,到了这会子,骨子里头的东西都暴露出来,一个个端着酒杯,才吟出一首月夜诗,肚子里立刻有想起了一堆描写美人的诗句,只是碍着皇帝在场,一个个都稍作收敛。

美酒佳人,丝竹管弦,华灯璀璨,好一副上元节夜宴行乐图。

皇后那边的宴席倒比这边清静些,女人家嘛,又不喝酒,又不吟诗作对,只是聚到一起说些家长里短。虽然也有宫娥跳舞,但一群诰命看漂亮的宫娥,又不会看的热血沸腾,只当看个热闹而已。

勤政殿这边,大伙儿喝到最后,开始起身到处敬酒,先是大伙儿给景平帝以及皇子们敬酒,这是国礼。续过了国礼,就是家礼了。

景平帝不好下来敬酒,就把几位皇子们派下场给一些宗亲前辈以及老大人们敬酒。除了这些,诸位皇子们还要给自己外家长辈敬酒。

正热闹着,三皇子忽然端来一酒壶,亲自给景平帝斟了一杯酒,“父皇,这是儿子新得的佳酿,请父皇喝一杯。”

景平帝笑了,今儿给他敬酒的人太多了,除了宗亲长辈和王太师等人给他敬酒时他都满饮了,其余人敬酒,他都是略沾一沾。

但三皇子是他亲儿子,按理该喝光这杯酒的,他看了一眼三皇子从外头带进来的酒壶,犹豫了一下,还是只略微沾了下唇。

三皇子见景平帝兴致不高,也没狠劝,把酒壶递给了旁边的内侍。内侍接酒壶的时候,大拇指不经意间在壶口那里按压了一下,然后跟着三皇子继续去敬酒。

景平帝沾唇了没一会,他忽然感觉自己腹内绞痛。他一手撑住桌面,指着不远处的三皇子,“你,你这个逆子。”

三皇子呆住了,景平帝身边的内侍反应快,立刻大喊,“酒里有毒,快,护驾,宣太医!”

三皇子立刻冲了过来,喊道,“父皇,父皇,父皇您如何了。”

他刚喊完,立刻被人隔开到了一边,不是旁人,正是候统领。

还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那头,平正涛也把酒杯一摔,大伙儿又吓了一跳。

再看他捂着肚子,指着酒杯,“有,有毒。”

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惊得不行,立刻乱做一团。

平正涛的嫡子立刻过来搂着他,“阿爹,阿爹您怎么样了?太医,太医,快请太医。”

平老二和平老三因是皇亲,今儿也跟着进宫了,顿时吓了一跳,冲了过来,跟着喊道“阿爹,阿爹,您如何?”

景平帝赐宴,居然有人投毒,这可了不得,有人要谋反!

王太师立刻大喊,“有刺客,护驾!”御前侍卫们呼啦啦全冲进来了。

平正涛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如同刀搅一般,几息的功夫,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想做螳螂,怕是后头还有黄雀,但黄雀后头,怕是还有猎人。

他立刻双眼看向平老二,“你这个蠢材!”

平老二吓得立刻跪下了,不对啊,今儿该喝下这酒的,不该是皇帝和阿爹啊,是谁,是谁换了他的酒!

二皇子先见到景平帝中毒,要冲过去看,御前侍卫已经把景平帝团团围住,阻止任何人靠近。这会子见平正涛也中毒,他立刻惊得也跑过来,“外公,外公您如何了?太医,太医呢!”

平正涛知道自己就要不行了,他可是实打实的喝下了肚子,毒发起来,神仙也救不了。同时,他也知道,事情怕是败露,平家怕是也要完蛋。他紧紧握住二皇子的手,瞬间,暗红的血从他嘴角溢出,二皇子和平家人都大呼起来。

大皇子原站在旁边不远的地方,他本来正在和庞家几个长辈说话,景平帝和平正涛先后中毒,他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

庞家和平家的位置本就离得不远,就在大皇子考虑自己往哪边去的时候,忽然,就剩一口气的平正涛抬起手,指向大皇子,咬牙按下袖中机扩,一支微小的箭羽嗖地一下直射入大皇子脖颈。

做完这件事,平正涛拼着最后一口气,吩咐大儿子,“大郎,水已搅浑,只得奋力一搏。”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无力睁眼,只剩最后一口气,眼见就要命入黄泉。

他这一箭射出,瞬间,整个场面再次乱了起来,庞家人立刻护住大皇子。几息的功夫,大皇子开始抽搐,有人想拔掉他脖颈上的箭羽,但箭尖淬了毒,还没等大伙儿商量出对策,大皇子就跟着平正涛去了。

这一箭,是平正涛最后的杀手锏。平老二原来的意图是把大皇子毒死,栽赃到三皇子或者四皇子头上,要是能趁乱除掉景平帝,那最好不过了,哪知结果偏差这么大。

平老大见亲爹死了,大皇子也死了,顿时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大声吹了起来,哨声尖锐,直传到宫墙之外。

景平帝本来腹痛难忍,眼见大皇子被平正涛临死前暗算,顿时气得目眦欲裂。他千算万算,调换了平家给大皇子的毒酒,哪知平正涛居然胆大到敢携带淬了毒的暗器进宫,怕是宫禁那里也被平家渗透了。

景平帝立刻忍痛大喊,“平家作乱,给朕拿下。”

刚喊完这句话,景平帝又感觉腹内传来一阵剧痛,他立刻用手捂住肚子,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几位老大人立刻高喊,“传太医,传太医。”

景平帝想到三皇子刚才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三皇子做了众人手里的刀,怕是连皇后也动了手脚。但景平帝刚才只略微沾了下唇,侥幸逃脱一条命。

平老大的哨音刚落,宫墙外立刻此起彼伏都响起了哨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层一层往外传递,很快,京城外响起了震天的响声,京畿两营都出动了。

但景平帝的动作更快,京畿两大营离这里远,御林军可是就在宫墙外面。

平老大可不是平老二和平老三那两个夯货,他的后手多着呢,不光城外的京畿两营,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里也有平家的人手。而且,平正涛提前借着由头,把一队人马调到了内城。本来这些暗桩都在跟着景平帝的命令行事,他一声哨响,这些人立刻把刀对向了同来的伙伴。

整个场面再次乱做一团,先冲进来的一波御林军,一部分在候统领带领下保护景平帝,另一部分在和叛乱之人拼杀。平老大的那一队人马也冲破宫禁,直奔勤政殿。

双方人马立刻交战了起来。

混乱中,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一位膀大腰圆的兵丁冲到四皇子面前,举刀就要砍下去。

李承业等人早就围在四皇子身边,庆哥儿和四皇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兵丁一脚一个把李穆川父子二人踢到了一边,举起刀只要四皇子和庆哥儿的命。

紧要关头,一直在一边暗中观察的杨镇举起一把椅子,直接砸到了兵丁头上,兵丁被砸昏了头,愣了一下后,反身来砍杨镇,杨镇一个闪身躲到了一边。

哪知这兵丁看似粗糙,实则奸诈,刀砍到一半,调转方向,也不管庆哥儿了,又直奔四皇子。

杨镇眼见来不及了,直接用双手去夺刀,刚抓到刀刃,剧痛袭来,他右手四根手指被齐根切掉。兵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刀砍向他的大腿。

四皇子大惊,“杨先生。”

宫廷里皇子们的教育比较系统全面,皇子和伴读们也有武学师傅,见先生被切掉手指头,四皇子立刻抄起手边的物件直接砸了过去,庆哥儿也在背后补了一脚,本来就被椅子砸昏了头的兵丁,立刻被二人联手攻击的趔趄了一下。但杨镇还是被砍到了,蓝色的衣裳顿时变成血染的红色。

李穆川父子捂着肚子也聚了过来,很快,又有兵丁过来想要砍杀其余皇子。正当李穆川觉得吾命休矣的时候,丁大人来了,他几刀下去,把作乱的兵丁砍死,并拨出二十几个人,让他们把四皇子等人围起来,来犯者就地砍死。

到这个时候了,大伙儿已经顾不得君臣大义,先顾着自己人吧。

勤政殿刚乱起来的时候,立刻有人去给皇后那边报信。

皇后一听说大皇子遇害,立刻暴起,一簪子刺死了坐在旁边的平贵妃。然后,她带着自己的一干心腹人,直奔勤政殿。诰命们立刻乱做一团,贤妃眼明手快拉住肖氏婆媳二人,带着两位公主,退到角落里。

皇后到了勤政殿后,立刻吩咐手下人,逮住二皇子和四皇子,立刻砍死。

老大已经死了,老三呈上毒酒,已经背负了罪名。这个时候,只有去了二皇子和四皇子,老三才能上位。至于自己,庞皇后已经管不了那么了,开弓没有回头见。

但她没想到的是,景平帝并未即刻丧命。然而,二皇子有了防备,岂会任由皇后处置,他直接趁着混乱跑了。四皇子有丁大人护着,皇后连边都摸不着。

平老大渗透了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同样,京畿两大营里,也少不了景平帝和庞家的人。各家的细作和暗庄这个时候都开始起作用,你砍我我砍你,闹哄哄的。

候统领立刻当机立断,趁着两大营的人马还没到齐,他的人多,费了一番功夫后,拿住了平家几个男丁,但平老大逃脱了。

一夜之间,血洗皇城。宫墙外的百姓,头一天夜晚看过花灯后都回家睡觉去了。后来听到大街小巷里都响起刀兵之声,都吓得紧闭门户。

京城里的百姓每隔个一二十年都能见到这样的场面,权力交替,哪回不见血。

等到天明的时候,候统领终于镇住了皇宫里的局面。城外,平老大纠集了两营的人马,想要反扑。

两营的人本是平正涛的手下,平老大虽然是平正涛的嫡长子,但威信总比平正涛差了许多。最后,军队勉强跟他到了城墙根,却不肯动了,两边就这样僵持着。

平老大一边稳住两营的军队,一边找二皇子,最后,从上林苑的农田里把二皇子揪了出来。

宫里,一群太医正忙着给景平帝诊治。听说景平帝中了毒,这些太医顾不得太多,先给他灌了许多催吐的东西,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但总归,还是有一些进入了身子里,虽然不多,也瞬间让景平帝去了大半条命。

这一个晚上,许多大臣们也跟着受了伤,甚至还有几个人稀里糊涂做了刀下冤魂。杨镇的四根手指已经接不回去了,彻底成了残废,以后连笔都无法拿,大腿伤口虽然被包扎好了,但因失血过多,奄奄一息,李家父子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王太师和严文凯等人聚集在景平帝床前,景平帝白着脸,细细说了几句话,众人附耳听去。

“抄捡平家,圈禁皇后和庞家。”

皇后被圈禁了起来,蓬头垢面。她一边伤心大儿子死了,一边痛恨老天无眼。

她知道景平帝要除掉平家,但即使除掉了平家,大皇子就能安然上位吗?子大父壮,天家从来没有人伦可言。大皇子做了太子,时间越久,越会被皇帝猜疑。历朝历代都是这个样,谁都跑不掉。说不定等平家倒了,下一个就是我要倒霉了。不如趁此机会,借景平帝的手除掉平家,再趁乱除掉景平帝,彻底扶持大皇子上位。

但景平帝一向谨慎,他喝的酒水,都是他身边心腹尝过了之后他才肯进口。也只有亲儿子给他斟酒,他才会给一些薄面。但三皇子何其无辜,皇后听说景平帝拿大皇子当诱饵后,立刻也狠下了心,让三皇子呈上了毒酒。

皇后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三儿子,她自己劝自己,等你大哥登基,立刻封你做亲王,给你个富庶的封地。成王败寇,史书也不敢写你给父皇呈上毒酒。

三皇子哪里知道酒里有文章,亲自给景平帝倒的酒。哪知景平帝谨慎到如此地步,连亲儿子敬的酒都没有喝光。

这一回,也不知道谁是黄雀谁是螳螂了。

平老大捉来了二皇子,立刻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开始进攻京城,想一鼓作气拿下京城,先立了新君王,挟天子以令诸侯。

远在福建的赵世简,已经于三日前就接到了景平帝密令,即刻带着十二万东南陆军出发,星夜奔向京城。一路急行军,在平家刚刚攻破了外城的时候,他赶到了京城。

十万京畿大营士兵,有一部分景平帝安插的人早就叛离,一部分已经折损,剩下七八万人对京城发起了一连串的猛烈进攻。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候统领和英国公等人的带领下,苦撑了七八天,终于等来了援军。

东南军一到,京城人顿时信心大涨。

赵世简刚入京城,来不及休息,立刻命人直接攻击平家后方。若说御林军是花架子,京畿大营勉强能算得上正规军。御林军全靠着京城易守难攻,才勉强撑了这么久。但京畿大营在久经战场的东南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里外夹击,平家很快被拿下,平老大直接被就地正法,平家其余族人,凡在册,不论男女老幼,哪怕襁褓里的孩子,全部处死,出嫁女也不放过,煊赫的贵妃家族瞬间土崩瓦解。

赵世简出发之前,给李姝留了三千人马,命另一名张副将带领,保护她们母子安全。

赵世简走时,李姝问他,“官人,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赵世简点头,“京城怕是已经乱了,这会子,没人顾得上这里了,娘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李姝又叮嘱他,“官人,你去了京城,先要照顾好自己,再要看顾好家里人。”

赵世简摸摸她的发髻,“娘子也要照顾好自己和平哥儿,我去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直接走了。

赵世简前脚走了,李姝立刻让人捉来了平氏母子几个。

平氏被捉来了,蓬头垢面,到这个时候,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些日子受得罪,怕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李姝看了她半天,轻轻说道,“怎么,你不服气?让你多活了这些日子,你应该满意了。”

平氏想骂她,又担心孩子,立刻梗着脖子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我做的,跟我的孩子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

李姝立刻拍桌大喊,“我的孩子难道不无辜吗!”

平氏立刻哑口无声,她当日只想除掉李姝,根本就没想过闽娘是否能活着。

不等李姝开口,封娘立刻充上,左右开弓给了平氏几个嘴巴子,“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毒妇,我们姐儿才多大,你就这般狠心。”

平氏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她嘴里咕咕噜噜说着什么,想还手,立刻被身边忍制止。封娘直打的手疼了才停下,又狠狠呸了她一口。

李姝走过来,看了眼平氏的几个孩子。平氏的大儿子已经成亲了,儿媳妇手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正在瑟瑟发抖。其余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都害怕地围一起。

李姝转头对平氏说道,“你应该庆幸,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不然,你这几个孩子都要陪着你去了。”

平氏急了,立刻张开带着血沫子的嘴大喊,“你这样草菅人命,眼里还有王法吗?”

李姝冷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说完,她起身吩咐道,“张副将,送她上路。其余人,男丁卖到黑砖窑,女眷,卖给山区老光棍做婆娘。”

平氏立刻目眦欲裂,冲过来要撕扯李姝,还没等她起身,立刻被人按下,张副将亲自动手,把平氏拖到外头,活活勒死了她。

京城这边,满朝文武刚松了口气,西北又传来了让景平帝差点一口气就去了的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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