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今天是和刘子豪约好确定到货时间的日子，一大早，志军就来到了公司等电话。今天的志军，心情很愉悦，也略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他就像是小时候我们等待着父亲下班，带回来盼望已久的新玩具那种激动。有点坐立不安，有点嫌时间过得太慢。怕电话线坏了，怕手机没信号。总是，没事叫我进他办公室，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甚至没头没脑的话。
“嘿，你能不这么紧张吗？”
“紧张？我有紧张吗？”志军递给我一根烟回问着我。
“还不紧张呢你？一上午，你叫我进来陪你抽烟，都八回了。你看看你，烟都叼反啦。”
张志军“啊？”了一声，把粘在嘴chún上的烟拿了下来，看了一眼，呵呵的笑着。掉了个头，又塞回了嘴里点着。
“我这不是紧张，我这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小小的亢奋。”志军吸着烟，笑咪咪的对我说道：“我一想到今天，子豪把电话打过来。这笔生意搞定后，我就能和丽丽结束这多年的恋爱长跑，走进婚姻的殿堂，我就兴奋。兴奋的我，昨晚一宿都没睡着。”
“呵呵，瞧给你美的，就跟马上孩子都要出生了似的。”我看着志军哪儿兴奋劲，呵呵的笑着说道。
“必须美，必须的必。你说我容易吗？这些年，我为了能赚到丽丽爸开出的条件，我付出了多少啊？终于老天爷开眼了，终于算熬出来了。”
“你先别在这兴奋了，这都中午了，咱俩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去，你去吧，我在这等电话。”
“不会吧，你连饭都不打算吃啦？”
“不是，我这不是怕，吃饭时电话打过来，我没接到吗？”
“我靠，兄弟你不会是兴奋的脑子短路了吧？你哪儿不是还有手机呢吗？座机没打通他不会打你手机啊？走啦，先吃饭去，一边吃一边等。”我拽着志军走出了公司，下楼去吃饭。
我们俩儿在公司附近，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家常菜馆。点了几道菜，要了两瓶啤酒，吃了起来。
在饭桌上，志军依然还是那么兴奋，感慨着他这几年的辛酸。跟我讲着，他这么多年来，为了能和丽丽过一辈子，他付出了多少。看着，志军即将到来的功德圆满，幸福完美，我真心替兄弟开心。
“对了，听说你前几天去菲菲家了？怎么样啊？”饭桌上，志军一边喝着酒一边问我。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什么意思？”
“菲菲爸不同意我和菲菲在一起。”
“为什么？”
“她爸说，菲菲和我在一起不会幸福，我俩不门当户对。”
“呵呵，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门当户对这一套？菲菲爸也够老传统的啊。”志军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传统是否是对的。当我走进菲菲家的那一刻，我似乎感到一丝不舒服。和菲菲爸聊了几句，我就在他眼神里看出，他一点都瞧不起我。”我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菲菲家太有钱了，甚至超乎我的想象，随随便便的一顿饭就花了我3000多。”
“你想多了吧？你管她爸怎么说呢，你俩幸福不就成了吗？”
“可我养的起菲菲吗？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给菲菲幸福。”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和菲菲分手吧？菲菲可是个好女孩，她嫌弃过你吗？我觉得你们俩儿挺配的，你这是瞎琢磨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没说想和菲菲分手。也许只是菲菲爸不同意我们，给我弄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吧。”
“菲菲爸不同意，确实是个难办的事，但你可以叫菲菲和她爸好好聊聊啊。”
“嗯，是。”我脑子还是很乱，但又不想在继续说下去，弄得兄弟为我担心。不想今天非常开心兴奋的志军，别被我把气氛弄得不愉快起来。因此，我不想在继续说下去，就对着志军接着说：“想多了也没用，好了，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我俩儿吃完饭又回到了公司，吃饭的过程中，志军总是时不时的看手机，可是电话就没响过。
回到公司，我继续忙我该忙的工作，志军回他的屋，继续等刘子豪的电话。下午，还是没有电话，傍晚，依然没有接到电话，志军有点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屋里坐下起来，起来坐下。晚上，赵勇开车过来找我们，我们一起去了回忆酒吧。
“什么情况？怎么到现在也没接到电话？丫不是说好今天给咱们打电话确定的吗？”赵勇喝着酒问志军。
“别着急，再等等，也许是咱们的晚上才是美国那边的白天，时差问题吧？”志军其实心里也没底，找个理由安慰着自己和赵勇说道。
“那他到底说的是北京时间，还是美国时间啊？”
“当初，我也没问，再等等，再等等。”
我们在回忆酒吧，一边喝着酒，一边等待这电话。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着，随着时间的流失，急躁和不安的情绪气氛越来越浓。
赵勇第一个坐不住了，对着张志军喊道：“这他妈都凌晨两点了，美国那边也都下午了吧？到底什么情况啊？”
“也许那边子豪正忙着，还没抽出时间打电话吧？”志军无力的解释道。
“不可能，在忙打个电话的时间也会有吧？你没给他打过去问问啊？”
“打了，总是打不通，一通儿人工语音，说的外语我也听不懂。”
“擦，把手机拿过来，我打。”
赵勇抢过来志军的电话，给刘子豪拨过去了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串美式英语的语音提示，随着嘟的一声响后，没了声音。赵勇连着播了几次，每一次都是一样的提示音，电话没有打通。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丫不会把咱们钱卷跑了吧？”赵勇放下电话，就着酒劲说道。
“不可能，子豪是我兄弟，他不可能骗我。你丫，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和你急啊！”
“为什么就不可能啊？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人不靠谱，吹牛bī，都吹到天上去了。”
“你丫，给我闭嘴，少他妈在那儿说废话。子豪为我挡过一板砖，他不可能骗我。”志军有点急了，冲着赵勇瞪着双眼大喊道。
“那你说，到现在也没接到电话，电话也打不通是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这事是你张罗的，刘子豪也是你兄弟，我不问你，我他妈问谁去啊？”
“你丫，爱问谁问谁去，你少跟我这儿他妈的来他妈的去的。”
赵勇和志军，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了起来，俩人都有点急了。赵勇一开始就看着刘子豪这人不顺眼，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了，借着酒劲说话又冲又急。志军心里也在焦急的等待中，越来越不安。
“你俩儿都少说两句，先别急，也许子豪那边真的很忙，再等等。还没怎么着，你俩儿先急什么啊？”我怕他俩儿在这么吵下去会翻脸，打断他们的争吵，对着赵勇使了个眼sè说道。
赵勇看着我，还想又要说些什么，思索了一下，把话咽回了肚子。点上了根烟，窝在沙发里抽着烟，不再说话。
“你俩儿等吧，我不陪着你们等了，我回去睡觉了，困死我了。”又等了一会儿，赵勇打着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道。
“嗯，那先你回去吧。”我对赵勇说道。
“志军，我刚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等的有点着急，没恶意。”赵勇对着，坐在对面，默默喝着酒的张志军说道。
“没事，都是兄弟，我也是有点急。你困了先回去吧，电话来了，我给你打电话。”志军端着啤酒，微笑的冲赵勇说道。
“成，我是在扛不住了，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啊。”赵勇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哈欠说道。
“嗯，走吧，我陪着志军在喝会儿。”
“那成，我先走了，你俩儿也早点回去睡觉吧。电话来了，给我打电话。”说完赵勇哈欠连天的离开了回忆酒吧，回去睡觉了。
赵勇走后，回忆酒吧只剩下了我和志军。不算大的酒吧里，默默无声，只有啤酒顺着喉咙的下咽声和一阵阵的叹气声。直到快到中午醒来，我只看到了满地啤酒瓶和瘫在沙发中的张志军，也没有等到刘子豪的电话。